赵临风幽幽叹道:“果然某人还是忘不掉昔日故友。”
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江岁兮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林君安的模样,原本是远处,迷迷糊糊,看不清他的面容。渐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
如果没有赵临风画的画,说不定江岁兮再也记不住他的容貌了。
回过神来,赵临风不见了。江岁兮左顾右盼,回头。只看见他的背影。
“喂。赵临风你去哪?”
赵临风头也不回摆手:“有事。”
该不会生气了吧?江岁兮想。
第二日醒来,昨日下了雨,忘了是蒙蒙细雨还是倾盆大雨来着。现在还有一些小雨,伴随着雾气。
推开门,不远处,看见一颗树。树比较小,上面开了朵朵花,江岁兮认真看了一下,是海棠花。
江岁兮猜了一下,抬头。见那人慢悠悠过来,折扇一展,“怎么样?”
江岁兮唔了一声:“净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怎么是花里花俏的。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
“为什么你桃花弄的怎么小,这海棠也是?”
赵临风被她这么一问噎住:“我托人帮我运上来的。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搞的。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谢谢你。”
赵临风嘿嘿几声,像是一个被夸奖的孩子。
江岁兮无奈笑笑。又看看那棵海棠花。这么小,说不定能养好久呢。
江岁兮对赵临风说:“我会照顾好它的。”
“尽力了就行。”
江岁兮嗯嗯几声。
雨还在下。
江岁兮打着油纸伞跟在赵临风身后。这阶梯还挺长的。下雨了,也有些滑,赵临风转身温声道:“别摔倒了。”
“放心,在这里谁都可能在这里脚一滑滚下去但是唯独我不可能。”
赵临风:“不信。”
一路走下来江岁兮还真没有摔倒。
阶梯上面是陈醉多年前种的一片竹林,竹林间有一个亭子,竹林旁,有一个木屋。
江岁兮抬头看了一眼,雨落在竹叶上,掉落下来。竹叶变得更翠绿。
到亭子里,打下伞。随便找个围栏靠住。
赵临风问她:“怎么样?冷不冷?”
江岁兮摇头。
“不冷?”
“不冷。怎么?你要干嘛?”
赵临风说:“本来我想着如果你冷,我就给你煮茶喝。”
江岁兮无语:“你对茶是有多深的执念?”
“反正也闲的无事。”
“闲的话就去挑粪给你种的那片桃花林施肥。”
“……”
赵临风:“喂!”
江岁兮笑。
赵临风煮茶,江岁兮围在他身边。赵临风抬头,眼睛睁开:“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看看。反正我也闲的没事。”
赵临风哼哼几声,问她:“喝吗?”
“不喝。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不必勉强。”
江岁兮看他弄了好一会还是没弄完,“不是茶么?泡一泡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这么麻烦?”
赵临风看了她一眼:“你不懂。这是……”
江岁兮打断,嗯嗯几声:“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赵临风看了她一眼。
许久之后赵临风终于是煮好了茶。
赵临风慢悠悠喝茶,而江岁兮在看竹林。看着竹林,江岁兮在想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在想。
身后是赵临风,慢悠悠的喝茶。“在想什么?”
江岁兮摇头。
雨很快就不下了。江岁兮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坐到赵临风对面,说:“雨停了。”
“不好?”
“不好。我喜欢下雨。”
赵临风嗯了一声。说:“今天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你的错觉。更何况,人是不会永远开心的。我还听说过一句话,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忘了。”
赵临风:“无妨,慢慢想。”
江岁兮摇头:“不想了。”
赵临风:“要下棋吗?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念叨叨要和我下棋吗?”
“不要。我叫你的时候我基本上没同意我。”
“好吧。如果你下次叫我下棋我一定会和你下的。”
江岁兮想了想,“真的?”
“真的。”
“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下棋了。”
赵临风:“……”
·
人间那边传来消息,听说陶府公子叛变,谋权篡位。
赵临风问道:“真的?”
江岁兮说:“小妖打听到的。大概八九不离十。”
“他成功了吗?”
江岁兮点点头。
赵临风神色严肃。
江岁兮安慰他道:“不必担心。有我在呢,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陈醉吗?”
赵临风摇摇头。“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应该拉无辜之人进来。”
江岁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怎么算是无辜之人。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临风:“我也不知道。”
江岁兮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他执意要杀你,迟早的事。趁现在及时行乐,活在当下。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
赵临风觉得有道理。也不再想这件事情了。
一日。
和江岁兮下山,与两位姑娘擦肩而过,赵临风没在意。江岁兮却在原地不动。
赵临风问她:“怎么了?”
江岁兮回头,看见那两个人转身在等她。可能是身在江南的原因,今日雾气蒙蒙。凌客意穿了一件枝绿色衣服,而春来是穿了一件墨绿色衣服。又是春来为凌客意打着伞。
春来笑道:“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凌客意微微抬头。
赵临风:“你认识?”
踏上船,四人在船内,船外船夫在划船。
江岁兮介绍,“这位是凌客意凌姑娘。”
指向春来。
春来吐舌头然后说:“在下春来。我是凌小姐的丫鬟。”
赵临风问江岁兮:“怎么认识的?”
江岁兮说:“上次去陶府玩的时候路过碰见的。”
赵临风哦了一声。
江岁兮问她们:“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春来道:“闲得无聊。”
“原来如此。我想问一下,听闻陶渡怜谋权篡位是真的吗?”
凌客意:“是真的。”
江岁兮诧异,原来凌客意是会说话的,之前看春来常常替她表意,“我家小姐”的叫,还以为是凌客意不能说话。或许只是懒得说罢了。
江岁兮忍不住好奇问道:“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客意摇头。
春来道:“我家小姐不知。”
“好吧。”
即将靠岸,春来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了。江岁兮和赵临风看着春来为凌客意打伞离去。
春来回头:“江姑娘,我家小姐说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赵临风说:“这两个人看起来不简单。你在那认识的?”
江岁兮说:“我不说了吗?上次去陶渡怜那里玩的时候认识的。”
赵临风哦了一声,“陶兄的人脉还挺广的。”
“幼稚。别老是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
晚上回客栈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和赵临风对视一眼,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想了想,再和赵临风对视,两人分开。一大堆人冒出来。江岁兮和赵临风背靠背,江岁兮说:“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赵临风嗯了一声。
江岁兮走了几步,手中凭空变出一把剑。对付这些小蝼蚁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没几分钟,这些人倒下。
江岁兮收剑,说:“轻轻松松。走吧。”
赵临风嗯了一声和江岁兮走。
没走几步,身后一人道:“暂且留步。”
江岁兮两人转身。
赵临风折扇展开,一脸傲意:“有事?”
对面是位道袍公子,手拿佛尘。一脸笑意。他道:“在下藏云。看见这位姑娘身手了得,所以想会会这位姑娘。”
赵临风挡在江岁兮面前,“不感兴趣。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想拉着江岁兮走。
江岁兮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会会?”
赵临风在她耳旁小声道:“你是妖,他是道士。你是真不怕死还是想找死?”
上头有什么东西闪过,还有阵阵破风的声音。砰的一声,插在江岁兮两人前方挡住两人的去路。
看清之后,原来是一把剑,剑插进土里剑身还在摇晃。
赵临风握着扇柄的手握紧。和江岁兮转身。
果然看见藏云站在原地微笑,只是他拿着的佛尘不知道去了何处。
赵临风问:“这是何意?”
藏云笑道:“何必走的这么快。比一比,又何妨?”
赵临风歪头:“你也配?”
江岁兮倒想比一比,可惜被赵临风拦住了。
江岁兮说:“他在这里,我们好像也走不了。倒不如和他比一比。”
赵临风:“我怕有诈。”
江岁兮安慰他道:“不用担心。”
藏云伸手,那剑自己从土里出来,飞回他手里。
不是一个善茬。赵临风想。
江岁兮站出来道:“好。我和你比试比试。若是我赢了你呢?”
藏云笑,“若你赢了我。我放你们两个走,可是若你输了,你得跟我走。但是他。我会杀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江岁兮转头看向赵临风。
赵临风面无表情,他说:“不用担心。你会赢的。”
他虽是这么说,江岁兮和藏云打下来才发现他实力不弱,甚至比江岁兮强上几倍。
没几分钟就被他打倒。赵临风过来扶江岁兮起来。
藏云收起剑,一手拿剑在身后。笑道:“我赢了。江姑娘,你该兑现承诺了。”
江岁兮:“等等。这局不做数,再来一次。”
藏云:“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赵临风:“我也想会会阁下的武艺。”
江岁兮:“???”
“赵临风你不要命了?”
藏云:“若是你会,想必刚刚就是你和我在战了。”
说的不错。赵临风握紧扇柄的手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他还是坚持:“既然都是死。和你一战又何妨?”
藏云微惊,还是同意。
哪怕是没和他面对面打,单单是藏云挥动的剑力就让赵临风飞出几米远。
“赵临风!”
没过一会,赵临风爬了起来,原本束发的簪子不知道掉落在哪里去了,他披头散发,鲜血直流。走路一瘸一拐的。
藏云问道:“还要再战?”
赵临风摸了一把嘴边血,道:“再来!”
江岁兮终于是爬起来了。往赵临风跑。
眼前人仿佛渐渐变成林君安的模样,江岁兮睁大双眼。
赵临风还剩一口气。江岁兮呆呆的,再看,是赵临风的面貌。
江岁兮回过神来。看向藏云。
迷茫,还有恨。
藏云说:“江姑娘,他还没有死。我可以放过他一马,只要你跟我走。”
江岁兮喉咙有点痛。
她问:“你说的是真的?”
藏云说:“我从不说假话。”
江岁兮跟他走了。回头看了赵临风。
藏云说:“不必担心。若他死了那就是他的宿命。”
江岁兮突然大骂:“什么狗屁宿命。草你大爷的,你谁啊?我招你惹你了吗?”
藏云笑道:“江姑娘不要生气,在下也是被迫的。并非我愿。”
江岁兮:“谁强迫你的。你怎么不杀了他?”
“重要之人,心爱之人。在他手中。无奈之举。”藏云摇摇头。
江岁兮问:“所以是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现在死在这里拉上你那所爱之人一同陪葬。”
藏云说:“江姑娘何必这般。”
“你说不说?”江岁兮架剑在自己脖子上。
“好。我说。”
“那人是谁?”
“陶渡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