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一天,虞卿禾与贺闯一大早就起来了。
尽管如此,他们明显还是起晚了,刚打开屋门,外面的吵闹声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顺着风清晰地灌进耳中。
虞卿禾看了看还有些昏黑的天色,震惊感叹,“他们起的可真早。”
贺闯“嗯”了一声,从屋子里拖出来一袋东西。
他的腿还没好,拄着拐时一颠一颠的。
虞卿禾看得是心惊肉跳,连忙上前将贺闯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顺势又扶着人的胳膊。
“你拿的这里面是什么啊?”等人站稳了,虞卿禾好奇的将手里的这一袋东西打开。
里面红彤彤的,看不清装的是什么。
伸手进去将这些红彤彤的东西拎出来,这才能看清楚这是一个灯笼。
“是挂在门口的。”贺闯道。
过年的时候,总是要将屋里屋外都打扮的喜庆起来。
虞卿禾记得过年时,虞府上下的下人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的,他们会将府上打扫一遍,还会挂上摆上一些喜庆有寓意的东西。
将灯笼放回去,虞卿禾看着贺闯,“挂在哪个门外?院门吗?还是屋门外?”
贺闯看了虞卿禾一眼,“都要。”
点了点头,虞卿禾表示明白,“我搀着你吧,你要是碰到腿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她皱了下鼻子,“我可不想再吃自己做的那些东西了。”
贺闯听了,乖乖地让人搀扶着去挂灯笼。
虽然和杨婆子学了一些做饭的本事,但虞卿禾也只是会一些简单的,熬个粥炒个勉强入口的小菜还行,那些稍微麻烦的可真是一点都不行,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再多几步都能将灶房给炸了,或者做出一堆不堪入目也不堪入口的东西。
贺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那一段时间,两人可以说是就那几种菜翻来覆去的吃,贺闯倒还好,身子骨和饭量在那放着,也不在乎吃进嘴里的是什么味道,更时不时还有大骨汤鸡汤喝着,虞卿禾就不行了,她自己做出来的那些菜味道实在让她吃不下去多少,下巴上的那点肉一点点的没了。
由此导致贺闯腿稍能下床,他就拄着那双拐杖进了灶房,半靠着灰溜溜的墙壁一手拄拐一手拿铲的做起了饭。
他着实看不下去虞卿禾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就这样眼睁睁的没了。
虞卿禾刚开始的时候还放心不下,后来见着实在没出什么意外再加上贺闯的坚持,也就任他去做了。
只是她在家的话,一定要在旁边看着的。
贺闯也乐意让她陪在旁边看。
屋子并没有很高,贺闯的身高摆在那里,站在屋门口只需要那么一抬手,轻轻松松的就将红灯笼给挂住了。
虞卿禾将火折子和蜡烛一同递给贺闯。
灯笼亮起的那一刻,蜡烛的光透过红色的绢纸也变成了红色,将周遭的一切都照的红彤彤的。
虞卿禾忍不住吐槽,“这照出来的红色灯光,会不会有些瘆人啊?”
说出来的下一刻她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住嘴,小心翼翼抬眼看向贺闯,“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过年的时候说这些,实在太不好了。
贺闯摇头,表示没事。
虞卿禾放下心,正准备扶着贺闯去挂另一边时,只见人皱着眉头往那红灯笼上看,“真的很瘆人吗?”
“还好啦。”虞卿禾安慰他,“并没有瘆人,红色挺喜庆的,办什么喜事都用得上它。”
贺闯还是皱着眉,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些灯笼全都收起来不挂了。
祖父在世时,家里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还是会有一些年味的,也会像其他人家那样在门口挂上灯笼,而祖父生病去世后家里只剩下贺闯一个人,过年什么的于他来说也就变成了只是饭菜要比平常丰盛一些。
但是今年家里办了喜事,从此以后家里不再是他一个人,贺闯突然想起了祖父还在时家的模样,他也想和窈窈一起有个和平常夫妻一样的家,于是便心血来潮地让人买来灯笼,又想着刚办完喜事没多久,选了个红色的灯笼。
当时是真没想到红色的灯笼挂起来是这种效果,他记得他们办喜事时挂的红灯笼就挺好的。
果然采买东西什么的还是要自己亲自去。
“你要是害怕就收起来。”贺闯神色认真的看着虞卿禾,同时伸出手要将挂好的红灯笼拿下来。
虞卿禾连忙制止他,“真的挺好的,看久了真的挺好的,别摘了,过年挂个这挺好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将灯笼摘下,虞卿禾扶着贺闯又将其他灯笼也都挂起来了。
别说,这一多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
最后扫一眼院子,虞卿禾迫不及待地跑回屋子里拿出来一提鞭炮。
最近这几天的鞭炮都是她来点燃贺闯拿着扔开的,虞卿禾是不敢放鞭炮但超喜欢玩,在虞府时也都是看着别人玩而自己不敢上手,如今贺闯拉着她开启了新的大门,她一下子对这种玩法乐此不疲起来,每当到了放炮的时刻,她必然是第一个冲进屋里拿鞭炮的。
捂着耳朵看鞭炮在眼前炸响,虞卿禾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贺闯在旁边看着,实在没忍住在人头上揉了一把。
虞卿禾还是不怎么会梳头发,只勉强学会了将所有发丝用发带全都拢在一起,屋里她买回来的发带各式各样的都有,无一不精致好看。
今天她用的是一条坠着白色毛球和小铃铛的红色发带,看起来十分的俏皮可爱,贺闯揉完人头,又捏了一下毛球拨弄了一下铃铛。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虞卿禾急忙仰头往后躲了一下,“你不要把我头发弄乱了。”
她摸了一下自己被碰过的头和发带,转身往院子里跑去。
红色的发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毛球在空中一上一下的颠着,铃铛也不住的发出悦耳的声响。
贺闯似乎笑了一下,而后慢腾腾的走进了院子。
***
午饭是极其丰盛的一桌,贺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准备,虞卿禾在旁边打下手。
等吃完午饭,还没等歇上一会,两人又要开始准备包饺子。
贺闯单手拎着大刀剁着肉馅,虞卿禾待在旁边擀着贺闯在这之前和好弄好的面。
可惜她力度不行,最后擀出来的一张张饺子皮薄厚不均,看起来倒像是饼子。
贺闯最后又补救了一下。
除此之外,虞卿禾包出来的饺子也不是太行,软软的饺子皮被她托在手里,看起来格外的无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最后索性一通乱包,只要将馅全裹里头就行。
不过,看着贺闯那一排整整齐齐格外好看的饺子,再看看自己那些歪七扭八的,好面子的虞卿禾撅起嘴,“你这些虽然好看但馅都太少了,实在是华而不实,包饺子就应该像我那样,不追求外表多放馅才好。”
贺闯看了一眼虞卿禾的饺子,没说话。
他是不知道回什么话好,虞卿禾却将其看成了对她的嘲讽,气呼呼道,“我自己包的我自己吃完,你的那些肉馅少的不够吃我也不给你。”
话是这样说,最后饺子出锅时,虞卿禾吃进嘴里的饺子一个个都是十分精致漂亮的,贺闯碗里的则是肉馅和饺子皮分离的饺子面皮肉馅汤。
不过他们两个都吃得很开心。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时,虞卿禾都还在怀念着饺子的味道。
之前也吃过饺子,但她觉得今天晚上的饺子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
翻了个身,虞卿禾眼巴巴地看着准备上床的贺闯,“我们什么时候还吃饺子啊?”
她记得晚上下饺子时还留了一半呢。
贺闯在床边坐下,“明天早上。”
虞卿禾欢呼一声,在床上滚了一下,然后顺势躲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那我们快点睡吧。”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贺闯看着虞卿禾慢慢的陷入熟睡后,抬手捏了下怀里放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