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娘子放心,这帮小贼落到大人的手里,绝对没有他们好果子吃。一定能把跑掉的人给抓回来。”
长青边走边将俱是一脸疲惫的蒋如尘等人引进府衙后堂歇息片刻。
石马驿那晚的确令人胆战心惊,一帮匪徒七八个人拿着刀剑围着驿站。幸好当时任知行带着家丁随行,蒋如尘又发现的早,不然凭着商队一行人只怕当晚就要全都惨遭不测。
纵然当时蒋如尘镇定万分,还能细心的帮助受伤的人止血包扎伤口。但过后一想却是十分后怕。后怕的是幕后黑手在此次失手之后仍不会善罢甘休,继续隐藏在暗处对她下手。
蒋如尘从来不怕明面上的针对,就怕因为看不见的敌人莫名其妙死去。
这样的死法太过憋屈。
“哼!人都已经打上门,过后给人好果子吃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幕后凶手给揪出来。”
商队其他人对长青的话很是感激,连连点头。但任知行看到封昀的人就觉得不爽,习惯性的鸡蛋里面挑骨头。
“任公子说的是。”
还未换下官服的封昀匆匆从前堂转到后堂来,一进门就听见任知行略带酸气的话。
是的,在封昀的眼中,任知行就是说酸话。
不过对于后半句话他还是比较认同,便直接交代长青尽快将事情办妥。
“首要任务还是要抓住幕后黑手,不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长青神色严肃,领命而去。离开的时候,耍了个心眼,把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协助案件调查。
其他人遇着商人都是唯唯诺诺的配合,不敢有二话。偏偏任知行装作不知道,死命要跟着留在后堂。
“任公子,您是昨晚事件的当事人,理应配合官府查案。”
长青板着脸,官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任知行不屑地踱着步子靠近蒋如尘,离门口越发远,“前面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是耳聋听不清的话,我小厮在这,你可以竖起耳朵认真再听一遍。”
小厮闻言,垮着脸,哀怨地看着任知行。见任知行根本无暇顾及他,便转而愤愤地望向长青。
任知行比其他人难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封昀也没有格外在意,便开口打断双方的争执。
“你先带其他人出去。”
闲杂人等一走,后堂变得空旷许多,但一群人在这有话讲,三个人待在同一空间内却显得有些尴尬。
或许只有蒋如尘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两人倒是毫无尴尬感,反而有来有往的说起话来。
只是说话是一门艺术,也是判断某人性格的标准之一。
在交谈的过程中很能看出个人的性格特点,就比如说眼前两人的对话。
“你现在身体有无大碍?”封昀无视旁边身姿修长的男人,一脸关切地问着蒋如尘。
蒋如尘摇摇头,刚想张口说话。
旁边的任知行阴阳怪气起来,“不是吧,都已经离事发有多久?现在还来问,黄花菜都凉了。”
封昀身居官场多年,这点冷嘲热讽对他造不成伤害,见蒋如尘摇摇头,便放下心来,继续无视旁边人说道:“现在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你刚到临城府,不安全。不如住在封家府邸,刚好母亲时刻念叨你,希望你能去看看她,如何?”
听到封昀打着安全和亲人的牌面想把蒋如尘拐回家去,任知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哪有平白无故住到别人家中去的,况且如尘孤身一人上门岂不是受人白眼。再者住他人府邸不如自己住客栈,不受约束。我看我家开的客栈蛮好的,正巧府城的宅院还没有打理出来,我也要住客栈,如尘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封昀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某人三番五次的插嘴给惹火了。况且他也不是吃素的大好人。
“许是贵府规矩格外大些,眼界格外高些,对来客的态度自然是高高在上。”说罢,斜眼瞥向旁边已然铁青的男人,继续补上一刀,“封府不同,向来对人友善,识礼数,待客之道自然是极好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任知行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蹦出话来,眼睛都要实质化的冒火。
明显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蒋如尘即便想默默地转过头去,但看着两人唇枪舌剑的模样,觉得要是继续下去,只怕两人就要打起来。
“你们说的都极有道理。”蒋如尘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但也不会遵从他们提出的选择,“但我已经找到住处。”
一听这话,两人纷纷皱起眉头。
“如尘,你放心。封府的规矩绝对没有任公子说得那么严苛,你是封府的救命恩人,封府上下对你感激万分,不会做出低眼看人的事情来。若真有这种行为我也定会严惩不贷。”
封昀立马做出承诺。
任知行也着急表示,“你不要逞强,现在关键时刻,一个人住在外面很危险。不论住哪,要以安全为主。”
见两人着急的模样,蒋如尘风轻云淡地笑道:“我很注意自己的安全,幕后黑手已经失过一次手,不会傻到在封大人的地盘上再次出手。我找的地方邻近府衙,再安全不过了。况且我并不是孤身一人,还带着几个帮忙的人,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其实我倒巴不得幕后黑手更蠢些,这样我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
封昀深知她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太会改变,直接开口说道:“我今日正好公务还没处理完,晚上会留在府衙。若是有情况第一时间求助我。”
蒋如尘嘴角荡开一丝笑纹,她就知道封昀会支持她的决定。
任知行见封昀不考虑就答应下来,觉得他很是奸诈,但又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况且蒋如尘做出的决定不是他反对就会不去实行的。
无奈之下,只能不甘地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了,我家的客栈正在修整,怕是招待不了客人。我也住你的那个客栈好啦。”
这理由蹩脚的一眼就能看穿,但蒋如尘心里却很感激。因为他们两人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此刻,临城府衙一条鲜有人迹的小巷子中。
一个担着柴火裹着头巾的普通农夫慢慢悠悠地靠近巷子口,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便将柴火放下,钻进巷子里,翻过一道墙进了宅院,熟门熟路地打开屋门。
里面已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等着他,“你们的事情搞砸了。现在全府都在张贴你的画像要通缉你,你还敢过来找我。”
农夫才不管男子说什么,一来就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灌了一大口水。喝足水后,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
“我钱没到手,当然要过来找你。”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说:“你事情没办成还找我要钱。”
见他明显要赖账,农夫也没了耐性,原本他们兄弟几个在外头不知过得多快活,自从接下这破差事,偷鸡不成蚀把米,兄弟七个全都搭进去,只余他一个人趁着夜色逃脱。
跑到半路,越想越不甘心,便又冒着生命折返回来,通过暗号联系上幕后之人。
要的就是钱,如今不给他钱岂不是要他的命。
农夫直接将身上暗藏的匕首掏出来架到他脖子上,附在他耳边阴狠地威胁道:“不给老子钱,就把命给我。两样你自己选吧。”
中年男子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显然不清楚一个歹徒被逼到绝境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等到刀架到脖子上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给……我这就给……你先松开我。”
农夫也不怕他跑掉,也不会轻易地让他死,他现在最想要的是钱,不是命。
不过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寒光一闪。
“啊!我的头!我的头!”
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头,发出惨叫声。
“哼!”农夫拎着一大撮染着鲜血的头发悬空在中年男子的面前,戏谑地说道,“你看看割的是你的头吗?”
中年男子惊魂未定,才发现头皮一阵发痛。
仔细一摸,手上沾满了血。
头皮连着头发被农夫用刀削掉一小块,血淋淋的一片。
“大爷!小的绝不敢赖账,你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
“一千两。拿到一千两你的小命就保下来了。”农夫或者说逃脱的匪徒赵三,狮子大开口。
“一千两……”中年男子听到这笔天文数字,嘴唇都在颤抖。
赵三将手中的头发扔下,用中年男子的衣服擦拭着刀刃上染上的鲜血,“怎么?看来你的小命不值这么多钱。”
可怜的中年男子,肚腩都在剧烈抖动。生怕赵三一个不小心,刀子就捅进他的肚子里。
“值!值!我现在身上虽没有这么多钱,但我上头的人有。”
“你上头的人?谁知道你的命在他眼里值不值钱。”
“他不敢不拿钱,我可是有靠山在,要是我命没了,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讲到自己的靠山,中年男子明显有自信心。
这下赵三可对他背后的靠山很感兴趣,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中年男子苦着脸说道:“大爷您做惯了生意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去打探。打探得多了,只怕我们两人都没有命在。”
赵三做了多年道上的生意,自然知道一些默认的规则。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想拿着钱远走高飞,犯不着为自己惹上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