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后我与魔头一同作恶》
2023/8/15
第一章
隐天宗坐落于苍山之上，妄河之尽，那河宛若卧龙盘旋在天山脚下，蛰伏之际蕴含无穷气势，似要将这天下吞吃入腹。
半山腰云烟如丝带般轻柔婉转，仿佛女子柔弱无骨的素手堪堪托着几座山峰。
主峰耸立在云间，仙鹤飘飘，飞鸟成群。
苍山下，落云镇。
连片的云层几乎挡住了赤黄的落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走着，叫卖的商贩面色胀红，即使夜幕将要降临，人群也始终没有散去。
这是落云镇的夜市，三日一次，酉时开市。
平日里白日集市，日日有，热闹程度却抵不住这夜市。
鸢尾提着佩剑走在人群中，她半月前在宗门领了任务，下山历练了一番，此时回程刚好碰上落云镇的夜市。
一袭玉色常服，一头青丝，一根玉簪，一柄素剑。
鸢尾这般打扮在落云镇是极其普通的，她混在人群中，卸下来了半月以来的疲惫。
眼看日头渐暗，霞光不再，她脚程加快返回宗门。
周遭的叫卖声依旧，人群高涨的热情愈发强烈。
片刻，日暮降临。
不过三息，鸢尾已到妄河边。
她晋升金丹不久，气息尚不稳定，切又奔波半月，此时些许薄汗覆在额头。
河边几叶扁舟，河面上雾气缭绕。
鸢尾足尖轻点，腾飞至小舟之上，双指施术，便晃晃悠悠的向前飘去。
鸢尾仰望着这苍山群，满眼皆是欣喜——
终于回家了！
她当真累极了，连吐息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鸢尾盘腿坐下，裙摆扫落，佩剑被她抱在怀里。
她低头仔细擦拭剑身，此剑名为斩念。
一念之间，正邪莫辨。
夜风徐徐，一丝清凉顺着雾气攀爬上身。
几经辗转，隐天宗恍惚可见。
傍晚的无妄河透着幽凉的气息，水流缓慢粘稠，小舟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河中央。
鸢尾早已站了起来，鬓边的碎发挂了水雾，黏在脸侧。
她将斩念随手抛掷虚空，双手结印施法。
猩红的阵法即成，圆阵，镂空，阵身微微热。
鸢尾嘴里念着术法，神情专注。
慢慢，面前的雾气散尽，显现出河的尽头。
隐天宗的护山大阵随即豁出一条口子，初极狭，后敞口。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了。
孤月，无星。
鸢尾三步作两步，衣裙翩翩，飞身进入宗门。
守山人睡意缠绵，半眯着眼睛敲了一下宗门前的铃铛。
铃铛不过巴掌大，响声却是透亮至极。
一息之间，外勤部，大厅内。
【内门弟子鸢尾，归山】
一名弟子立刻记录在册，消除外出任务。
鸢尾直奔青峰，丝毫不在意先前的疲惫。
隐天宗能人众多，天赋在此处更是常见，所以就算黑夜也大有人为赶超他人而努力修炼。
便是此刻鸢尾在空中跳跃飞行，半空中甚至有些拥挤。
鸢尾师从隐天宗二长老唐清德，是其坐下大弟子，修为在同辈中也算佼佼者，鸢尾被分配住在东南角青峰，灵力较为丰沛处。
她一人居住，素日里无人打扰。
淡雅的小院，三两间。
周遭散落些野花，顶上有些水汽，在月光下透透亮。
像是凡人用的碎银子。
鸢尾的笑意几乎掩盖不住，她奔向小院，乌黑的发丝绕着修长的脖颈。
“无邪！我回来了！”
清甜的嗓音绕着小院打圈，然后翻过窗棱进到房间。
无人，没有回应。
“无邪？你在吗？”鸢尾依次打开房门，探头进去东张西望。
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
夜的漆黑，月的冷一齐倾撒下来。
鸢尾懵懵的，她走到院中石凳旁坐下，倦意疯狂袭来。
她运气行走小周天，试图缓解。
忽地，觉着腰间有些痒，细细碎碎的。
鸢尾不甚在意，她实在累极了，随手拂了。
纤纤玉手却被一团东西绕住，勾了勾她的掌心。
鸢尾反应过来，忙着去抓，那团东西又是溜走。
“无邪！”鸢尾任气息在体内飘荡，她向来如此。
此刻瞧了清楚，黑雾飘到鸢尾面前，化作一片薄雾铺到她面上。
鸢尾伸手捕捉，黑雾又是从指缝溜走，扰的她发丝凌乱，些许狼狈。
如此几次，那团名唤无邪的黑雾停在鸢尾面前。
鸢尾终于抓住他，虚无的黑雾此时有了流胶状的实体，摊在她的掌心。
黑呼呼的，有些恶心。
鸢尾瘪瘪嘴，把无邪放到石桌上。
黑雾像是知道了她的内心想法，瞬间铺到鸢尾玉色无暇的衣物上。
灵性的蹭了蹭。
无邪像黑夜一般，黑的彻底，鸢尾双手顿住这样想着。
黑雾再次凝聚，膨胀笼罩着鸢尾，将她的发丝摆弄整齐，而后缩小。
鸢尾笑着点点头，抬手抚着秀发开口：“好了，原谅你了。”
“我下山的日子里，你在哪里玩？”鸢尾撑着下巴问。
无邪重新摊在石桌上，黑炭似的一团散发着森森冷气，冷气顺着桌子摊开滑下桌面，倾泻而下，像云海。
鸢尾将手探过去挥了挥，抓的一手黑雾。
“说话啊，无邪？”鸢尾匍在桌面上，霸占了无邪的位置。
无邪便顺着鸢尾的手臂慢慢攀爬。
【院里】
冷寂的月光轻抚着鸢尾有些毛躁的发顶，她闭上眼睛趴在桌上：“啊，你哪都没去？”
“那你无聊吗？”鸢尾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你自己不跟我一块的，一个人在家......”
无邪变幻成一块黑玉，顶在鸢尾头上。
“无邪！下来！”
“不许叫我小尾巴，你下来！”
鸢尾伸手扒拉头上的黑石头，无邪迅速躲开，鸢尾两手空空楞在原地。
她生的极美，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尖尖眼头，茶色瞳仁，注视着你时满眼潋滟水光，好不艳丽。
鸢尾就这样楞楞的注视着前方，僵持了一会。
突然，小院周围的气息瞬间发生变化，以石桌为中心，整座青峰的灵气往此处聚集，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将鸢尾团团围住。
鸢尾体内先前乱窜的灵力现聚在小腹丹田，她抬手捏诀封住自己的心脉。
无邪此时乖乖待在鸢尾脑袋上。
鸢尾自修炼以来，与其他人有些许不同，她每次突破阵仗都特别大，如若不封住经脉便会因此断裂，修复起来较为麻烦。
她从山下回来只觉得疲惫，并未想到快要突破了。
毕竟前些日子才金丹。
北方，九山园。
唐清德近日隐有突破之势，他停在化神后期有些时间了，便择了个日子闭关。
他屏息打坐，吐纳浊气，眉目平静，周身透着微弱的神息。
兀地，唐清德睁开双眼，炯目坚毅。
他起身踏破虚空，不留片刻空隙。
唐清德来时，鸢尾已入定，额头布满细汗，玉色衣裙依旧。
前者大手一挥，鸢尾周身便笼罩起了法阵，确保灵力不外溢。
半月前，不过金丹。
此番出山一趟归来，越级为金丹后期。
唐清德看着自己的大弟子，眉目舒展，顺手加固法阵。
鸢尾属实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如今不过十七八岁，唐清德目光沉沉，盯着鸢尾周身溢出的丰厚灵力，眉头紧蹙。
只是每逢晋升，与常人不太相似。
鸢尾突破的过程持续了一刻钟，她双目紧闭，鬓边的碎发黏腻在一旁，玉簪在鸢尾溢出的微红的灵力下闪着微光。
头顶上匍匐着的黑石头藏在鸢尾蓬松的秀发中，浑然一体。
鸢尾睁眼时，面前立了一道身影，着白衣，佩容臭。
此人正是唐清德，他一直在此处守着。
“师尊，”鸢尾站了起来走向唐清德，“您什么时候出关的？”
青峰位置偏僻，夜晚时能清晰的听到后山呼啸的山风，山风穿过山谷的间隙，掠夺着林间的遗风，卷走了野花娇嫩的花瓣。
最后破了鸢尾小院的木门窜了进来。
“嘭......”
鸢尾受惊往后躲了一下，头顶的石头顺着后脑勺的弧度滑落在青石板上，声响之大。
她侧头又低头，就是不敢抬头看唐清德。
师尊一向严厉，她此刻定是顽劣不稳重的形象。
哎......
有些破旧的木门此刻摇摇欲坠，山风退去，留下一片狼藉。
破碎的花瓣，爬满苔藓的青石板，在黑夜中显得狼狈不堪。
......
“你入定时，为师便来了。”唐清德走向石凳，款款坐下。
唐清德三百有余的岁数，让他在岁月的沉淀中显得儒雅十足，下颚粗犷的转角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你素日里月奉几等？”唐清德捋顺衣袖，抬头示意鸢尾坐下。
“一等，三千灵石。”鸢尾挪动步子，悄悄将石头挡住时开口回道。
隐天宗弟子分为内门与外门，内门又分为亲传弟子与普通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便是资质较为平庸以及修为不高的弟子和各种杂役。
外门弟子可通过一年一次的考核升入内门，若合各大长老的眼缘即可成为亲传弟子。
而这月奉也以此分了三等：三等，一百灵石；二等，一千五百灵石；一等，三千灵石。
月奉的差异也是鼓励宗门弟子努力的重要因素之一。
“何时有把玩奇石的习惯的？”唐清德自然看到石头滑落的轨迹，也没放过鸢尾的小动作。
“近日，”鸢尾低头思索，然猛地抬头，“奇......奇石？什么奇石？”
唐清德脸色沉沉：“把玩奇石本就是风雅之事，因何惊讶。”
“我没玩，师尊。”鸢尾胀红了脸颊辩解。
“教你的术法，想来你也是学会的，”唐清德转头看向院门，“破损至此，因何不修缮。”
鸢尾楞在原地，张着嘴巴却不知说些什么，那夜风一股一股往她嘴里灌。
“再者，你月奉三千，请杂役帮忙，因何不许。”
冷月无情，师尊无义。
她才归山，突破没一会儿啊。
青峰向来风大，她又一人居住，半月不在家有些破损再正常不过了啊。
鸢尾心中扉腹，面上不显，作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末了。
“勤加修炼，为师闭关，如若有事寻易旬安长老即可。”
而后便消失在鸢尾面前。
唐清德的三个因何打的鸢尾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鸢尾卸了力，肩膀落了下来，她低头寻找唐清德嘴里说的奇石。
好一个风雅奇石。
“你最好给我是块奇石！”鸢尾恶狠狠地说道，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