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依然一片寂静,故事很短,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一句台词,却把一段家国爱情不能两全的故事演绎的细腻动人,司念眼里的破碎感更是让人心碎。
台下有女生嘤嘤哭泣,突然一男生带头重重鼓掌,紧随着礼堂的学生纷纷鼓掌,司念退幕时对江琛笑了下,江琛隔着观众和舞台对她点赞。
元旦晚会圆满落幕,落君一舞全校闻名,得了特等奖,而司念那不正规的舞台剧如昙花一现,终是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礼堂空无一人,司念坐在第一排看着舞台,灯光已全部关闭,昏暗中,她为珠喜和俊河补齐了结局。
“其实,他们可以在一起的,珠喜从未介意过他看不见。”锦瑜坐在舞台沿上,他们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互相都是自以为的对对方好,所以才会错过,真可惜。”
“怎么样,我今天演的不错吧,是不是很有天分。”锦瑜挑着眉一脸期待的问她。
司念轻轻的笑了:是。
锦瑜开心了:“你挺大胆啊,排这样的节目,你没看到校长脸都绿了。”
司念:也就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不知将来如何,她想留点回忆。
两人突然静下来,昏暗中,他们看不起彼此的表情,只知道,他们在看着彼此,许久,锦瑜轻声说:“你留长发真好看。”
礼堂外传来脚步声,锦瑜拉起司念的手从后台出去,外面已经擦黑,校园里空空荡荡。
“唉,你们哪个班的,还不回去,在这干什么。”有巡查老师拿着手电往这边照来。
锦瑜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师,东西掉了,刚找到了,马上就走。”
在巡查老师过来时,他们已跑远,校园很大,他们迎着冷风奔跑,脸被吹的通红,但身上却暖烘烘的。
元旦过后,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班里学习氛围开始紧张起来,而锦瑜也成功的进入省赛,司念为了感谢他们元旦的帮助,给他们带了一周的早餐。
终于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来了,一放假锦瑜就被他爸爸接走了,说在广州请了名校老师,给辅导功课。
寒假很短,只有二十几天,司念本以为锦瑜年底会回来陪李芳过年,但没有,甚至连李芳都很少回家,三十那天,苏敏发来消息说今年在男朋友家过年,就不回来了,司念说好。
晚上,窗外万家灯火,阖家欢乐,小区里孩子们约一起放炮,有家长从窗户探出脑袋朝下面大喊:“小兔崽子,别给我玩了,回来吃饭。”
司念窝在沙发里看着春晚,手机里静悄悄的,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置顶的聊天框里是一个小时前她给锦瑜发的新年快乐。
凌晨倒计时,她被烟花吓醒,电视里董卿老师在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绚烂烟花,还有一起守岁的人大喊新年快乐,她在心里轻轻的说了声:新年快乐。
手机里依然没有锦瑜的消息,倒是班里群消息刷了一千多条,平常不看群消息的人这会却突然想看,群里全是新年快乐和红包雨,往上翻,有人问锦瑜和落君都在广州啊,司念手一抖,继续往上翻,翻到八点钟时,才看到有人在群里发了张照片,是锦瑜和落君在街头放烟花的照片,两人靠的很近,笑的很开心,底下都是惊呼,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有人回复:肯定啦,谁大过年的不回家,跟别人一起过年。
情侣间的小把戏啦。
楼上的,涛哥还在群里呢,别胡说啊。
涛哥不管早恋,别被建国抓住就行。
呵,我就说嘛,锦瑜肯定喜欢落君的,怎么会喜欢小三的女儿。
颜晨,大过年的,你闭上你的嘴吧。
柯南南你有病是不,老跟我作对,她给了你多少钱啊。
新年快乐啊,新年快乐啊,我发红包,大家抢啊。
党爷党爷,快发快发。
司念没在往下翻了,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手机没了电,久到天已经亮了。
之后,司念再也没发过消息,而锦瑜也从未回过消息,直到开学,锦瑜从广州回来了,司念下楼扔垃圾时正好在楼梯角遇到了,锦瑜看到她时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疏离和冷淡。
司念捏着垃圾袋的手紧了紧,面上却笑了下,锦瑜没笑,只说:“扔垃圾啊,我先上去了。”
锦瑜越过她几步跨上去,司念在原地呆了一会,然后慢腾腾的继续下楼。
扔完垃圾,木偶一样的坐在花坛石坮上,一动不动,天空飘着雪花,落了她满头满身。
“不冷啊,一直坐这干嘛,赏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惊的司念仓皇抬头,眼里水汽迷蒙。
她穿的少,雪花和冷风直往她脖子里钻,她脸冻的通红,嘴唇苍白,锦瑜把手里的围巾绕着她脖子一圈圈围好,“傻不傻,在这埃冻。”
锦瑜看她乖巧的点头,无奈又心疼的揉她头顶,他看不得她哭,寒假里的那些纠结,在他在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时,瞬间心软了,也与自己和解了。
锦瑜在她旁边坐下,慢慢的说:“过年那天,我手机被偷了,后来重新买了手机,找回了微信,但过往消息全没了,我本想给你说的,但那几天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顿了顿,嗓音低沉的说:“初二,我看到我爸带别的女人回家了,我跟我爸吵了一架,我爸说,那只是同事。”
“怎么可能只是同事,”锦瑜嘲讽道:“同事会大过年的来家里过年,还是女同事,骗谁呢。”
司念一瞬间明白了他对她的冷淡和疏离从何而来,原来他不是不介意,只是这件事原本和他无关而已,现在却有了联系,只因为她们都是破坏者。
雪越下越大,司念垂着头听着,锦瑜最后说:“没有证据,也没准真是我多想了呢。”
这一刻,司念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胸口像有一块石头压的她心里难受,从年三十,到今天,这块石头越来越重,压的她甚至快喘不过来气。
锦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吧,回去吧,一会感冒了。”
司念只穿了一条睡裤,腿冻麻了,她艰难的站起身,向前踉跄了一下,锦瑜眼疾手快的扶住:“腿冻麻了?”
司念点头,锦瑜只好扶着她往单元楼走,进了单元楼,锦瑜让她坐在台阶上,然后蹲下身双手呵热后去搓她的腿:“穿这么少,还往出跑,还要在那埃冻,怎么想的你,脑子进水了。”
脑子进你了,司念心里脱口而出。
锦瑜一边搓她的腿一边说:“以后别那么傻不拉叽了,对不起啊,我自己的事情还连带上你了,你别多想,我没 ……没有怪你的意思。”
司念就那么静静的坐那看锦瑜给自己一遍遍暖腿,心里五味杂陈,你对不起什么呢,什么都没对不起我,你那么好,好到明明自己受了伤,还来安慰我,三十那晚不眠的一夜,她想问的所有话,她想说的所有话,这一刻她全都问不出口,说不出口了,她只想他开心,他开心就好。
高二下半年,锦瑜忙着省赛,除了上课时间,其余都泡在图书馆,好像过年群里发的那张照片也就在群里发酵了一段时间,然后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司念什么都没问,一如既往的和平常时相处,唯一不同的是,江琛经常来找她,不是借笔记,就是拉她听他叨叨,司念有时候怀疑,江琛是不是有多语症,别人都是多动症。
三月,李涛说组织一场春游,说马上高三了,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同学们推荐了几个地方,大家反对参半,最后落君说:“锦瑜老家是个古镇,叫福禄镇,我们去那吧,听说那有个神仙,特别灵,我们去拜拜呗。”
颜晨举双手赞同,“好呀好呀,我还从未看过古镇,正好拜拜那的神仙,让我考上心仪的学校。”
虽说一班的学生都是学霸,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玄学这玩意,谁说的准呢,于是大家纷纷同意,锦瑜倒是无所谓,正好回去看望一下奶奶,他碰了碰司念的胳膊:“唉,上次不是没去成么,这次带你去。”
司念表情淡淡的,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梁振突然站起来说:“老师,我请个假成吗?我那天有事,实在去不了。”
李涛问他:“行,不强求,只是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大家尽量都去,毕竟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梁振:“谢谢老师,我那天真有事。”
党真这次出奇的沉默,连安平和柯南南都不怎么说话了。
下课后司念去接水,梁振拿起杯子跟在身后一块去了,两人沉默的灌满水杯,走回教室的路上,梁振突然问:“锦瑜跟落君在一起了是吗?”
司念脚步一顿,眼里很平静,她什么都没说继续走。
“我以为锦瑜喜欢的是你,不然,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梁振追着问。
走廊同学渐渐多了,司念转身走到没人的楼梯间,梁振跟着她一起,司念把杯子放在地上,在手机上飞速的打着:首先,我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没,我从未问过,再者,锦瑜对我好,是因为他从小就照顾我,照顾习惯了,锦瑜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他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梁振哑口无言,他苦笑:“是啊,落君又不喜欢我,可她为什么不拒绝我对她的好,我给她送早点,送生日礼物,甚至送她回家,她都没拒绝,我以为她对我起码有点感觉的。”
司念很想直接点醒他,因为你是锦瑜的好朋友,但算了,说出来,反而更伤感情。知道是不喜欢总比让他知道落君不过是利用他接近锦瑜而已。
司念:还有一年高考了,你还要参加省赛的。
给他看完司念拿起水杯走了,少年爱恋单纯而热烈,一腔孤勇,不受伤绝不回头,可暗恋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