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祭之地位于京郊祭坛。

    祭坛在先帝时期整体修缮过，所以颇有现今的风格。

    冬祭，起初使用活人祭祀，如今只用猪羊等牲畜，时间大多在三四天，祭祀前还得食素斋四天。

    规律可谓繁多，不过今上并不嫌麻烦。先帝时三年才办一次，如今，倒是一年一次了。

    祭坛旁有别苑，是供祭祀者在祭祀期间暂住的场所。

    此时，李行知站在廊下观雪。

    孟长拂碰巧遇见，“李二公子。”

    他后知后觉，“…殿下。”

    四周唯他们二人。

    雪下得很轻，很静。

    “清清近日总是像我提起她的阿姊，说——她们二人在同一屋檐下长大却不是很亲，如今成人了才明白阿姊对她的关怀。我想，令正当是个温婉之人。”

    孟长拂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额角的头发微微染上白雪的银亮。

    听见太子提起自家夫人，“涟涟的确是很温和的人。殿下，冬日风冷，不过一片衰败景，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行知随即行礼，转身退走。

    孟长拂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似是明白了什么，只是目光一直跟随那道身影，久久不能放弃。

    孟长拂独自站了良久，一个侍卫拿来一封信，行礼后递给了他。

    信：【祭坛四周埋有炸药，离别苑三十里处有伏兵。】

    孟长拂眯了眯眼，审视着这座别苑的回廊，最后看着远处祭坛高高的白玉台。

    从别苑这里，恰恰能看到露出来的玉台顶端。

    好你个老五，好一个孟长扩。

    ……

    这座别苑有一个后园，种了许多槐树，据说，槐树通灵能助祭坛与先祖之间沟通。

    沐清清穿着女子官服，漫无目的地走。

    她心中焦躁不安，明日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孟长拂并未告诉她具体计划，知道的越少反而对她越有利。

    大战在即，大敌当前，生死关头。

    昨日沐涟涟遣人为她送来了几身冬衣，在其中一件的暗袋里藏有一柄匕首。

    冬祭，上祭坛是不允许带任何武器的，祭祀的牲畜会被抛进大鼎，和里面早已经备好的木头一道等待天子扔出火把，然后被燃烧，献给先祖。

    沐涟涟明摆着是让她自保。

    匕首做的小巧，暗袋的位置在宽大的袖口底下，处于搜身盲区。

    不得不说，孟长扩选的天时地利极好。冬祭，虽然有禁军在外围驻守，但大臣贵族均不能携带武器上祭坛，且身为太子的孟长拂必须出席。

    只要一发命中，封锁消息，再将一切证据销毁，嫁祸给太子，便能顺理成章得到皇位。

    此法，胜算大，风险却也不小。

    权利的诱惑确实令人疯魔。

    冬的雪一直下，野心一直燃烧，吞噬了人的理智。

    静静的，静静的…

    雪花一直飘呀飘，落在孟长扩的肩头，只是被他嫌恶地扫开了。

    远处，他的太子哥哥正在一个人赏雪，迫于身份，他还是不得不行礼问安。

    孟长拂点了点头，并没有怎么搭理他。

    他心里嫉妒的火苗不停窜升，攀登着，怒意和不满渗透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