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抱着脏衣服进卫生间,掀开洗衣机盖刚要往里扔一低头发现里面几乎装满了衣服。
颜色不分,黑红白蓝,深色浅色混作一团。是谁的不言而喻,不知道在不见天日的铁箱子里埋了多久,隐约散发霉菌味。贺凉捧着自己的衣服原地转了三圈,终于找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塑料盆,把自己的衣服扔进去暂存。又把她爸的衣服一件件挑出来,按照深浅分成两堆。
洗衣机买的便宜货,没有洗涤盒,只能先等着上一半水量掀开盖子手动倒洗衣液。贺凉怀疑这些衣服细菌可能过剩,不放心地倒进去满满两瓶盖洗衣液。
干完这一轮回卧室。陆续有人通过微信群加好友,贺凉耳朵听着洗衣机工作嗡鸣,一边写题一边通过好友申请、回消息。
一心三用,出乎意料的是刷题效率也挺高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疯狂震动,班级群里老师发了几百张照片卡的手机一动不动,好一会一个个的灰色照片框才变成彩色。
贺凉一边惊讶,上午的军训合照竟然照了这么多!一边想老师肯定是受不了手机内存爆掉的感觉,急于摆脱这些照片所以连筛选都顾不上一口气把所有照片都传上来了。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丑照!!她飞快找到自己的合影。天呢,她的眼睛在看哪里!!郑程程他们都在注视着左边的镜头,只有自己看右边,好像一个斜眼!
然而不论她怎么纠结老师发丑照这种事,班级群就在那里容不得她毁尸灭迹。
更何况还有一个王子……
“十万伏特”群消息狂闪,贺凉切进去,王子在里面炮轰郑程程。
皇位继承人:电耗子你鼻孔好大!
电一个局:首先!我不叫电耗子!其次!你鼻孔才大!!
皇位继承人:【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皇位继承人:你要接受现实。
皇位继承人:【链接】
皇位继承人:【链接】
皇位继承人:【截图图片】
贺凉看那几张连拍模式下惨不忍睹的照片,郑程程因为仰头,角度问题确实显得有么一点……但是四个人里明显贺凉自己才是最丑的。
贺凉真是无语,为什么要进群?明明是郑程程和王子两个人的电影,为什么要误伤其他人……退群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王子发的什么链接,好奇点进去,先弹出一条广告警告,贺凉点击“准许”,竟然是整容广告。
郑程程大怒。暴打套图刀光剑影唰唰晃过,瞬间将照片顶的没踪影。
贺凉放下手机,替王子庆幸。幸亏现在是放假,郑程程够不到王子,不然这个人在继承王位之前要先一步进皇陵。
贺凉看两个人在这里斗图斗法斗嘴,倜然中突然生出一点怨念。
她找到新加的大葱开花,对着“我通过了你的微信好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她飞快敲上去一行话。
加钱不加量:你觉得咱家退群会不会显得有点不团结?
贺凉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等回话,等的贺凉觉得石沉大海对方才回道:为什么要退群?
啊……真是个好问题。看来这世界的悲喜还真是并不相通啊~难道傅久思不觉得自己和他在这个聊天群里,像被人远程安装了一圈比远光灯都亮的灯泡吗?
被迫看两个人花式秀就没有一点点羞涩吗?
看来还真是只有自己不好意思。
贺凉发了一个干巴巴的“哦”过去。扣下手机,深感女性的羞涩思维在直男面前弱爆了。还记得初中自习课班长多次用多媒体偷放电影,蓝色遮光窗帘将教室遮地密不透风,反锁的室内里美式英雄主义男主人公在炮火中拥吻女主的镜头往往伴随着女生羞涩偏开脸去,和男生瞪大眼睛发出意味深长的“哦~~哦~~”怪叫。
没意思,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什么没看过啊,初中女同学突然拉自己逛街,结果是做掩护的时候连他们偷偷打啵都见过。
害什么羞啊!不就是郑程程和王子插科打诨么。
贺凉一瞬间想的很多,在开解自己这条路上越跑越远。傅久思又发来一条,带着截图:王子说郑程程丑,郑程程和他互相攻击。
Sr:等他们结婚的时候放到大屏幕上,让他们社死!
贺凉噗嗤笑开了,就说傅久思这个人有点邪性在里面。你看他风平浪静的,肚子里憋着坏水。
因为这句话贺凉感觉洗衣服、晾衣服、洗衣服、晾衣服、洗衣服、晾衣服这件事都不算烦了。
洗衣机轰隆隆兢兢业业的洗掉三锅衣服,贺凉把家里挂的倒出都是,最后还剩从寝室里带来的床单被罩没洗。贺凉看了看,洗了没地方晾,明天再再说吧。
贺凉现在对搓麻将的声音过敏,于是连电话都不想打。睡觉前给她爸发了条语音,我回来了。卷帘门虚虚拉上了,没上锁。你回来的时候开直接拉开就行。我先睡觉了。
说完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眼睛等了大约五分钟没有回话,她不死心的解锁看下拉消息,确实没人回话。干脆调成静音陌生。
她想,给过机会了,是你没抓住,那你回话我也不想听了。
贺海回来已经是后半夜,贺凉梦里听见窸窸窣窣的铁皮声,然后随着哗啦一声她彻底睁开眼睛。贺凉突然害怕,手瞬间摸到枕头下,像握住藏在枕头下的锋利匕首一样握住手机,仿佛这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能给她逞凶斗狠的勇气。
其实贼人强盗摸进来的几率很小,但是她就是害怕。卷帘门后还有一层反锁的玻璃门,给贺凉重新选择武器的时间。
她哆哆嗦嗦的在书柜上摸索,摸了个空,稳定心神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抓起摆在最高处的水晶奖杯。菱形结构,像一把剑指天空的凶器,在蓝光下闪着冷意。
那是她小学时候获得的舞蹈比赛荣誉,曾经是爸妈拿出来炫耀的资本,意味着他们养的姑娘文武双修,此刻成了贺凉的武器。抛弃掉附加意义,贺凉只希望它够趁手,够锋利。
夜很寂静,恐惧中耳膜被心跳鼓胀的共鸣,所有的声音被放大。
卷帘门拉到一半停下,哗啦啦的钥匙敲打玻璃,门锁弹开,开门,卷帘门拉下又是一阵响。
太静了,这声音把贺海自己都吓一跳。他怕吵醒贺凉干脆让卷帘门在半空卷着,只小心翼翼的锁门,摸黑进屋。走到贺凉门前贴着耳朵听,一切都很静,跟贺凉住校时候一样,要不是楼梯扶手上晾着湿衣服,仿佛没人回来。
“睡着了啊。”他说。
隔着一层门板贺凉没回话,听着脚步声再三确认来人是她爸,不是什么伪装的很好的抢劫犯,贺凉把奖杯缓缓放到地下。
立秋后夜里凉,冷意从地砖爬上来,像一只背后灵从脚跟爬到后背,寒意一点点浸透,直到冻得她血色尽失,僵硬的只剩下思维尚且能动。
贺凉打开淘宝,深夜下单了一个保安甩棍。
她缩在门前想这个日子真的要这样么?
她该找她爸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