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已身在局中,万般身不由己,何不顺势而为,看看她和三王子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渔翁是谁。
这么一想,秦桑榆搞事情的念头空前高涨,也不急着去万兴坊了,低头抓着储物袋一阵捣鼓,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褐色的瓷瓶。
她攥着瓷瓶,看着秦恪的目光分外灼热,充斥着浓重的不怀好意。
谢九好奇的瞅了一眼秦桑榆手中的瓷瓶,“这是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
秦桑榆阴恻恻的咧开嘴,不阴不阳的怪笑三声,眯起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光,把男频爽文里阴险炮灰反派的嘴脸演得入木三分。
可惜声音不给力,听着还是老实人的口吻。
“这是我新研究的丹药,吃了能让人没有世俗的欲望。”为了方便理解,秦桑榆还补充了一句:“简而言之,就是能让人不举。”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永久性化学阉割。
她把秦恪的后断了,不信这仇恨拉不到位。
谢九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桑榆一眼,“你想把这滩水搅混?”
秦桑榆眸子晶亮,语气欣喜:“九九你果然懂我。”
谢九眸光波动,意味不明的问:“不是不想掺和王室争斗吗?”
“软柿子捏爆了也是会脏手的。”秦桑榆攥了攥拳,一脸硬气。
这什么破烂形容?
谢九又好气又无奈,伸手拿过秦桑榆手中的瓷瓶,牵动灵丝迫使秦恪张开嘴,扔了一颗丹药过去。
灵丝松开,秦恪下意识的闭嘴,将丹药吞咽了下去,呆滞无神的瞳孔缓缓恢复神采,看清楚面前的人后,脸上还来不及露出狠戾,就惊慌的捂住了脖子。
“你喂我吃了什么!”秦恪厉声质问。
秦桑榆飞快的进入反派角色,狞笑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你!”秦恪被激怒,伸手指着秦桑榆,色厉内茬的威胁道:“你识相点的话,就给我乖乖交出解药,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哟~”秦桑榆掩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抓着谢九的袖口道:“二师兄你听到了吗?他还想威胁我?他是脑子不好使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就在这儿大放厥词。”
“你找死!”秦恪往前冲撞过来,试图撞开他们去叫人,还没碰到秦桑榆的裙角,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飞,撞倒身后的屏风,狼狈不堪的躺在屏风上,无法动弹。
“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一计不成,秦恪果断转换策略,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喊,声带都尖利得有些变调,喊到后面声音嘶哑,周围都没有一丝动静。
他总算认清了自己的处境,无力的躺在破损的屏风上,但仍不肯向杀母仇人服软求饶,梗着脖子叫嚣:“秦桑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秦桑榆摇了摇头,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秦恪可笑的挣扎,语气带着明显的戏弄:“杀了你那就不好玩了,三王子,我送你一句话吧,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之后你如何愤怒绝望,都请你记住这句话,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来找我报仇。”
秦恪愤怒的大吼:“啊啊啊啊啊!秦桑榆,你给我站住!”
但无论他如何歇斯底里,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桑榆和谢九施施然的推门离去,大摇大摆,光明正大。
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在看一只跳脚的蝼蚁,轻蔑不屑又嘲弄。
……
离开秦恪的府邸,秦桑榆弧度柔和的眼角向上扬起,兴冲冲的抓住谢九的手腕,迫不及待的求表扬。
“九九,你觉得我刚才表现怎么样?绝对把秦恪的仇恨拉的满满了吧!”
谢九捏了捏她柔软的腮帮子,锋利的眉眼弯出柔和的弧度,眸中酝酿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你演的很厉害。”
秦桑榆欢呼一声,根本藏不住一点,小尾巴不停的往上翘。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表现的超好,我简直就是天才!九九,我跟你说,演这种小人得志的反派角色,我根本不用多琢磨,信手拈来,零帧起手,易如反掌啊!”
谢九就那么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炫耀,不久前蒙住她眉眼的阴翳早已看不到一点踪迹,这个人好像就是这样,永远明媚畅达,哪怕片刻坠入泥底,也能在淤泥里躺一会儿,然后在某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鲤鱼打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巴,笑吟吟的继续前行。
他就做不到这样。
想到识海深处那层至今都无法突破的封印,谢九眸光暗了暗,眸底深处的执拗越加浓稠。
万兴坊并不好找,秦桑榆和谢九在西市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这三个字的影子,无奈之下,两人在茶馆歇脚,打算向店小二打听。
店小二听闻秦桑榆二人要去万兴坊,表情有些古怪。
秦桑榆不明就里:“怎么了?”
店小二很快面色如常,笑着问道:“没什么,二位想要去万兴坊是吧?”
秦桑榆颔首,“你知道怎么去吗?”
店小二:“小人在这茶馆十余载,对西市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如数家珍,找我问万兴坊的路,您算是问对人了,只不过……”
店小二笑得谄媚,暗示的搓了搓手指。
秦桑榆十分上道,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接过,语气明显热情了几分:“万兴坊在西市,但不在西市的明面上,而在西市的地下。”
“地下?”秦桑榆一脸意外。
店小二:“对,地下。据说万兴坊原本是一群精通奇技淫巧的下九流专门为躲避官府追捕而挖掘的藏身之地,后来这些人被一位万老爷千金相聘,就成了万老爷的手下。
万老爷花重金建造地下西市,才成了今日的万兴坊。万兴坊收敛四界珍奇宝物,只要出的起价,什么都能买到,当然,若是你有宝物出手,万兴坊也欢迎,高价求取。”
听起来像个自由贸易所,秦桑榆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依你所言,这万兴坊无所不能啊,那为何刚才我们向路人问路,他们对万兴坊一无所知?”
店小二眨了眨眼,讳莫如深的道:“这自然是因为,万兴坊到底还是下九流啊,他们的生意不干净。”
秦桑榆跟着眨了眨眼,重复:“不干净?”
店小二却不肯多说了,“这个我就不便多说了,毕竟西市到处都是万兴坊的耳朵,两位贵客若要进万兴坊,得先去集珍楼鉴宝明金,得到准入令牌,自会有人带二位进去。”
见店小二要收拾收拾走人,秦桑榆急忙追问:“鉴宝明金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将肩膀上要掉的布巾捋回肩上,“若客官要出手宝物,就得鉴宝,价值够,才能入万兴坊当卖,若客官要买宝物,就得明金,展示自己的钱财,积蓄多才能入万兴坊交易。”
哦,筛选客户。
秦桑榆了然。
店小二离去,秦桑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九。
“听起来,要从万兴坊得到向秦恪出售千香引的消息,不是那么容易啊。”
谢九漫不经心道:“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那必然就会留下痕迹,找到账本,自然拨云见日。”
秦桑榆放下茶杯起身,“也是哦,那我们现在就去集珍楼。”
谢九按住秦桑榆,“不急,去之前我们先做点伪装。”
……
集珍楼就是西市最高的那栋多边形建筑,六层楼阁的檐角都挂着精致的灯笼,匾额镶金嵌玉,在灯火照耀下折射出流金溢彩的奢靡光华。
楼前马车贵客络绎不绝,节奏感强烈的鼓点混合着嘈杂的交谈声,吵闹和喧嚣冲击清醒理智的头脑,蜜蜂苍蝇的嗡鸣在耳畔挥之不去,血液加速流动,心跳声和着鼓点急速跳动。
心烦意乱间,有什么人凑了上来,五官在跳动的烛火和炫目的五彩琉璃光中扭曲变形,笑声都变得刺耳和烦人。
误入繁华销金窝的朴素女子紧紧攥着手中的锦盒,迷迷糊糊的被引上了楼。
门扉合上,外面的热闹被隔绝在外。
晕头转向的女子慢慢回过神,抱紧盒子,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笑容满面的人。
“姑娘别怕,我可不是坏人,我是集珍楼的鉴金师,你看,这是我的腰牌。”他利落的扯下腰间的牌子,笑眯眯的双手奉给眼前犹如落入狼窝的小白兔。
小白兔又急又快的看了一眼他的腰牌,并没有接过。
鉴金师表明了身份,控制着眼神不往她怀中的盒子瞟,人模人样的维持着正经,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总算取得信任。
小白兔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瑟瑟缩缩没什么见识的模样,手指不停的抠着锦盒,听完他的讲述后,咬了咬下唇,踌躇的小声问:“要多高的价值才能进万兴坊?”
鉴金师眼珠子转了转,拿乔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等那小姑娘眼睛里露出焦灼不安来,才不紧不慢的道:“这就要看过你的宝贝才知道了。”
小姑娘急急追问:“若是价值不够就不能进了吗?”
“姑娘进万兴坊是有所求吧?”鉴金师一脸笃定。
小姑娘又缩回了乌龟壳里,但眸光波动,身形微颤,肉眼可见的显出脆弱。
鉴金师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唉,最怕苦命人,这样吧,姑娘,你先让我看看你的宝贝,若是价值不够,我也有办法让你进万兴坊。”
小姑娘眉眼一亮,期盼的盯着他:“真的吗?”
鉴金师拍胸脯保证:“做我们这行的,主打就是一个诚信。”
小姑娘又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的靠近桌边,小心翼翼的放下锦盒,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鉴金师等的就是这一刻,忙不迭的推开小姑娘,就像饿了几天终于看到猎物的豺狼一样,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盒子里的摇钱树,一只手胡乱的摸到腰间,取下鉴宝工具,如痴如醉的沉浸在鉴宝中。
他果然没猜错,能用东极海沉木做容器的宝物必定不是凡品,这棵摇钱树是青品法器,是真真能招财进宝的仙器!
这单他赚翻了!
鉴定完这单,他三个月不用开张了!
秦桑榆看着鉴金师难掩兴奋的脸,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看来进万兴坊的事,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