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凝与股东交涉完,背靠在办公椅上休息,抿了一口咖啡润喉,拿过反扣在桌面的手机,点开未读消息。
某人挑衅的字眼一览无余。
【谁让咱们亲爱的严总背叛了她呢~所以现在,我和她才是亲密无间的闺蜜~】
【你出局了略略略~】
闺蜜?被她连累得被黑粉无差别攻击的闺蜜?
她扫了一眼照片背景,冷笑一下,耐着性子,一点一点打字。
【照骗而已,炫耀什么。】
【天天赖在别人家,你好意思?】
两条消息连发,对方守着消息秒回,态度油盐不进,【为什么不好意思?她父母非常欢迎我。】
【先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再说,别让她被你牵连。】聊起这个,以及她还挂在上面风风雨雨的热搜,严思凝眼底一凛,不能再被动了。
程蓝心不满:【你有意见?】
严思凝:【非常有。】
程蓝心:【不用操心,我知道你这是嫉妒。】
严思凝嘴角一抽:【呵呵。】
程蓝心恶心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再回消息。严思凝垂眸,拨通了秘书的内线电话,“宁,给我安排车,去湛行集团。”
*
可可带着重大任务跑来公司找湛景琪,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起步,在休息室吃下的蛋糕饮料都撑满了肚子。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身影,还没说话,就被安排了任务,“妈要出国,你去机场送送她。”
可可奇怪挠头,“怎么突然要出国了?没听她说啊?”
朱荣音当然没说过,甚至作为当事人的她现在也不知情。因为这是湛景琪临时强制安排的,打的就是措手不及,他怕父母再勾连坏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不防。
湛景琪微垂的眼眸闪了闪,语气不容置喙,“不重要,现在知道也不晚。她以后不会再回来,你想见她就自己飞去新西兰。”
“哦。”
“哥!”见他转身要走,可可连忙叫住他,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对了,这是玫姐让我给你的,你拿着。”
湛景琪脚步一停,将视线投过去——那本很厚的《鲁迅全集》。
这是之前借给她的书。
现在又完好地还给他,而已。
他在心里告诉着自己,应该的,这书她一直都想还的,只不过是现在想起来顺带还了而已,早一点或者再晚一点的意味都一样,不用多想,她从不是那种恶意报复的人。
心口莫名的慌终于被安抚了下来,视线淡淡收回,没什么情绪的波动,湛景琪道:“帮我放桌上吧。”
可可小心瞧了一眼他的神色,“哥,玫姐说你们分手了?”
他天生对这个话题感到排斥,自然不想回答她,不由分说往自己的办公区域走去。可可敏锐察觉对方神色又冷酷了几分,脚步跟上去,声音忍不住拔高,追问:“真的?这么快?”
和玫姐打电话知道的时候,她还不信,以为两人吵架了,口不择言说的气话,可现在她哥也没否认……忧桑,她本来还打算劝一下来着,依眼下的情形,怕是撞枪口了。
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来,湛可可立马封了口,委委屈屈的,“哥,我怎么感觉你现在黑化了?气场好强。”
不必要的情绪全都被内敛收化了,外人窥不到分毫,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无敌,在商业上无往不利,回报颇丰。相对应的,在情场嘛,栽大跟头,丢了心头多年所爱,这点来看,气运倒是十分公平。
湛景琪抬眼,不冷不淡:“你很闲?”
“忙着呢!”可可小心翼翼溜到他身边,身子弯到桌前,试探一问:“那爸要见玫姐的话怎么办呐?”
“拒绝。”
可可内心既纠结又心虚,支支吾吾半天,“可是……玫姐已经同意了。”
“……”
湛景琪眼睛眯了一下,夹带出凌厉,放下手头的文件,“湛可可,我给你监控权,不是让你当传话筒的。”
“我知道我知道。”
“我想的是,玫姐作为我们湛家未来的一份子,有权利知道不是么?我哪知道你们分得这么快……”还互相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她还有点委屈呢。
“……”
湛景琪的心已经被扎得麻木了,果断下了定论,“你现在给她发消息,让她不用去医院,她很忙,不要打扰她。”
“我不。”可可不满地拒绝:“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干嘛让我当传话筒?”
湛景琪被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噎了一下,“你不知道分手的人要避嫌?”
这段时间,他不适合见她,会有麻烦。
“哼,我当然知道,那我作为你妹妹,更要避嫌了。不然人家看见我就想起你,多膈应啊。”
本来和玫姐打电话的时候,就感觉玫姐态度很不爽,合着全都赖她哥!大猪蹄子新鲜感这么快就过去了!装都不装还要避嫌!呸!大渣男一个!
“……”
这件事只能湛景琪亲自去说,可可没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哥打开聊天界面,打出的字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温玫,给你添麻烦了,我爸要见你这件事,不用理会,我会处理。”
发出去的那一秒,可可看见是红色感叹号!
“!!!”
妈呀,玫姐竟然把她哥拉黑了!
“玫姐绝对生气了,还是好大的气。”她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完了,哥,分手这件事你分得不太体面啊。”
预感不妙,可可抓着包赶紧溜,跑之前瞅了一眼愣神中的人,那脸色,黑得哟。
啧啧,不忍直视。
关门的动静落下,湛景琪的心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解除合约,在他这里一直认为是一种正确的、符合实事的决定,加上他有意让自己忙碌,更怕回家遇到她,所以他一直呆在公司,全身忘情投入到工作当中,没来得及整理这份结果带来的负面情绪。
盯着屏幕里发不出去的消息,心,仿佛被挑起一点涟漪,还不等泛滥,突然被毫不留情地砸到深渊!
怎么?没有温玫的未来,不是他一直就认命接受的结果么,怎么就舍不得放手了?
难道这段时间,再虚假的表面也是甘之如饴的吗?
一个自私的念头刚闪过,就被抛之脑后了。他摸上左边心口,仔细感受着这份痛苦,那里有一阵一阵不明显的抽痛,更多的却是窒息感的闷,好似放弃的不是他的心,而是他的氧气。
这份惩罚他毫无怨言地接受,再如何不舍,也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最好再痛一点,留下疤痕,那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半分钟后,眼底的破碎颤抖消失,他平复好情绪,面上又恢复了死寂的淡淡然,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重新投到工作的专注当中,时光渐渐流淌,途中只接了秘书的一个客户来访电话,他淡淡嗯了一声,挂断。
直到周遭空气里多了一份异样的气息,湛景琪抬了下眼,十分客气,“坐,稍等我几分钟。”
严思凝点头应承,坐下。
一桌之隔,思绪疯涌,还带点介怀的不满,湛景琪最近搞什么分手又相亲的?
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换感情的速度有多快吗?
她看不太懂,她本以为他们是一类人,完美的出身披上破碎的家庭。外人那里虽没表现出来异样,心里多多少少有芥蒂和缺憾,像一根无形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恶心人,她深受其害。
对于一段感情,友情或是爱情,要么从始至终就不开始,如她一样;要么下定决心了,是苦是甜也要尝一遭,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
这么多年空窗期的等待,不就是为了得偿所愿,湛景琪又怎会狠心推开温玫?严思凝的指尖在桌下轻轻敲打着膝盖,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五分钟过去,秘书端进来两杯咖啡。湛景琪整理着桌面上的纸张,按顺序叠成一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严思凝直接无视场面话:“那就开门见山。”
湛景琪十指交叉,搭在桌上,十分谦然的样子,“请说。”
见对方这副坦荡的模样,她眯了一下眼,“你、程蓝心还有温玫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湛景琪丝毫不慌,“你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不妨说给我听听。”
严思凝盯着他看,一字一句道出来:“你和程蓝心之间有关于温玫的交易。我们相亲那天,听程蓝心的意思,你们的交易应该结束了,而她不满意这份结束。”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所以呢?”
“所以,现在你和温玫没关系了,程蓝心再去纠缠温玫,不合适吧?”
湛景琪扬眉,“纠缠?”
“如果说,她们之间不必要的接触都是因你而起,那么现在交易结束了,是不是也要回到原有的距离?”她触摸到手里做工精致的皮包,指尖轻拂过上面独有的纹理,有一种。
他想了一下,态度很诚恳,“抱歉,这不在我的管辖之内。”
严思凝:“哦?你就不怕程蓝心利用温玫报复你?”
湛景琪扬眉,报复?很不新鲜的词汇。
她继续说:“程蓝心不满意你单方面解约,最好的方法就是借温玫的手,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是吗?”思来想去,湛景琪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对方这副平淡的反应,让严思凝轻笑了一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她知道温玫,是你的软肋。”
话音一落,湛景琪指尖下意识一紧,面上风轻云淡,“前女友也是软肋吗?”
所有人都知道用温玫来威胁他。
真是,很不爽。
“不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的钻石,歪头一笑,“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早得多,甚至,很早很早。”
意味深长的一句暗示,湛景琪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的目的是什么?”
严思凝笑得很温柔,“自然是,给程蓝心找点事做,这样她就没时间作妖了。”
大家都要上班,凭什么就她一天天无所事事?
一想到这一点,就很不爽呢。
湛景琪拿过放在自己面前未动的咖啡,饮了一口,“我有条件,接下来三个月,你替我出面雨禾村的相关事宜。”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