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你知道了这件事，你仍然将他重新推进了恐惧的泥沼中。

    你在迁怒，你在自责，你在悔恨。

    你做不到自己曾经说的那样，你觉得其实根本就没人能够做到。

    从此，与他分道扬镳。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你看着被拔出剑后陷入昏迷的人偶，“是我的错，对不起，真是我的错。”

    你轻轻将他放到床上，有了器物的加持，你的力量也变大了。你看着他沉睡的面庞，长时间内积攒的情绪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明明，你和他约好了的。

    可是。

    你真的，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暴虐的情绪让你握紧了刀柄，这次拔出的剑是雾切，有了之前的经验，你十分平静地承受着来自身体被撕裂的疼痛。

    这种痛，还不及你之前的十分之一。可就算你自己的意识能够承受住这样痛苦，你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直到刀刃割断了博士的气管，你才后知后觉地扔掉雾切，你根本就没有被控制着使用绝佳的刀法，可他也没有抵抗。

    不行，还不够，你要快点离开这里。

    你捡起雾切，跌跌撞撞地推开门往屋外冲，没有人敢阻拦你。

    你在雪原中奔跑，原本因为杀了博士后踩上的血在冰雪中被擦干净了，但你出逃时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藏在细雪下的冰渣上，又被划破了无数伤口，一步一步，鲜红的玫瑰在冰雪上绽放。

    你仍然握着剑。

    他也没有醒来。

    “如果你再这样想，那我去带你去找丹羽评评理了。”与其和倾奇者继续围绕着“谁的错”这个话题兜圈子，还不如直接了当地去找丹羽解决一下小猫的心理问题。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取代丹羽在倾奇者心中的位置，笑话，那可是丹羽！而且你又不是什么高情商天才，现在和倾奇者的朋友关系突发猛进你都不知道原因。

    做朋友真是一门学问，你要在这条路上走很久。

    提起了丹羽，倾奇者有些疑惑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要让丹羽参与，不过他也明白你已经不想再说这件事了，还是主动说了一个新话题。

    最近御影炉心的工作量突然少了很多，丹羽说是因为引进的枫丹新科技，之前和机械师一起忙碌也就是为了安置那些装置，索性现在安装工作已经结束，踏鞴砂的冶炼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不仅如此，冶炼出来的钢铁杂质也少了很多。

    这是一件大好事。

    你：真是一件……大“好”事。

    你不太想听，但这件事说明了如今剧情的进度，这冶炼技术才刚刚起步，御影炉心还要过一阵子才会出现问题，时间对你来说，还算充裕。

    但时间不是主要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你压根就没想出解决这次危机的办法。那，办法都没想出来，就算有时间你也做不了什么操作。

    你希望倾奇者可以永远保持他的纯白，良善，那是真正的“人之初，性本善”。

    “……咳咳，咳咳……”你跪倒在雪地里，雾切散成光点消失在空气中，你抓着地上的雪，挣扎着想再次爬起来。

    一切刺激你做出决定的暴虐坚决也随着武器的消失而骤然崩散，你大声哭了起来。

    所以，真的很对不起。

    这一次，他被染黑的原因只是你而已。

    你睁开了眼睛，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博士。安抚剂的效果不错，或者说，你深陷梦中无法自拔，只是清醒过来时也并没有想起太多。

    你记起了与倾奇者的相遇。

    你也记起了和散兵的别离。

    相遇过于美好，生活温馨。

    别离骤然发生，一地鸡毛。

    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你还是没有想起，甚至于你有些恐惧想起那些事，反正最后的结局你已经知道了。

    “也没有过去多久。”博士先提醒了你时间，“如果很着急，我也可以把你送过去。”

    “你不会成功的。”你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目的，“就算我现在掌握了祂的力量，我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你再给我换一具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不会让散兵把力量分给我，我也不会让纳西妲帮助我。”

    “曾经，我对冰之女皇的承诺……”你没想起来，但这也不是你现在向多托雷屈服的理由，“就让背弃承诺的我接受惩罚好了，我会和祂同归于尽，也算是报了之前祂欺负我的仇。”

    “你一直都很天真。”多托雷耸耸肩，表示对你折腾了半天得出的结论的无语，“不过，天真一点并非坏事。”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他又问道。

    你只想起了在沙漠里遇见他时他的警告。

    “我说过，你只能二选一。不能够贪婪，”多托雷笑了起来，“当然，你的放弃就在贪婪中。也可以说是无私？之前做下决定时不是很果断吗？毫无负担地抛弃记忆，与兰那罗进行交易，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从至冬跑来须弥的，现在也得以解答。果然不能忽视任何一个国家的神明眷属，哪怕他们看起来只有孩童般的心性。”

    “……你，你抓住了兰那罗？”不可能啊，剧情里博士确实有抓捕兰那罗的计划，可是那个计划会被旅行者破坏，这是，这是森林书的结局。

    “瞧你紧张的模样。”多托雷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还没呢，还没呢。兰那罗很会捉迷藏，现在那群废物还是没能抓到一只。仆人手下的家伙也就这水平。”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可是，我想啊。”多托雷俯下身，与坐着的你平视，透过面具，你能够看清那双赤色眼眸中蕴藏的疯狂，“安慰一下你而已，你以前也希望我能够安慰一下你吧。还记得你拿着神之眼来找我的时候，说着希望可以和他一起旅行的不知所谓的话，所以我很喜欢你的天真。”

    “够了，别再说了。”

    “再加上，如果没有这份天真，你也许就看不见兰那罗了。这样你没能逃出去，也做不到情绪恢复地这么好，权柄也算是彻底握在了手中，天真很好。”他絮絮叨叨，“毕竟把打碎的花瓶重新拼接起来也花费了我不少时间。”

    “……别再说了。”

    “所以为什么要生气呢？你应该知道他不可能放弃你，在你离开后，他沉默了很久，好像重新变回了人偶一样。那枚神之眼也失去了光芒，我还研究了好久，按理来说神之眼并不是你的，他也没死，但就是亮不起来了。”

    “求求你，别再说了。”

    “呵，只是让你认清现实而已。”多托雷很喜欢看你抉择的模样，因为犹豫不决而逐渐痛苦，每一份天真都会因为你的选择被打破又再次重组，很顽强，很有趣，“他不可能放弃你的。纳西妲身为草神也不可能放弃信仰祂的人类。”

    你以为是你在做选择吗？

    “不，你永远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他总结到。

    被倾奇者选择。

    被散兵选择。

    被多托雷选择。

    被纳西妲选择。

    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