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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命案是在相国寺发生的,传说相国寺本名群山寺,是位于晋阳城边缘位置的一座陌生寺庙。
为什么会觉得陌生?因为群山寺的本寺并不在晋阳,而在群山之中……
——这是一群流离失所的行脚僧所建立的寺庙,因为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从群山之中走来,故而命名为“群山寺”。
要说是在何时变成相国寺的,街头广为流传的一段传奇故事中说道:“群山寺里有麒麟。”
所谓麒麟,正是日后的朝廷相国梅麟,他幼时便因为奇特的生理特征被称为“活佛”,一直都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朝廷中佛陀的化身。
——无亲无故、非男非女、悟性极高、断绝七情六欲,这是养育梅麟长大的和尚们的印象。
“所以,相国寺怎么会出现太平道众呢?”
尉迟真一边理清思绪,一边等待手下小厮的初步调查结果。
寺庙依托着一颗参天古树建造而成,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年的历史。
这里远离喧嚣,充满香火和书卷的气息,寺庙内还有温泉,和尚们利用此泉建造了一个精致的“温室”以供来访的信众和寺庙中修行的人沐浴使用,如果单单只是随便过过日子,这样的地方自然是绝妙的选择。
然而尸首就是在温室被发现的。
“死者是寺内带发修行的居士,经常出入相国寺,平常的身份则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富商,十年前靠买卖矿石发家……”小厮语罢,尉迟真便即问发现尸首的第一个人道:“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小沙弥坐在屋内面向着庭院,百年古树就在庭院中间,它向四周延伸的枝条依傍着鳞次栉比的各色建筑,朱红的墙体、金黄色的瓦片,透过光秃秃的枝干给这幅略显单调的画面添上生机,这在晋阳附近都称得上是别样的美景。
“我是……早上打扫温室的时候看见的,那颗人头,就摆在排气窗上面!”小沙弥忽然惊慌失措:“他瞪大了双眼,神情扭曲,生前最后一刻一定是经历了十分恐怖的事情!”
尉迟真让他安静下来,说:“那他昨天有出现在相国寺内吗?”
小沙弥道:“有的,桓施主昨天例常来到相国寺礼佛,还跟小僧打了一声招呼,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凶手就是在他沐浴更衣的时候行凶!”
尉迟真继续追问:“在尸首身边有发现什么字条或者留下字迹吗?比如,‘白蛇剑客’之类的。”
“白蛇剑客?是近来晋阳城内传得风风火火的那位剑客吗?”小沙弥登时换了副表情,摸着秃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到我们寺庙,坊间传言不是说他在对太平道众复仇吗?”
尉迟真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那,有见过衣着花哨的女人在寺庙中吗?”
话音未落,屋外忽地传来阵阵阻挠声。
“姑娘,真的不能进去。”
“大人正在办案呢,你这样是妨碍公务!”
接着是女人的声音:“滚开,我找你们老大!”
脚步声越来越紧凑。
“女施主?”小沙弥低声道:“寺庙内可不常见女施主……”
话毕,屋门处出现一位身穿紫袍蓝衣,头发用华丽的流苏和珠宝装饰起来的女子,仿佛是刚刚从欢愉场离开,还没来得及换回常服。
“星河?”尉迟真喜上眉梢,冲过去便把对方拥进怀里,问道:“你来此地作甚?”() ()
“哎呀你干什么!这是相国寺……”梅星河抱歉地看向小沙弥,顺势推开尉迟真,又道:“还能做什么,相国寺出了事情,就是梅相公出了事情,梅相公让我来协助办案。”
“你答应了?”
“答应得很爽快!能当一回巡捕诶,这可是我的梦想~”
“额……”
尉迟真有些难以启齿,他看了看仍在为方才目睹男女私会而感到浑身不自在的小沙弥,让他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随后答道:“此次事件跟盗佛案可不一样,这是货真价实的杀人事件,参与进来的所有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难道你害怕我会死?”梅星河俏皮地摆弄着头发上的流苏装饰,随心所欲道:“要死的话,早就死了。我感觉自己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能和你一起查案、一起当巡捕,可惜不能当个堂堂正正的女巡捕,要不然我真想查清楚当年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尉迟真感叹一声:“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会很高兴,真的。”
兴许这就是身上这身官服存在的意义吧。
“星河,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尉迟真第一次在她面前变得如此渺小。
“你问啊。”
尉迟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呢?我这个人……很无趣,也没有什么梦想,活了三十多年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父亲和妹妹能够过得好,我没有钱,也不会说漂亮话……真不知道自己能给你什么。”
“我们的尉迟大捕头原来还会思考除了查案之外的事情啊!”梅星河打趣道:“既然伱这么想知道,那我偏不告诉你。我说,这個可是杀人案,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陷入情网啊?”
“只是随口问问。”他左顾右盼,目光又不禁移到那颗参天古树上。
“我们还是说点你更感兴趣的事情吧。”梅星河摩挲着下巴开始回忆道:“这寺院里死的人名字叫桓奎,曾经也算是梅相公的座上宾,不过呢……最近有人说他信了太平道,还把自己妻儿‘献祭’上去了,有些骇人听闻,可是不得不提。”
尉迟真听见太平道,马上又回想起白凤的话来:“又是太平道?献祭,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尉迟真续道:“总结一下,在抓捕白凤那个纨绔之后,最新一起案件的受害者依然是太平道众,不过呢,这次在尸首周围没有发现‘字条’,同时也没有衣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可能是因为通常情况下寺庙里不可以出现女人的缘故。”
“真……你在说什么呢?”
“真?听起来真奇怪,你还是喊我尉迟大哥吧。”尉迟真轻抚着梅星河的脸庞,二人显然还沉醉在热恋当中。
“不,我偏要喊你‘真’。”
他们坐在参天古树前一边饮茶一边讨论案情要点,不约而同地觉得此案形同“白蛇剑客连环杀人案”,只不过这次没有发现白蛇剑客的留书,因此不能妄下定论。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毁尸灭迹的手法、行凶的过程、凶器,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那家伙让我今天就查明白。”尉迟真望着天空逐渐黯淡,心情慢慢烦躁起来。
“那家伙是白凤吗?”梅星河看着大理寺的众人往来巡逻,都没有发现踪迹,便即附和一声:“今天或许还有转机?”
不过多时,屋门外有和尚求见。
“小僧觉心,参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