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姐姐，摆脱束缚，以后一定会有更美好的未来！”温柔的女声，模糊的背影，正同卜梦道喜。

    而那时的卜梦还可以站立，一手执剑，英姿飒爽。

    “月落，虽然我自己摆脱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家族，可还有更多这样的女子饱受痛苦的折磨。我将来一定要建立一个女子也可以读书仗剑的地方，让大家都可以畅快地干自己想干的事！”少年时的卜梦，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笃定与向往。

    “我相信你，阿梦，你一定可以的！”女声中甚至能够感觉到难以隐藏的特殊情感。

    后来，她终于建立了这样一个地方，只有女子，没有异样的眼光，大家都在追求内心最向往的世界。

    可是，好景不长。

    女子行走于世间，建立一个这样只容纳女子的地方，外界必定还是各种各样的非议。

    这些，卜梦都能扛得住。

    一天夜里。

    “不好了！城主大人，有人生事，重伤了咱们好多姑娘！”属下来报，她的身后就已经传来了女子的惨叫声。

    “怎么会这样？”卜梦性子急，还没听清楚缘由便披衣拿剑出了门。

    “是今日里那几个新来的女子，一脸江湖气，本来看上去挺豪爽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儿来！”属下边跟上她的步伐，边气喘吁吁地跟她汇报道。

    “她……她怎么样了？”本来还十分急切的卜梦，虽然脚步未停，但言语却扭捏了起来。

    “城主，自从上次您和月掌事闹了别扭，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后，她就一直忙于城内事务，根本没怎么出过府邸。今日，应该也是吧，您不必太担心。”属下就猜到她要问，已经将她早就知晓的信息说了出来。

    “我担心什么，瞎说什么！不对，我担心每个人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什么闹别扭？！我和月姑娘能闹什么别扭？！”卜梦字字咬重，很难让人相信她内心没有鬼。

    “就……就是上回她在人前说喜欢……”属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卜梦高声打断。

    “集结所有守城的护卫，通力捉拿这几个人，坚决不能让她们再伤害更多的人！”边回避似的下达着命令，卜梦已经看到了一波在制造混乱，到处伤人的女疯子。

    三步并作两步，卜梦便冲了上去，来来回回几个回合，那几个生事的女人皆被放倒在地上。

    但那时的卜梦还是太年轻，怎会防得住一些有心人的故意针对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名女子趁着她不注意，数枚暗器变朝卜梦飞去，她反应过来勉强躲过，但还是不下心被划伤了手臂。那接下来另一边的一剑便躲不过去了，剑气来势汹汹，眼看就要从她的身后一剑穿心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背后。

    “阿落！”这人正是月落，她在危难关头第一个想要关心安危的人！

    卜梦抱住跌落的女孩儿，试图止住她流血的伤口，可生命却仍在不断流逝。

    “对……不起，阿梦，让你……哭了。”月落断断续续地倾诉着最后的告别，并试图擦掉她脸上的泪，却只能在她脸上染上鲜血，“那天，我说……喜欢……你，你……不要当……真，我开玩笑的。”

    月落的面容清晰起来，她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疼痛让她再也凝聚不出那般温柔的表情了。

    “阿落，不，阿落！”卜梦意识到月落已经坚持不住了，“我……”

    在月落生命的最后一刻，卜梦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说出口。

    后来，这座城改名为“月落”，从此，城内有了红衣卫，再也不允许女子持武器进入了。

    “你之前问我喜欢她吗？我现在想把这句‘喜欢’留在凡世，喜欢，我真的喜欢月落，不在意世俗人的眼光！”这是壬湮见她最后一眼，她在弥留之际说的第一句话。

    当年，她不敢说出口的，时隔几百年，才终于出口。

    “可是，我已经快忘记她的面容了。”她喃喃道。

    “我能让你想起她的样子，但是，只能是在噩梦里，你也愿意吗？”

    即使是噩梦，能再见上一面，又怎会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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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虹洞，通往鬼域的一路上未见任何异常，但壬湮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帝宫近在眼前，但安静至极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让人屏气凝神。

    “阿十？阿十？”壬湮穿过大殿，直奔赤癸的寝宫。

    壬湮的手刚刚搭上门边，门就被一双手从里面打开，灰发男子疲惫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阿湮？你怎么回来了？”赤癸见到来人竟然是壬湮，面上的神色也敛了起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边结束了，我担心你，所以就赶回来了。”壬湮急切地说道，“没有一个奇怪的神族女子来过吗？”

    “神族女子？没有啊，除了钱一来讨过一次债之外，都没女人来过，怎么了？”赤癸如实说道，鬼域怎么可能会有神族女子呢？

    “是杀甲纥的那个女人，她摆脱了我加在她身上的梦魇之火，这个女人绝对要警惕，她比我想象的还要狠辣！”壬湮提醒道。

    看来，她们两个在月落城说的那些，都不过是在扰乱自己的心绪。

    “你放心，她不可能会伤到我的，况且，这里是鬼域。”赤癸安慰道。

    虽是这样说，但壬湮心中还是隐有不安。

    “不如，我就在你这里住下来吧，你这里这么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壬湮没有考虑其他，只是想着离赤癸近点儿，有什么状况她可以随时知晓。

    “啊？什……什么？”赤癸的耳根瞬间红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壬湮为何要住在自己这里，“这，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太好的，你，你不会是在胡思乱想吧？阿十！我……我可是担心你的安危，可……可不是为了别……别的，嗯。”壬湮越说越紧张，不知为何自己也跟着结巴起来了。

    “嗯……嗯，我相信阿湮，我……我这就让人给你收拾房间。”赤癸慌忙转身，掩饰性地逃离了。

    壬湮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搬进了赤癸的寝殿，就住在赤癸对面的房间中。

    入夜，壬湮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赤癸盈盈带笑的面容；睁开眼睛，就是那个半神的话。

    既然无法入睡，她便猛然起身，直接推开了对面的房门。

    “你睡了吗？”壬湮虽然将门推开了，但理智还是在推开门后占了上风，没有直接冲进去。

    “阿湮？睡不着吗？”赤癸随意在中衣外披了一件大氅便起身让壬湮进来门。

    “是，我睡不着，本来一个小小的半神，我是不会放在眼中的，但是……”壬湮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赤癸。

    “担心我吗？阿湮，你记住，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我也能保护好我自己的。”赤癸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壬湮安心一些。

    “这是什么？”顺着赤癸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壬湮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游走，定睛看去，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抓起赤癸试图缩回去的手，温凉的皮肤与壬湮温热的皮肤相触，再次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如常。

    “阿湮是不是看错了，没有东西啊？”赤癸抬起自己那只手，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那你躲什么？”壬湮不明所以，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我……我是不太适应，你……抓着我的手。”赤癸低垂着头，人眼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耳根上的红却骗不了人。

    “我将一只蛊虫放进他的身体里，那只蛊虫在他的身体里爬行……”那个半神的话又浮现在壬湮的脑海里，再次回想那皮肤下爬行的东西。

    “不行，我可以给你检查一遍身体吗？”壬湮将梦魇之火汇聚于指尖，不知为什么在遇到赤癸的事情上，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放下心去。

    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壬湮闭上眼睛，让火焰萦绕在他的周身，“一会儿可能会有点儿疼，忍一下。”

    壬湮细致地感受着，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在检查到手臂的时候，异样的蠕动正左扭右扭地躲避着火焰，果然！那个女人居然说的是真的！

    壬湮没停下，甚至试图用火焰逼迫它离开赤癸的身体，但却如同已经适应了赤癸的身体一般，迅速躲到血液中隐匿了踪迹。

    “她怎么敢的！”壬湮气死败坏地收掉了手指的火焰，虽然这蛊虫目前为止看上去对赤癸的身体造不成生命威胁，但想要轻易将它逼出体外也是个难题。

    “阿十，怎么样？”睁开眼睛后，壬湮才看见赤癸的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以为是什么疼痛。

    “无……无事，只是……有些热罢了。”赤癸艰难地说完这句话，便慌慌张张地冲出了房间。

    看得壬湮一脸担忧，也紧跟其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