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忠赶紧点头应了个“是”,可他周身一摸,却一拍大腿,道:“坏了!”
福昭眉心一跳,睥睨着他,冷哼道:“怎么?”
“哎呀!殿下你来之前,我正在值房里处理几桩公案,下边儿的人来通报你已经到了大门口儿了,我便赶紧奔了出来,一时情急,就忘记拿死牢的钥匙了。”
福昭大大方方地翻了他一个白眼,道:“所以,你是在怪本王今夜来得太早了?”
“呵呵,不敢。”崔忠赶紧低下头去,躬身行礼,却并未挪动半个步子。
福昭一声呵斥,吓得崔忠差点儿跌倒在地——
“还不赶紧滚回去拿?!”
“呃,是是是!”崔忠吓得应答声都带着颤儿,他慌忙中,擦了把额间的冷汗,并赶紧说:“那个,殿下啊,你知道,死牢钥匙是最为紧要的事物,这会儿它正在微臣的府上,微臣马上就回去拿,请殿下稍等片刻,微臣去去就来!”
福昭恨不得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让他快点儿滚蛋!
一阵不紧不慢的小跑脚步声后,重重的大铁门“哐当”一声打开后,又关紧了。
整个刑部大牢地下二层里,徒留端王福昭,和铁栅监牢里的北燕太子高已。
为了方便福昭今夜将要行的凶事,地下二层的死牢中,已经被命令全部清了人。这会儿,在福昭的眼前,只有身后空荡荡、黑黢黢的死牢,和不知从哪儿渗进来的冷风,吹得壁火猝不及防地一阵来回猛晃,晃得福昭的心底早就发毛了起来。
福昭咽了咽口水,回身又望了望身后那一排黑洞洞的监牢,那里由于没有关押任何罪犯,因而墙上并未插了壁火。可福昭不知怎的,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今儿总觉得身后好像有很多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盯得自己的心恐慌了起来。
可当他转过身去,将眼眸盯住铁栅死牢中的高已时,那股子心底发毛的恐慌,顿时消失无踪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想要杀之灭口的凶意!
“喂,高已!”福昭踢了踢铁栅门,森严的铁门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死牢中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别装了!”福昭嘲讽道:“白天我泼你一身粪水时,你不是还骂我‘奸贼’么?那会儿不是还很嚣张的么?这会儿怎么好像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一阵猛烈的咳嗽于浓烈霉味的稻草中传来,沙哑的声音虚弱且不屑道:“老子……咳咳,才没那么容易死……”
“哈哈哈!”福昭笑得开心极了:“你都落到本王的手心里了,你还想挣扎个什么?嗯?你还真以为,你能在本王的手心里翻出个水花儿来么?”
“当然……咳咳……我跟福老弟可是拜了把子的亲密关系……”
福昭大惊失色,赶紧呵斥道:“你住口!”
“呵呵……”
“咱俩拜把子不过是互利关系,这你明明很清楚!”福昭恨声道:“是你们北燕人不义在前,休怪这会儿本王无情!”
“老子帮你制造出丹阳一战,你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死牢里,传来一阵铁锁链的挣扎声。
“哈哈……”福昭仿若听了什么可笑的趣事,他大笑道:“若非本王把丹阳所有布阵,和七弟他们万人兵马所行进的路线提前透露给你,你还以为,你们北燕人真能把丹阳给拿下?!”
稻草中,一双拳头愤怒地猝然握紧。
福昭死死地盯着稻草上的那张愤怒的眉眼,他冷哼道:“原先说好的,你们在丹阳一战中,将本王的七弟给乘乱杀了!为了防止万一,本王还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山月引给了你!谁曾想,你们却放跑了他!”
“山月引给他吃了,老子还亲手拿了重锤将他的腿骨给砸断了!他这都能跑,是他命大!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跑了之后,帮你四处搜寻,可那厮像是消失了一般,这可怨不得我!”
面对死牢里的这一声嘶吼,福昭的心,却如冰川一般极寒,他扬起高傲的下巴,睥睨着稻草上那一摊快要烂入地府的人:“咱们之前的交易是,让他死。”
“……”
“既然,你没有那个能力让他死,”福昭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意,“那就,只好你死了。”
“呵呵……老子是北燕太子!你真以为,你把我杀了,你把你们大邺皇帝给杀了,你就真能坐得稳皇位了么?”
福昭活络了一下有些松散的手腕,冷笑道:“可惜了,你等会儿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见不着本王坐稳皇位的那一天了!”
稻草堆上,那一双愤怒的瞳孔微缩,并恨声道:“恐怕,你根本没那个命!”
福昭摸向自己的袖袋,取出一枚银针模样的东西来,他毫不在意地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福昭扬了扬手中的物什,对他说:“不过高已,你也没那个命再说狠话了。”
“你!”
只见,福昭冷笑中,将这银针模样的东西插入铁栅上的铜锁中,死寂的地下二层死牢中,顿时传出“啪嗒”一声脆响。
锁开钥落。
铁栅门轰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