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未来有接管家族企业的打算吗?作为美心药业现任总经理徐婉茹的独生女,未来你应该是会接管家族企业的吧?”
“什么?”沈襄瞪大了双眼,就像是迎头挨了人一闷棍一样。
坐在她面前的记者笑里藏刀,又重复了一遍,“您未来有接管家族生意的打算吗?”
她一定是故意的。
沈襄微眯了下眼,眸如寒星,冷冷道:“是谁派你来的?徐婉茹吗?”
时间要追溯到一个月前,她还在美国的时候。
沈襄禁不住《都市报》主编的再三恳求,答应接受了他们的专访。
当时只说是聊专业上的事情,怎么会扯到这些?况且她的信息一直被家族保护的很好。除非是徐婉茹故意泄露的......
记者像是早已预料到了她的黑脸,神色没有变化半分,依旧延续着她的唐突和直接。“作为子女我想您不该如此称呼您的母亲,毕竟她赋予了你生命。”
沈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你很想拥有一位这样的母亲啊。”说罢她便要下逐客令。沈襄突然站起。记者却依旧不管不顾,大声道:“就算你讨厌她,难道你可以不管你的祖父母吗?美心药业继承人与现任总经理不和,传出去股市要大动荡了吧。你那八十岁的祖父母会不会被气得立刻进医院?”
沈襄眸中火光四射,周身充斥着摄人的寒意。她说得没错,徐家二老是她的软肋。
第二天,赵启平沉静多年,早已被打入冷宫的大学群聊躁动了。
一篇名为《沈襄——美心药业未来的继承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却醉心学术的好院士》引爆眼球。也正是这时他才真正了解了她不为人知的过去。
赵启平拿着患者病历的手都在抖。难怪曲筱绡查不到,难怪她要跟自己分手。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对不起,我去上个厕所。”赵启平朝面前的患者鞠了一躬,然后迅速逃离。
他跑到楼梯间,手撑栏杆,脖子上青筋四起。赵启平一摸口袋,没有烟。他愤恨地朝墙面踢了一脚。
男人的自尊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很想问沈襄却又不能问。以过期男友的身份吗?可是他真的想知道。
赵启平还是战胜不了内心的焦灼,打给高雅让她去旁敲侧击。
曲筱绡正巧也在这时打电话给他。她看到了那篇报导,姚滨发给她的。她想约赵启平晚上一起去吃饭。到时候试探试探他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时节已至深秋,兲黑得很快。曲筱绡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就来医院等赵启平了。曲筱绡开车,赵启平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两个人各怀心事。
约会地是从前去过的一家清吧,赵启平一上来就猛干了三杯酒,脸上红晕四起。曲筱绡的第六感告诉她,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吧,赵启平?我没有查哦,是看新闻知道的。”曲筱绡眨着她的无辜大眼,一脸天真的样子。赵启平看她一眼,继续给自己倒酒,又干了一杯。
一整天了,高雅还没给他消息。
曲筱绡自讨没趣,闷头也干了一杯。
正当她难受时公司的主管来了电话。
“什么!”曲筱绡一跃而起,吓了赵启平一跳。
她马上跑到外面,不愿在赵启平面前失态。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就被人撬了。不是都谈好了吗?”
“不知道啊华科突然让利15%,兴中就跟他们签了。”
“什么?15?”曲筱绡简直不可思议,“让15他们赚什么啊?这摆明了是有人在整我们啊!”
曲筱绡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没心思吃饭了,冲回去就要加班。可等她回到座位的时候,赵启平早已不见了踪影。服务员告诉她他接了一通电话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那就等彼此忙完了再说吧,曲筱绡现在也没心思去管他了。
五分钟前赵启平接到了高雅的电话。
“赵启平你在哪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耳欲聋,强烈的鼓点和金属乐器冲击着赵启平的耳膜,一听就是在酒吧,他皱着眉说我在外面吃饭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似是有人在争夺手机。
赵启平捏紧了手机说:“喂高雅?喂?你怎么了?”
高雅一手按住沈襄一手接起电话,喘着粗气说:“沈襄喝醉了,我一个人搞不定她,你能来接我们一下吗?”
赵启平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便问:“你们在哪?”
“我把定位发你微信上。”
“好。”
赵启平飞速起身。他坐在的士里,脑中一直重复播放着从前的一些画面。而这些画面的女主角,无一不是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赵启平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沈襄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他推开门的刹那,心不住的揪了起来。她倒在高雅的怀里,头发凌乱,脸颊绯红。地上、桌子上,酒瓶子倒了一地。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此刻就像是水泥铅块注了脚,不能移动一步。
高雅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说:“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快要被她给折腾死了。”她抬了抬酸痛的胳膊说:“一会说要去五台山拜佛,一会说要去西伯利亚看蝴蝶,力气大的我拉都拉不动……”
赵启平沉默着往里走,刚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极其刺眼的东西。他蹙眉道,“她抽烟?”
高雅愣了一下,悻悻道:“是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家伙烟瘾大的要命,我怎么劝都不听就一直抽……”她越说声音越小,怂怂地看着赵启平。
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怕赵启平。每回拉沈襄去喝酒的时候他都要跟着,生怕他们把她灌醉了。
赵启平沉着气,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说:“走吧,先送她回住的地方。”
“嗯”
幽暗逼仄的空间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够听见。赵启平喝了酒不能开车,他们叫了滴滴。他坐在副驾,沈襄则和高雅躺在后座。
空气中弥漫着的尼古丁和酒精的气味,刺激异常。
赵启平将车窗打开了一点,风便顺着空缝鱼贯而入。沈襄吃冷的往高雅的怀里钻了钻。时值深秋,寒风刺骨。
赵启平透过后视镜瞅了她一眼,在路口等红灯的功夫,脱下外套递给了高雅。
“给她盖上。”他冷冷道。
“好。”高雅接过赵启平外套的同时,眼尖的瞄到了他钥匙扣上挂着的那个平安符。她愣住了,悻悻道:“那个平安符是当年我们一起去五台山时买的吧。”
赵启平没有说话。
那是当年他和沈襄还有高雅,以及她当时的男朋友一起去时买的。
大二那年的寒假,沈襄心血来潮的说要去长白山看雪。结果长白山没去成去了五台山。他拉着她转佛塔,转了一百零八圈,在观音佛祖面前许下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箴言。赵启平的眼中闪过一丝隐痛。
“看来这玩意不灵啊,我跟阿凯分开了,你和襄也没有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扔了呢?不是都有新女友了吗?”高雅口气讽刺异常,赵启平心中的怒火被成功点燃了。
“你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吗?不是她非要跟我分手的吗?”
高雅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如果我说我觉得她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什么?”赵启平的呼吸突然凝重起来。
“你们分手的前一天,她红着眼睛回来的。那样子一看就是哭过的,两只眼睛肿的就跟核桃一样。”
“你何曾见她哭过?”
“无论怎样我都相信,以襄的人品,也不可能是因为要出国就跟你分手的。”
赵启平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难道当年真的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又何曾不想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