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态度嘛？”
“我不相信爱情。”
“那你那时候还跟他谈恋爱？！”高雅真的生气了。
沈襄撇撇嘴说：“象牙塔里的爱情是经不起现实的摧残的。”
高雅吹胡子瞪眼，“诶大姐，没有人的爱情是十全十美的好吧。”
“给你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你要吗？”
“怎么就没有未来了？”
“我们之间的事不都跟你说了吗？他们家是不可能接受我的，我也不可能委屈我自己。”
沈襄说罢正巧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朝高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我外婆。”
“喂，外婆啊。”
电话那头的老人着实有点生气。
“沈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杨淑华不满道。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四次给她打电话了，她回回都拿工作和应酬搪塞。
沈襄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头疼地看着高雅，“快了快了，就这几天吧。”
“那说定了啊！就这两天！你一定要回来！”
“好好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沈襄就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了？”高雅问。
“没什么。就是我外婆非要拉着我回去相亲。”
“啊？”高雅大吃一惊。
“你居然要去相亲？”
“小声点！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高雅笑得前仰后合。
“不是，你真要回去相亲啊？太可乐了。”
沈襄撑着下巴道：“唉，就应付应付吧。出现一下就闪，不然他们没完没了的。”
高雅趁机道：“哎，要不然你就去找赵启平帮忙，让他陪你回家。这样下次他们就不逼你就。”
“去你的！”
那边王琰和赵航知道了赵启平和曲筱绡分手的事后把他臭骂了一顿。
“赵启平，你到底想干什么？绡绡那么好的女孩子不珍惜，你脑子坏掉了！”王琰气得都发抖。七年了，赵启平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女朋友，居然又分手了！
赵启平隔着手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火气，但这一次他没有屈服。
赵启平攥紧了手机，压低音量道：“妈，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从今以后你们不要管！我爱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王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问：“你是不是又想跟她在一起了？”
赵启平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沈襄。他“啪”地一下就关了手机，然后按了免打扰。
王琰心虚地看着旁边的赵航，“儿子不会以后不理我们了吧？”
赵航叹了口气道：“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他们了。咱们儿子都三十多了，再折腾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上海的冬天到了，寒风萧瑟。
沈襄走上阳台将窗户打开，刺骨的寒风瞬间裹挟了她的身体。
寒冷使她清醒。
高雅的一席话让她重新思考起与赵启平的关系来。
他，难道真的还喜欢她吗？
“烦死了！”
沈襄烦躁地将窗户关上，然后回屋拿出了仓央嘉措的诗集。
上大学的时候她就是他的迷妹，还因为他喜欢上了佛学。在他众多的诗歌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一世》——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
那个传奇男子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4岁。他拥有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位，但终其一生却始终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韶华易逝，烟火易冷，对于爱情，他们都有太多不解的地方。
曲筱绡拒绝了邱莹莹要陪她去迪士尼散心的建议。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与其吃吃喝喝还不如去多赚点钱，更能让她快乐。
临近12月的末尾沈襄终于决定要回家一次。不过这一次她打算直接神兵天降，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
“小姐，是这里吗？”
“嗯，是的。”
计程车司机瞥了她一眼后不禁腹诽起来——这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被自己从破旧筒子楼里拉来的她，怎么看都与眼前的这个高档别墅区格格不入。难不成她是哪个大佬包养的情妇？一想到这儿，他透过后视镜里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丝鄙夷。
沈襄专注看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指着前方说：“就是这了，我走进去就可以了。”
“支付宝转您了。”
沈襄快速转好钱后准备下车。国内就是这一点方便，不像国外，去到哪里都要用现金或信用卡。
“诶，那个……”
“嗯？怎么了？”
她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计程车司机就叫住了她。
司机欲言又止，“没什么，你走吧……”
“哦……”沈襄狐疑着下了车。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司机师傅望着沈襄的背影喃喃自语。
要是她知道短短几分钟他就脑补出了那么多，不知该作何感想。
“叮咚”一声，家里的保姆瞬间跑了出来，就像按下了发条一样。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吴妈大喊，“老爷，太太，小姐回来了！”
沈襄头上两条黑线挂了下来。
没过几分钟杨淑华就从里面赶了出来。
一进来就狠狠朝她的胳膊拍了一下，“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沈襄则调皮地跟她吐了吐舌头说：“嗯”
“走吧。”杨淑华开心地拉沈襄去屋里坐下。
“都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外婆。你良心被狗吃啦！”
“哎哟外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嗯。回来就好！”杨淑华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啊？”
杨淑华瞅了一眼她身后，“诶你的行李呢？”她怎么没有看见行李？
沈襄淡淡道：“哦，我不准备住下来了，吃过饭就走。我刚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杨淑华不高兴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沈襄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外婆，我可能要去北京工作了。回国前就联系好了，去中关村面试，就是这几天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北京了？”杨淑华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她居然刚回来又要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那公司怎么办！我跟你外公辛苦创下的基业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妈呢吗？”
“别提她！”提起徐婉茹杨淑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撒开沈襄的手说：“她对公司有什么建树啊！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装大款，泡明星！”
沈襄笑笑不说话，心想这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吗？
她是傍晚才回的徐宅，为的就是逃避相亲。哪知杨淑华和徐继文手眼通天，愣是把人给招过来了……
饭桌上沈襄将头低得低低的，沉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徐继文脸黑如碳，说：“沈襄，把头抬起来，一直低着头做什么，越大越没有规矩了！”
沈襄微微抬了下头以示尊重，但眼珠子始终朝下，继续她无声的抗议。
“哦没事没事。沈小姐不愿意说话就不要勉强了。”谢星笑着替她打圆场。
沈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了一句感谢。
“就是嘛，就是嘛，你那么凶干什么，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杨淑华急了，要是下次沈襄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她可就这么一个外孙女！
“诶小谢啊，一会你送我们沈襄回去好不啦？她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的，我们不放心的，你知道的这年头坏人老多的。”
沈襄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不不不！外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再说也不顺路就不要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的。一会我送你回家吧，你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吧？”谢星说。
“机会？”这人怎么有点轻浮。沈襄瞅了他一眼说：“行，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拜拜外公外婆。你们回去吧。”沈襄坐在谢星的车里与二老挥手告别。
“嗯。路上小心啊！”
车子出发后谢星才开口，“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沈襄平静地看着窗外，说：“没有。你想多了。”
她的碎发被晚风吹起，零星灯光也倒映到脸上，斑斑驳驳，像极了星空。
沈襄有些烦躁地撑着脑袋。虽然这不应该是她研究的课题，可她实在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玛莎拉蒂里，她如坐针毡。
“你平时做慈善吗？”
谢星愣住了，“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们这些有钱人应该都挺迷信的吧？”
“额……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
“如果可以的话做做慈善，帮助一下别人吧，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谢星汗颜，“比如说呢？”
沈襄淡淡道：“医院里每天都会有人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而放弃治疗。”
她曾经救治过一个经受过性侵害的少女，亲眼目睹了那是怎样的一幅人间惨剧。
治疗性病的价格高昂，而她因为不愿意拖累父母，使得本就贫困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就选择了自杀。
医院天台上，大风将她的风衣高高吹起，又重重落下。
女孩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沈襄哭喊道：“no，no！believe me, i help you！ We all doo you”
“no,no one help me!”女孩激动地大喊，几乎就要坠下。
沈襄大喊道：
“trust me!please!”
“A body that raise the moon must tless sus”
“We all doo yive up aop believing in yourself!”
她好说歹说终于将女孩救下来了，suli抱着她痛哭流涕。自此她也养成了找人化缘的习惯。
谢星沉默地听完了这个故事，然后说：“好，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也想当一回天使。”
“真的？”
“嗯。”
“那就谢谢了。”这次沈襄望向他的眼神中倒是多了一丝真情谊，正当她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
《月》？她瞪大了双眼，“你也喜欢山火吗？”
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乐队“山火乐队”的歌，刚出来没几天，而且他们还是一支地下乐队。
沈襄狐疑地看着他。他这种公子哥居然会喜欢这种音乐吗？民谣说到底还是小众的。
“嗯。他们的主唱还是我的好朋友。”
“刘添？”这她就更惊讶了。
“嗯是啊。你也认识？”
“不，我不认识，我只是他的粉丝而已……”
“哇哦，这么巧啊。那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啊？这样好吗……”她尴尬道。
“有什么不好吗？”
“呃……”她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有……”
“那等下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我把他推给你。”
“好……”沈襄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幸福来得太快她都有些发懵。
下车之后，他们就在她住的筒子楼下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是我说，你这住的也太破了吧。”谢星望着楼层不禁打趣道。
“破吗？我觉得挺好的啊，环境也不错，绿树成荫的。再说性价比也高。”
谢星想了想说：“你很在乎钱吗？一路上一直钱钱钱的。”
“在乎啊。毕竟我很穷。”
“你穷？”
“嗯，对啊。”
谢星笑了，不知她是在装还是故意的。美心集团的千金会穷？
“你跟我从前认识的那些女生还真是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想了想说：“嗯……可能她们是哭穷，而你是真穷吧。”
沈襄笑了，想不到他还挺幽默的。不过她可没装，平日里的钱大部分都做慈善去了。
“她们问我要钱买礼物，而你却是问我要钱去化缘。”
“哈哈哈。”
“那是有点不一样。”
“拜拜，下次我们再聊。”
“嗯，再见。”
送走谢星后，沈襄便迈着欢快的步伐上楼了。
走到临近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好像有一个人正蹲在她家的门口……有影子照出来了……
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将手伸进挎包，无声地攥紧了防狼神器。
因为她在美国有过两次被变态尾随的经历，因此出门时都会带着防狼神器。
沈襄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心中暗暗发誓，要是这个人敢对她怎么样的话，她一定会让他断子绝孙。
就着楼道里的昏黄灯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赵启平！
“呼！”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问：“你怎么啦？”
赵启平沉默地蹲在角落，冷冷地看着地面，倨傲的下颌线彰显着主人的情绪。
沈襄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在楼底下发生的一切赵启平尽收眼底。
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如死寂般平静，“刚刚那个人是谁？”
沈襄怔住了，赵启平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惨白得可怕。
“什么男人？”
“就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
“啊，他啊。就……刚认识的朋友啊……”
呵……赵启平嘲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支撑墙壁站起来。
他孱弱得摇摇欲坠，沈襄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却被他一下推开。
她呆住了。
她是做错了什么吗……
赵启平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良久她微弱的声音才从身后响起，“喂……你没事吧？”
赵启平没有理她，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