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马上到了，你们准备好。”
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向熠的目光移动至他胸口，接着在他身边蹲下，将通讯器拿出：“你帮我们回答，我就放过你。”
那人咧开嘴笑起来，唇齿间全是血液：“我不会帮你的，你、见鬼去吧！咳咳！”
五十岚并未理会这边的情况，他把地上另外三具尸体拖至一边：“这些血迹没时间清理了。”
“那就出去杀死他们。”向熠的左手伸入地上人的衣服里，抠进他胸口的弹孔。
对方登时张大嘴一阵惨叫。
向熠努力忽略手指柔软黏腻、同时又带着温度的诡异触感，然后右手拿着通讯器放在他嘴边：“回答他。”
男人颤抖地呼吸着，并不予以回答。
他很清楚自己必死无疑。
向熠微微歪头，她抽出血淋淋的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
接着她从保镖身上翻出钥匙，往地下室入口走去。
五十岚跟在她身后：“你不洗个手吗？”
而等到向熠清洁后拿了武器回到大厅，那个保镖已经咽气儿了。
“看来威胁有时候也不怎么有用。”五十岚看着她意味深长道。
“每一个选择都是概率问题。”她跨过地上的尸体。
“说得对。”
......
“那辆该死的车子做好了吗？”何倍问心腹。
“您放心。”
“老板，他们一直没回复。”心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何倍目眦欲裂：“什么意思？！你怎么现在才说！”
心腹也很无辜，今晚的何倍格外暴躁，神经质地念叨了一路杀死那两个外地人，他连句话都插不上：“那现在怎么办？还去吗？”
何倍一巴掌拍他后脑上：“我的钱！去把我的钱拿来！”
车子一停下，何倍先是抢走了心腹的枪，然后把对方推下车：“那两个人绝对不能留！”
另一辆车紧随着停下，五个全副武装的壮汉走了下来。
心腹皱了皱鼻子，和司机一起躲到那五个壮汉身后：“你们走前面。”
一行人往管道里走去。
何倍坐在车里往外面左顾右盼，愣是没找到那两登上新闻的摩托车。
他还是找到崔友的通讯，却无人接听。
这让何倍慌了神，怪就怪毒株喝大了给他透露出个人财产的事，还提携了另一个家伙。
他自己晋升无望，自然起了歹念。
可现在人财两空，他是从事发现场偷偷跑来加工厂的，自然第一时间得知毒株的机械心脏被挖走了。
那就意味着那两个人现在手握毒株的个人财产，这让他怎么甘心？
何倍心一横，推开车门急匆匆往通道内跑去
......
“他们来了。”向熠看着监控画面说道。
门外五个壮汉几乎淹没了何倍，但她依然可以看到那张脸上的急不可耐。
五十岚正站在门口，拿着一把机关枪：“何倍最大的失误就是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
她起身走到门边：“把他留给我。”
就在她打开一侧的大门的瞬间，一颗烟雾弹朝外面丢去，而连续的枪声响起。
前排两人出场即死亡，后面三个人反应格外迅速，端起枪就朝着门□□击。
“操！该死！我就说这两个贱人不能留！”何倍的声音回响在通道里，他快速往外面跑去。
五十岚在那三人开始扫射时往侧边翻身躲避，接着他握着机关枪伸出，又是一通扫射。
外面没了动静。
而何倍和心腹的跑步声逐渐远去。
两人拔腿就往外追。
心腹不断往身后放枪，掩护自己老板。
而何倍长期缺少锻炼，加之他爱穿的3D打印装，此刻根本跑不太快。
他只能不断毫无目的往身后放枪，脚上的打印鞋闪动着流光溢彩，每一次踩在地面都发出“哒哒”的声音。
七拐八拐的通道根本不能为他们增加什么掩护作用。
五十岚身高腿长，先一步穿过烟雾弹的雾气，一枪解决了何倍的心腹。
向熠加快脚步，在何倍即将跑出管道口时，扔出五十岚的刀。
她的力度不比五十岚能让何倍一口老血喷出，但也足以让停止前进。
何倍趴在地上，身前的打印装因突然撞击水泥地面而裂开，手里的枪也因为摔倒飞出老远。
他顾不得前胸后背的疼，在地上毫无形象地爬向一旁地上的长刀。
而向熠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用尽全力加速，先是把长刀踢向一边，然后一脚踩在何倍的脑袋上。
何倍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双手扒着地面艰难地想要挪动：“你个贱人！”
向熠加重了力度：“看来你意识不到自己的现状。”
他面部更加扭曲，被踩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操......你、呃！”
向熠松开他的脑袋，坚硬的鞋尖随着她的踢腿，猛地撞击何倍面中，也阻止了何倍本想抓住她脚踝的反击行为。
何倍被她踢得在地上翻了个身，向熠双腿跨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看着他满脸血红。
“让那个大男人听话的小女孩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何倍，你觉得是因为爱情么？”她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何倍欲抬手捂住口鼻，又被向熠踩住手臂。
他看了一眼已经把司机解决不紧不慢走来的五十岚，自知死期已到，僵硬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没有这家伙，你以为你配和我做交易？”
向熠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那只能说你找错了交易对象。”
说完她从腰后拿出一把激光枪，对准何倍的眉心。
“他不能死在这儿，清理血迹很麻烦。”五十岚握住她的手腕。
何倍闻言大惊失色：“你们！你们竟然敢......”
下一秒他就被五十岚一脚踢晕了。
向熠收起枪对五十岚说道：“你去把他们俩接过来，我们简单做个变装，再说之后的打算。”
说完她弯腰抓住何倍的腿，拖着他往通道深处走去。
......
萨缪尔和阿什利来到家工厂这边时已经天光大亮。
汽车旅馆的确不易继续待下去，毕竟另外两个人都上新闻了，现在整个新港市都知道这对“雌雄双煞”杀死了毒株后逃之夭夭。
萨缪尔继看到那么多尸体后一惊一乍，开始在这个何倍的秘密据点各种参观，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旅客。
何倍的尸体就放在大厅中央，向熠用激光枪射穿了他的眉心。
短短几天，阿什利开始学会自动忽略这些逝去的生命，只当作是一块块死肉。
她染了头发，换了身着装，还画了浓妆
“没来得及和你说，便利店的染发剂都是深色，为了反差大点我直接买了漂发剂。”
“谢谢。阿什利，”向熠接过阿什利递来的漂发剂，“照片崔友已经发给你了吧？”
“嗯。”
向熠和五十岚用那辆摩托作为标志，通过图片告诉世人他们受雇于何倍，并将这种恐惧或者仇恨的情绪转移到何倍身上。
而只要何倍人间蒸发，他们再顺利改头换面，毒株的死就会成迷。
既然何倍会觊觎毒株的钱，那就会有人觊觎毒株的位置。
这件事走向收尾，他们剩下的工作就是要将自己藏匿好。
“萨缪尔会帮你隐藏地址，你编辑好新闻，定时7点钟发出去。”
“好的，”阿什利看着向熠裹着纱布的右手，于心不忍，“桃汁，记得治疗一下你的右手。”
“我会的，谢谢。”向熠扯扯嘴角，转身离开。
路过地下室口时，她看到一抹又金又蓝的颜色，看来她和五十岚去杀人，这家伙趁机还洗了个头。
“我去，这个何倍竟然私藏了这么多武器！好家伙，怪不得要造反。”萨缪尔正看着地下室的装备感叹。
察觉到向熠，他扭头看去：“熠，你和五十真的太酷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能杀死何。哦对了，毒株的账户我破解了，我们发财了！你猜多少钱？”
向熠却觉得他的转变很怪，她不露声色问道：“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想法？”
“哈？”萨缪尔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想法？”
她握紧手里的漂发剂：“没什么。千面手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现在大张旗鼓找他就是向黑市的人宣布我们就是凶手，我只能偷偷打听。”萨缪尔皱皱下巴，有些无奈。
这些天的奔波让他眼底出现了严重的青黑。
他又想起毒株账户里的钱：“账户里有五百多万，咱们至少这段时间都不用为钱发愁了！”
私人存款五百多万还算合理，毕竟他的那些灰色产业每天的流水也不会挂在他的私人账户上。
“嗯，”向熠闻此面上不露声色，内心松了一口气，“何倍右手是义肢，手腕内有微型光脑。上次的那笔钱就是他用那个光脑支付的，你挖出来看看。”
“说起义肢，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在和你说何倍的ID卡问题。”
他吞吞口水：“我来挖啊？”
“让五十岚帮你也可以。”
“那钱怎么分？”
“毒株的先不动，把何倍的钱都转出来再说，不会少你的。”
“阿什利呢？还有那个方医生？”
“这个不急，你先去帮阿什利发布新闻。”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漂发剂，绕过萨缪尔往卫生间走去。
她听到萨缪尔嘀咕了一句：“这臭脾气......”
......
漂白的头发成了淡金色，让她原本寡淡精致的眼脸突出很多，尤其是她面上总不挂情绪，更显出一种晦暗。
这让五十岚想到了观木市的雪，泛黄且冰凉。
他是被向熠拉进地下室的。
这里空间狭窄低矮，微弱的光源来自入口处，两侧的柜子上就是何倍私藏的武器。
而他还得稍微弓着腰才能容身，和向熠之间的距离，也仅仅一拳之隔。
“萨缪尔不对劲。”向熠低声道。
“怎么说？”
她皱起眉，回忆昨晚到现在萨缪尔的表现：“他是个非常自私、只喜欢钱的人。”
“我们在港口的时候他想要丢下我们逃跑。昨晚他的反应不正常，刚才也是，他的话很怪......就像是，嗯，我说不上来。”
“你们认识多久了？”五十岚知道向熠十分敏感，也正是靠着这个她才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们6月16号第一次见面，今天6月22号。”
一星期而已，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五十岚抬抬眉：“有没有可能，他是开始把你当队友了。”
“？”
向熠无话可说，她别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十岚没动弹，他这个不得已维持的姿势和她侧脸离得很近，他可以清楚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浅金的瞳色。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团队成员，在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看到你为所有人拿到一大笔钱，是什么心情？”
“而且你还受了伤。我不说信任，大家都是联邦逃犯，但利益是一致的。”
她眉头紧锁，五十岚的话带给她巨大的震撼，让她甚至没注意脸侧的气息。
“你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才会做这些。”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闷。
“可是萨缪尔不知道。”或许是怕被萨缪尔听到，五十岚放轻声音。
向熠沉默不语。
五十岚似乎叹了口气，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太矮了，他转身迈上阶梯，往路面上走去。
那番话像是一枚投掷冰面的石头，带来了细密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