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苹果=
个子好高。好壮。感觉一拳能揍晕三个我。
我仰头看着站在身前的青根同学，微妙地叹了口气。课间走廊的同学很多，可能是因为即将放假，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但这也导致了我回班级的道路相当拥堵。
应该很快就走开了吧？我默默观察着。不愧是伊达工的铁壁，果真有高墙一般的效果，要不还是等井上同学聊天结束了从另一个方向突围？
“喂青根。挡到人了。”
站在他身边的是另外半面墙二口坚治，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同伴的后背。啪的一声，相当响亮。但是当事人却没什么大反应，怎么想都像是电影里能一个人抗住横甩过来的树干的狠角色，我又敬畏地吸了一口凉气。
青根高伸回头，左看右看，最后低下头才看到我。
“不好意思。”他抓了抓头发，轻轻鞠躬。
啊，意外地有礼貌。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朝他回礼，我匆忙发出声音：“没事，没事。”在有礼貌的狠角色十分抱歉地让开路以后，因为感到不知所措，我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往前跑。
“我说你们两个，吓到那孩子了吧！”
身后传来教训的声音，我偷偷向后瞄，看起来像是三年级的学长正掐着腰对他们训话。二口同学带着一脸无所谓的笑，青根却还朝着我的方向看。
啊。对上目光了。
我抓紧背包的带子，低下头冲进班里。
抵达座位真是危险重重啊。还好有……诶？我抱着书包，原本挂在扣带旁边的hello kitty玩偶已经不见踪影。
完蛋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凯蒂怎么不见了，不是每天陪你上课吗？”同桌小玫从我慌慌张张进门起视线就落在我身上，和我在教室中凌乱的姿态不同，她撑着下巴，连提问也慢条斯理。
“我现在去找……！”
我从座位跳起来，然而刚冲到门口就被老师堵住，她笑眯眯地威胁道：
“小松原同学，特意来迎接我吗？”
我绝望地看着老师，忍不住闭上眼睛，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前胸，从左肩窝滑到右肩窝，最后合起双手。
老师：“你、你是在……祈祷吗？”
身后传来小玫的叹气声。
我睁开眼：“凯蒂，不管在哪里也千万要好好活着啊。”
老师的脸色变了又变：“……小松原同学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没办法，虽然人在椅子上坐着，心已经跟着黄色背带裤的凯蒂一起飞走了，背带裤还是我新买的，柠檬色真的超级清爽好看。其间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好几次，小玫不得不咳嗽两声提醒我回神。
终于挨到课程结束铃声响起，我在立刻吵闹起来的走廊，顶着同学们奇怪的视线沿路找了十多遍，依然没有看到亲爱的凯蒂的身影，于是每一个课间、哪怕放学后依然不死心地检查，还是一无所获。
陪我一起进行地毯式扫描的小玫从对面楼梯口走过来，空着手摇头：
“可能被谁捡走了吧，课间那么多人。”
弯着腰大半个小时，此刻身体已经有些酸痛，我直起身靠在栏杆上，沮丧地说：“发生这种事，真是对不起。”
小玫无奈地说：“笨蛋，你在对谁道歉啊。”
她的脸在夕照里裹着一层糖浆似的橙色，我呆呆看了一会，对着快要回家的太阳为走丢的Hello Kitty祈祷，虽然家里还有很多玩偶，但正因如此，想起清晨出门以后就再也没回来的同伴，她们也会伤心吧。
“希望她能被好心人带回家，不要被虐待，不要受冷落。”我说。
“不知道该说茉莉你是可爱呢还是天真……回家吧？”小玫单手拎起书包，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即使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小跑两步跟在她身后，两个人的影子落在泥地上，沿途有果树临近成熟的味道，我用力嗅了嗅，闻到新鲜苹果的香气，又想起凯蒂有5个苹果高，3个苹果重。
唉，我们凯蒂会不会是去旅行了呢？
=第两个苹果=
幸运的消息来得很快，但带来消息的使者却是未曾设想的家伙。第二天下午，我趴在桌子上翻杂志，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茉莉！青根同学找你。”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他来找我的理由。走到教室门口更是感觉青根同学几乎和门框一样高。他伸出手朝后拨了拨，似乎想让我出去，到人更少的地方说话。
哇。真的好像不得了的□□人物啊。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我其实并不害怕青根。我知道他是排球部的副攻手，还看过他和乌野的比赛。伊达工的排球固然厉害，但网球也不差，我就是网球部的队员，虽说还不是正选——那也是因为前辈们更厉害，又不是我打得不好。
所以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仰头看了看他白熊茸毛似的发尾，心想自己努力挥球拍的话，姑且也能打两个来回……接下来还是练一下逃跑的速度吧！
我一边神游一边跟着青根走到走廊边上，趁他没注意偷偷踮了踮脚。没想到的是，他会自然地弯下腰，看起来十分友好。
青根拿出一块手帕小心打开，躺在中间的赫然是穿着黄色背带裤的hello kitty玩偶。
“啊！”我小声惊呼，连忙接过来，“原来旅行到了你那里！”
青根沉默一会，说：“昨天你跑过去以后……落在走廊。捡起来的时候看到这里蹭脏了，”他认真地指了指脸颊的位置，“所以就带回去重新洗干净，今天才还给你，不好意思。”
天呐！青根高伸是大大的好同学。
因为相当感激所以忍不住用了敬语，我朝他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
他愣了一下，也迅速地回了礼。
我捧着凯蒂，高度差不多和我的胸口持平，郑重地说：“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凯蒂家的其他人的。”
“哦。”青根愣了一下，什么也没问，但从点头的力度来看已经完全接受了我的话。除了小玫之外，他竟然是接受速度第二快的优秀选手！
我的敬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所以，当我结束网球部的训练路过水果摊，看到似乎在纠结该选什么的青根时，我立刻走了过去。
“我很会挑苹果。”我说。
青根双手拎着自己带的空布袋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朝他伸手，示意他袋子把给我。于是他顺从地把东西递过来。
“诶，是小茉莉来了？”井上太太，也就是水果摊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了，正笑眯眯看着我们。
“好高的个子，是你的男朋友吗？”
她是个好人，就是太喜欢开人玩笑。
我回过头，青根垂着手站在我旁边，简直像在罚站，才不过一天多，经过找回凯蒂事件，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从有礼貌的□□狠角色变成了伊达工五星好心人。
我朝左跨了一步，意思意思让青根站到自己身后，尽管我也知道完全挡不住他，而后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回答：
“不是。”我说，“他是我和凯蒂的朋友。”
“这样啊。”井上太太点点头，似乎没了追问的兴趣，我曾向她介绍过凯蒂，但她从不在意从没见过的人。
我挑了三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让青根同学带回去，他接过袋子的时候很认真地看，于是我说下次有机会就教他挑苹果，等到走远了又补充，等井上太太不在的时候再来。我觉得青根面对她的时候很局促，还是避开比较好。
他抱着三个红苹果点头。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看青根，发现他好像没有眉毛，但他皱眉的时候我又能看出来，像动物一样的眉部肌肉，总之很神奇。
“青根同学到底有多高呢？”我突然想到，于是就这么问了。
“一米九一。”他回答。
“唔，真的很高，”我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凯蒂有5个苹果那么高，那么青根就有一棵小学的苹果树那么高。
过了一会，青根说：“你也不矮。”
“对，”我点头，“我有幼儿园的苹果树那么高。”
=第三个苹果=
即使到了秋季吃板栗的季节，还是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埋伏在回家路上的草地里突然对人发动袭击，小玫和我最近都被咬了几个小包，我买了一袋Hello kitty防虫贴，和她分了几个贴在鞋袜边缘，还有几个粘在袖子上。
青根皮肤很白，注意到他手臂上也有红点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我犹豫了几天，但眼看着红点随着时间推移有变多的迹象，终于忍不住在他单独坐在花园角落的石凳上的时候，凑过去问：
“你需要防虫贴吗？”
青根没说话，但看起来也不像拒绝，我坐到他另一边，把画着hello kitty贴纸图案的防虫贴摊在座位上给他展示，最后挑出几个接近纯白色，或者配色不那么鲜艳的推到他那边。
“贴在这里。”我把已经贴好的贴纸指给他看。
他慢慢捡起一个，撕开薄纸片，结果却摁在了我的护腕上。
……诶？
“这是给你的。”我解释。看他没反应，干脆自己撕开一个，直接帮他粘到了袖子上。青根看着自己的袖子，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课题。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我们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索性防虫贴就这么摆着，也不怕花园里的小虫子过来。
可惜没过多久，突然出现的二口坚治就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瞥了一眼凳子上的东西就露出神秘的笑容：“小松原同学不给我一张吗？只有青根有吗？”
呃，其实他想要的话……我正要开口，就有两个声音先我一步回答。
“不要捉弄老实孩子！”这是在他后面出现的小玫。
“对。”这是言简意赅的青根。
哪里对？我扭头看青根，恍然大悟他是在回答二口同学的问题。但这个好像也不算只有青根有，小玫也……
小玫为什么露出了和二口同学一样的笑容？！
我看了看二口坚治，又看了看她，听见她说：“要想追到我们小茉莉的话，至少要集齐仙台那家hello Kitty主题店的所有印章才行啊。
“你也不要捉弄老实孩子。”二口同学拖长声音说道。
不、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没这回事。”我连忙摆手，这下三道目光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来由开始脸热。
“那家店是做什么的？”青根突然问。
“哦，那个，”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脚，“是一家甜品店。最近有和hello kitty的联名活动，去的话会给一张会员卡用来集章。不过从这里过去不太方便。”
他不会真的要去吧？其实联名的甜品也没有很好吃……我正犹豫着该怎么说，小玫已经过来拉我：“走啦，打网球去吧。”
哦！这可是要紧事，再过两天就要比赛了。我立刻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和小玫一起走出好远才发现身后有两面严实的墙一直跟着我们活动。
“干什么，排球部也在那个方向啊！”二口同学摊开手。
小玫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别管他们。但保持安静没多久的二口坚治又开始说话：“不过真是看不出来，小松原同学是喜欢网球的类型呢。”
坦白说，我并不讨厌搭话的二口，但我还是更喜欢默默走在我身后的青根。青根高伸更好一点，嗯，好一些，呃，可能，好很多……我偷偷托了托心里的天平，暗自对二口同学说了声抱歉。
“因为凯蒂也喜欢打网球。”我说。
“凯蒂？”二口问。
“Hello kitty。”一直不说话的青根小声回答。
“你还懂这个？”二口突然起飞的音量充满了震惊。
“你激动什么，认识凯蒂很奇怪吗？”小玫慢悠悠地说，我偷偷看她的表情，是看戏时才会出现的舒适状态，据我对她的了解，小玫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不是、当然……”二口坚治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看着表情不变的青根，最后只憋出一句：“为什么凯蒂猫会是网球手啊？”
“凯蒂不是猫，她是一个小女孩。”我说，“她也不是网球手，只是擅长打网球。”
二口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他摆出投降的姿势：“所以我是在场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吗？”
他看向青根，青根默默移开了目光。
二口坚治拍了拍他：“兄弟，你真是深藏不露。”
=第四个苹果=
我和青根开始熟络起来。
在我兑现了教他挑苹果的承诺以后，他也会分给我从没吃过的特别香软的糖渍栗子。网球部和排球部结束训练的时间差不多，我们回家有一段同路，最近我们常常一起走那条银杏叶子落了一地的路。
沿途有小孩子轻快地跳着走，一边跳一边唱“银杏叶子美美的银杏果子臭臭的”，看到青根停下来感叹了一句“哇，巨人”，又跳着继续走。
我捏着鼻子朝那孩子做了个鬼脸。
“我见过小巨人。”青根突然说。
我：“什么叫小巨人？”
青根：“个子不高，但是跳得很高。”
我：“那是很值得尊敬的对手呢。”
青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也愣了一下：“难道你是在夸队友吗？”
我们互相看着，好像各自陷入了头脑风暴，最后又朝彼此点点头，表示不是大问题，然后继续往前走。
在下个路口遇到国中网球部的队友是个意外，我记得他们不喜欢这条路。因为以前，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往这个方向走。
“哦，是小松原呀，好久不见。”站在前面的同学看起来也很尴尬，但更尴尬的是我，因为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
“你好。”我说。
“这是你的新朋友吗？”她也朝青根点了点头，促狭地问：“还是男朋友？”
“不是。”我想尽快结束对话。
“好吧，看你的拍子，真漂亮，还在继续打网球吧，真为你高兴。”
但既然说到这里的话，这对拍子是我自己的，不是比赛用的统一球拍，我说：“拍子确实很好，是hello kitty的……”
“说起来，”她却突然打断我，“伊达工的排球部还不错，你的这位朋友是打排球的吧？”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小松原同学总是说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呢。”她看似十分关怀地看着我，话却不是说给我听的，“但她不是那种自我的孩子，你不要介意。”
谁介意？青根吗？
沉默碎了一地。我以为她是在和青根说话，所以没有贸然开口，但青根看起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又过了一会，青根突然朝左跨了一步，挡在我和那位不记得名字的同学中间。我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好吧。我们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盯着青根的背影，想起最开始还想过如果和他打起来，自己也未必会输的画面。现在却觉得，尽管长得高大凶悍，青根高伸大概永远不会在排球之外的地方成为“攻击者”的角色。
一方面，作为自身就很强大的大型动物，青根的性格在场下其实一直都很稳定，另一方面，作为最强的“防御”铁壁，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得这么出色。
“……她走了吗？”我问。
“走了。”青根说。
以前我觉得大家只是玩不到一起，但她们对我一直都很客气。但自从认识了小玫，青根，还有现在网球部的其他朋友，见过了这些真正对我好的人，我才后知后觉，原来她们是在话里有话地嫌弃我。
不过，反正我也早就忘记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背包上的凯蒂：“你也不要什么都记得住啊……”
“小松原同学，”青根说，表情看起来有点纠结。
“你可以叫我茉莉。”
他微张着嘴，明显没反应过来，但跟着我小声重复了一遍：“茉莉。”
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不要被欺负。”
原来是这回事，我笑起来。
“没有被欺负，”我说，“你全都挡住了呀。”
=第五个苹果=
我开始思考“青根问题”。
小玫：“……什么东西？”
“就是和青根同学，相关的，一些问题吧？”我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哦，”她拖长语调，“比如呢？”
我纠结半天，才说：“比如青根同学为什么喜欢吃糖渍栗子，之类的。”
过了一会，小玫一直没回答我，我忍不住偷看她一眼。
糟糕，眼神被抓住了。我默默叹气，终于直视好朋友的目光。小玫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味深长地说：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愧是小玫。我立刻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得了，你听懂啦？”
我诚实地摇头：“小玫说的，都有道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凯蒂喜欢丹尼尔，梦想能和他在一个浪漫的海边小教堂结婚。而我最近常常想起青根，想和他一起去公园里骑粉色脚踏车。
难道我喜欢青根吗？可是他和粉色脚踏车很不搭。
我托着腮思考，那么，直接邀请的话他会答应吗？
“最近……有些事情。”青根思考的时候也会皱起眉，看起来有点凶，但我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下个周可以吗？”
“可以啊。”我理所当然地点头，转身往外走，想起上次特意买给他的纯色防虫贴忘记留下来，于是不得不折返。
然后听到了排球部的三年级们痛心疾首地教授青根“面对女孩子一定要多微笑不要板着脸，而且要多说好听的话”之类的技巧，在看到我的时候又突然噤声。
我把防虫贴放下，走之前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青根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有一瞬间，气氛就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那么紧张。主要是因为我在屏住呼吸。为什么呢？我甚至有点后悔问出这样的问题了。但我和青根已经是朋友了吧，这种事很难互相分享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我只好掉头跑掉。
这时候三年级的学长们又开始大喊：“等等、小松原同学——”
刚才需要的时候怎么不说话呢？我才不想等，干脆一头扎进座位里当听力不敏感的鸵鸟。
所以说这才是最难理解的“青根问题”。我自己还没考虑明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玫描述。后来青根送了我一本hello kitty软皮本作为礼物，还向我解释学长们只是在开玩笑。我觉得他不擅长解释，或者说他其实不擅长说话。
但那又怎样，青根不会骗人，他同我说话的时候十分真诚，还有一丝小心翼翼，我能分辨出来他始终对我抱有“好意”。
我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像看到光滑的苹果表皮被人用指甲掐出一条缝隙，而里面的果肉正在飞速氧化发黄。
为什么呢？
在井上太太的水果摊买苹果，坐在公园里和阳光同样温暖的石板凳上，路过纷纷扬扬金黄色的银杏树，在这些时候，我都在认真地思考着。
终于在周四值日那天，领到新扫帚扫地的时候顿悟——
我喜欢青根高伸。
原来如此，我对自己的思考结果进行了扎实地肯定，那就说得通了，因为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很开心，不说话也开心。想起他的时候会想起金色的秋天和深红色的苹果，代表着满足的季节和饱满的心意。
那么青根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完全的超纲题。既然这样就算了吧。
我把最后一块灰尘清扫干净，决定按照考试和比赛时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论面对什么样的题目（对手），只要把自己能做到的全部做好。
因此，我决定倒完垃圾就去表白。
=第六个苹果，砸中我=
二口坚治说青根最近都是训练结束后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点点头，说好的。
他问我什么事，我回答暂时不能说。于是他当着我的面给青根打电话，说：“你快点回来，小松原同学说马上就要见到你。”
我对着电话喊我没有说。但他飞快地挂掉了通讯。
二口坚治得意地摊手，我摇了摇头，煞有其事地叹气：
“我会告诉小玫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抓狂地说：“不是、你真的，有时候究竟是懂还是不懂啊！”
我不理他，转身就走。慢吞吞从学校大门出来，等红绿灯，过马路，听两只乌鸦边飞边大吵一架，凯蒂坐在背包的网兜里，头上带着我新买的蝴蝶结。如果恰巧和青根一起回去的话，我们会在银杏路的第一个路口分开，再往前还有一个上坡，翻过去就是我家。
我数着步子往上爬，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茉莉。他叫住我。
我回头，青根站在下面，一个罕见的仰视着我的角度。
他大概是跑着过来的，气还没喘匀，缓了好一会才抬头看我。但他看着我，表情依然十分严肃。
“怎么啦？”我问。
青根高伸站直身体，动作标准地向我鞠躬，手中递来一张薄薄的卡片。是那家开在仙台的甜品店会员卡，他已经集齐了所有hello kitty印章。
他说：“请和我交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