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稍过,九月天高气爽,钟楚怀吩咐下去仔细照看好夫人,应约进城恭贺新喜。
千俞碧秋本是下人,因着两家主子不曾苛待他们,婚礼也办的有模有样,正儿八经的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如今又有驸马爷捧场,做奴仆的已是风光极致。
“主子,您来了。”千俞见着他的马,立马习惯性地上前要接过缰绳。
今夜他是新郎官,钟楚怀自然不能让他做这事儿,把马交给随行来的小厮。人逢喜事精神爽,钟楚怀打量了他一眼,千俞本就长得俊秀,这门婚事又是他自己中意的,故而从上到下都透出一股喜悦。
钟楚怀让人送上贺礼,“夫人身子不便,托我向你俩道声恭喜,并嘱咐你俩婚后好好相待,不必急着回来。”
千俞领情,世间少有这般重情义的主子,夫妇俩感激不尽。“主子,我与碧秋无父无母,明日回门就去给主子和公主敬茶,还望主子同公主莫要嫌弃。”
“那你们可别把公主当成公婆孝敬,她可不喜欢别人说她老了。”
“自然自然,小的僭越,当成长兄长嫂。”
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引着入席就坐。
酒过三巡,钟楚怀瞧着时候不早了,客人也散得差不多,便辞了新郎官回庄园去了。
回时见内间灯还未熄,江晚吟倚在床头懒懒地看着话本,心知还在等他。随手脱下外袍,将她搂在怀里。
江晚吟发顶蹭着他的下巴,说话间带点鼻音,“回来了,今日如何?”
“高朋满座,热闹非常,夫人可还满意?”钟楚怀眉眼带笑,知道她与碧秋情同姐妹,自己去不了,也不愿她受了委屈。
江晚吟心下宽慰,点了点头,人生就这么一件大事,嫁得好夫婿是她的福气,“夫君劳碌一日,也早些休息吧。”
钟楚怀笑意吟吟,“小两口如胶似漆,今夜洞房怕是消停不了。”
好端端的他提人家洞房做什么,新婚夫妻干材烈火自然是要折腾够了才肯罢休,想想那事她就不免脸红。钟楚怀就是故意勾她的欲|火,诡计多端用心不良。她不理他,果然对上一双含情眼,赤|裸|裸的诱惑,江晚吟耳根发烫赶紧偏过头去。
钟楚怀却不饶她,衔住那殷红的薄唇,洞房的事情虽然做不了,该吃的甜点却不能放过。“新人明早过来给你这个婆母敬茶,早些歇息吧。”
江晚吟看着他得逞地坏笑就气得牙痒痒,这人还学她的语气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婆母”,那他也是“公公”!
第二日一早,江晚吟还在床上赖着,小丫鬟就来通报说千俞碧秋过来了。
“来这么早?”江晚吟揉了揉睡眼,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心中腹诽,千俞这小子是不是不太行?她和钟楚怀洞房那晚,可是被折腾的人都要散架了。
钟楚怀在外间等她梳洗完毕,两人并肩去了前厅。碧秋多日不见,面色红润光泽,眼角还透出一抹韵味,江晚吟就知道小两口的翻云覆雨的事情没少干。
接过敬茶,江晚吟便让两人起身落座,碧秋到底是个女子,此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你俩新婚燕尔,估计还没玩够。正好入秋了天气不错,碧秋你对国都熟悉,带着你夫君逛逛。”
碧秋手绞了绞帕子,含羞道,“我俩全靠公主和驸马爷帮忖,既然婚事办完了,自然该赶紧回来伺候您和驸马。”
江晚吟淡淡一笑,“别介,你俩眼珠子就没从对方身上挪开过,到时候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得让人说我们当主子的刻薄。”
“昨日不是让驸马告诉你们了,等你们恩爱一阵再回来做事也不迟,我这不缺人伺候。”说着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钟楚怀。
钟楚怀只当没看见,低头品茶。
“好了,碧秋同我去里面说说话罢,你们两个男人自便。”江晚吟拉过她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内院。
“妮子,千俞对你可还好?”这话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问,这会儿就她两人,当然要问些体己话。
碧秋点了点头,“公主放心,他对我很好。”
江晚吟衷心希望她过的好,听到她的回答便放心了,往后不管她和钟楚怀是住在府里还是在这京郊,两人估摸着就是外院总管和内院丫鬟,感情和谐了办起事来也放心。
“那我给你的小册子你可看了?”聊完正事,江晚吟就想找点乐子。
碧秋脸刷地一片通红,两边脸颊像是能掐出水来。她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拿出来看,可把她臊坏了。里面的人都搂搂抱抱衣服都不穿,而且男人那里乌漆麻黑的丑陋无比,以前她只听过公主和驸马的墙角,没有亲眼见过画面。她看得心惊肉跳,不免产生了些许抗拒,她喜欢千俞,不代表也喜欢那个瘆人的物件。
洞房时她一边享受着千俞带来的温存,一边害怕突然被刺入。结果千俞比她在行得多,挑起她身体里的火,然后温声细语地转移了她的注意,等她稍稍放下戒心的时候,那该死的男人猛地钻了进来。
她疼得脸色煞白,手指在他背后扣出血痕,任由他吻去滚烫的眼泪。随着千俞的动作,她感到自己慢慢发生了变化。她羞于启齿的抗拒,又左右为难的放纵,最终和他迎合在了一起。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同男人一起,为什么洞房花烛是无数人期待的事情。
江晚吟见她不说话,强忍着笑继续逗她,“那昨晚,你被他得了几回啊?”
几回?她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脑袋被异样的感觉占据,根本没办法思考。她分不清时辰,要不是今日还要早早出城过来敬茶,她觉得千俞定然不会那么早放过她。
可这些秘事真的可以挂在嘴边说的吗?她偷偷瞄着,就看见江晚吟捂嘴偷笑的模样。“好啊,公主,你为长不尊,就知道取笑我!”
江晚吟索性不装了,笑出声了,但又不能幅度太大以免扯到肚子,看起来越发没个正经。
“好了好了,你俩过得好就行,我不笑你了。”她顺了顺胸口,“你们早些回去吧,我就不耽误小夫妻恩爱了,等过两月再回来做事。”
送走了千俞碧秋,钟楚怀见她叹起气来,以为是主仆情深舍不得,轻声宽慰道,“过段时间就回来了,既然准了假,就别惦记了。”
“唉,真羡慕小两口,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不像我还要给人生孩子,哪也去不了。”
钟楚怀才明白这酸溜溜的暗里是在埋怨自己不让她出门,“明日我也带你出门。”
江晚吟眼睛一亮,像小孩子见到馋嘴的糖果一般,“真的?”
钟楚怀点点头,表示自己君子风范,绝不会欺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
江晚吟撇撇嘴,半信半疑,但第二天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在园里素面朝天反正也没有外人,出门了就得注意好形象。
钟楚怀专门为她改造了辆“豪车”,将一张美人榻垫上半尺宽的轮子,轮子上特意裹着棉布用来减震。塌上垫了厚厚的被褥,四周装了护栏,人躺在上面完全不必担心掉下来,这完全是一辆成人版的婴儿车。
江晚吟凤眼一瞪,连个挡帘都没有,这不是故意让别人看笑话吗?而且也没见到有马拉车,难不成靠人推?
正疑惑之际,车子缓缓朝前,钟楚怀根本没想让她出门,纯粹就是推她出来逛逛春华园的前院!
“骗子!你昨晚答应的好好的。”江晚吟不服气就这么被他耍了,转过头来瞪着他。
钟楚怀镇定自若的指了指后面的院门,反问道,“这不是出门了吗?”
她要是知道“出门”就是这个意思,才懒得动态,白瞎了早起梳妆打扮了。
钟楚怀带她转了一圈,在琉璃湖边上停下。秋日的湖水不温不冷,隐约可见湖底鱼虾成群。
江晚吟正欣赏着,忽的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跳入水中。不会是受了她的气投湖自尽吧,她正要喊救,水底一个猛子扎出,钟楚怀顶着浑身湿透游出了水面,水顺着湿发淌在胸前,手里还捧着一条奋力甩尾的鳜鱼。
阳光照在他身上,此刻他就像是个顽皮的少年,脱去了一身的成熟与伪装,光彩耀人,灿烂地向她走来。
“晚上有鱼汤喝了。”
江晚吟看呆了,看着她的少年郎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鳜鱼,将她慢慢推回家去。
晚间,那条鱼很荣幸的出现在了饭桌上。钟楚怀见她只喝汤却不动筷子,知道她嫌吃鱼麻烦,便细心地将鱼刺挑干净后,才把一碗鲜肉递至她面前。
江晚吟略微不好意思的拿起筷子,那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微启,看得钟楚怀喉结上下滑动,锦袍下某处不自觉发生了变化。
他赶紧收回目光,喝了两碗茶才平复下来。有的人一举一动就散发着勾人心魄的妖媚,话本里那些风流书生宁愿“牡丹花下死”,并非是杜撰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