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过程中挣扎醒来，四肢的酸软后知后觉，不同寻常的身体状况导向不乐观的初步推断：酒楼的香薰或饮用水里有迷药。更糟糕的是，她和小初出门时并没有看见其他焦急寻找宝可梦的训练家，这场暂时定性为“绑架”的事件，似乎是针对她们两个的宝可梦来的。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有很多人带着一只蜥蜴王、利欧路和小火马出来？！还有赫拉克罗斯和巨钳螳螂！！”

    楼下的无辜路人被着急的小汀揪住衣领质问，一下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中式酒楼熄灭的红灯笼方才就吸引了一部分行人的注意力，在小汀和小初跑出大门没多久，大堂和包间所有的暖黄色灯光骤然关闭，华丽的建筑像是一下被抽空了所有生命力，黑黢黢地吸引来一群好奇的路人。

    “好，好像，刚才去那里了，宝可梦看起来像喝醉了一样的……”

    在路人的结巴声中，小汀粗暴地拨开聚拢的人群，冲着指明的方向拔腿就跑。她本不适应长距离的奔跑，可悬在头顶的担忧确实成了她疾驰的原动力。她竭力压制不安的情绪，一团乱麻的思绪在带来痛楚的喘息中清晰起来。

    整起事件，拢共没超过20分钟。

    她和小初清醒时所有的空精灵球都在身上。至少能说明她们昏迷时所有的宝可梦都在外面，照老王所谓的“战斗本能”，现场一定会留下对战的痕迹。但大堂很干净，要么是蜥蜴王和巨钳螳螂联手都搞不定对手，要么是迷药也对宝可梦们起了效果。

    出于对同伴的信赖和路人的描述，她更倾向后种推断。

    “阿槐姐！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不管店内的人是否听见，路过龙息咖啡馆的小汀毫不客气地推走门口没上锁的自行车，又把沾血的地雷酱的合照作为她们求援的线索，用门口告示牌上携带的磁铁压好。身后紧随的小初体力不佳，跑了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小汀不客气地揪过她的衣领，又把人一整个按在自行车后座。

    阿槐姐的洛托姆自行车已经升到最高等级，即便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满电冲刺时依旧有不容小觑的速度。在啪擦作响的电火花中，自行车穿过驶入一道繁华的商业街。纯子女士教过他们兄妹俩如何尽可能用手边的物品留下标记追踪。带血叶片是蜥蜴王刻意留下的讯息，至于利欧路的项链，那大概也是蜥蜴王的手笔——最直观的遭遇险情的提示。如今已是晚高峰的末尾，车流渐渐稀疏，小汀眼神扫视宽阔的机动车行道，如愿看到带血的叶片间隔控制得当，深深卡入水泥地，她疯子样嘶吼着“让开”，循着标记向人烟稀少处驶去。

    一切都疑点重重，策划整起“绑架案”的幕后主使者的动机是什么？绑走一个训练家的宝可梦需要用上迷药，绝对精准的人员撤离，新修的酒楼建筑——如此大动干戈的完美布局？

    不，这场犯罪并非完美无缺，唯一的破绽来自昏迷的小初。

    在使用迷药的前提下，为什么她偏偏是受击昏迷的？这种带有报复性质的突然举动，大概能看出临时操盘者（她暂定有两个行事风格迥异的人参与了本场事件）除去和公西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时还是个冲动鲁莽的家伙。小汀用余光观察身后揪紧她衣角的公西初，她还没从剧烈运动中缓过来，惊惧的神色纠缠着苍白的脸庞，间或伴随一两声咳嗽——至少小汀不相信这么柔弱的人会比她更需要被闷棍敲晕。

    这样，公西初的立场就显得耐人寻味了。现在她的处境，究竟是走进他们设下的圈套，还是在拆解她未知的阴谋？情况紧急、人员稀缺，不允许再节外生枝。小汀将脑海里尚未摸透的细节放到一边——她好像感知到一点熟悉的波导了，就在那处狭窄昏暗的“小巷”。

    热闹的人群不知在何时稀疏，自行车停在荒废大楼挤出的小道边，黑暗为不起眼的小道拢上不详的氛围。小初终于是缓过来一点，松开小汀的衣角，跟着打开手电筒的小汀走进小道。

    狭窄的小道走到尽头豁然开朗，小汀和小初紧贴着墙面观察前方的空地：一栋普通的三层建筑，修建时间并不算久，墙面上的白瓷砖和窗口的铁栏杆明显的老化痕迹。一层不明用处的大型铁皮厂房，外边一圈围着绑有尖刺的栅栏网，角落里有一台带烟囱的焚烧炉正噗噗吐着黑烟。排泄物、血水混合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充斥现场，小初没习惯这种味道，当场捂住口鼻，压着嗓子发出难受的干呕。

    “你不报警吗？”

    “正在。”

    多功能图鉴发出断断续续的拨通声，从相似的信号屏蔽手段，小汀马上锁定了肇事者团伙的归属——和先前的刀疤神父绝对是一伙人。

    “按照现在市面发售的信号屏蔽器规格……你往回走50到100米左右，有了信号马上报警，我需要知道君莎小姐赶到这里要多长时间。速去速回，没有信号就马上回来。”

    余光瞥见小初离开，小汀平举自己的多功能图鉴操作。

    其实在丰缘旅行的时候也遇见过相似的危险情景，新紫堇一带追踪暴走飞天螳螂来到的神秘研究所，阻止了影响周边电磁场的自爆程序运作。尽管她平安无事，收服了飞天螳螂，甚至还得到德文公司追授的进化钥石作为谢礼。她的父母为她的举动骄傲却又为她的冲动担忧。

    “我们为你的勇敢和正义骄傲，小汀，”古辰法介把图鉴放在她的手里，千反田纯子则推了推眼镜，“但勇敢不等于鲁莽，在你决心援助他人之前，你必须尽可能掌控当下的形势。”

    “最重要的一点，注意安全。”

    光线扫描过眼前建筑，屏幕上构建出三位立体模型，调至俯视角，建筑内部粗略结构布局显现在眼前：外在简单的铁皮厂房内部别有洞天，林立的墙面将总体被分割成诡异的迷宫形态，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电子牢笼。就这么多数量的笼子来说，用钥匙管理实在太费时间，大抵是有一个管理中枢，从隐蔽性考虑，大概率是在三层建筑隐藏的地下一层。

    把迷宫路径记在脑中，小汀把图鉴收回小包。小跑着的小初恰好返回，说因为遇见恶性持刀伤人事件，君莎小姐赶到现场还需要30分钟。

    很糟糕的情况，不管这条消息的真伪，支援总归不会马上来，她们必须马上行动。好消息也有，至少所谓的“训练家和宝可梦之间的羁绊”，将公西初这个立场不明的跟随者拉向她的阵营——进入地下一层的筹码，她拿下了。

    “没吃饭容易头昏，头昏就没法仔细思考，先吃点糖垫着，”头也不回，小汀塞给小初一大把她撤离时从前台拿的免费薄荷糖，“没运动饮料了，你自己喝点水凑合一下。”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厂房旁边的仪器是焚烧炉，血水和粪便的味道……我很难担保我们的宝可梦现在是否被烧成灰。”

    用最坏的结局拉拢她的同伴，小汀深呼吸，狠狠压下自己的无措：

    “我打头阵，你跟在我身后，走路步子迈大点，我会为你扫清障碍的。”

    小汀撕开薄荷糖的包装，白色的环状压片糖抵在嘴唇上，空余的手则背过握住木刀的长柄。

    “开始，行动。”

    牙齿抵住薄荷糖，小汀朝着白色建筑冲去，随掠动的身影一同显现的，是引人注目的口哨音。

    “咻——！！”

    “什么声音？！”

    口哨声很尖锐，两个敌人毫无防备地出门查看，毫不意外地被小汀的闷棍撂倒在地。他们身上熟悉的翅膀徽章让小汀更加肯定自己原先的猜测，从两位干部现在的穿着来看，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信徒”。

    掉落在地的对讲机发出“啪次啪次”的声音，传来紧急的呼喊声，搬起成年男性需要耗费的力气远比小汀预想的要多，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两人的变装上。于是她和小初合力扒下其中一位信徒的衣物，再由小初换上，与此同时，小汀抓起地上的对讲机附在嘴边说话：

    “接下来，我会去那边的铁皮厂房，能拦住我吗？蠢货。”

    在敌人的叫嚣传来前，小汀率先关闭了对讲机，将才套上一只裤腿单脚跳跃的小初扯进房间。三层建筑的一层内部是院落各处的实时监控，密密麻麻的电视和操控键排列，小汀看见四个壮汉从三楼的几个房间冲出，紧急情况下，她操起房间内的灭火器狠狠砸坏了好几个监控屏幕。

    “你去这里的地下一层，找总控室。我会把那些人都引开，”小汀扶住门框，干脆利落地为小初宽大的衣服别上几枚包里常备的别针，她又一次拾起她的木刀，“我和宝可梦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那座铁皮厂房很大，占地面积保守估计有两个伽勒尔的竞技场，破门而入后又是高墙林立阻隔，八成是看在内部构筑了迷宫，所以三层建筑驻守的人员不到十个。

    如果这里的策划者能有灯影酒楼的策划者那样心思缜密，她说不准会栽在这里。顺着速记记下的地图，小汀状似无意地在分叉口丢下蜥蜴王之前塞给她的“七夕青鸟警官”周边，转头向着另一处方向跑去——她好像感知到利欧路的波导了。

    沿着波导的方向，在脑中构思出最近的前进路线，勉强调整呼吸的小汀不合时宜地想起初中和远山林檎玩的RPG游戏，充斥鬼怪的恐怖洋馆，在迷宫的角落，发现攥着钥匙的一只断手。

    她很快明白自己的想法和不安源于何处，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拔足前进的小汀在迷宫的拐角看到一处安放几案的平台。几案边的大缸散发血水的腥臭，一柄菜刀深深嵌入案板，浅绿色的叶片和厚皮潦草地堆在一侧，老旧的钨丝灯闪烁，有被血水吸引的蚊蝇嗡嗡地飞着，它们停在高悬的、整齐剖开的肉上，那些蜿蜒的浅绿色血水经过菊草叶失去光彩的眼睛，顺着失去肌肤的软肉滑下。

    “滴答、滴答。”

    小汀在锃亮的刀面上看到自己仓皇胆怯的脸，缩在角落的信徒无动于衷，她双眼布满红血丝，机械地举着钳子拔去大葱鸭身上的鸭毛，身边的大铁盆堆满冒着热气的内脏：

    “晚餐，晚餐，为重塑自我的神明烹饪通往归途的晚餐……”

    “鲜血作红酒，鲜肉作面包；饱饱的肚子，幸福的家乡……”

    “神明啊，神明，请带我重归无瑕。”

    她虔诚地望着手中了无生机的肉块，慈爱的像为孩子缝纫临行的衣物；轻语像歌谣，长发铺散的女人忽而咯咯地笑着，她望向双腿发颤，几乎要落下泪的古辰汀邀请：

    “亲爱的，要和我们，共进晚餐吗？”

    哪怕强装镇定，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已经达到极限，眼眶泛起烧灼般的烫感，小汀大口喘息，趔趄着向感知到波导的方向再次赶去：

    “利欧路，利欧路……”

    她一直是无能的人，在这样残忍血腥的场景前只能做到一次次无意识的呼唤。路过的、像高墙一样的电子铁笼里，无数的宝可梦冲她哀哀地叫着，她害怕那些莹润祈求的眼睛，害怕萌生的额外善心绊住她的脚步，让跟随着她本该平安长大的宝可梦们化成锅里的菜肴。

    她本来有两个哥哥的，现在就剩一个了；想死的她好不容易被小狗救下来，还没留下很多回忆，现在可能就要和它分开了；还有小马，最懂事的小马，她刚和它做好约定的。

    泪水不合时宜地流了满面，理智劝说小汀寻找她的利欧路，情感却让她呼吸错乱，在看到装着一群利欧路的大铁笼时，像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小汀不顾利欧路焦急的呼唤，死死抓住铁栏。

    在触碰铁栏的一瞬，联通的电流使得小汀浑身的肌肉猛烈地颤动。触电的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着牢抓铁栏的架势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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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重视承诺，还是超强的执行力，古辰汀都算得上一个纯粹的正派角色，当然，还得算上她身上很容易被忽略的聪慧。

    正如古辰汀所判断的，公西初在地下一层找到了控制中枢的入口。

    “5号屠场，欢迎您的到来~请尽情享用你的晚餐~”

    脸部识别没有发出警报，矫揉造作的男声欢迎访客的到来，严丝合缝的大门敞开。公西初来到操纵台前，看见监控中几个壮汉正在迷宫中徘徊——小汀丢下的那些周边小物，确实对追击者起到很大的迷惑作用，但是，小汀和赫拉他们在哪里？

    调转监控视角，她皱眉看向屏幕中淌血的案板还有趔趄跑开的小汀，即便没有亲临现场，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还是忍不住反胃，她得抓紧时间。

    “50%…51%……56%……”

    指尖在操纵台上飞速输入指令，屏幕上铁笼的解锁进度随着密钥的输入逐渐前进，就在她以为万事大吉时，进度条死死卡在99%，周围红色灯光骤亮，刺耳的入侵警报骤响，有人笑声爽朗，拍着手走进总控室。

    “哟，没想到我们的餐厅来了两位可爱的顾客，怎么样？喜欢我给你们提供的餐点吗？”

    公西初不回头大概也知悉来人的模样，沾了油污和血渍的厨师服，油腻堆叠的肥肉顺着笑容把眼睛挤成细线，浑身上下称得上干净的，只有他珍惜的要命的，据说能切割烹饪出世界上最完美菜肴的双手。这个莫名对她充满敌意的自负厨师，她才懒得搭理，尤其在输入指令推进进度的此刻，她还看见肌肉痉挛，整个瘫倒在笼子前的古辰汀——她看起来像触电了。

    “我还没做过虫类料理呢？不知道它们拆解后的肉会有什么样的味道。巨钳螳螂的钳肉用水煮，赫拉克罗斯烧烤吧……呵呵，说到宝可梦时终于舍得有反应了？”

    公西初猛地回头，对上温迪戈，或者说“暴食”猖狂大笑的脸。

    “你在愤怒什么？它们说到底不过是食材而已，大葱鸭可以吃到灭绝，为什么不试试看其他的美味呢？”

    兴奋至极的厨师挥舞起镶嵌着翅膀徽章的菜刀，他望着眼前的一片空气，像是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流动的血水，覆盖在食材皮下纵横的肌理，排列有序的白骨——神明的餐桌之外，生命与美味，全都由他的刀刃掌控。

    “我不会饿着你的，会连带着那位麻烦的顾客小姐一起，”温迪戈身边戴着厨师帽的信徒围了上来，“让你们一口一口，吃下你们精心培养的食材，怎么样？很浪漫吧？！现在，请你在开餐前好好睡一觉吧，我该去欢迎另一位顾客小姐了。”

    冷汗刷一下冒出来，面对手持迷药的信徒，手无缚鸡之力的公西初毫无办法，在最后一刻，她扳下了电子铁笼联通的电闸：

    古辰汀可是答应她了，一定会把赫拉他们救出来的。

    她说过的，她永远不会失约的。所以，可以拜托你吧？小汀。

    昏迷前的公西初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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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人在临死时会有走马灯，小汀想自己大概正处在非常危急的时刻。

    属于她老套的人生经历反复播放，同样的话说的次数太多就失去了效力，痛苦的事反复咀嚼似乎也会没了味道。她身上发生的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父亲离世，再撇除点无意义的“小女生忧愁”，剩下的便全是平淡快乐的回忆，可惜她总共活了不到20岁，走马灯草草结束，她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爸，还有风速狗大哥卡卡急得满脸通红，对着她嗷嗷直叫：

    “小汀！醒醒！！你的狗和你的小马！去找小木！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一人一狗，相处久了，处事上都有如出一辙的粗鲁，就比如此刻，走在天边阶梯上的小汀，就这么被毫不客气地踹了下来。

    家人的庇佑意识强硬且有效，小汀的意识迅速回笼，眼前所见的是被电的焦黑的利欧路，也在嗷嗷叫着掰她握着栏杆的手。

    经过走马灯如此荒唐的一闹，她反而冷静下来：

    电已经停了，想来是小初的手笔，只选择断电却不打开笼子，看来控制中枢那有棘手的麻烦，那么现在，救援的关键就在于她，还有在场的所有宝可梦了。

    “利欧，我需要你！”

    小汀拉着铁笼凑近，烧焦的掌心因摩擦产生的钝痛让大脑更加清醒，她目光灼灼，赤色的眼眸明亮的像火焰在燃烧：

    “笼子的电闸是小初关掉的，局势已经向我们靠拢。我们要把这里所有的宝可梦全都救出去，你是我们翻盘的关键！”

    “用波导和我保持联络！我需要找到蜥蜴王和巨钳螳螂！”

    掌心的皮肤撕扯着脱离铁栏，古辰汀再一次抓起长柄木刀，向着波导指引处跑去。

    沉闷铁皮厂房里的血腥气越发浓厚，绕过迷宫的拐角，小汀又一次见到一处宽阔的平台。那里铺好酒红色的地毯，长长的方桌，布景就像《最后的晚餐》。佩戴厨师帽的肥硕男人站在长桌的中央，笑着感叹她的意外来到：

    “哎呀？我们可爱的顾客不请自来了？我们本来还想亲自去请您呢！看您这样，一定是饿坏了吧，请在位子上稍等，我们的菜品很快就准备好。”

    小汀站在原地没动，她看向位置上昏迷不醒的小初，又冷冷注视站在主位的那坨“肥肉”。

    “啊，失礼失礼，忘了介绍我自己了，”肥肉夹着嗓子，向着小汀的方向俯首。“我，名为温迪戈。接下来，我将为您奉上，世间最完美的晚饭。”

    “你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怎么嘴上不说点‘神大人’之类的话，是你头上没神吗，还是想谋权篡位？还最完美的晚饭呢，嘴上都不挂念着神明大人，我看你一个当厨子的是想给你的神吃潲水。”

    “看来您对我似乎存在着一些没必要的误解，我的菜品绝对完美，如果您听完今天的菜单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我们精心挑选了您最喜欢的食材，蜥蜴王身上最新鲜的嫩叶和果实，小火马的前腿肉，利欧路的……”

    打住温迪戈声音的是小汀的嗤笑。

    “听起来就不好吃，故弄玄虚，说这么多话只是为了收我的服务费吧？奸商，我不会要你的2块钱纸巾，也不会给你一分钱一分钱，这里前台连免费薄荷糖都没有，服务态度很差，我要给你的餐饮点评点最低一星差评。”

    “您真是位不听劝的客人，”温迪戈的脸已经微微涨红，颤动的肌肉暗含着他的不悦，“但我相信我的菜品可以让您心服口服，在那之前，请先把手上的无关物品交给我们的服务生管理吧。”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缓慢的令人心惊，想来是之前追着她跑进迷宫的那几个壮汉，小汀微微叹息，在温迪戈略显不解的表情里张扬地笑起来：

    “你认为你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他们吗？”

    她家的家庭氛围很开明，就像父母满怀担忧却又给她的多功能图鉴里加入扫描仪那样，“注意安全”的叮嘱后，其实还有一句话：

    “……在那之后，为你想做的一切拼尽全力。”

    她只有一哥等着与小葵见面的小马，她只有一个最喜欢她的利欧路，她只有一个哥哥——她做下的约定一个都没有实现，谁都别想从她身边夺走他们。

    利欧路微弱的波导依旧与她共通，她远远地望向堆叠在高处的铁笼，她知道蜥蜴王在那里。

    两年前的丰缘旅行时期，小汀去过一个矿场，从堆叠的矿石里找到了属于蜥蜴王的mega进化石。虽然老王嘴上说着不需要，但后来还是为了耳钉样式的mega石打了个耳洞。现在，进化石和钥石全都在小汀随身的包里。

    她缓缓取出钥石，看到温迪戈失态的面庞，听见他惊恐地大叫“快点拦下她！”

    为什么觉得他可以轻易夺走她最珍贵的同伴呢？

    小汀感知到背后袭来的拳风，她抛起进化石，双手紧握长刀腰部回旋发力，以刀作棍，狠狠将那枚浅绿色的石头击向高处的铁笼。

    “啪嗒。”

    是石头穿过铁栏缝隙落地的声音，掌心的钥石泛起熟悉的温度，就像在丰缘作战的曾经。目眦欲裂，小汀爆发震耳欲聋的怒吼：

    “蜥蜴王，mega进化！！”

    彩色的光辉自笼中骤亮，暴起生长的绿色叶刃轻而易举地切割铁笼。mega蜥蜴王自半空跳下，坠地声沉闷一响，涌动的力量令它不由自主地发出兴奋的吼叫。

    大地好像都在颤动，叶刃舞动，锐利的刀风切割空气，铁皮厂房周围的玻璃窗在强震下尽数碎裂。

    风刮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