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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傅时沉有在早上空腹饮茶的习惯,为此老太太念叨过他很多次,说空腹饮茶刺激肠胃,还会消减食欲。可在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总是有失孝顺,非要喝够茶才肯用早饭。
    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在紫砂杯里散着茶香,傅时沉慢悠悠喝着茶,留意到古典座钟的时间快到十点,正好周琴准备到东厢房叫慕昭起床用早饭,他搁下紫砂杯,“我去吧。”
    周琴停下脚步,朝老太太努努嘴,打趣道:“您瞧这黏糊劲儿。”
    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点头道:“新婚夫妻哪有不黏糊的呐,黏糊点好哇,好让我早点抱孙子呵呵,是吧沉沉?”
    听着奶奶和周琴有来有回的打趣,傅时沉面上摆出在长辈面前独有的乖顺温和,顺着话头往下接:“是,我得努努力。”
    老太太笑得更加心满意足,一连说了三个好。
    傅时沉到房间叫慕昭吃早饭,门是关着的,他本想敲门,却注意到周琴拿着清洁桶在后方经过。
    已有过肌肤之亲的夫妻,还要敲门的话会显得奇怪,为免生疑,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握着门把,往下一按,推门而入。
    进房间后,傅时沉一眼就看到在床边的慕昭,她已经穿戴好,是奶奶准备的一条崭新旗袍,银绣仙鹤纹短袖,深蓝底色,裁剪得刚好的尺寸勾勒出她紧致腰段,就连胯骨与腰间的拐点都清晰可见,曲线必现,妖娆勾人。
    “……”
    “就好奇。”她说。
    没有腰的女人穿不出旗袍的韵味,然而偏偏有些女人是天生就没有腰的,就算再瘦,也瘦不出盈盈如柳枝的腰来,腰永远无味地与胯垂直,穿旗袍更是没有任何美态可言。
    穿梭在游廊里时,慕昭想到昨晚和泰诗琳的聊天,一刀切式的强制公关手段需要的高额费用,便随口向傅时沉问道:“昨天帮我公关,花了很多钱吗?”
    清晨阳光从东边斜照而来,穿过廊檐上的藤蔓间隙,浮金碎屑洒满男人半边身子,像是渡光神明,英俊清雅,“不知道,我没过问。”
    慕昭没再多问,心底觉得自己在问废话,要是这种小事都要他亲自过问,那他估计得累死。
    游廊曲折,从头到尾都有藤蔓覆盖垂飘,藤蔓上还开有密集的白色小花,看着特别像小风车,香味很浓,有种直扑天灵盖儿的香。
    傅时沉还是没忍住,问:“你在干嘛?”
    哪里像是情.事后,简直像是战事后。
    不过慕昭现在的行为有点奇怪。傅时沉看到她在床边弯着腰,两只手拎着被子胡乱抖两下,又把身子弯得更低,用手把被子揉得乱糟糟,同时也一并把床单给抓得皱巴巴。
    傅时沉重复她的话,“把床弄乱?”
    傅时沉走在她的右侧,走路的姿势是清冷贵公子特有的倨傲懒散,“问这个做什么?”
    看样子他没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慕昭单手叉在细腰上,懒懒站着时也很赏心悦目,她歪头清浅一笑,然后说:“做戏得做全套,我俩睡过的床要是看着太整齐,反倒会让奶奶怀疑的。”
    慕昭却像是为旗袍而生,柳腰里像是住着一只吃男人心的妖精,永远知道长什么样最勾人,不论近看还是远观,都是相当的盘条靓顺。
    听到他的话,慕昭也看向刚刚被她弄乱的床面,觉得很有道理,“确实激烈了点。”
    言语间似在开车,偏偏两人内心坦荡眼神清澈,彼此都清楚昨夜的真实情况,不过月落西窗,红烛燃泪,清清白白度过的一个彻夜。
    慕昭在专注地弄乱床上,压根没注意到傅时沉重新回到房间里,他也没敲门,她直腰喘口气,说:“把床弄乱。”
    傅时沉看一眼凌乱的床面,中肯评价:“但也用不着这么激烈。”
    没一会,床单皱得像是腌菜,被子也是乱得出奇。
    “这些是什么花?”
    慕昭重新又调整了下床面的凌乱程度,然后和傅时沉一起到正房吃饭。
    她随意在栏杆上捡起一朵掉落的小花,闻了闻,“真的挺香的。”
    “风车茉莉。”傅时沉转头,瞥一眼她手上的花,又看看她,“你喜欢?”
    慕昭点点头说喜欢。
    “嗯,那回头也让人在我们婚房的游廊上种这个花。”男人语调淡淡,却说得极为自然,就像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慕昭这个听者却当场一愣,哑了两秒,“……我们的婚房?”
    “这么惊讶做什么?”
    傅时沉停住脚步,回身望她,周身晾在一片晨光花影里,眉眼清润,嗓音徐徐慢慢,“不是你说的吗?做戏就要做全套。”
    被他这么一点,慕昭才猛一下想起,昨天晚饭过后和奶奶的聊天内容,老人家让两人就在附近选一处四合院当婚房,还说要隔三差五地走动,去看两人。
    当时他应下时,她还以为是场面做戏,也没往心里去,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是认真的。
    她并不是很情愿,但是偏偏她自己又说了做戏要做全套这种话,昨天还受过他的恩惠帮助,在这样的情况下拒绝,会显得很不厚道。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傅时沉没什么情绪地说:“昨晚奶奶给你的红包你忘在房间里了,等会走的时候我去给你拿。”
    “……”
    轻飘飘一句话,搞得慕昭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老人家真心实意对她,第一次登门就发个沉甸甸的大红包给她。
    她想着拿人手短,也不想惹老人家不快,索性咬咬牙应道:“那婚房的装修布置得我说了算。”
    这是最后的底线,不然搞个她不喜欢的风格,她会住得更加不情愿。
    傅时沉打算抽根烟再进正房,掏了烟和火机出来,低头点烟,深邃的黑色眸底辨不清情绪,像是压根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嗓音也低低懒懒的,“我无所谓,随你。”
    慕昭又问:“不是说你在这附近还有好几套四合院吗,住哪里也能让我挑吗?”
    男人吁出一口轻缈烟雾,在烟雾里眯着眼睛看她,颇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浪子味,似乎被她小小的计较逗乐,他倏地轻笑了下,然后说——
    “这个也随你。”
    正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早餐,典型的中式早点,肉包,红枣粥,豆浆,水煮蛋,还有几份小菜,混合干果等等,每样的量不多,却备得很丰富。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周琴都准备了点。”奶奶站在餐桌边满脸慈爱地看着慕昭。
    慕昭回以温柔地一笑,说:“谢谢奶奶,您不坐下一起吃吗?”
    奶奶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们俩慢慢吃。”
    老人家睡眠少,起得也早,早上七点就已经吃过早饭,和慕昭说完后,便转身去院子里喂鱼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准备离开,傅时沉临时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他示意她稍等,她很理
    解:“你先接吧,我今天没什么太多安排。”
    只有一个行程,那就是去趟桃城警局,拿到戴强当年的行车记录。
    那是一通长达半小时的通话,傅时沉就在正房的沙发上坐着听电话,慕昭没有一直待在旁边,而是出了正房,穿过前廊到院子里陪奶奶一起喂鱼。
    天清气明,阳光媚朗,慕昭在窄桥上陪奶奶一起喂鱼,掌心里捧着一簇饵料,极有闲心地一粒一粒地往池子里扔,池中大小不一的鲤鱼看着不太缺食,也不争食,懒懒地在水里游着,恰巧路过一粒鱼食,才会昂头张嘴吸一口。
    “奶奶,傅时沉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吗?”
    昨晚她提到他的父母时,傅时沉捡干果的动作有所一顿,甚至还从手里滚落了一颗干桂圆,他的回答也很冷淡,这就让慕昭觉得,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和奶奶单独相处,她觉得不妨直接问问,万一傅时沉真和父母关系不睦,那她以后就不在他面前提了。
    没想到,奶奶的反应和昨晚的傅时沉如出一辙,喂鱼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笑意也僵了些,“没有关系不好,挺好,挺好的。”
    慕昭观察着奶奶的神色,很明显能感觉到迟疑和保留,这样倒让她不便再往下问。
    就在她准备挑个轻松的转移话题时,奶奶却突然说:“罢了,你既然已经和沉沉结婚,那就是一家人,告诉你也没什么,早晚也会知道的。”
    慕昭安静地听着。
    “沉沉的父母在——”奶奶长长叹出一口气,“在他六岁的那天就已经离开了他。”
    一听这话,慕昭神情一怔,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沉沉五岁的时候,沉沉的妈妈生了病,脑子里长了颗瘤子,动手术需要三十万。但是你想,一个贫困得住泥巴墙的农村家里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沉沉他爸是个地道农民,小学都只在村里读到二年级,压根没什么文化和见识,只听别人说在城里打工赚的钱多,便二话不说地带着沉沉他妈还有沉沉到了城里,也就是桃城,想在城里打工筹手术费。”
    慕昭投饵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下来,语速也变得慢缓缓,“最后没筹够钱是吗?”
    奶奶瞪大深陷的双眼,眼周的皱纹被牵扯着加深,显得表情更是万分感慨,“一个没文化的农村人,在城里找份稳定的活儿都很困难,更别提什么拿钱多还轻松的活,最后实在没办法,沉沉他爸只能选择进了厂,做海鲜产品的流水线,一天坐班13个小时,下班后还要打两份零工,每天就只睡两三个小时,就算这样,一个月撑死到手也就六千来块钱,要养活一家三口,要给沉沉他妈看病,哎……”
    在奶奶充满感慨的字里行间,慕昭能体会到那种绝望艰辛,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初来乍到,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快节奏城市里,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抬不起腰,却还要咬紧腮帮子砥砺前行,还真是应了那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后来啊……”说着说着,奶奶开始红了眼,声音也变得哽咽,“沉沉他妈不愿意再当父子俩的累赘,选择在沉沉他爸还在厂里加班的一个晚上,吞老鼠药把自个儿给毒死了……”
    一段话说话,奶奶已经泪流满面,还在继续往下说:“那个晚上,沉沉也没等到他爸爸回家,沉沉他爸那天在厂里不慎被卷进处理闸机里,被活生生绞断了脖子,当场就咽了气,后来有邻居半夜三点听到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出来查看,发现沉沉一个人在小区里慌乱地跑着……”
    “也就是说,才六岁的沉沉在那天,同时失去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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