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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过,沈蕴就接到傅时沉打来的电话。
    沈蕴觉得很稀奇。
    傅时沉以前从没在这个点给他打过电话,他翻身摁亮床头灯,侧躺着把电话接起。
    “喂?”沈蕴困倦,声音有气无力。
    那边沉默一秒。
    而后传来男人沉哑如冰的嗓音,“出来陪我喝酒。”
    沈蕴被傅时沉的声音吓到,瞌睡虫在瞬间死掉不少,他眼睛睁大了些,“遇着什么事儿了?”
    男人显然没有耐心解释,“少废话。”
    沈蕴知道外面在下雨,揉着眉心求饶:“明晚行吗?今天我生日,你就当做个好事,积点善德,放过我,我已经睡下了。”
    男人浸满醉意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嗓音嘶哑,“……你说什么?“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输的?
    他自己都不清楚。
    沈蕴反问:“能有多特别?”
    傅时沉拿高酒杯,往嘴里猛灌一大口又冰又烈的波本酒,喉结弧度明显地上下滑动着,他咽下那口波本,胃和喉都在狂烧,烧得他通体难受痛苦,沉默良久后,才低哑开口:
    “我输给了自己设的局。”
    或许是他提出和她协议结婚的那一天,或许是他毫不犹豫为她挡子弹的那一天,又或许是,他派人将一份有关于他的个人资料送进当初即将破产的慕家的那一天。
    场面颓废得像是在过世界末日。
    一场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局。
    男人似在梦中惊醒般,朝后仰着的头脸微微一动,向后倒的额前黑发也蓬松地轻轻颤了下,“沈蕴,你来了。”
    沈蕴无奈至极:“跟你说话听见没?”
    沈蕴实在看不过眼。
    沈蕴赤脚踩在地毯上,朝衣柜走去,“你哄好了没?”
    “我说——”沈蕴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凑过去在他耳边放大声音,“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
    腰间的结系得松垮垮,黑色浴袍朝两侧散开,敞露出男人大片的冷白色胸膛,以及两块紧实腹肌,手里还端着一杯加有冰块的酒。
    笑得沈蕴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傅时沉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
    他走过去,停在傅时沉面前,抬起膝盖去撞了撞傅时沉叠放在茶几上的长腿,“喂——你看你这幅样子,为一个女人值得弄成这样?”
    招惹不起这尊大佛。
    傅时沉:“已经12点了。”
    自负以为十拿九稳,殊不知,在开局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十赌九输,赌徒不值得怜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后的活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浴袍,放荡不羁地仰躺在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地架放在茶几上,脚边是一个横倒在茶几面的威力特波本空酒瓶,再旁边是一个灰色的石材烟灰缸,里面装着满满一缸的烟灰和烟头,两个空瘪瘪的烟盒随意扔放在周围。
    一串忙音传来。
    “你不懂,说也没用。”望着天花板的眼重新合上,男人滚动了下喉结,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输了。”
    半分钟后,沈蕴认命地掀开被子,边下床边问:“在哪儿喝?薄刃?”
    男人倏地轻笑出声。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傅时沉嗓音里透着不悦,“当然在我这里。”
    至少在沈蕴认识傅时沉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没输过的男人,对傅时沉来说,赢是一件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哦对,今晚傅时沉的家里遭贼,他又那么宝贝他那个老婆,自然不会再外出喝酒。
    电话直接被挂断,看来是没哄好。
    沈蕴再次抵达不疑居时,已经凌晨一点,秋夜的冷雨还在下,卷着寒意直侵皮肤。
    “还能在哪喝?”
    沈蕴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安排在这的,保镖认识他,叫了声沈先生,然后主动替他开门。
    “……嗯?”
    沈蕴听得云里雾里:“输了?你输什么了?”
    再绝境的事情落在傅时沉手里,赢面都会变得很大。
    沈蕴一只脚刚踏进客厅,就闻到浓重的酒味,他收了伞靠在客厅的门边,再往里走,就看见一个酩酊大醉的傅时沉。
    沈蕴:“……”
    沈蕴撑着伞一路往里,低着头发微信问傅时沉:【在哪?】
    傅时沉就那么仰躺在沙发里,头往后吊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像是那里有着遥远夏夜的记忆,“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整座不疑居都是灯火通明的状态,走在哪儿都是亮堂堂的,游廊上一串红灯笼亮着,院子里还竖着路灯,要不是这夜色太过深浓,倒让人以为行走在白日中。
    “……”
    傅时沉:【客厅】
    “我本以为,十年后的我能逆转结局。”
    “逆转我和她的结局。”
    “可我还是这么无能为力,和十年前一样的无能为力。”
    沈蕴默默听完,虽说听得一头雾水,但在听到‘十年’这种字眼的时候,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慕小姐就是那个你喜欢了十年的高中同班女同学啊!”
    傅时沉垂着晦暗眉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周身都散着落魄和阴冷。
    沈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傅时沉有个心里有个暗恋的很多年的人,所以外界不清楚傅时沉为什么不近女色,而他很清楚。他也劝过傅时沉,让他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当时傅时沉只漫不经心地笑笑,然后对他说:“你说得在理,只是这世界上就只有一棵树,哪里还有别的树?所以不是我不选择,而是我别无选择。”
    “那你还在这里惆怅个什么劲儿?”沈蕴大为不解,“你可是把喜欢十年的女人娶回了家,还不满足?”
    傅时沉觉得沈蕴说得对。
    还不满足?
    他到底为什么还不满足?
    酒精在神经上跳舞,傅时沉脑袋昏沉沉,思绪慢却清晰,他在想,他不满足在她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复仇工具,而不是真的愿意爱他。
    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他就已经做好心甘情愿被利用、被榨取所有的准备,同时也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要不惜代价地让她爱上他,彻底爱上他,爱到没他就不行。
    然而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似乎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前段时间,听她亲口说有点喜欢上他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深渊中得到救赎的人,心脏顺便被阳光覆照。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时间,阳光就再次消失。
    他反复去想她有点上喜欢他这件事。
    最后得出结论——
    有点怎么够?喜欢怎么够?
    每晚的□□合欢,耳鬓厮磨,都可以理解为成年人间的寻欢作乐。
    他根本就没把握,她到底爱不爱他。
    “她让我去勾引别的女人,她前任的未婚妻。”他低声道。
    “……”
    这让沈蕴把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喉咙,再咽回肚子里。
    关于慕昭和前任宋淮予的恩怨,沈蕴从泰诗琳那里了解到大概,眼下沉默半晌后,叹了口气说:“以你的能力,想要报复真的太简单,她偏偏要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
    “……”
    “她是真的不爱你啊,兄弟。”
    傅时沉觉得火烧般的喉咙在发紧,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闭着眼睛轻声说:“她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沈蕴不可置信地摇头,呐呐道:“你疯了……”
    傅时沉仰头灌进最后一口酒,笑了:“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
    岂止今天,又何止今天。
    深夜,慕昭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醒着。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地上揉皱的请柬还在那躺着。
    而她不知道傅时沉去了哪里,他是离开不疑居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答应配合的,她的心情却一点都没得到纾解。
    像是有一团黑色沥青粘裹在心脏表面,闷臭,黏腻。
    她失眠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隐约间感受到有人在给她盖被子,还摸了摸她的脸,最后分别在她的脸颊、额头、嘴唇上都亲了亲。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傅时沉已经生气离开,不会再有人这样对她。
    梦里面,她闻到波本酒的味道。
    威力特牌的那种波本酒。
    失眠导致晚起,慕昭第二天早上十点钟才醒,还是被电话吵醒的,是警局那边打来的,说是昨晚的贼已经落网,让她放心,顺便通知她抽空去趟警局,领回昨晚丢失的财物。
    “好的,谢谢。”旋即,她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慕昭下意识看向旁边,旁边的被窝空空的,也冷冷的,没有人睡过的迹象。
    她就那么怔着看了好一会,心里某处缺损得亟需修补。
    直到卧室门被人推开,她才回神,顺势抬眼望过去。
    她看见傅时沉从门口走进来。
    男人已穿戴整齐,黑色正装,深蓝色领带系得周正,皮鞋锃亮,手腕一块限量款劳力士腕表,看上去相当英俊逼人,又透着高冷禁欲的气质。
    而且看着就像是要马上外出的样子。
    可他昨晚说过今天会在家里陪她。
    慕昭收回视线,假意没看到他,自顾自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傅时沉来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她。
    慕昭:“?”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干嘛?”
    他低头看着她,神色冷然,声音寡淡:“把那位林小姐的手机号给我。”
    慕昭想都没想,问:“你要她电话做什么。”
    男人眉眼戏谑,玩味地说:“你不是让我去勾引她?”
    “……”
    “那当然是做勾引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对上傅时沉那双薄冷风流的眼,这一瞬间,慕昭突然就很不想把电话给他,阴阳怪气地问:“听你的口气,你还蛮期待的是么?”
    傅时沉观察她的表情,她眼里的情绪,突然就察觉到什么,黑眸微微一凝,接下来索性将计就计,“还行,人生有点新体验,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他还把手机朝她递得更近一些。
    慕昭真想把他的手机扬飞出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毕竟要求是她提出来的,他还一再和她确认过,她没理由也没资格这么做。
    她只能环手抱胸,冷冰冰地说:“手眼通天的傅先生,不会连一个电话都查不到吧?”
    “……”
    “那我还能信你可以把事情办妥吗?”
    闻言,傅时沉收回手机,懒散地让手机在指间翻了一转,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能办妥。”
    “……”
    “或许你听没听说一个词?”
    慕昭心里正烦着,懒得理他。
    谁知,下一秒男人竟然俯身而下,来到她的耳边,呼吸时暧昧的热息在耳廓周围散开,他用循循善诱的语气浅笑着说:
    “人夫的魅力。”
    慕昭耳朵一痒,有些恼羞成怒地转头瞪他,他正微微将眼睛眯起,眸子黑而深,语气三分玩味,“相信这一点,你已经领教过,并且深有体会,是不是?”
    “……”
    “……”
    “我得出门去勾引别的女人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间,留慕昭一人坐在床上,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
    人夫的魅力?
    人夫还能有什么魅力!
    可笑死了。
    与此同时,傅时沉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沈蕴打电话。
    那边宿醉后的沈蕴痛不欲生地接起电话:“又干嘛?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的好吗,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命。”
    傅时沉快步经过中院,说:“昨晚你说错了。”
    “啊?”沈蕴困得五迷二晕的,“我说错什么了?”
    “你说她是真的不爱我,你错了。”傅时沉回想到在卧室里和她对话的场景,她眉眼里的不满,语气里的酸溜溜,“我觉得她爱我,不确定有多爱,但起码是爱,这让我重新有了信心。”
    “……”
    沈蕴觉得这人疯了,“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啊?”
    傅时沉很笃定:“不会。”
    沈蕴:“那她怎么可能让你去勾引别的女人?”
    听到这,傅时沉薄唇稍弯,慢悠悠地说:“我觉得是她昨晚一时的气话,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后悔了,但她太强势,又好面子,不好意思说。”
    沈蕴沉默几秒,然后问:“那现在咋整?你还真去勾引别人啊?”
    “怎么可能?”傅时沉踩过上午的明朗秋阳,带着自身狭长的影子到达门口,低沉的嗓音里透着难掩的笑意,“我记得我给你说过——”
    “对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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