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当皇储的第十八天
    “教官,我再也不敢了！”当白初驾驶的机甲再一次被甘校驾驶的机甲踩在地上，她痛苦地屈起双手双脚，开了机甲的扩音功能,卑微求饶。
    卫迟和霍弋两个人站在训练场边上安静如鸡,其他三个教官则围坐在桌边——
    “三带一！”
    “压死！”
    “过！”
    就……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顿时挺直腰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认认真真盯着训练场上再一次被拉起来和甘校对打的白初。
    这是第几轮了来着？
    好像是第五轮了。
    教官刚刚说一人几轮来着？
    比起近战，他更擅长远攻，特别是射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近战不行。
    “不不不,还是你来。”这是霍弋眼中的想法。
    好像是五轮。
    她恐怖的学习能力并不仅限于文化知识，而是存在于各个方面。和她战斗，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霍弋：“……”
    “不然一起上？”卫迟试探性的给出最优选。
    甘校：“……”
    两人打第一轮时，白初在他手底下坚持不到一分钟，而接下来的每一轮，两人的战斗时间都在拉长，直到第五轮，她不仅抓住了每一个反击的机会，最后一次的进攻如果不是他足够认真，说不定真被她偷袭成功了。
    真要说起来，甘校很激动，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白初这样的学生，不仅聪明，还对自己下得了狠心，刚刚的五轮交战中，她更是时时刻刻都在进步。
    甘校看着她一溜烟儿冲向模拟驾驶舱，根本就不给他同意的机会，眉头往上挑了挑，好奇这小兔崽子想干嘛。
    “卫迟！霍弋！你们俩在干嘛？”再一次把白初驾驶的机甲踹飞出去的甘校从驾驶舱中捕捉到正‘深情款款’对视的两人，开着扩音器,当场点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卫迟高高伸出手，大声报告，“教官！我和霍小弋能不能一起上？”
    两人同时想到这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鼠，浑身激起一阵电流,又同时转过头互相看来看去。
    他觉得自己不该试图去捕捉这几个小兔崽子的思维，他永远猜不到对方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
    “不然猜拳？”卫迟再次抛出一个眼神。
    每个人都有学习能力，每个人都会进步，正常人在他的高压战斗之下，就算不被打的心理崩溃，也很难进行有条理的反攻。
    卫迟抖了抖腿肚子，忽然觉得一起上是个致命又错误的决定。但现在容不得他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二打一。
    又想玩什么花招？以为二打一就能打赢？
    “猜拳不确定性太大，不然还是投骰子吧,小的那个先上。”霍弋给出自己的意见。
    甘校哼一声，甩了甩机甲长剑道：“一起上就一起上！一起输惩罚也是双倍的！”
    她大口喘着气，可以看得出来被虐的不轻。而实际上,她也打得非常费力。
    但是白初不一样，她能迅速在失败中吸取教训，并且飞快将对方的长处化为自己的东西，又用自己的方式运用出来。
    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这几个小兔崽子想要打败他，目前还没可能性。
    甘校是白初遇到的除了谢元淮之外最强劲的对手。
    他从小就在模拟驾驶舱中度过，十六岁符合宇宙机甲驾驶标准后，除了这次参加集训外，每天都有进行机甲训练，他的机甲驾龄已经快两年了。
    不同于谢元淮会给她喘熄之机偏向于引导的打法，甘校的战斗方式简单粗暴，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猜拳你就是欧皇了吗？”霍弋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非酋,那岂不是包我上，不行不行不公平。”卫迟死也不赞同。
    倒在地上抬起机甲的手臂伸出手掌的白初道：“教官，五轮已经过了。”
    霍弋不是被这个拉下水，就是被那个拉下水，他已经佛了，淡定爬进机甲驾驶舱。
    甘校正想着，卫迟又说道：“这样教官可以一只脚踩一架机甲，我觉得这种姿势比较帅。”
    当然，这些感想甘校不会说出来，免得让她小尾巴翘上天。
    她回想着刚才和甘校的战斗情景,眼睛忽然亮了亮,从驾驶舱里爬出来，往训练场外跑去，“教官，我去模拟驾驶舱待会儿，让卫小迟和霍小弋陪你继续练，等他们练完了我们再来一场！”
    卫迟和白初接触机甲的时间一样，两人都喜欢把格斗技巧用在驾驶机甲上。
    卫迟：“……”
    正在开小差的两人肃然起敬。
    太强了！
    白初其实知道自己驾驶机甲非常依赖自身的格斗技巧，但机甲毕竟跟人体不一样,很多格斗技巧不适用于驾驶机甲,这也在某些情况之下限制了她的发挥。
    “下个你来。”这是卫迟的眼神交流。
    她不仅有出色的指挥天赋，驾驶机甲的能力也出乎他的预料。
    见她进了模拟驾驶舱不准备出来了，甘校提着机甲长剑指向训练场外的另外两个小兔崽子。
    对于白初，甘校无疑是欣赏的，完全没有皇女的架子，在训练场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参赛者，完全遵从教官的训练任务。
    但是比起更固化的白初，卫迟明显要灵活多变一些，他擅长风筝对手，疯狂消耗对方的同时，捕捉其露出的破绽，给予最致命的打击。
    甘校和两人对练过两天，多多少少了解他们的战斗风格，眼看他们已经就位，他再次甩了甩机甲的长剑，横指而去，“你们俩一起要是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下来，今晚就都别睡了。”
    “那教官可要认真对待！”说出这话的不是跟白初穿一条裤子的卫迟，而是一向成熟稳重无比妥贴的霍弋。
    “哟，看起来还挺有信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落，甘校真就丁点没客气，提着长剑横扫而来，速度快得让一直蹲到现在的直播间观们惊呼出声。
    白初三人斗地主被教官们逮了个正着，大家都想看他们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全都蹲在直播间里不挪窝了，后面听到消息的人也连忙赶来，直播间里的人越蹲越多。
    此前白初被甘校虐的几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直播间全在哈哈大笑，但很快有人发现两人之间的嚣张看起来像是单方面的吊打，实际却是白初不断在寻找机会发起进攻，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强更可靠，直播间里的人也越多越多。
    卫迟和霍弋两人在集训时的表现可不差，他们要联手跟甘校对练，观众们期待不已。
    两人都清楚，和甘校对战，绝对不能给他逐个击破的机会，不然绝对玩完。
    卫迟维持了自己一贯的风格，根本不正面迎接甘校的进攻，他一边打一边往后撤，同时给霍弋制造进攻的机会。
    甘校一眼看穿他们的想法，嘴角往上翘了翘，长剑高压而下，预判了卫迟撤退的方向，一脚踢在他机甲的腰腹处，把他踢了出去，又顺势转身，挡下`身后霍弋的攻击。
    他的反应速度太快，霍弋的和攻击显然还没到位，被他挡了个正着，接着又被一脚踹在机甲肚子上翻了出去。
    一照面就吃了瘪，两人可不打算放弃，卫迟摔在地上又在顷刻间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调整状态，发射机甲身上搭载的细管炮，不断干扰甘校，又迅速提剑而上，给霍弋争取到了调整的时间。
    霍弋不负他所望，迅速调整状态，两人都改变了节奏，同时朝甘校冲去！
    白初坐在模拟驾驶舱中，反复观看她刚刚录下来的甘校交战的场面。
    她在学习，学习甘校驾驶机甲过程中微妙的小动作而为下一步进攻做的准备。
    谢元淮教过她很多，但每个人的战斗方式不一样，总结出来的办法也不同，和体能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的依赖于驾驶者的战斗经验以及战斗技巧。
    放大了看，这些细节微不足道，但如果是在殊死拼搏中，却能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白初干脆把两人的战斗视频导入模拟驾驶舱，在一次模拟刚才的战斗情形，亲身体会之前的战斗感觉。
    “怎么样？服不服？”甘校把两架机甲踩在脚下，他的机甲的两条腿被迫张开，横跨着，像是在扎马步，看不出半点帅气，反而多了几分滑稽。
    卫迟重重喘了口气，凄凄惨惨道：“教官！就差一秒钟，就差一秒钟！”
    他反复强调了两遍，差一秒钟就十分钟了！
    霍弋此刻也汗流浃背，他还是头一次驾驶着机甲被人踩在脚下，经历非常新奇，谈不上任何屈辱，还觉得有点好玩。
    他隐约觉得自己遇上白初之后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到现在这种微妙的有趣感忽然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怎么就成这样了？
    疑惑归疑惑，他也勉强抬了台机甲下巴道：“教官，您故意的。”
    故意卡在最后的时间。
    甘校从两架机甲身上跳下来，慢悠悠说道：“故意什么？自己没能坚持到最后，不要把原因归咎到其他事情上。”
    卫迟操控着机甲翻了个身，从驾驶舱里爬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微短的黑发也被汗水浸湿，他盘膝坐在机甲表面，竖起食指摆了摆：“不行，我要再来一次！”
    总觉得输的不甘心。
    霍弋也从驾驶舱里爬出来，他的双眼是深邃的海蓝色，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右眼没有左眼灵动，像是盖着一层什么。
    他微褐色的发丝此刻也湿透了，刘海粘在一块贴在额头上，看不出半分帅气，活像是只掉水里又拎起来的落汤鸡。
    他抹一把额前的汗水，点点头赞同卫迟的话，“再来一次，教官！”
    刚刚还谁都不想上，这会儿却争先恐后要再来一次了，这是输上头了？
    甘校能顺着他们才怪，将机甲归位，慢条斯理走过来，“什么一次不一次的，菜成这样再来一百次都一样，接下来的时间给我好好训练，再让我发现你们开小差，就不是操练一顿能完事儿了。”
    说完他又抬了抬下巴对着还在模拟驾驶舱中的白初，道：“你们精力好，教官们不用休息的吗？等她出来你们把她领回去，一天到晚就会搞事情！我回去睡觉喽！”
    甘校伸了个懒腰，根本不理会身后卫迟和霍弋恨不得冲过来把他揪住的眼神。
    他带着三个正在斗地主的教官走了，卫迟和霍弋两人坐在机甲上面面相觑。
    突然，卫迟说道：“霍小弋，你觉不觉得……”
    霍弋：“？”
    “甘教官早退是想和其他教官一起斗地主。”卫迟接着他渴求的眼神，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出口。
    霍弋：“……”
    直播间里即便早已习惯他语出惊人的观众，此刻也根本忍不住笑，哈哈哈疯狂刷屏，还有人在询问有没有教官的直播间，想去一看究竟。
    “应该……不至于。”霍弋艰难道，声音里的不确定他自己都能听出来。
    卫迟轻啧一声，“教官，好坏。”
    霍弋：“……”
    这个带头斗地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话说到这儿，两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向模拟驾驶舱，卫迟率先伸手指了指：“我觉得她没这么快出来，要不我们俩人来一场？”
    一起训练的几天，俩人还真没有互相对练过。
    霍弋为他的机智点赞，两人重新爬回机甲驾驶舱。
    观看直播的观众开始在直播间里疯狂发问号，之前不是根本不想加练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自觉？
    没人回应观众们的疑惑，卫迟和霍弋两人迅速调整好状态，打得难舍难分。
    开了监控权限的甘校甩出一条飞机，抽空看了眼训练场的情况，发现三人还没离开，哼笑一声又把监控关了。
    沈宿捧着一杯热茶，走近教官宿舍，里面热火朝天的斗地主行为让他后退了两步，确认门牌号后这才走近来。
    他瞄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平时这个时候其他教官已经上床睡觉了。
    “不是，你们在干嘛？已经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马上马上。”几个人叠着声音回应他。
    他没有这些世俗的欲望，把热茶喝完上了床，开启夜间模式以及降噪模式，舒舒服服睡过去。
    第二天训练场上，参赛者们发现了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东西。
    本来训练时会打哈欠的只有白初和卫迟，今天霍弋也在打哈欠，教官们则在频繁喝茶，偶尔也打个哈欠。
    难不成打哈欠还会传染？
    打哈欠当然不会传染，斗地主中毒了的甘校深刻认识到这东西有害无利，愤然从智能上卸载，还强迫其他教官一起。
    机甲驾驶训练为期一周，一周后每个参赛者都能驾驶机甲两两对练，和教官们对练时也不会慌不择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启动什么样的程序。
    但这还不够，正常的对练参赛者们来说身心都是放松的，而且室内环境根本无法给参赛怎么造成压力。
    会驾驶机甲，会驾驶机甲战斗还不够，还要会在野外各种各样的场地下进行战斗，并且生存下去。
    第二阶段训练之后的整整二十三天，第五团和第六团每个人都在野外拉练中度过。
    从驾驶着机甲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好，到最后熟练的在树林中赶路，第二阶段训练结束，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不管之前会不会驾驶机甲，现在的驾驶机甲技术甩之前十几条街。
    每个人都晒黑了，最在意自己皮肤的白落还因为之前保养过好，皮肤过于娇嫩，被晒脱了一层皮。
    她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大惊小怪，从第一次训练赛结束后，她整个人都显得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白初本就在垃圾星上风吹日晒，变化倒是没有太明显，但是也晒黑了许多。
    拉练结束并不意味着轻松，回到训练场的第一时间，每个人被告知第二场实地对抗适应训练即将开始。
    这次将整合第六部所有团，对抗第五部，是整整两万人的大行动，而且有机甲参与。
    规则和上次一样。
    第六部的人被集合到了一处，每个参赛者在一个多月的训练后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每个团已经不像一开始一样像一盘散沙，几乎都诞生了领导者。
    分指挥由各个团各自挑选，白初这次毫无意外单选分指挥。
    总指挥由第六部积分最高的人担任，叫苏百禾，是一个平民。
    整整二十几天没回宿舍的白初在解散后，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接到了谢元淮的通讯。
    许久没见谢公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盛世美颜，今天却格外美一些。
    他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微微挽起一直到手肘处，正提着个喷壶给花房里的花朵浇水。
    通讯接通时，他侧身对着白初，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赤色银边的发带绑着一小撮头发束在脑后，发带的尾端镶嵌着温润的血玉石，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至于前胸。
    是非常温柔非常优雅的打扮。
    白初嘴巴突然瓢了，不经大脑道：“公爵，你今天真好看。”
    谢元淮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喷壶放下，微微一笑：“如果殿下知道自己的成绩后还能觉得我好看，那我一定非常好看。”
    白初脑门前顿时冒出一个庞大的感叹号。
    第一次月考过后，谢元淮为她修改了学习计划，每天的任务没有那么繁重，主攻军事和政治以及帝国史，其他的课程则循序渐进。
    这段时间白初一直在野外拉练，课程虽然都在继续，但由于没有考试压迫，她每天的学习都是快乐的，完全把月考成绩忘到了脑后。
    听谢元淮这么说，她立刻追问道：“公爵公爵！快点告诉我我考得怎么样？”
    这可关乎到她两千多万的零花钱，要知道帝国皇女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五十万帝国币！
    谢元淮不慌不忙道：“月考过去都一个月了，殿下没对自己的成绩有所预测吗？”
    白初哭唧唧道：“公爵，你快点告诉我！”
    别把她当个死刑犯似的，都推到刑场了，头上的刀却悬着要掉不掉。
    谢元淮微微弯了唇瓣，“已经发给殿下了。”
    白初瞪大了眼，马上查看两人的通讯记录，果真在几分钟前收到了一个文件包。
    她飞快打开文件包，细数每一科的分数，一共考了八科，每科一百分，现在她的总分是七百一十六，其中大头都扣在了理科上，帝国史是满分，政治军事都是九十九。
    白初之前完全没有考过试，哪里知道七百一十六是什么概念，立刻追问道：“公爵，我排名多少！”
    扣了八十四分……
    白初想一想都觉得心头剧痛，她记得每年高考满分七百五十分，七百以上的人虽算不算多，但也没有到非常少的程度。
    人家扣不到五十分……
    白初心头忐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考卷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比别人多考了两科。
    谢元淮还没说话，她又迫不及待道：“公爵，还是学习时间太少了，我觉得我可以争取期末考试！”
    理科对她来说真的有点要命。
    谢元淮按兵不动，听她这么说后，询问道：“殿下不想知道自己这次考试的排名？”
    他要是不想露出情绪，白初就算把虚拟屏幕看穿也不可能看出他这会儿在想什么，被这么一问，她忽然有点迟疑，万一这次别人都考差了……
    也不至于啊，试卷难度还行……
    谢元淮巴不得挖个坑让她往里面跳，现在多此一举，会不会是想挖抔土把她给埋了。
    白初面露纠结，谢元淮则无比淡定拉开椅子坐下，十分耐心等着。
    “不行！公爵，你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两千万的零花钱，绝对容不得半点风险！
    再说她和谢元淮本来的约定就是这学期的所有考试都考到第一，第二次月考因为集训被他点头取消了，期末考还是要考的。
    “既然是殿下的要求，便如殿下所愿。”
    谢元淮轻易答应了，又说道：“新的学习计划已经发送给了殿下，希望殿下学习愉快，我在首都星等待您得胜归来。”
    他说着凯旋的话，却像是捉到猎物的狐狸，白初忽然有种踏进圈套的感觉。
    结束通讯后，白初苦兮兮趴在床上，一头闷到被子。
    痛苦的学习生活又要开始了。
    当然，第二场实地训练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