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当皇储的第二十六天
白初多少知道自己的出现以及身上的装扮会引起轰动。
穿上这身军装前,夏莉曾说道:“这是陛下亲自为殿下设计的图腾与徽记,愿殿下如耀金石般坚韧,如白琼花般柔软。”
修身的设计,长款及膝,束腰笔挺,图腾复杂却不奢华,透露出低调的朴素,却有着最尊贵的寓意。
白琼花是帝国最常见的花,也是帝国的国花,它以第一任女皇的名字命名,象征着帝国长盛不衰。
纵观帝国数百年历史,从未有过哪一位女皇或者是皇储又或是哪位皇女以白琼花为徽记。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女皇即将为白初加冕皇储的信号,要不了多久,这个垃圾星回来的乞丐皇女就要成为帝国皇储了。
兰老公爵捏紧了手中的权杖,说帝国军校预联赛之后再议皇储之事明显是托词。
现在帝国军校预联赛集训都还没结束,女皇却借助第二皇女的生日宴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有了决断。
虽然兰老公爵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仅仅从集训中的表现,两位皇女的确已经分出了高低,他隐晦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谢元淮。
兰则宣纵横沙场又岂是省油的灯?他大闹了一场,但没有闹过兰老公爵,被夺走了舰队,关在家中,祖孙俩因此有了隔阂。
但最近几代,几乎是五大公爵世家的人轮流坐亲王的位置。
当时还是皇储的女皇玩了金蝉脱壳之计,隐姓埋名到前线从军,并且立下赫赫战功,更是组建了一支名为帝国之剑的传奇舰队。
可惜,隐姓埋名的陛下看不上这位天之骄子,但兰则宣抛开贵族的骄傲,放下`身段追求一个平民的事情也传到了男老公爵耳中。
兰老公爵眯着眼缝道:“第二皇女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当然喜欢。”
五大公爵的权利越来越大,对于皇女以及皇储也不像之前那么放在眼中。
他不相信在垃圾星待了十年的白初会有那么出色的军事天赋,唯一的可能便是谢元淮站在她身后为她出谋划策。
渐渐的,女皇的权力越来越分散,几乎只体现在执政上,但没有强有力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的政权又怎么可能牢不可破?
这么一想,兰老公爵握着手杖的力道又大了些。是他失策了,应该也为白落安排才对。
元氏公爵站在他身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兰老,看来我们的第二皇女很得陛下喜欢。”
彼时,兰氏家族最优秀最出色的后辈兰则宣为之倾倒。
但为时已晚,天才鬼才等各种各样的称呼都被套在白初头上,除非她经历一场惨败,否则就算白落在这之后有亮眼的表现,也都无法超越白初。
女皇的丈夫从贵族中挑选是帝国传承数百年来不成文的规定,一开始不拘泥于五大公爵世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兰老公爵骤然转头看他。
这话可像强行挽尊了,元公爵笑起来,瞥一眼宴会厅中端着红酒高高皱着眉头独自站在角落的兰玉临,笑道:“看来兰老另有打算。”
他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女皇属意白初?
贵族在数百年的发展中不断壮大,女皇也被约束在皇宫之中,从出生开始便一直高高在上,接触不到兵权,自然也没有亲信。
女皇被架空,五大公爵世家几乎代替女皇裁定帝国政务军事,直到现任女皇的出现。
起初,女皇喜欢哪位贵族,他便可以成为亲王,但随着每一位亲王的身份被定下来,亲王所属的家族必然获得庞大的利益,几乎每个贵族家族都为亲王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就算成不了亲王也想成为皇夫,得不了大利益,吹吹耳边风得些小利益也可以。
元公爵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微微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玉临和他叔叔长得真像,这么站着我还以为看到了当年的亲王阁下。”
他无法忍受自己最看重的后辈喜欢上平民,强行把他绑回了首都星。
女皇继位,兰老公爵迫不及待把他送到女皇面前,当时的兰则宣并不知道女皇就是他喜欢的女子,他闹了一场,女皇也带回了盛桥将军,事情不了了之。
后来兰则宣重掌兵权,几乎要接过兰老公爵的公爵之位,盛桥将军却突然出事,兰则宣被女皇亲自点名选为亲王,他再一次失去权力。
元公爵想到当时兰老公爵得知自己看不上的平民就是当时的皇储殿下时五彩缤纷的表情,心下又更畅快了些。
他也不怕兰老公爵凛冽的目光,颇有兴致的转动着高脚杯,慢条斯理说道:“兰家可就剩下这么个稍稍能入眼的小辈了,想来公爵也舍不得让他去讨好咱们的第二皇女。”
陛下看不上兰老公爵引以为傲又恨铁不成钢的兰则宣,却在盛桥将军出事后兰则宣的权力即将达到顶峰时让他成了亲王,若说这不是报复,兰老公爵自己都不相信。
而他也做梦都没有想到,兰氏家族在兰则宣之后出生的后辈全都是烂泥巴扶不上墙,只有一个兰玉临勉勉强强能被看在眼中,但若要和当年精彩艳艳的兰则宣相比,那可就差远了。
兰老公爵到底是五位公爵中资历最深的老公爵,并未因他的话而有所失态,而是哼笑了一声说道:“元氏,很干净吗?”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想插上翅膀跑了不成?
说着,他转头看一眼不远处捧着糕点吃得兴致勃勃的俊美少年,“元嘉倒是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美貌,也不知道第二皇女看不看得上,毕竟有谢元淮珠玉在前。”
他这话果然让元公爵的笑意淡了下来,两人几乎同时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优雅品茗红茶的谢元淮。
一年前,谢元祁和白蘅皇储一起被刺杀身亡,谁都觉得谢氏家族要被从五大公爵世家中除名,毕竟这个家族从帝国建国开始就人丁稀少,几乎代代单传,到了这一辈人丁倒是比之前兴旺些,可惜也只有两个儿子。
谢元祁难对付,偏偏他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眼,和白蘅皇储一条心,妄图想要抬高平民的权力,削弱贵族特权。
从未走进帝国军事政治中心的谢元淮接过了谢氏公爵之位,彼时另外四位公爵谁都没把他放在眼中。
他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献上公爵玺绶效忠女皇,甚至还找回了第二皇女。
兰老公爵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而其他本该和他站到一条阵线上的贵族也因此产生了动摇,加之女皇赐给白初的图腾徽记,想必今天之后该有一堆青年才俊往白初面前凑。
但是,许多人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谢元淮还握着女皇和谢氏公爵定下的婚约,即皇储的未婚夫将从谢氏家族中挑选。
白蘅皇储和谢元祁一起死了,白初和谢元淮还在。
白初可不知道已经有一堆人惦记上了自己未婚夫的位置。
女皇并未出席生日宴,宴会由帝国宰相文若□□持,白初上台背了露西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台词。
该严肃的场合她还是知道正经的,露西的提心吊胆没有派上用场。等她从台上下来,一堆贵族围了过来,全都是陌生面孔,却热情而又殷勤。
这时候就体现出谢元淮的魔鬼教学的好处了,白初轻而易举从他们身上的徽记认出了他们各自的身份,而当她准确无误的喊出各个人的身份时,惊讶自然再加一成。
第二皇女并不如他们所想,是个粗鄙的皇女,相反,她很细心,也很用功。
没有人不希望上位者记住自己,即便这些贵族看不起从垃圾星回来的白初,也依旧会为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骄傲自豪。
白初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点招架不住,试图和她搭话的人里还有不少帝国第一军校附属中学之前对她爱搭不理的同学。
这并不重要,她随口应了几句便露出疲惫的神色,其他人识趣的退开。
白初左右望了望,没在谢元淮刚才坐的位置上看见他,心里嘀咕他是不是提前跑了,转而又想到他跑了也没什么不好,趁着别人不注意,端起一杯红酒溜到宴会厅外的露天阳台。
外面的人不多,夜色下像是一座小花园的阳台仿佛割裂了宴会厅里的喧嚣。
白初悄悄松了口气,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音乐,她眉头稍稍挑起,顺着乐声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卫星的光辉从天空洒下,有的落在盛开的花朵上,衬托得层层交叠的花瓣格外柔美,有的落在花架上,银色的金属泛起冷蓝的光。
在一处花架下,停着一架三角钢琴,钢琴前坐了个人,他有着银色长发,此刻高高束起披散而下直落蝴蝶骨,蓝白色的长款束身军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戴着白色手套的五指正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非常流畅的弹奏,非常轻缓的乐声,明明很温柔,却带着浅浅的哀伤。
白初靠在花架上,颇有兴致欣赏着这位美少年,还喝了一口红酒。
等到对方一曲终了,她端着酒杯过去,拇指与无名指轻轻压在琴键上,又轻缓的跳跃起来,是一段很短的弹奏,又在对方诧异抬起头来时,微微舔掉唇瓣上沾着的红酒酒渍,对他挑眉:“我觉得这里这样弹更好。”
路勉站起身来后退一步,躬身弯腰道:“殿下。”
白初唔一声,算是应答,又左右看了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宴会厅太喧闹,不适合我。”路勉又重新坐下来,按照白初刚刚的示范把刚才那一小段曲子又弹了一遍。
节奏变得轻快,调子里沉淀下来的哀伤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春日里万物复苏,百鸟归来的喜悦。
路勉放在琴键上的手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弹奏,白初倒拎着已经一滴红酒也不剩的高脚杯,自夸道:“我弹奏的是不是更好听?”
也不问对方什么身份,熟稔的语气像是对着朋友。
“殿下年幼时便对乐器颇有天赋。”一句算得上是赞同的附和。
路勉似乎不打算继续再与她待下去,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再次躬身,“不打扰殿下了,路勉告退。”
他说着告退的话,却没等白初同意便迫不及待往宴会厅里走,白初唉了一声,“你走那么快干嘛?不是特地在这等我献殷勤的吗?我都——”
白初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全被她掐灭在喉咙里了,因为她看见了在钢琴旁边的花架下正双腿交叠坐在藤椅上的谢元淮。
白初:“……”
好家伙,她说怎么一转眼就没在宴会厅里看见他了,原来是偷偷摸摸在这里听壁角。
谢元淮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听壁角,他一手屈起,搭在藤椅上,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在卫星透亮的光芒之下垂落,泛着点点金光。
这还是白初第一次见他抛开优雅与尊贵,露出如此不羁的模样。
俊美绝伦的男人黑色军装笔挺,一丝不苟束着喉结,放肆的举动展露出宽阔的胸膛,血色的瞳孔在暗夜之下显得诡秘而妖冶,白初没觉得害怕,反而伸出舌尖从唇缝间扫过。
比起刚才的清粥小菜,还是这朵妖艳秾丽的牡丹花秀色可餐。
谢元淮眯了眼,煞风景道:“听说殿下想要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皇夫?”
白初:“……”
草!露西!你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