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罢了罢了,便是回去要讨当家的一顿骂,她也认了。
    反正自家男人别看面上凶,其实心里也是个软的,他们小旗也都是些别的小旗嫌弃的老弱病残,再多来三个干不了活的存在,好像也没差什么。
    可自家男人若是不接受她们,这娘三怕是……
    这么一想,同样心肠软的罗大娘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余慧暗暗观察罗大娘的表情,见对方没有抗拒,还一副同情似的看着她们娘三,余慧暗自好笑,这才当着众人表露自己的身份。
    “倒也不比如此,秦屯长,屯长娘子,还有罗大娘,三位都误会了,小女余慧乃是良民,已经在清河堡落户了,小女是放心不下唯一的亲人,这才一路陪着家人到这极北来的,家人也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清河堡,这才一道来了我们河田军屯,几位放心,小女虽然平日住在这,但是并不占大家的份额,不下田,自然也不分屯里的粮食。”跟你们所有人的利益都不冲突!
    听到余慧这般说,秦屯长跟他婆娘就了然了,屯长婆娘甚至还顶着一张刻薄脸连连拍着大腿笑道:“哦哦哦,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难怪的这小妮子出手这般大方了。
    刚才她偷偷瞧了一眼,那银角子差不多有一两呢!可是大手笔。
    他们这军屯还有清河堡,乃至整个极北,大家多是以物换物,铜钱花销的都极少,那银子更是精贵的存在。
    这小丫头一出手就是银角子,感情人家是良民啊!这就难怪了。
    罗大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边上的余慧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还要上去分辨的罗大娘,朝着对方暗暗摇头。
    一个屯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谁?
    “好好好,不嫌弃,不嫌弃,大娘哪里会嫌弃,巴不得你小妮子天天腻着大娘我才好呢!
    还真是应了小妮子你前头的话,我们真成邻居了!
    哈哈哈,走走走,赶紧滴我们先家去,今个就委屈委屈你们娘三先住大娘家里头,等回头你罗大伯家来了,大娘就让你大伯领着家里三小子,去后头给你们休整屋子去,走走,赶紧的,这天寒地冻的,门头可不能多呆冻死人了。”
    余慧耍宝,笑呵呵的说着,还朝着罗大娘眨眼睛,同时手伸上去一把挽住罗大娘的胳膊撒娇,“以后罗大娘您可千万别嫌弃我们呀。”
    秦屯长一时间被难住了,毕竟整个屯子,眼下除了自己给儿子预留下的那屋子以外,真就没别的屋子了呀!
    瞅着屯长夫妻的模样,罗大娘也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被余慧这么一拉,她压下心里的愧疚,跟着余慧离开了屯长的家。
    要是再不行,她就领着姑姑他们去清河堡先报备一下,然后租个屋子,待到开春化冻了,再请人修就是,活人哪里会被尿给憋死?
    罗大娘本还想推拒,不过拧不过余慧跟余谷雨连连的拉扯,倒也没矫情的坐了上去,没敢钻人家被窝里,就靠在赶车的余慧边上坐着,娘四个一会子就到了村口。
    “喲,怎么就不能住人了?反正眼下猫冬,大不了让你家罗大带着你们小旗那十几号人,明个一早给她们修修呗,修修就能住了,以后你们都是一个小旗里的人了,互相帮助岂不是应当?”
    “哎呀,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罗大家的,你们屋后不是还有个空屋么?那地方还大着呢,三间的土坯屋子,边上还有柴房猪圈,前后还各有院子,背靠大山连捡柴火都方便,那屋子就给她们一家子呗。”
    粗糙的大掌不住的拍打摩挲着余慧挽住她胳膊的那只手,罗大娘笑呵呵的。
    “这住处嘛……唉,罗大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军屯可是香饽饽,啥不紧俏?如今全军屯一百三十二户,哪家哪户还有空屋子?这乍然来人,我上哪里变个屋子出来给他们去?”
    到了外头的时候,罗大娘还羞愧极了,“小妮子啊,是大娘不好,若不是大娘,你们也不至于连个好屋都分不到。”
    “这不行那不行,又没屋子,那屯长你说,这娘三个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一家子睡野地里活活冻死吧?”
    不就是破屋子么,没事,大不了她花钱请人修就是。
    自己初来乍到的不好招惹,更不好让好心的罗大娘替自己出头,况且以后姑姑他们一家三口就是罗大娘男人旗下的人了,更不能给小旗长添乱不是。
    早年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大的罗金锁十七,老二罗银锁十五,老三罗铜锁十二,跟自家男人也努力了这些年,就恨自己没得个闺女,如今被余慧拉着亲香,罗大娘一个心都软化了。
    “嘿!我说罗家的,那屋子可是有主了的,你别打那屋的主意,必不会给你的!”
    秦屯长眉头瞬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货忙打起了官腔。
    “屯长家的,我们家后头那院子是什么情况,你难道还能不知?那都垮塌了半个屋,如何能住人?”
    “秦屯长,既然这杜家娘子一家都是我们小旗的人,那我就想问问,她们以后住哪呀?这天寒地冻的,她们娘三个弱的弱小的小,总不能睡雪窝子里头去吧?秦屯长,按照惯例,您得给他们一家分屋子。”
    “哎好嘞大娘,大娘您上爬犁,爬犁跑的快。”
    不过是某些人多吃多占罢了,可怜他们人微言轻,为了讨生活还不能明怼明说,可转而一想,看到余慧娘三个,为了自己小旗人的利益,罗大娘还是强势彪悍起来,誓要为余慧他们争取到底。
    心里一衡量,余慧就做出了取舍,忙忙拉住怒气丛生的罗大娘,把这破屋子的事情给应下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河田军屯的屯长夫妻俩可不是省油的灯。
    屯长夫人心里暗暗打着交好余慧捞油水的主意,那厢屯长却又皱眉的吧嗒上烟杆子了,只因为罗大娘为了给自己小旗的人争取好处,一改刚才尴尬不言的木讷模样,变的斤斤计较起来。
    必须不能。
    再说了,便是没有大娘,就秦屯长那样的能给我们分好屋?如今分得个院子,便是破败了点,修修也能住不是,我们还能真给大娘当邻居呢。”
    罗大娘一听,瞬间被气了个仰倒。
    罗大娘跟罗大看着人苍老,其实不过正值壮年三十多岁而已。
    “你什么?难道罗大家的你嘴上说的好,其实心里也嫌弃他们?”
    秦屯长正为难,想说要不你自己领回家先挤挤,等开春天暖和了,你们小旗再帮他们盖好了,身边的婆娘却突然一拍掌,来了句。
    “你!”
    “你这孩子!大娘不嫌弃,不嫌弃!”
    屯长夫人跳脚的警告,让罗大娘暗暗撇嘴。
    “罗大娘您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罗大娘您的帮忙,屯长家的屋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不说,兴许我姑姑他们一家子还是人人嫌弃的存在。
    罗大娘就不信了,忙点着村尾的方向道:“屯长您这话就不对了,村尾不是还有一栋三间的房子么,那还是半石头半土坯的呢!屋子结实的很,今年夏天才翻修过的,如今空着也没人住,不如……”
    开玩笑,他们家大儿今年都十八啦,虽然入了正军,虽然有百户关照,升官发财指日可待,那屋子可是他们夫妻俩早就相看好,准备明年给儿子让他娶媳妇的呢,怎么可以被个新来的给霸占了去?
    “不行,那不行!”,秦屯长还没说什么呢,边上他婆娘就跳了出来。
    如今靠着大娘入了罗大伯的小旗,我们还没说怕我罗大伯跟大娘嫌弃我们呢,怎地会怪大娘?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车子停下,罗大娘先下了车,一边去开了篱笆门,一边招呼余慧,“慧丫头啊,你把车赶进院子里来,就停在柴火垛边上的棚子底下就成,大娘我先去开屋门。”
    路上交换过姓名都介绍过的余慧脆生生的应着,“好嘞我大娘。”
    把爬犁直接赶进了院子,让姑姑跟小表妹下了爬犁后,余慧把爬犁赶到了棚子下。
    没让姑姑动手,余慧手脚麻利的卸了车架,把马骡的缰绳系棚子的立柱上,余慧跟姑姑商议过后,从爬犁上诸多物品里取了些东西装在自己背了一路的小背篓里。
    一包槽子糕,一包约莫半斤的红糖,五斤灰面,五斤粟米,凑够了四样礼物,一来算是谢谢罗大娘带路的帮助,二来也是拜码头了,毕竟以后自己一家就要跟着这还未谋面的罗小旗干了。
    “杜家的,慧丫头,你们姑侄赶紧的进屋,外头天冷……”
    罗大娘的声音从敞开的低矮屋门内传来,余慧忙应了,没再多想,招呼着姑姑就往里头去。
    一进门,已经脱下咔嚓嚓响外衣的罗大娘,手里举着个小笤帚就走了过来。
    “来来来扫扫身上的雪花,屋里头暖和,一会子雪化了可要糟尽衣裳的。”
    余慧哪敢让人家帮她们扫雪,连连应了,把手里提着的背篓往罗大娘怀里一塞,顺势一把夺过罗大娘手里的笤帚,给自己与姑姑还有小粉团扫起雪来。
    怀里突如其来被塞了个背篓,罗大娘还纳闷,“这是啥?”
    手里小笤帚挥舞不停的余慧笑道:“大娘,这是我们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大娘莫要嫌弃。”
    “你这孩子,凭的见外,大娘用不着你这些,你快快拿回去。”
    “那不成,我们那屋子还不知道要修整多久呢,我跟姑姑还有妹妹都得叨扰大伯大娘一段时日,总不能凭白吃白食吧?”
    “哎呀,以后大家都一个小旗里讨生活,用不着这些个,你收回去。”
    “不收,就不收!”,面对罗大娘的推拒,余慧态度坚决,“大娘您若是不收下这些,那好,那我立马就领着姑姑妹妹走便是,可不敢叨扰大娘了。”
    罗大娘瞬间被余慧的无赖劲给败下阵来,连拍着大腿,“行行行,你小妮子能耐,听你的,听你的还不成么。”
    罗大娘嘴上这么说着,看着背篓里的好东西,心里却乐开了花。
    自己要是没估摸错,背篓里那布袋子里怕不是灰面吧?
    若是灰面,自己就留到年三十的时候,也能给家里男人还有三小的做顿面条吃吃。
    心里才惦记着男人跟儿子呢,外头的篱笆院门突然就响了。
    没等罗大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屋门查看呢,紧闭的屋门就被人从外头打了开来。
    随着一股寒气涌进来的,还有自家男人的脚步声,以及跳脱二儿子疑惑的声音。
    “娘,娘,咱家是不是来客啦?怎么院子里有马骡还有架大爬犁呀?”
    老二罗银锁还兴冲冲的喊着呢,视线略过前头高大的父亲,透过大哥掀开的草帘子缝隙,罗银锁瞬间就看到了屋里的人。
    特别是看到陌生的外人在自家,还是三女滴,跳脱的罗银锁自知失态,忙忙收了声音尬笑起来。
    罗大娘且顾不上这倒霉儿子呢,嗔怪的瞪了跳脱的二儿一眼,忙忙迎上去对着自家皱眉的男人道。
    “当家的,这是咱们屯子里今日新分派来的军户,夫家姓杜,这是杜家的,这是她娘家侄女,这是杜家的小娃。当家的,杜家的她当家的这会子还有事留在了清河堡,家里婆娘跟孩子先过来了,秦屯长让入了你那小旗……”
    罗大娘爽利的跟眼带疑惑的丈夫做着介绍,抱着女儿的余谷雨与余慧一道,连连朝着面容严肃的罗大见礼。
    因着是女眷,这边关再是民风彪悍,男女大妨松些,不言苟笑的罗大也不好跟余谷雨她们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算是见过招呼过了就算认识了,自然也没有因自己的小旗又接手了这么一家老弱病残而心情不快。
    余慧冷眼旁观着,觉得这位也是个人物,可以结交。
    那厢罗大娘嘴里跟丈夫说着话,手里动作也没停,把手中新打好的热水往自家男人跟前一送,再看了看余慧娘三个,罗大娘忽的想起什么,忙又一拍大腿。
    “哦对了当家的,秦屯长跟他婆娘也是个黑心肝的,不仅把人丢给了我们,还给这娘三分了我们屋后头那半边屋子都塌了的院子!那屋里头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能住人?如今杜家可是咱们的自己人,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干看着她们遭罪。”
    这话成功的让洗脸洗一半的罗大顿住,皱眉看着自家婆娘,“怎地分了那么个地方?”
    罗大娘一脸唏嘘,“怎么说不是呢,说来都怪我,要不是我跟l去,指不定他们娘三也分不到那样的破地方,唉!那倒霉催的夫妻俩就是看咱家不顺眼,忒黑了心肝些……”
    罗大看自家婆娘的表情,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心说那货也不是头一回针对自己了,罗大面上表情不变,自顾自洗完了脸,把布巾往盆子里一撂,看向边上的大儿二儿就发了话。
    “你们俩先别忙着洗了,赶紧的去屯子里,把咱们小旗里的人都通知一遍,就说咱小旗来新人了,叫他们一会都来认认人,顺道的商量下,该怎么把杜家的屋子给修缮起来。”
    余慧暗暗边上看着,见这位罗旗长别看人长的威严,还不言苟笑的,心倒是还挺不错的,这就对着他们这新手下上心了。
    所以当罗金锁罗银锁,把小旗里十三户当家做主的人都通知到了罗家,罗大先当着众人的面介绍完了自家,而后就进入了正题。
    “今日喊大家来不是为了别个,是我们小旗来新人了,一家三口我带这位余小姑娘,以后就要跟大家在一个锅里头搅马勺了。
    今日她们刚到,当家的还有事耽搁在清河堡过不来,秦屯长给他们分的屋就在我家后头,那是个啥模样,大家想必也都是晓得的。
    我想着大家都是自己人,便招呼大家一起来商议商议,我的意思是,为今之计,兄弟们能不能出把子力气,帮帮他们娘三个把那院子屋子都修整修整,也不图精巧,能住就成。”
    前来的十三个大小爷们一听,当即就有人表态了。
    “嗨,我还当小旗长喊我们来是说啥呢,感情就是这个事情啊!莫不说小旗长您都发话了,便是您没发话,看在以后都是自家袍泽的份上,只要杜家不嫌弃我郝千里人埋汰,兄弟我舍得身子干就是。”
    拍着胸脯最先响应的是位年约三十许,衣衫褴褛,头发还凝结成一缕缕,颇有些搞行为艺术不修边幅的瘦条条汉子。
    有一就有二,瘦条条边上一个年轻些的汉子见状,也跟着立马表态。
    “大家都是被发配到这极北讨一口饭吃的人,当初罗小旗您带着大家无偿帮了我冯三,我冯三才有了今日,如今帮助新来的袍泽,我冯三要是打一个磕巴,冯字我就倒过来写。”
    有一有二就有三,紧接着就更不必说了,大家纷纷响应。
    “对对对,算我一个!这个我范老虎拿手啊!想当初我爹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夹水匠,盖房修房的手艺老好了,以前老子没被征丁入军,这条废腿还没瘸的时候,我靠着这一手好夹水匠的本事还修过城墙呢!”
    “咳咳咳,是极是极,头儿,只要不嫌弃我老毛身子骨不中用,干活慢,明个老头子我也来帮忙。”
    “反正我也没事,明天我也来。”带点异族血统,眼睛珠子明显泛绿的一个沉默少年发声。
    边上郝千里立马吊儿郎当的打趣,“哎呦喂,难得啊,野小子你不去山里打猎存银子讨婆娘啦?哈哈哈,倒是愿意来出力帮忙修房子?”
    众人闻声也跟着哈哈笑着纷纷打趣,这位曾经被人嫌弃,被人叫野za种,如今被他们善意喊为野小子的少年郎,早习惯了小旗里大家对自己的态度,知道大家都没有恶意,他双手抱胸,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完刚才那一句话后便再没开口,就跟个大冰棍一样站在炕沿边上再不做声。
    剩下的几个,如打铁出身,却不知犯了何病,鼓胀了肚子,一下从强悍的勇将变成骨瘦如柴一走三摇摆的骨架子,自此以后再上不了战场的孔三锤,也努力喘熄着表示明天他也来。
    见谅孔三锤都这样说了,跟他关系最好,曾经也是战场上一员悍将,如今却少了条胳膊,只得憋屈在河田军屯还被众人嫌弃,不得不沦落到罗大小旗来的熊庆也表了态要一起。
    一个小旗十三人,除去罗大跟他的大儿罗金锁外,还剩十一人,再去掉刚才表态的七个,还剩下四个……
    这四个里头,独眼莽汉神射手邱彪,跟轻功一绝,斥候出身的醉鬼赖八子是好友,见孔三锤跟熊庆这焦不离孟的俩家伙都去了,他们自然也是要积极响应的。
    搞到最后,人群里一直缩在进门处炕沿一角,长的还贼眉鼠眼的一个家伙面露犹豫。
    他申嘉鼎这辈子栽就栽在这破名字上头,明明他骨子里就拈轻怕重,最是贪生怕死,结果时运不济,家里爹娘指望自己建功立业,把他推入军中。
    呵!要不是自己命大,要不是自己聪明,花了大本钱弄伤自己从正军调入余军,还特特选择了罗大小旗来人生躺平,他申嘉鼎的坟头怕是都长草了。
    这大冷的天,谁不想舒舒服服摊平在炕上,睡到他妈的天荒地老,结果小旗里头这帮子牲口,为了讨好小旗,看到新来的是俩娘们就心软了,还主动去帮忙。
    他倒是不想去来着,可十几双眼睛齐齐朝着自己看来,他能怎么办,只得屈服的点头啊喂!
    申嘉鼎点头后,深为了解这货的众人瞬间满意了,众人的目光一扫,又齐齐看向最后一个……
    额……白毕杰这小子今年才十三,按理还不到入军丁的年纪,可谁叫他爹去的早,下头弟弟妹妹也还没成年,所以咯,没办法子,只能让年纪最大的他顶上父亲的名入了军。
    同为流放出身,本该是如姑父一样身在富贵乡的小可怜白毕杰,看着大家齐齐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他羞窘的躲了躲,见避无可避,最后抖着那瘦了吧唧的小身子,眼泪汪汪的点点头。
    “明,明个,我,我也来,来帮忙。”
    额……众人。
    余慧看着带头的罗小旗心里感激不尽,对着后头这十三位一言难尽却也纷纷出言要帮忙的人,她也是感激的,不管怎么说,他们初来乍到,这些人不嫌弃自家,自家也不嫌弃他们。
    自己也不能叫人家白忙活,余慧就替姑姑出面先表了态。
    “各位叔伯大哥们,我叫余慧,是随姑姑、姑父一家三口来的极北,以后也会留在这里讨生活,在此我先替姑姑一家谢谢诸位的慷慨帮助了,谢谢大家。”
    余慧还是行不惯女人的墩身福礼,学着男人的模样抱拳一揖。
    不等在场十几个摆手道不用呢,余慧继续道。
    “小女也不瞒着诸位叔伯大哥们,我家姑父如今出了点岔子,一时半刻怕是赶不过来,所以家里头就剩我们娘三个,我们也不能让大家为我们白忙活一场,这样,别的我就不说了,只是这大冬天的干啥都不容易,诸位叔伯大哥为我们奔忙修房,我们也没啥好报答的,便舔着脸的给叔伯大哥们每日五十文的工钱可好?还请大家别嫌少啊。”
    五十文是自己根据在清河堡的物价后总结后得出来的工钱价格,而且只多不少。
    之所以给这么多,一来是自己就跟姑姑小表妹三女的,不想劳累,不想包饭;
    二来嘛也是存了跟大家打好关系的心思;
    她计算的分明,这群人中哪怕有些个心里不愿意,此刻面上却都是落落大方据不肯受的。
    那位自称老毛头的最年长的老爷子摆手直言道。
    “诶~小妮子这话就见外了,大家以后都是一个小旗里讨生活的人,都是自己人,说钱不钱的就外道了。小丫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干活慢,你若是真想谢啊,到时候做点好吃的犒劳我们,这样什么都有了。”
    余慧……这饭是躲不过去了吗?不想让姑姑辛苦的说。
    余慧为难,“自是不敢让大家白白辛苦,犒劳是应该的,只是我们这也没地方,如何做得饭食啊?”
    这时边上的罗大娘就跳了出来热心道:“嗨,那有什么的,你们家屋子没修好,大娘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么!正好这几日你们都歇在大娘这,供工的饭食就在大娘这屋里做,反正猫冬也没事,大娘我帮你一起,还有家里我三小子也能打下手。”
    “对对对,我家婆娘在屋里也闲得发慌,回头家去我就让她明个来帮忙。”
    “对对对对,我家的也能来。”
    “还有我家的。”
    在家里猫着还凭白消耗粮食,来搭把手,指不定还能落点吃的,哪怕是汤汤水水的也好呀,糊弄饱了肚子,家里也能省点粮。
    余慧……看来这工钱不要,饭是躲不过了。
    既然如此,反正也不要姑姑忙,那她就大方点,让这些人都吃饱喝足,好好给自家收拾房子呗。
    为了搞好伙食,余慧次日一早就赶着爬犁去了清河堡一圈逛下来,回来的时候,爬犁上除了有现买的半扇猪,一腔羊外,上头满筐子的新鲜萝卜大菘菜还鲜淋淋的,粮食更是大米高粱跟灰面粟米轮着来,余慧还让他们放开吃。
    这比过年还丰盛,比打了大胜仗后的庆功宴还要好的伙食,啧啧啧……可是让一小旗的人都卯足了力气干,便是连最拈轻怕重的申嘉鼎,也在这般好的伙食下也屈服了,瘦小的身子干的可带劲了。
    明明须得七,八日才能修复好的屋子院落,硬是在男人女眷一起上的份上,两日功夫就竣工了,而且连屋里的炕都给他们盘的好好的,余慧他们只要包袱一卷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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