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给我来根烟。”
泷泽和月这话说完,地下车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诸伏景光面色不改,瞳孔却细微的收缩。
琴酒沉默了几秒,开了口:
“这是新的找茬方式吗?”
“……”
“不是,如果我想找茬,应该让基地内从此以后不许出现任何香烟,即使没有点燃的也不行。”
泷泽和月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然后长发青年平静的伸出手:
不过即使开口询问,也算不上是有什么破绽吧……
“给我根烟”
琴酒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泷泽和月把玩着手中的香烟,细长的圆柱体在他的指尖翻飞。
泷泽和月眉头一挑。
可苏格兰能够保持沉默,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苏格兰。”
如果对方还只是那伽的二少爷,银发杀手觉得自己也许会开口嘲讽对方,或者递根棒棒糖过去,让他老实的一边玩去。
Boss承诺给予他仅次于首领的地位,承诺他只要不背叛,即使与朗姆互殴都不用承担责任。
那颗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香烟,已经无法吸引泷泽和月的注意力了。
琴酒沉默了几秒,将兜里的烟盒掏了出来,递过去,
长发青年没有接烟盒,他伸出手指随便抽出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举到嘴边:“我没有打火机。”
十几秒后,香烟脱手而出,划出一道轻巧的抛物线,落在了地面上。
青年心情愉快的将手中的车钥匙抛起又接住,步伐轻松的向自己的车走去。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还有事吗?”
琴酒将烟盒收回衣袖,平静的说道:“我也没有。”
只不过越聪明的人,就越是容易有自己的小心思,很难像伏特加一样,给予他完全的忠诚。
琴酒习惯性的叼上一根烟,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
苏格兰看了他手中的打火机一眼,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黑发青年笑吟吟的勾起嘴角:
诸伏景光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着近乎面瘫的扑克脸,非常自觉的坐在驾驶位上,将车开了出去。
琴酒没有在意苏格兰隐约踌躇中又带着些犹豫的情绪。
…………
“我想问的事情,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而沉默,则展现了他的识趣。
随手将烟头按灭在车载烟灰缸中,琴酒压低的冷漠声音在车厢内回响:
琴酒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
琴酒询问着,眉宇间开始聚集一丝不耐。
苏格兰的目光却被琴酒察觉到了。
泷泽和月上下打量了他两圈,忽然微微一笑,向左侧迈了一步,让开了阻拦的步伐。
有一个聪明人当下属,确实要更省心省力的多。
二者不可得兼,为了省得麻烦,琴酒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选择后者。
保时捷356A开出地下车库后,驶入盘山公路。
???
缭缭烟雾于车厢内弥漫。
他也许该保持沉默。
这种时候,越是沉默,反而越是显露出苏格兰对阿斯蒂的目的察觉。
毕竟任谁看到刚才那一幕,都会满腹疑惑的。
不过对方现在是阿斯蒂,组织的阿斯蒂。
“没有了。”
他深深的看了泷泽和月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诸伏景光眼神短暂的落在他身上一秒,又重新看向前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着。
“与你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你说是吗?”
诸伏景光明白对方这是在威胁自己,不要乱说话。
他平静的回答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银发杀手为他的识时务满意的低笑起来:
“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到任务结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到二人完成任务报告,各自隐入东京汹涌的人潮中后,诸伏景光飞快地卸掉冷漠杀手的伪装,紧急联络了安室透。
先不说泷泽和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要怎么揣测,泷泽和月居然要抽烟这件事,一定要先告状!
…………
当晚。
泷泽和月从大型宴会现场离开,带着一身酒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内灯光洒在开车人金色的碎发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跳跃的碎光,那微深的肤色上镶嵌的紫灰色水晶一样的眼眸,闪烁着不明情绪的光。
泷泽和月顿时打了个酒嗝,只觉得浑身酒气瞬间从天灵盖俯冲而出,瞬间清醒了。
“ha……hagi呢?”
青年眼神慌乱的四处望了一眼:“你是谁,把我的司机弄到哪里去了?”
要这么玩吗?
看上去异常年轻的金发青年眨眨眨眼。
他温温和和的一笑,轻巧的歪了歪头:
“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哦,那伽财团的泷泽先生。”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试图逃跑了,如果你乖乖坐上来,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泷泽和月异常苍白的指尖紧紧的攥住车门,随机他用仿佛认命似的表情,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别伤害无辜的人。”
“这个嘛……”
安室透悠哉悠哉的对青年勾了勾手指:
“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泷泽和月颓然低下头,缓缓坐上了副驾驶。
车门被关上,车内的灯光骤灭,就在泷泽和月思考到底是接着演下去,把安室透糊弄过去比较好,还是直截了当的问问对方是不是收到了诸伏景光的告状的时候……
一只手忽然从后座伸出,手臂骤然勒住了泷泽和月的脖颈。
他与安室透同时愣了一下。
只听到幽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还真是多谢泷泽少爷到这种时候还关心我的死活,不过,为什么他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车上,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是共犯吗?”
泷泽和月:……
hagi,你被我……咳咳,被你的同期们带坏了啊!
后面勒住他脖梗的那只手变成虚搭在座椅上,无法抑制的笑声哈哈哈的从身后传来。
很快适应黑暗的泷泽和月一脸无语的转过头,看着正在一边狂拍座椅,一边狂笑的黑发男人:
“hagi,别被那些擅长伪装的卧底污染了,天真可爱已经是你最后的优点了。”
笑的不能自己的萩原研二捂着肚子慢慢坐姿身体:
“开玩笑,hagi的定位可不是天真可爱,傻白甜的话应该是那个……”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茫然语塞。
他想说的是谁?为什么好像很熟悉,却完全记不起来。
主副驾驶交换了一下眼神,泷泽和月自然的开始糊弄失忆的男人:
“白石只有傻和白,那种混迹于各个阶层,沾染的满身污垢的家伙,一点都不甜,骨子里可是苦到发臭的!”
萩原研二呵呵干笑着表示赞同,却又疑惑的挠了挠后脑。
他想说的是白石?
嘛,不过白石那家伙倒也算得上是半个傻白甜,仅限于在他们几个面前的傻白甜。
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心理活动一旦被松田阵平所知晓,也许会让对方恼羞成怒,跳起脚甩着尾巴再度与白石打起来,萩原研二转眼将此事抛之脑后。
他拍了拍斜前方安室透的肩膀:
“你们两位难得的约会,我是不是不该坐在车里?我怕是散发着恒星级别的刺目光芒。”
安室透对他温和的笑了笑:
“和月现在可不放心把你单独放在外面,我先把你送回那伽,你去找白石玩,把司机的职位暂时借我。”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啊咧,我从你的话语中听到了对我的轻视,难不成我今年不是26岁,而是6岁吗?”
“乖,你只有三岁。”
泷泽和月敷衍的对他挥了挥手:
“你上次复发差点把白石吓死,怕刺激到你,他又不敢去找你,快去哄哄他,啊,听说最近绝赞上映中的灵异片特别好看。”
萩原研二:“……其实白石还蛮怕鬼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泷泽和月笑眯眯的向身后的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
“真是魔鬼啊……我说那个灵异电影。”
萩原研二在二少爷的笑容里默默往后蜷缩身体,直到安室透将车停在那伽大楼熟悉的后门小巷边,才飞快的跳下车。
安室透拉着泷泽和月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萩原研二站在路边闻着汽车尾气,一脸无语的给正在加班的白石打电话:
“好兄弟,带上清河,我们去看灵异电影吧!”
白石:……
“和月呢?”
“约会去了。”
“为了不让你当电灯泡,就让你来祸害我是吗?”
“不看?那我走?”
“……等会,我去叫清河。”
好兄弟就该一起死!清河,快来!
…………
虽然安室透与诸伏景光背着泷泽和月私下商讨的时候,本着逻辑严谨、认真负责的态度,讨论了好几条各种可能性,不过真的面对泷泽和月的时候,安室透却没有对抽烟这个行为做任何评论。
他只是认真的问到:“你觉得琴酒会站在你这一边吗?”
泷泽和月双手一摊:“如果说真实的立场,肯定不会。”
“不过若指的是与朗姆相对的立场,我的答案是,会。”
“对他来说,组织的2号人物是我,总比是朗姆强的多。”
安室透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没再说这事,泷泽和月却笑起来:“只有这些?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安室透撇了他一眼,同样笑起来。
“没了。”
他不在乎泷泽和月要做什么事情,他只在乎谁愿意站在泷泽和月的身后帮他。
长发青年垂下眼眸:
“不过我有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你的宿敌,莱伊。”
安室透一扬眉毛:
“哦?”
“我去见他和他的女朋友了。”
金发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宫野明美?”
“对……你居然知道?”
安室透故作平静的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当然,知己知彼,才能够战胜敌人,不是吗?”
泷泽和月打量着他,双臂抱在胸`前,直接了当的宣布:
“我不高兴了。”
安室透有些心虚,听见这话觉得心头一跳:
“嗯?”
“你对莱伊的关注度有些过高了吧?你很在意他吗?”
开什么玩笑?金发青年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表示:
“我很讨厌他,跟琴酒不相上下!”
跟琴酒不相上下吗……这个答案让泷泽和月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安室透面不改色的开着车,给自己无比高超的情商点了个赞。
最讨厌和不讨厌都不行,前者是独一无二,后者则是表里不一。
所以拉琴酒来当挡箭牌是最好的。
一样的讨厌,既显示了程度,又表达了对方不是特殊的那个。
他觑了泷泽和月一眼。
冷静点,和月应该不清楚自己和宫野艾莲娜之间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只有hiro和松田知道一些。
松田不知道宫野艾莲娜的名字,而hiro,绝不会在泷泽和月面前出卖自己,那聪明的脑袋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这么多年过去了,宫野明美也没认出他来,而那位宫野志保小姐,当时完全没见过他。
所以不会有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了。
安室透在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
年幼时得到的那一点温暖,是少年最初的绮念,亦是懵懂和无知。
后来他长大后仍然执着的追寻,只不过是想回报那个曾经给过自己温柔与呵护的医生。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能让泷泽和月知晓。
他的病,已经是安室透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他绝不允许任何风险出现。
安室透的沉默反而让泷泽和月惴惴不安起来,长发青年小心的侧眼看着安室透,正好与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眼神。
安室透微微一愣,泷泽和月则下意识的抓紧了门把手:
“抱歉……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我不会把所有的感情都扭曲成爱情、”
金发青年笑了起来。
搭在档位杆上的手抬起,触碰青年的长发,食指与中指缠着一缕发丝绕了两圈。
“爱情本就是一种独占欲,即使你不是开玩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指尖与发丝缠绵暧昧,泷泽和月耗尽了全部的心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在安室透开车的时候,把对方扑倒在地。
他怎么会爱上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怎么会有连指尖和睫毛都让他爱到心痛的人存在呢?
这样……他根本没办法想象任何放开对方的可能性啊。
泷泽和月轻轻的笑了起来。
与对方分手什么的,其实让他去死,他也做不到。
透,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