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溪兰烬方才想说的其实是“小谢,能不能先放开我”,但蜘蛛的毒素让他浑身麻痹,嘴皮子蠕动一下都很艰难,实在吐不出剩下的字儿了。
    他现在的视线往上掠一掠,正好可以看到谢拾檀额上的金色纹印。
    只要这副少年模样再长大几岁,棱角变得再成熟几分,就与梦境里的那道身影一模一样了。
    倘若真正的谢仙尊,就长他梦里那样……那白玉星熟识澹月宗满门弟子,却不认识谢卿卿,是不是就很正常了?
    毕竟谢仙尊不用上早课。
    溪兰烬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也还剩一丝侥幸。
    小谢可是个青葱脆嫩的少年人啊,谢仙尊活了几百岁了,也不至于越活越年轻吧。
    难、难不成,谢仙尊还有个私生子什么的?
    溪兰烬眼神飘忽不定的,越看小谢的脸越不安稳,攒着力气,默默地一点一点试图挪开距离。
    溪兰烬还没弄清楚小谢想做什么,耳边就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太安分,谢拾檀手上略施力气,把溪兰烬好不容易拉开的一点点距离又按了回来。
    一人一妖兽大眼瞪小眼,谢拾檀的头向那边偏了偏,下一刻就听“嘭”地一声,高挂在树上的妖兽没有溪兰烬的好待遇,身上的蛛网齐齐断裂,直直落了下来,刚好砸在地上一只倒霉的人面蛛身上,把那只人面蛛砸爆开了。
    话音落下,溪兰烬便觉得视线倏地模糊了一瞬,身子腾空,小谢一手拦在他膝弯,一手托抱着他的背,轻松将他抱了起来。
    溪兰烬:“……”
    这回看不到热闹了,溪兰烬只能虚弱地靠在少年尚有些单薄的怀里,努力放缓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拾檀并未在意那只妖兽的去向,抱着溪兰烬,很快走出了蜘蛛的巢穴。
    谢拾檀平静地“嗯”了声:“那便用另一种解法,我先带你离开此处。”
    谁想喝鲜榨蜘蛛汁儿啊!
    “人面蛛的毒有两种解法,”眼前一片昏黑,谢拾檀的声音就愈发清晰,溪兰烬听到他道,“其一是碾碎人面蛛,饮用它体内的汁水。”
    他要死不活地往后瞥了眼,正好瞅见地上的景象,包括蜘蛛首领在内,数不清的人面蛛尸首分离,变成了薄薄的一张饼贴在地上,爆开浓绿色的汁液,侥幸逃过一命的剩余蜘蛛瑟瑟发抖、不敢造次。
    独角妖兽也中了毒,自然嚎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小谢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冰冷沉凝的杀意。
    真的不劳您这样!
    溪兰烬此刻觉得自己担心小谢身体孱弱,会遇到危险的念头十分愚蠢,可他又的确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溪兰烬嗅着空气里的气味,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感反胃,眨了眨眼睫,艰涩地蠕动唇瓣:“不……”
    谢拾檀略微一顿,控制不住地屈了屈手指,挪开手,看出了溪兰烬的抗拒:“不想用这种解法?”
    它不敢再在此处多待,撒开蹄子一瘸一拐地飞快狂奔,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察觉溪兰烬在看后面,谢拾檀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下他脑袋的位置,稳稳地抱着他往外走,地上粘稠的蛛丝尚未碰到他,便会自动化开。
    溪兰烬愣了一下,朝蜘蛛首领瞥去一眼。
    溪兰烬顾不上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忙不迭点头。
    真是个不知恩图报的东西,没见他动弹不得吗,好歹留下来驮他一程啊。
    溪兰烬有点说不出的想哭,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试图再次开口。
    一股浓烈的酸且刺鼻的气味飘了出来。
    这个反应很明显了,谢拾檀无需再问,抬手覆在溪兰烬的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看那些蜘蛛背部的人面都变成个哭泣脸,畏惧不已,溪兰烬有点苦中作乐的幸灾乐祸。
    瑟缩在一边的蜘蛛首领能听懂人话,闻言不安地发起抖来。
    溪兰烬说不出话,也没法抬手指,只能把眼神飘向被倒挂在树上的独角妖兽,示意它自己嚎两声,争取一下救援。
    扶一下就行的!
    路过覆满蛛网、挂着一堆大大小小果子的树林时,溪兰烬不经意间撞见双含泪的眼眸,愣了一下,想要说话,但出不了声,只能勉力动了动食指和中指,搭在谢拾檀的衣襟上,动作微弱到不能再微弱地扯了扯。
    周围的蜘蛛再次发出恐惧的“嘶嘶”声,在天狼的血脉威压下,却提不出反抗的力气。
    人面蛛浓绿色的液体迸溅出来,方才听到谢拾檀话的独角妖兽没有丝毫心理压力,飞快地舔了舔,片刻之后,身体果然不再麻痹,恢复了点力气。
    不好吧。
    谢拾檀却感应到了,脚步一顿,低下头:“怎么了?”
    溪兰烬的睫毛长且密,不安地忽闪了两下,掌心被剐蹭过,心尖都好似被蹭了两下,痒得不行。
    画面多少有点下饭。
    少年稍嫌清冷的嗓音冷不丁落入耳中,语气莫测:“是谁咬的你?”
    溪兰烬的脖颈都梗住了,紧张地用力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了滚。
    却觉得颈侧搭上了根微凉的手指,那根手指在他被蜘蛛首领咬过的细小伤口上摩挲了一下,似乎有所不悦,顺着那道痕迹,在温热细腻的肌肤上碾了碾。
    痒得不行。
    让你们想吃我。
    方才这些蜘蛛还吃了两个人,想想就更恶心了。
    夜色愈发深了,这座山谷依旧静悄悄的,惹人发毛,大概除了他们之外,其余的活物都被那群蜘蛛抓回去当了储备粮。
    直走到溪水边,谢拾檀的脚步才停下来,生了火堆。
    谢拾檀看不见,有没有照亮的火光都无所谓,似乎是特地给他生的。
    就连生火堆的时候,他也没把溪兰烬放下来。
    想想小谢刚醒来时那副生人勿近的脾气,沾到他的皮肤脸色都霜冻似的发寒,现在跟照顾老婆似的体贴,溪兰烬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在望星城时,小谢忽然提出想摸摸他的脸,难不成是在那时候就发现他可能是他的朋友了?
    虽然有些卑劣,但溪兰烬的确很不想让小谢知道,他的朋友已经被人占了壳,换了个芯子了。
    忙活完了,谢拾檀才把溪兰烬放下来,但依旧没有松开他。
    因为一直贴在一起,汲取了阳气,寒花的影响已经被削弱到了最低,溪兰烬攒了一路的力气,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小谢,另一种……是什么解法啊?”
    他现在很想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找个阴暗的角落蹲着冷静冷静。
    话才说完,谢拾檀的指尖又落在了他颈侧,慢慢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想要我给你解吗?”
    磨唧什么呢,溪兰烬纳闷地微微点了下头。
    他刚点下头,便听到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轻忽到仿佛是错觉,旋即颈侧陡然一热,某种柔软微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溪兰烬的大脑空白了足足十秒,才找回意识。
    谢……小谢在用嘴,给他吮出毒素?
    这一瞬间,溪兰烬忽然觉得,早知道第二种解毒之法是这样,那喝人面蛛的汁液,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少一闭眼,一仰头,吞下去就结束了。
    不像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贴在脖颈上的那两片嘴唇的热度,吸出毒素时,甚至让他有种小谢不是在帮他清毒,而是在亲吻他的错觉。
    他何德何能啊!!!
    片息之后,谢拾檀移开嘴唇,将吮出的带毒的血吐了出去,复又低下头,重新贴上去。
    少年清浅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敏[gǎn]脆弱的喉间,溪兰烬感觉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忍不住试图扭开脖子。
    谢拾檀正准备给他继续把毒素吸出来,他这么一扭,唇瓣反倒不小心擦过了他的喉结,溪兰烬的身子顿时颤了颤。
    随即又被按着脑袋扭回来,谢拾檀道:“别动。”
    察觉到他的轻颤,又问:“疼吗?”
    倒是不疼。
    但感觉很奇怪。
    溪兰烬不敢乱动,也不敢看谢拾檀了,闭上眼,眼睫抖个不停,小小声:“不疼。”
    谢拾檀看不见溪兰烬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紧张,无声笑了笑,继续帮他清毒。
    颈侧不断贴来又挪开的唇瓣让溪兰烬有些煎熬,甚至有那么几瞬,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谢拾檀故意的,可在谢拾檀的帮助下,身体里的麻痹感的确渐渐消失了,他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直到力气恢复了大半,溪兰烬衰衰地稍稍推开了谢拾檀,诚恳地道谢:“谢谢你小谢,不必再吸了,我感觉我好了。”
    跳跃的温暖火光之下,眼覆白绫的雪衣少年干净得像捧雪,但唇瓣却是鲜红的,染着他的血,本来清清冷冷一个人,霎时多了分诡艳之感。
    溪兰烬犹豫了一下,掏出帕子递给他。
    谢拾檀也没拒绝,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上的血,淡淡道:“若不将余毒彻底清除,恐怕会有影响。”
    “无妨无妨,”脖子上被吸吮的感觉挥之不去,溪兰烬哪儿还敢让他凑过来帮自己清毒,咽了咽唾沫,干巴巴道,“我感觉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谢拾檀没说话,只在溪兰烬心虚地偷偷往旁边挪时,猝不及防开口:“不喜欢让我帮你吗?”
    溪兰烬浑身一紧,怎么又来了!
    你可是……
    他僵在原处,憋出一句:“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谢拾檀似乎隔着白绫在看他,片刻后,才道:“那便再换种方式清毒吧。”
    还有办法啊?!
    那方才为什么不用那种办法啊?
    直接上嘴,您也不嫌弃啊?
    溪兰烬半身还麻痹着,充满希望地问:“什么办法?”
    谢拾檀不语,抬起手,用拇指在食指指腹轻划了一下,一道口子便出现在指腹上,鲜血很快渗透出来。
    他将手指递到溪兰烬嘴边,语气冷静:“舔。”
    溪兰烬:“…………”
    “要不我们还是回人面蛛巢穴去逮只蜘蛛鲜榨一下”和“要不您还是委屈一下再上上嘴吸两口”两句话在喉间噎了几秒,溪兰烬愣是一句也没能吐出来,望着递到面前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咬咬牙,还是伸出舌尖舔去了渗出来的那滴血。
    早清毒早结束。
    被温热濡湿的舌尖舔过指尖,谢拾檀的睫毛颤了颤,神色依旧自若,只是呼吸有些发沉。
    溪兰烬没察觉到身前的人轻微的变化,只感觉那滴血入了口后,身体里的麻痹感又消了点。
    但大概是小谢的身体自愈能力太强,划出来的一小道口子只渗出一点血便没动静了,溪兰烬急于早点清除体内的毒素,干脆又往前一凑,把谢拾檀的食指含进口中,跟小孩儿吃糖似的,着急地吮了吮。
    谢拾檀忽然有点理解方才他帮溪兰烬清毒时,溪兰烬为什么会一副坐卧不安的神态了。
    手指被含在湿热的口中,心底深处潜藏的东西差点被这一下催动出来,腕间的雪凝珠察觉到他心绪动荡,拼命发出警告的刺骨寒气。
    他藏在袖下的另一只手紧握着,深深吸了口气,才将心底差些被勾出牢笼的凶兽按了回去。
    溪兰烬认真吮了两下,心满意足地又吮出了点血,舔着吃下去后,身体里的麻痹感彻底消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还有些躁动的寒花也似得到满足,消寂了下去。
    他赶忙松嘴放开谢拾檀的手指,后知后觉地品出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不妥,尴尬得很想把自己裹回蛛网里,再次不敢看谢拾檀的脸:“……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这么快。
    谢拾檀心下掠过丝失望,闻言思索了一下,回道:“不怎么疼。”
    那就是疼的了。
    溪兰烬手足无措,硬着头皮道:“我给你吹吹?”
    “嗯。”谢拾檀点点头,从容地把被他含湿的手指重新递到他面前,“吹吹。”
    溪兰烬:“……”
    还真要吹啊?
    他实在摸不准谢拾檀的心思,只能对着那根手指,小心地吹了吹。
    吹完了,谢拾檀没收手。
    溪兰烬只好鼓足劲儿又吹了吹。
    还是没收。
    溪兰烬抿了抿唇,眉梢扬了扬。
    有完没完了?小谢是不是故意的啊?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太明显了,谢拾檀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溪兰烬总算得以松了口气。
    夜色静谧流淌,面前的干柴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气氛太过静谧,溪兰烬坐了会儿,又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偷瞄了谢拾檀几眼,才想起问点正事:“小谢,你有没有受伤?”
    谢拾檀摇摇头。
    寻常妖兽见到他都会避退,只是雄梦魅泣血施术,那些妖兽意识狂乱混沌,不会再感受到畏惧,才会引发兽潮。
    但也不会伤到他,只是有些麻烦。
    溪兰烬安心了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本来突破筑基后,他准备用寻踪术去找谢拾檀的,哪知道之后因为寒花影响,又遇到宋晔和万柏,发生了一连串的破事。
    谢拾檀安静了会儿,道:“记得你的味道。”
    哦,对哦,小谢的品种对气味应该很敏[gǎn]。
    这话也没什么另外的意味,但溪兰烬越琢磨越感觉奇奇怪怪的,不敢多想,连忙继续问:“你有见到白玉星和其他人吗?”
    “没有。”
    突如其来的兽潮冲散了所有人,谢拾檀满心记挂着溪兰烬,并没有空闲去注意其他人。
    白玉星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溪兰烬忧心忡忡的,随意捡起根树枝戳了戳面前的火堆,刚抬起手,手臂猛地被擒住。
    谢拾檀的手指精准地落到他左臂的擦伤上,语气冰冷:“谁做的。”
    溪兰烬这才想起,之前万柏偷袭时,他被金针擦伤了。
    好在他身上穿着千里顺风行送的法衣,要是穿着普通衣服挨那么一下,恐怕手臂都会被金针的气劲擦断。
    伤口到现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谢拾檀问起,他都忘记了。
    “万柏,”溪兰烬道出这个名字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已经死了。”
    他亲手杀的。
    不知为何,他不是很想告诉谢拾檀,万柏是他杀的。
    也不想说当时的情况。
    不过他那时候被寒花侵扰,浑身难受得厉害,又遇到两个意图不轨之人,做出点出格的事情也正常吧?
    谢拾檀“嗯”了声,没有追问,从神色上也看不出喜怒。
    但溪兰烬却总觉得,万柏要是还在,可能得再死一次。
    小谢是不是已经发现,他就是他的老朋友了啊?
    溪兰烬有点纠结,不是很确定。
    小谢没碰过他的脸,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原主的性子他不知道,若是和他天差地别,那小谢察觉到的可能性也不高。
    况且若是察觉到了,为什么不说?
    若是没察觉到,又为何对他这么好呢?
    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困了。
    折腾这么久,他有点精疲力竭了。
    谢拾檀时刻关注着溪兰烬,察觉到他的乏意,开口道:“睡吧,天亮之后,去采不烬花。”
    溪兰烬差点又精神了:“不烬花?小谢你找到它了?”
    “嗯,”谢拾檀轻描淡写道,“来寻你的路上,路过个地方,观其环境,有不烬花生长。”
    若不是担心溪兰烬,无暇进去查看,不烬花采下后又会变成灰烬,没办法保存,溪兰烬现在就能吃上不烬花了。
    溪兰烬眼睛一亮,使劲眨了眨眼,忍着困意:“不等了不等了,小谢,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体内的寒花终究是个隐患,早点解决了他也安心。
    不然等到下一个晚上,他又要哆哆嗦嗦地往小谢身边贴了。
    方才还很体贴的小谢眉心一拧,把溪兰烬摁回来,语气重了一分:“先休息。”
    好吧。
    听出谢拾檀语气中的强硬,溪兰烬犹豫了下,乖乖坐好,他的确很乏累,靠着树闭上眼,呼吸很快均匀起来。
    明明已经没有梦魅的干扰了,溪兰烬却还是又做了个长长的梦。
    是之前那个“魔宫少主抓了正道仙尊,关在寝殿里侮辱”的梦的后续。
    梦里的正魔大战依旧在继续,玄水尊者已经从玄水牢里逃了出去,音讯全无,好在大战打得没之前火热了。
    溪兰烬不在那个品味离奇的魔宫里待着了,出现在了战场前线,作为魔门的首领之一。
    不过虽然在前线,他却很少上战场,更多时候,都是在后方摸摸鱼,跟其他的魔修周旋。
    解明沉给他汇报前线的战况,溪兰烬也听得漫不经心的:“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修仙之人闭个关,可能十几年几十年就过去了,修炼无岁月,对时间的敏[gǎn]不如凡人,解明沉愣了一下,掐算了会儿:“再过两日就是冬月了,少主问这个做什么?”
    溪兰烬满意地点点头:“没记错嘛,日子快到了。”
    解明沉满头雾水。
    溪兰烬又道:“谢拾檀来了吗?后日我上前线。”
    提到谢拾檀,解明沉顿时又愤愤然的:“少主提他做什么!在魔宫里时,少主您对谢拾檀以礼相待,没有怠慢他一分,结果外头传得乱七八糟的,说您阴邪诡诈,手段酷辣,谢拾檀竟也没有给您说一句话,真真是白眼狼!”
    溪兰烬好笑道:“是我不准他说的,他一个正道仙尊,若是替我说话,那还得了。”
    正道修士的术法不一定有多厉害,但嘴皮子肯定是最溜的,唾沫星子能把人淹死,就算没什么影响,也恶心人啊。
    解明沉依旧忿忿不平:“他连这点东西都不肯承担,证明了他和其他那些正道修士一样,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少主您又何必要与他结交。”
    溪兰烬腿一翘,笑眯眯道:“我乐意。”
    解明沉噎了噎,说不出话了。
    两日之后,溪兰烬赴往了前线战场。
    战场上兵戈尘沙,法术漫天乱飞,各色灵辉笼罩天幕,混乱不堪,溪兰烬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谢拾檀。
    哪怕在战场上,仙尊雪白的袍服依旧没有沾染一丝尘埃与血腥。
    溪兰烬远远望着他,宽袖下的手指勾了勾,轻轻一挥。
    烽火连天的战场之上,忽然飘起了大片大片、纷纷扬扬的花雨。
    这与残酷的战场格格不入的一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惊惶不定,无论正道还是魔修,都下意识地停了手,茫然又惊叹地望着这不知出自谁手的美景,窃窃私语不停。
    只有谢拾檀像是察觉到什么,蓦然望了过来。
    隔着正魔两道的战线,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溪兰烬弯弯眼,朝他一笑,无声做了个口型:“生辰快乐啊,谢卿卿。”
    漫天花雨下,除却他们,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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