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不追你了
何曼莲定眸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谢听白,“谢老师?您也来这里吃饭吗?那祝你生日快乐。”
何曼莲忍不住回头再看了眼小店的名字,菜品味道确实很好,但是这么巧接连碰到苏景月和谢听白,是有点玄学在的。
“谢谢。”
谢听白冷淡回应,眼神却是偏向一旁,几乎要黏在盛南枝身上了。
他定眸看了眼盛南枝凝脂般的手臂,上次摔伤的疤痕还没有完全褪去,皱眉,语气尤为严肃地道:“最近开始换季了,注意多穿点。”
这话盛南枝听着,总觉得像是家里老盛能说出来的。
盛南枝挽着何曼莲的手稍微紧了紧,也总不能装不认识。
她扬起笑,抿了抿唇,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清澈的眸泛着水色,“阿戚…谢老师,生日快乐。”
谢听白下意识想要脱下外套,可手指刚搭上拉链,又缩了回去。
盛南枝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表情也跟着逐渐古怪起来。
语气柔和了不少,“谢谢。”
谁也不曾发觉,口罩之下,某人的嘴角微微翘起。
谢听白在圈内压根没有几个朋友,几乎不太和其他人来往,什么时候居然会出口相邀了?
盛南枝礼貌着笑笑,“还是算了吧,我们去也不合……”
谢听白是……临时换了吃饭的地方?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盛南枝的话。
他绅士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和盛南枝之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然后佯装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正好撞上了,不如一块聚聚?约的都是圈内的朋友。”
“抱歉,我接个电话。”谢听白看到来电显示,第一次觉得看周稚初都顺眼了,“有事吗?”
“我特么刚到!你又说改餐厅了?”
也让谢听白被拒绝后寸寸生寒的心脏一点点回暖。
以至于盛南枝和谢听白几乎肩并着肩。
屋檐位置有限,雨丝又斜斜地打进来,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为了不挡住过道,三人只好站在门店大门的左侧。
他对上面上无波无澜,耳根染红,眼神飘忽着不敢和她对视。
周稚初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
盛南枝有些不自在地往旁白避了避,跟何曼莲贴在一起,准备告辞,“那我们……”
白嫩的手臂贴上男子光滑的外套不料,明明浑身发冷,和他触碰到的位置却是滚烫。
谢听白单手抄兜,注意到盛南枝刻意躲开的动作,眸色渐深。
虽然谢听白没开扬声器,因为距离离得近,周稚初的嗓门又大。
“在哪吃不是吃啊?你知道我开车过来都得一个多小时吗!”
换做从前有这样结识人脉的机会,何曼莲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可偏偏盛南枝和谢听白之前的事情比较尴尬,她看向盛南枝,显然是在等她的意思。
“哥!你换地方现在才跟说?”
谢听白立马挂断电话,略微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单手握拳悬在鼻前,尴尬地轻咳两声。
谢听白:“那个……临时很想吃这家的菜。”
盛南枝讪笑两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这家点味道却是不错,我们就不打扰……”
熟悉的铃声再度响起。
谢听白指了指手机,“抱歉,我再接个电话。”
盛南枝无奈干笑两声,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在旁边等着谢听白说话。
可谁想,电话一接通,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
谢听白脸色瞬息变得难看起来,眼神尤为可怖,嗓音寒冽,“好,我马上过来。”
盛南枝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陈宿黎状况不太好,我得去趟医院。”谢听白语速飞快,压根顾不上磅礴大雨,急冲到路边,招手试图拦车,手机还在疯狂打着电话。
可今天本就下雨,又正好是高峰期,出租车实在不太好拦。
“曼姐,辛苦你多等会打个车回去。”盛南枝仓促和何曼莲说了句,小跑着跟过来,拽住谢听白的手臂,“我送你过去。”
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刮水器左右摇摆,反复拨开上面的水雾。
盛南枝踩着油门,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车速几乎飙到极致,余光扫过谢听白。
谢听白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驶,暴躁地摘掉了帽子,整张脸布满了水珠,薄唇紧抿,浑身肌肉紧绷,紧攥着的手骨骼发出嘎嘎的声响。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抢救室门口。
苏景月低垂着头,浑身湿透,裙摆上还在滴着水,脚下淌了一片水渍。
她双眼空洞无神地定在哪里,表情看上去无悲无喜,安安静静的,没有言语。
谢听白看着陈宿黎的助理,眼睛猩红,像是凶骇狠厉的丛林猛兽,下一秒就能徒手将人撕裂而开。
他语调尽量平稳着发问:“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助理有些被谢听白的视线吓到,欲言又止,“谢少,医……医生说……”
苏景月抬头,语气平静的像是AI机器人般,“医生说,心脏衰竭,情况比较危险,做好心理准备。”
盛南枝对上苏景月空洞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上前轻拍着她的肩膀。
”
在医院这个地方,在抢救室的门口,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死死地盯着门口手术中的几个字样,然后开始无期限的等待。
盛南枝和陈宿黎几乎没有接触,但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不少的次数,就连盛衡偶有一次提起,也直道可惜。
谢听白看了眼浑身湿透的盛南枝和苏景月,擦了擦脸上雨水水渍,看向助理,“辛苦你去附近买下两套女装,一套男装。”
然后又镇定地打电话给于文博,取消了晚上饭局,把第二天的工作行程重新安排。
谢听白几乎是麻木着做完了这一切,转向盛南枝,声音嘶哑的完全听不出原音,“能麻烦你……暂时留一下吗?有个女生陪着苏景月或许会好点。”
盛南枝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好。”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是焦灼缓慢。
几人在门口站了许久,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互相之间轻微的呼吸声。
苏景月紧紧攥着拳头,终于克制不住地抱着盛南枝,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嘴里反反复复地低喃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谢听白盯着盛南枝搭在苏景月肩上的手,右手手掌虚握了握。
突然好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单手成拳,那张向来倨傲的脸上,此刻颓败无光,脆弱到就像是一戳就碎的泡沫。
直到助理买完衣服回来。
几人的衣服都全部湿透了,可苏景月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盛南枝小声劝着,“手术至少还得几个小时,你先去换套衣服?不然你要是生病了,明天谁来照顾陈宿黎?”
苏景月呜咽出声:“可是……可是我只想守在这里。”
盛南枝和谢听白对视一眼,徐徐摇头。
谢听白和盛南枝各自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换。
临到洗手间门口,两人站在一左一右。
谢听白停在男洗手间的门口,侧着头,一身狼狈不堪,脸上满是惶恐和不确定,漆黑的瞳孔里面了无生气,“你说……他会没事吗?”
印象中,谢听白总是强大,冷漠,随心所欲的。
这是盛南枝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盛南枝回过头,单薄的身影透着股倔强,她身上口袋里翻出来一块巧克力,巧克力的包装还湿漉漉的。
“抱歉,没有蛋糕,只能将就用下巧克力了。”她上前几步,将巧克力塞到谢听白的掌心,缓声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愿望一般都会很灵,你希望他没事,他就会没事。”
此刻的盛南枝,浑身都好似萦绕着珠光,环着盈盈月华,夺目且让人信服。
谢听白紧紧握住那块巧克力,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恩,会没事的。”
两人换完衣服回来后,也不知道在手术室门口过去了多久。
盛南枝只记得,久到脚底发麻,站的双腿都有些痛,手术室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推开。
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缓缓摘下口罩。
几人蜂拥着围了上去。
苏景月眼底满是期盼,哽咽着问:“医生,怎么样了?”
谢听白摒住呼吸,几乎是下意识就握住了旁边盛南枝的手,攥的紧紧。
盛南枝浑身一滞,左手因为谢听白抓的太近,血液不流通有些发麻。
她迟疑了瞬,到底还是没有挣脱开。
医生:“暂时脱离了危险,病情稳定下来了,但是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
苏景月狂松了口气,双腿发软地跌倒在地上,哽咽着大哭,“没事了,没事了……”
谢听白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微微抬头,嘴角牵起庆幸至极的笑,低咒了声,“陈宿黎,得亏你命大。”
盛南枝也跟着释怀着笑笑,使劲用力,试图把手从谢听白的掌心把手抽出来,却还是没有作用。
她轻咳两声,只好尴尬出声道:“能……放开了吗?我手痛。”
谢听白呼吸一滞,挣扎着松开手,掌心的暖意骤然消失,胸腔像是空了一块,很是不习惯。
“抱歉……没注意。”
盛南枝轻甩了甩手,“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听白:“今天……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