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我不追你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客厅里三个男人也毫不逊色。
聊起天来,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尴尬的气息压的盛南枝胸口发闷。
好在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盛衡便回来了。
盛衡脱了西装外套,挂在左手臂弯处,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四人,“泽夏也来了?”
显然,他对于谢听白出现在家里,没有一点意外。
几乎是同时。
谢听白和方泽夏都站起身来,动作同步地问好,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像是幼儿园害怕老师的小崽子。
方泽夏笑看了眼盛南枝,温温和和,垂头应:“恩,盛叔叔,又要打扰你了。”
方泽夏回复时话里话外都很热络,倒像是宣誓主权般,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自己和盛家人熟悉的信息。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盛衡原先只是试探颇多,到了后面却是真的认真了起来,屏息凝神,谁想到最后还是输了一筹。
盛衡自然也看出来了方泽夏的心思,虽然没有戳破他,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原先那么友好了。
反正惦记他闺女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谢听白暗暗立在旁边,眼睑微敛,倒是沉得住气,静静等着盛衡和方泽夏说完。
谢听白微微颔首,“盛叔好。”
谢听白实话实说,“再来一局,我未必能赢您。”
好在,他们的对话并没有维持多久。
谢听白隔着几米的距离,对上盛衡的眼光,毫不避让,“恩。”
谢听白在棋牌前坐下,“您请!”
他侧头,视线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盛南枝的身上,给人一种他在单独交代盛南枝的错觉,“我上去一下。”
盛衡笑着,不吝赞美,“你这棋下的不错。“
方泽夏对待长辈一向都是谦逊得体,是那种很受长辈喜欢的类型,这般举动倒也不会突兀。可谢听白从来都不是一个在乎礼节的人,此刻低眉垂眼的模样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乖巧。
盛衡简单问候了方泽夏几句。
谢听白和盛衡并肩往电梯的方向去了,明明隔着一个辈分,各自都是霸道排外,领地意识超强的性格,本该是王不见王。此刻走在一起,气场却意外的相容。
两人下着棋,谁也没谈正事,好似真的只想要单纯地对上一局。
谢听白什么时候和她爸有来往了?
盛北淮更是怀疑人生,“姐,我怎么感觉谢听白才是老盛的亲儿子?”
三楼书房。
盛衡随手把外套搭在办公椅上,指着窗边的围棋,“会下吗?”
盛南枝盯着他们之间的背影,实在捉摸不透。
盛衡这才眸光凛冽地看向谢听白,说不清是审视还是其他,“去书房说吧。”
这话倒也不是奉承,两人棋艺水平伯仲之间,倒也没有太大的相差,谢听白刚才那局也只是险胜。
盛衡活动了一下脖子,”你倒是比谢成宏顺眼多了。“
“盛叔,我们的项目书也会比谢氏集团更顺眼,不如看看?”谢听白面上无波无澜,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谢家的情况您也清楚,或许您可以给栢离科技一个机会。”
盛衡没着急接过,盯着谢听白的眼睛,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栢离的现任总裁陈宿黎,目前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好?”
他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冷血,可很现实。
“他不会有事。“谢听白紧抿了下唇,眸底风起云涌并不平静,几乎要把项目书拽到变形,“那怕……真的出了意外,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和盛家之间的合作,具体情况在风险评估里面有做具体分析,您可以放心。“
这份风险评估相关内容,还是陈宿黎亲自做的。
盛衡这才接过文件,”就不怕我因为之前退婚的事情,拒绝你?“
“您说过,在商言商。”谢听白毫不犹豫地应话,短暂迟疑了一下,又说,”退婚的事情,其实……“
”行了,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讲道理。“盛衡爽朗地笑出声,拍着谢听白的肩膀,“我确实对你有意见,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退婚也正合我意。”
盛家又不是养不起女儿,盛衡一直觉得,盛家和谢家的婚约也不怎么样,只是从前盛南枝一心栽在谢听白身上。
谢听白薄唇动了动,浓眉睥睨,微微蹙拢,“盛叔……”
盛衡又开口了,谈及盛南枝的时候,他眉间凶悍的伤疤都温情了不少,人也变得健谈起来,开起了玩笑,“你要是真的以南枝未婚夫的身份坐在我面前,我可未必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聊天。”
谢听白将口中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背脊紧紧绷着。
就很……扎心。
两人聊了许久,忘记了晚饭的时间。
还是做饭阿姨来书房敲门,他们方才出来。
谢听白也理所当然地留下来蹭饭。
盛家的餐桌是方形的,盛衡坐在主位,盛北淮和盛南枝坐在盛衡两边。
谢听白和方泽夏对视一眼,都瞄准了盛南枝旁边的位置。
谢听白抢先一步,在位置上坐下,故意往后靠背,却不甚压到了什么东西。
他故作疑惑地回头,方泽夏的手搭在了他坐着的椅子后背,“抱歉,没注意,手没事吧。”
方泽夏甩了甩手腕,看着谢听白的眼神充斥着敌意,“没事。”
在谢听白和盛衡在书房待了许久才出来后,方泽夏莫名浮起了浓重的危机感,原本打算细水长流地迈入盛南枝的生活,此刻却有些等不及了。
方泽夏退一步坐在盛北淮的旁边,拿着公筷就给盛南枝夹了块肉,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南枝,你平常最喜欢的菜。“
盛南枝很给面子地吃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谢听白只觉方泽夏不停地献殷勤,眼眸晦涩。
他夹起块鱼肉,也准备放到盛南枝的碗里,余光扫了眼盛衡,发觉他的脸色黑了几分,看着方泽夏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果然世界上每位父亲,都会平等地讨厌所有对他女儿有想法的异性。
求生欲极强的谢听白动作一转,鱼肉落入自己口中,他指着那盘鱼,口吻平淡地冲盛南枝推荐,”这个鱼肉味道很好,低脂高蛋白,不会长胖。“
盛南枝也跟着点头,却没碰他说的那盘鱼肉。
方泽夏温润着笑笑,眼里都闪着光,又帮着盛南枝递纸巾又帮着倒水,夹菜也更加起劲了,“这个味道也不错,酱汁和入味,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泽夏。”盛衡放下酒杯,终于忍不住出声了,玩笑着道:“别惯着南枝,让她自己夹菜就好了。”
盛南枝稍微有些不适应,只觉得向来进退得体方泽夏,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今天似乎热情的不像话。
盛北淮对于一切可以膈应谢听白的事情,都尤为热衷。方泽夏一直对盛南枝有意思,在盛南枝退婚后更是频繁出现刷存在感。
要真能在一起,倒也不错。
“泽夏哥,你还没女朋友吧?“盛北淮完全没有注意到盛衡的表情,故意打趣道:”你和我姐知根知底,不如凑合凑合在一起得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盛南枝直接在桌底下重重踩着盛北淮的脚,转头又对方泽夏说,“泽夏哥,抱歉啊,你别放心上,盛北淮就喜欢乱开玩笑。”
这样的回答,几乎是变相的拒绝。
方泽夏耳根染了点红,端着杯子连喝了几口水,“可要是我……”
谢听白依旧是眸光沉沉,握着筷子的手指用力几分,关节处的位置微微泛着白,手肘状若无意地撞到了盛南枝的水杯。
哐当一声,打断了方泽夏的话。
杯子里的水本就所剩不多,洒在桌面和盛南枝的裙摆上,不过浸湿的位置倒也不多。
谢听白忙抽了纸巾递给她,边擦着桌上的水渍,“实在不好意思,没注意撞到了杯子。”
饭后,方泽夏住的远些,先一步走了。
谢听白借着和盛衡谈事情的借口,硬生生多拖了一个小时。
临走前,谢听白递了个木质的盒子给盛南枝,“这个给你。”
盒子是沉香木的,盒身浮雕迭起,有山有水有楼阁,雕工细致精微,本身看着就像是藏盒。
盛南枝看着盒子的大小,还以为是先前的退婚信物,没多想便从容接过,“是那块同心锁吗?”
退完婚以后,她后面倒是忘记了。
谢听白听到盛南枝的话,胸口停滞了一下,眼底深处泛起剧烈波涛,身侧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声线有些涩,“抱歉,最近事情太多了,忘记把同心锁的事情了,我回头回去找找。”
盛南枝:“那这是……”
她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条满绿的翡翠手镯,成色很好,价格显然也不便宜。
“先前粉丝闹事,摔碎了你一条手镯。”谢听白盯着盛南枝的手腕,从前她总喜欢戴着镯子,现在手腕上却空空如也,“找不到和你原来那个类似的,这个你将就戴戴。”
他先前拜托周稚初留的手镯,选了好几次,还是觉得这个最合适。
盛南枝睫毛微垂下来,遮住了原本清亮的眸子,动作很轻地合上盒子,冷淡地塞回到他怀里。
语气也微沉了下来,“谢谢,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