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我不追你了
    生日会散场,粉丝陆陆续续出来。
    一直候在场外黑色轿车和人群擦肩而过，往远方行驶而去。
    谢听白一路上都没吭声，靠在车窗玻璃上，微侧头,下颚线坚硬锐利,脖颈拉长,露出凸起的喉结。路过商场，巨屏的灯光照射进来,投在谢听白线条分明的棱角上。
    生日会才刚刚结束,图片却已经在网上小范围扩散了。
    不少路人甚至还说，盛南枝和方泽夏看起来就很般配,不过为了保护素人,没有把方泽夏的正脸照放出来。
    红绿灯切换。
    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并肩走过斑马线，男生生青涩地笑笑,小心翼翼地牵过女孩的手。女孩没有甩开，反而握得更紧了几分,脖子染红至耳根，肉眼可见的紧张。
    于文博偷瞄了他一眼,试图打破凝固的氛围，望着前方穿着校服男孩女孩感慨,“学生时代的感情就是纯粹,以前牵我同桌的手，我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不过现在，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脸红是什么时候了。”
    谢听白迟缓的抬眸,盯着前方青涩的小情侣,止不住又联想到今天生日会上的那一幕。
    盛南枝这么出色，除了方泽夏，有没有其他的追求者？
    这些念头在谢听白的脑子野草般破土而出，肆意生长，就像是盘桓在天空的飞鸟，来来回回地绕圈，挥之不去。
    谢听白：“后来呢？”
    半点不客气地伸手，“老爸，我生日礼物呢？”
    谢听白忽然间很希望，自己可以见证盛南枝的每一个时期。
    盛衡无奈摇头，“你喜欢那套四合院，转到你名下。”
    他们从小就认识，以前是不是也会手牵手走在马上路？会不会放学一起回家？是不是还经常在一起写作业？
    甚至克制不住地去猜想，盛南枝在喜欢他的之前，还有喜欢过其他人吗？那个人会是方泽夏吗？
    他手指捏着咖啡，咖啡液从吸管处溢了出来，滴在虎口和手背上。
    刚才还感怀青春的于文博立马回过神，警惕地坐直身板，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都跟着紧绷，僵硬的像是第一次开车上路一样。
    “爸，你也忒偏心了。”盛北淮哀怨的声音响起，“给我就直接打款，给我姐就精挑细选？”
    很是违心地回答：“般配？你想什么呢？盛南枝和方泽夏哪里看起来般配了？你就别较真了啊！”
    “是吧，总归，我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于文博手搭在方向盘上，“我们从高中走到大学，梦想都是成为最好的经纪人。”
    谢听白盯着于文博的侧脸，笃定地道：“你刚才五秒钟眼睛眨了三次，心虚了？”
    于文博没有立马回答，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仿佛陷入某些回忆中。
    于文博控制着表情，“没有！怎么可能！”
    于文博怅然笑笑，如实回答，“后来我们确实都混的不错，但是分手了。”
    舞台之上,万千注视之中，盛南枝和方泽夏两相对视，她温柔浅意地接过方泽夏送的花，般配的像是童话。
    谢听白又熟若无事地抽过纸巾擦干净手，“你觉得，盛南枝和方泽夏……看起来般配吗？”
    前方路灯亮了，他也忘了动作，直至后方车子鸣笛催促，才缓过神来。
    盛南枝在后台卸完妆以后出来，换上了保暖的羽绒服，一把抱住了候在休息室里的盛衡。
    谢听白冷不丁地问了句，“学生时代喜欢的人，真的很难忘记吗？”
    盛南枝知道方泽夏在现场吗？他们到底在台上说了什么？盛南枝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
    盛衡凛眸扫了过去，“那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房子？”
    盛北淮咧嘴笑，“那还是钱比较香。”
    盛南枝松开盛衡，回头这才发现，方泽夏站在盛北淮旁边，正含笑看着自己，“泽夏哥？”
    “哦，对了，泽夏哥跟我们一个酒店，正巧晚上一起庆祝吧。”盛北淮手臂搭在方泽夏的肩膀上，“哥，我对生日礼物不挑，红包就行。”
    每年生日，他们基本不会请外人，只是家人一起庆祝。
    突然多了一位方泽夏，盛南枝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礼物的。”方泽夏开玩笑着冲盛南枝道：“不会不欢迎我吧？”
    盛南枝眸光微闪，正巧也有话想和方泽夏说清楚，“不会。”
    盛衡早早就在附近定好了套房，省得来回跑。
    到了酒店停车场后，盛南枝解开安全带，没有急着下车，“爸，北淮，你们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请教一下泽夏哥。”
    盛北淮视线落在方泽夏身上，隐约猜到了什么，摆了摆手，“行，那你们快点。”
    车内空间狭窄逼仄，安静得有些过分。
    盛南枝和方泽夏同坐在后座，各自靠窗，中间隔了个座位。
    “没想到你今天晚上会出现，有点意外。”盛南枝斟酌了许久，“方姨把我当半个女儿，你也是我半个哥哥，下次要来，我让盛北淮把票给你。”
    点到而止，什么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方泽夏心思玲珑，自然也理解了盛南枝的言外之意。
    他眸色黯淡，嘴角的笑容如初，有些自嘲，“我都还没告白，你就把我的心思捅破了，是不是太绝情了一点？”
    坦诚来说，他确实是为了盛南枝来到江市。盛南枝是个执拗的人，对于不喜欢的人，总是拒绝的很是果断。他捂在心里的喜欢，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本该是尴尬的场面，因为方泽夏的得体和坦然，盛南枝也没那么拘束了。
    盛南枝微怔：“很绝情吗？”
    “恩，很绝情。”方泽夏长吁了一口气，有些认真地发问：“我还以为我隐藏的蛮好，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盛南枝咬着下唇，“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就是可惜，今晚我怕是吃不上你的生日蛋糕了。”方泽夏失落敛眸，终究还是不舍得让盛南枝不自在，“替我跟叔叔和北淮说抱歉，我就不上去了。”
    盛南枝犹疑着戴好围巾帽子，打开车门下了车。
    “好，下次再请你来家里吃饭。”
    方泽夏一动不动地靠在位置上，目视着盛南枝下车，逐渐远离他的世界。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余光扫到被盛南枝遗落在车上花，想到什么后飞速下车，追了上去。
    “等一下。”
    盛南枝疑惑地回头，衣服穿的臃肿，宽大的围巾几乎要挡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方泽夏快步停在她的面前，把花塞进她的怀里，“你把它忘记了。”
    盛南枝失笑，围巾挡着看不出来，但眼睛却是眯了起来，“谢谢，我很喜欢。”
    “虽然拒绝了我……”方泽夏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小礼盒，里面是条项链，吊坠也是风信子的形状，“但生日礼物还是能收的吧？以哥哥的身份。”
    盛南枝点了点头，接过，“谢谢，我也喜欢。”
    方泽夏扬起笑，像是春风吹拂，柳絮飘荡，温柔夹杂着淡淡愁绪。他上前一步，张开怀抱想要拥她入怀，手臂抬到一般，改了动作，像小时候般摸了摸盛南枝的头。
    “南小枝，生日快乐。”
    停车场入口，又一辆车缓缓驶入，寻找着车位。
    谢听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锐利的视线穿透车窗，死死盯着这里，眼神沉的几乎能淬出墨色。
    “停车！”
    “停车干什么？连个车位都找不到？”于文博打着方向盘，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的动作亲昵的两人，“那还不是方泽夏吗？旁边的女生是谁？我还以为他喜欢……”
    于文博目光停滞，望着女子怀里抱着的花，“那不会是……盛南枝吧？”
    那花，和生日会上方泽夏上台送给盛南枝的一模一样。
    先是去参加生日会，再是两人同时出现在酒店的停车场，很难不让人多想。
    眼前的一幕刺痛了谢听白的眼睛。
    更让他无力的是，他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盛南枝的感情状况。
    心脏寸寸撕裂，宛若裂开的木纹，裂痕加深，直达最深处。
    “停车！”
    谢听白垂在身侧的手青筋直冒，嗓音又涩又喑，像是刚熬了几个大夜。这是第一次，云文博觉得自己好像在谢听白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于文博只好停下车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别冲动。”
    他是真怕明天谢听白无缘无故对素人大打出手的新闻，出现在热搜榜单上。
    谢听白解开安全带，暴戾地扯了好几次才成功。
    正准备下车时，手机铃声响了，他扫了眼苏景月的备注，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可挂断以后，屏幕再度亮起来。
    苏景月鲜少主动给他打电话，被挂断以后再接着打第二次，更是从来没有。
    谢听白思及什么，接通了电话，急切发问：“什么事？”
    于文博眼见着谢听白愣在座位上。
    大概过了几十秒后，他的睫毛才颤了一下。
    谢听白原本灰寂的眼神逐步放空，肩膀跟着垂了下来，却依旧在维持冷静，“你说什么？”
    谢听白正要开车门动作收了起来，眼眸深深地看了眼盛南枝，手指攥着安全带重新系上。
    嗓音梗着，艰难发声：“去医院。”
    于文博听到这话愣了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指着车窗外的盛南枝，“你不是……”
    “先去医院，其他以后在说。”谢听白声线沉沉，半敛着眸，“开快点。”
    于文博脑袋发懵，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这次什么都不敢问，开车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