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我不追你了
盛南枝跟何谦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动作出奇一致。两人身上都穿着校服,打扮青涩,都是副干了坏事的理亏心虚的模样。
谢听白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有事瞒着他?
看得何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佯装无事地甩了甩手,试图掩盖自己的不自然,“谢老师,你来了啊?没什么,我们刚在讨论今天的戏份呢。”
某种程度来说,何谦倒也没说谎。
盛南枝有些犹豫,错位吻戏,也不知道谢听白会怎么想。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其实……“盛南枝反复拨弄着头发,支支吾吾地,原本想要直说的念头,在对上谢听白那双清幽的眸时,又迟疑了,“也没什么,我们马上开拍了,估计要挺久,你待会去休息室等我?”
两人虽说关系还未定,但却是心照不宣的暧.昧。
明明该是坦坦荡荡说出口的的事情,盛南枝现在却跟做贼一样。
谢听白捏了捏脖颈,不动声色打量着盛南枝,没有戳破她。
导演刚好也从里面出来,看到谢听白时一怔。
总归这事,早说晚说而已。
“来了?正好有个事情要和你说。”李导边洗着手,试探性地道:“你也是圈内人,你对南枝拍吻戏怎么看?”
盛南枝定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过后,最后还是咬咬牙追向洗手间的方向。
谢听白一走。
墨瞳漆黑无光,像是会吞噬人的黑幕,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吻戏?”平稳的语调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谢听白一动不动,水划在他微微蜷缩的指尖,双手早已清洗完毕,他却忘了挪开手。
“我去一下,不会耽误开拍,马上回来。”
基本已经对此不抱希望了,默默叹了口气,补上一句,“恩,不过是借位。”
导演将谢听白的反应看在眼里,喉间涩然。
片刻之间,无人知晓他升起了多少荒唐的念头。
何谦越说越小声,缩了缩脖子,“要不咱们先去问问导演?这场戏反正也不一定拍吧?”“不过我觉得,这事你还是提前和谢老师知会一声比较好。”
何谦拍着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第一次荧幕初吻都没这么紧张,刚谢老师那个眼神,绝对压制,我都以为自己要完了。”
盛南枝瞟了他一眼,幽怨道:“我感觉我才是要玩完。”
谢听白洗手的动作顿住,猛地抬头,镜子里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谢听白从洗手间刚出来,俯身站在洗手台前,冷白的手指悬在水龙头下方,还在思考着盛南枝和何谦两人的异状。
演员拍吻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也偏偏谢听白是电影出品人之一,和盛南枝的关系大家又都看在眼里,总归还是打个招呼的好。
刚才盛南枝和何谦的不对劲,谢听白顿时有了答案。
“好,那你们先忙吧,我先去个洗手间。“
谢听白重新低下头,碎发遮挡眉眼,探手扯过旁边的纸巾,仔细擦干每一根手指。
一想到盛南枝要和其他人拍亲密戏份,心绪交杂,怒火,烦闷,还有更多的憋屈自胸口倾泻而出。
导演见他不说话,正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谢听白说话了,“我尊重她。”
谢听白单手将用完的纸巾徐徐揉捏成团,指尖过度用力泛白,手背血管凸起,克制着暴戾的情绪。
“这是她的工作,我没有权利替她做主。”
导演意外地怔住,呆滞过后轻松笑出了声,“你刚才那表情,可没差点没把我吓死。“
还得是圈内影帝,才讲道理。
他以前拍过一部剧,女主角扒上了出品人,后来打死不肯拍吻戏,可一但改剧本,人物关系和感情的递进,便失了几分灵气。把他气的够呛。
谢听白又气又憋闷,下颔线条紧绷着,把纸团丢尽垃圾桶,转身抬步,顿住。
盛南枝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神色微微动容,原本是想要追上来解释,谁想刚好听到了谢听白和导演的对话。
她料想过谢听白的许多种反应,先前和何谦拍牵手和拥抱戏份的时候,谢听白都气的不行,所以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在谢听白说出尊重那句话时,她的心狠狠跳动了下。
导演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南枝,你去洗手间是吧?那你速度快点,马上就开拍了。”
盛南枝眸色复杂地看向谢听白,“我……”
“不是要去洗手间吗?快去吧。”谢听白神色淡淡地打断她的话,熟若无事地抬步,越过盛南枝。
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盛南枝感觉自己身侧飘过了一阵虚无缥缈的风,没有了留下任何痕迹,有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听白的反应很平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这反而让盛南枝心里更加没底。
导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这是?”
“很明显。”盛南枝按着眉心,无奈叹了口气,“生气了。”
盛南枝有心早点说清楚,但拍摄时间不等人,剧组每天经费大把大把的花出去,她总不能耽误工作。
她深呼吸一口,宽慰着自己。
反正也不是真亲,借位而已。
因为校园题材问题,画面以唯美为主,导演只打算取个远景和背影,只需要借位即可,毕竟再深入的话,也过不了审。
盛南枝和何谦的演技,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偏偏谢听白就坐在导演旁边的位置,一言不发地盯着监视器,存在感满满。
导演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何谦拍戏这么多年,从未觉得这么棘手过。
“盛老师,拍完这场戏我应该还能活到明天吧?”
盛南枝回头看了眼,导演和谢听白坐的比较远,监视器挡住了谢听白的大半身子,只能窥见他上半张脸。
她收回心神,瞟了何谦一眼:“那说不准。”
何谦:“啊?”
盛南枝:“毕竟现在熬夜猝死的人还挺多了。”
玩笑过后,何谦心情稍放松了点,拍摄状态也随之变好。
画面里。
盛南枝身材单薄,长相靓丽,眼神空洞地坐在湖边台阶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灌进她的校服裤脚,似乎随时都能把她带走。
她手臂环着膝盖,问:“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何谦抱着篮球的手,满头大汗地站在她的身旁落座,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顶,笑的阳光,“不,你很好也很勇敢。”
盛南枝偏头,“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好,可其他人都不这么觉得。”
她枕在自己膝盖上,忽地笑了,眼泪划出眼角。
头顶的天空阳光正盛,少女的眸中昏暗无光。
“当裙子被撕破的时候,我没有觉得自己脏;可当所有人都冲着我指指点点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青春好脏啊,我感觉的人生被一点点污染,直至遍地污秽。“
盛南枝的台词功底很扎实,念这段话的时候,尤为让人动容。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何谦双手握着盛南枝的肩膀,把握着尺度靠近,头微微侧着,营造出从后方看是接吻的假象,“余慢慢,我想说,你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侧面看上去,两人其实还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完全没有任何暧.昧的迹象。
可从后面的角度看上去,稚嫩鲜活的少男少女,在盛大的阳光下青涩地接吻着。
看起来就很……碍眼。
谢听白身侧拳头紧握,双目渐渐赤红,刀刃般的眸光扫向何谦的后脑勺。
直至导演喊了过,这场戏顺利拍完。
谢听白急冲着上前,扣住盛南枝的手腕,一言不发拖着她起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何谦缩在旁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动不敢动。
盛南枝被半拖半拉进休息室,刚一进房间。
谢听白左腿暴戾地一踢,房门重重合上。
谢听白手臂撑在她的旁边,将她困于自己和墙壁之间。
满腔的酸涩溢了出来,温热的鼻息打在盛南枝的脸侧,嗓音破碎干涸,嘶哑不成样子。
“盛老师,拍吻戏的感觉怎么样?”
“之前说什么来着,我来不来都没关系?”
盛南枝后背撞在墙上,传来阵阵痛意,面前人一点点逼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听白眼眸深深地望着她,眼睫一动不动,显然气的不轻,“我的意见和想法,都无关紧要吗?”
盛南枝抿唇,弱弱吱声,“不是……去洗手间那会,我本来想说的。”
谢听白面上依旧戾气腾腾,薄唇成线,“我看你跟何谦相处的亲密?”
“我跟何谦怎么就亲密了?”
“不亲密,你们说话脑袋还非得靠一起?”
盛南枝深呼吸两口,抬眸瞪着着面前的人。
气急之下,右手扯着他胸`前的衣服往下拉,拽出暧昧凌乱的褶皱旋涡。
踮起脚,生猛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