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凶不凶
孤鹜一头雾水,皇夫喜欢皇帝,天经地义,又哭甚?
元莞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脸色红了红,示意孤鹜出去,也明白元乔的顾虑了。元乔这是担忧她被周暨给带坏了,揉了揉眉眼,耐心与周暨解释:“朕也做不得主,你哭也无用,大长公主如何说的?”
周暨哭了一通后,小眼睛通红,断断续续地将周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与皇帝知晓,道:“大长公主好生霸道,明明有三年之约,偏偏不作数。”
元莞明白过来了,多半是周暨的原因。周暨对她表示得太过热切,使得元乔心中不安,但元乔可曾想过,若周暨一去,太后就会惦记皇夫的位置,到时更加不宁。
元乔行事从不与她商量,大概也不会再退步了,周暨哭得凄惨,她只得安慰道:“谁让你是女子,犯在了大长公主手里,她这人睚眦必报,朕也帮不了你。”
周暨哭得更凶了,眼里的泪水同断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不停。元莞一向不爱哭的,也不知晓女子的眼泪水竟有这么多,托腮望着她哭了片刻,哄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朕给你赐婚,可好?”
周暨此生怕是都嫁不了人,不如好生娶一娘子回去,过继子嗣,倒也美满。
“臣喜欢陛下,旁人不喜欢。”周暨哭着摇首,哀求之意很明显。
元莞叹息,“朕也做不了主,约莫大长公主连你的侯爵之位都想好了,你看看哪处宅子好,选了做府邸,朕送你些贺礼,到时修葺一番。”
得一侯爵、得一府邸,关起门来过日子,比起这个傀儡皇帝都快哉。
或许是愧疚心在作祟,元乔生起不想令皇帝受委屈的想法。
太后近日来福宁殿来的勤快,母慈子孝的局面也甚是温馨。太后牵着元莞的手,走至榻旁,两人一道坐下,“陛下近日身子可好?”
翌日的时候,元乔带着废周暨皇夫的奏疏而来,她恐皇帝不答应,先言明周暨自己的意愿,只需皇帝点头即可。
但周家多了侯爵,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旨意中也隐晦提及周暨与皇帝并未圆房,如此,也算是欢喜的局面。
她抬眸望着皇帝,接过奏疏,皇帝神色漠然,坐于案后,没有往日的张扬气息,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不会,还是会有旁人会的。”元莞叹息一句。跟着她脚步的元乔知晓她话中的意思,酒醉那夜,陛下就曾提过太后令她早日生下子嗣。
廊下发生的事,并非是秘密,午后太后就知晓了,惊讶于皇帝的果决,周暨将皇夫的位置让了出来,甚合她的心意。
元乔窘迫,停下脚步,俯身揖礼,歉疚道:“此事是臣的罪过。”
“大长公主若有事,随朕来。”皇帝目视前方,脚步略一停顿,就迈向门口了,元乔不知是何心思,抬脚跟了过去。
“儿晓得。”皇帝耷拉着脑袋,手置于膝上,紧紧绷着。
小皇帝不小了,废去皇夫后,又会兴起择婿的风波来,闹得朝堂不宁。
想不通,她也只得匆匆离去。
出垂拱殿的元乔心情重了几分,那夜太后与陛下说了些什么,多日来对多事都无甚兴趣,与她说话,也不再剑拔弩张,人也似换了一般。
元乔握着奏疏,不知该说什么。来时做好充足准备,甚至会以其他方式来补偿皇帝,满腹的话,竟都被堵住了。
元莞笑道:“大长公主早就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朕若不答应,你会罢手吗?”
太后照例问着皇帝的身子,说过之后,才故作随意地提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元莞早就想好措辞了,敷衍道:“朕不喜皇夫,大长公主被迫答应,毁了她多年的筹谋,她自然不会服气。”
她本好意,元莞却笑了笑:“大长公主与朕也有三年之约,可如何了?”
暮色四合,小皇帝脱了衣袍欲坐在榻上看书,太后车驾来了。
太后继续道:“陛下不喜周暨,那又喜欢何人?”
元莞不理会,抬脚就离开,甚是坚决。元乔直起身子,知晓她与陛下之间,嫌隙愈发深了。
元莞也不再多说什么,将奏疏递还给元乔,道:“大长公主都已想好,便去行事,朕无异议。若无事,大长公主回去吧,”
元莞不喜被旁人碰,上次被太后捏了耳朵,就洗了好多遍,她强忍着不适,陪着太后做下。
思量再三,她行礼退下。
周暨哭了片刻后,被皇帝哄回寝殿去了。
皇夫被废一事,引起轩然大波,尤其还封了侯爵,令人不得不深思。宣旨时,皇帝的眼皮都未眨一下,朝臣窃窃私语,都知晓皇夫与皇帝自来感情不好,但皇夫是大长公主定下的,皇帝胡闹尚可,大长公主也不懂事了?
朝臣频频向周暨之父周孝儒投去眼光,周家无实权,周孝儒在翰林院里当值,结交者都是文人,无重臣无权高者。
太后之心,昭然若揭。元乔道:“陛下若不想,臣可帮您。”
当初选周暨,也是因其父才德高,如今陡然变化,令人唏嘘。
元莞摇首。太后淡笑道:“不会还惦记着元乔罢?”
两人惯来不和,群臣面面相觑,猜废去皇夫一事定是皇帝提及的,大长公主无奈为之,他们追寻着两人的身影而去,苏闻等人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周孝儒,微微摇首。
“朕在想,大长公主给朕选了哪家儿郎做皇夫?”元莞不抬头,修长的眼睫垂下,看不清她的情绪。
那厢的元乔与小皇帝沿着滴水檐下走,步履不快,似是漫步,皇帝凝视脚步,不向往常那样看着元乔。元乔心中沉闷,先关切道:“陛下有心事?”
皇帝也未曾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离开,提不起精神来。
皇帝听着群臣窃窃私语,周孝儒面色如常,不悲不喜,想来元乔早就授意过了,她坐直身子,道:“既无事,退朝罢。”
小皇帝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甚至表现得很平静,就像对待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令苦心筹谋的元乔不自信。
元乔闻言望她,眼中闪过愧怍,在皇帝经过她身旁时,她举步道:“陛下。”
元乔望她:“陛下若不愿意,臣不会勉强您择婿。”
元莞还是沉默,不予回答。她这般在太后看来就是默认了,太后笑意更胜了,口中却在叹息:“元乔此人,怕是不好得。再者你与她有着明面上的身份,唯有废了她的身份,沦为阶下囚了,才可。”
她将事情说反了,太后也不知晓,反怜惜道:“不喜就换,你是天子,没必要委屈自己。”
自然是不会罢手的,元乔不言语。
皇帝与元乔不和,她就要去安抚皇帝,晚间的时候去福宁殿。
说来说去,还是说到私生一事上,元莞打起精神,回道:“既然她非文宗亲生,文宗为何不杀她?”
“文宗孝顺,他的母亲德惠太后拼死保下元乔,再者豫王与贤妃一死,元乔被先帝送至太后宫里,想杀也杀不得。”太后道。
大宋以仁孝治国,德惠太后若想保,那也极有可能的。元莞又道:“那先帝为何待之如亲妹?”
太后解释:“先帝母亲早逝,自小养于德惠太后膝下,与元乔之间自然有感情。至于摄政一事,我也不知晓了。”
元莞jsg不多问了,敛下好奇,太后既有策略,也不会告诉她的。
嘘寒问暖之后,太后离开了。元莞厌恶,又是去沐浴净身,将自己洗干净了,才折回榻上。手里的书突然就看不下去了,置于一旁几上,仰面躺了下来。
太后之举,不拉下元乔誓不罢休。
而元乔虽说压制着她,同时也令太后不敢轻举妄动,她曾说不听母上之言,就可还政于帝。
想到此,元莞心中微微动容,元乔将她依旧当作是先帝子嗣,与先帝的感情在,元乔就不会太过苛待她。
除去太后这把悬在头顶上的刀,她才有能力与元乔抗衡,不然随时担忧太后会以身世来威胁、利用她。
她翻过身子,想起周暨哭唧唧的模样,心中一横,长呼出一口气来。
周暨不再是皇夫,就不能留在宫里了,收拾妥当后,就需出宫回周府。
临行前,元莞不忍,前去送送她。
周暨本来就情绪低沉,见到小皇帝来后,抿抿唇角,眼泪就掉下来了。元莞知她性子良善,错就错在喜欢她罢了。她从孤鹜手里取过一只木盒,低声道:“这里面都是你上次喜欢的女子饰物,朕都给你选了出来,你带回府,见到喜欢的小娘子就送给她。”
“可臣喜欢陛下。”周暨依旧不死心,吸了吸鼻子,将木盒收下,委屈地看着元莞:“陛下,臣还能入宫吗?”
元莞想了想,令人回殿去取玉令来,压低声音同她说话:“想来也可,但是你要想想大长公主,她可是凶得很,被她发现必不会饶你的。”
小皇帝惯爱吓唬人,说得神乎其神,周暨没设防,被她一吓,脸色惨白,大长公主就成了地狱来的阎罗,长得好看是假的,其实就是凶神恶煞。
她闷闷不乐,直到皇帝将自由进出宫廷的令取来,塞到她的手里:“出宫后,莫要惦记朕,不如多去走走,你就看到更漂亮的小娘子。”
周暨摇首:“不要漂亮的。”
元莞不解:“为何不要?”
“越漂亮的越凶。”周暨擦干眼泪,见小皇帝迷惘之色,好心给她解释:“您看大长公主的美吗?”
元莞点点头。
周暨就道:“凶不凶?”
元莞眨眨眼,没有点头,元乔好像也不凶啊,就是性子正直罢了,整日里想的都是朝堂大事,寡淡无趣,凶之一字有些过了。
周暨当她不信,再接再厉道:“她是我见过最凶的女子。”比起陛下,凶多了。
元莞地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心提醒她:“你这个侯爵之位还是她给的。”
“这是陛下给的。”周暨不肯承认,她望着小皇帝明媚的容颜,鼻头一酸,忍住哭泣道:“普天之下,都是陛下的,臣自然是要感激陛下的。臣也知陛下举步艰难,以后若有事,可吩咐臣去做的,再不济臣的父亲也是可以做的。只是、只是陛下记得臣。”
“记得、记得,小哭包。”元莞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宫人收拾妥当好,亲自送她出宫门,叮嘱她回府后诸事小心。
两人客气友好,丝毫不像民间和离的夫妻般大骂出口,宫人看在眼里,朝臣自然也就知晓了。
周暨出宫门后,小皇帝自得要回垂拱殿。
周暨回府后半月,朝堂的风向就变了,先来的就是苏闻。
苏相来垂拱殿之前,遇事都会前询问大长公主的意思,而后再来见小皇帝。今日却是不必了,他俯身揖礼,开门见山道:“臣为皇夫一事而来。”
小皇帝是圆的是扁的,是丑的还是好看的,朝臣都不会在意,在意的只有她的权力。眼下是傀儡不假,终究有一日是要亲政的。
谁人都想做外戚,且看刘家,本是寻常门户,后成了外戚,一跃而上,成了世家大族。
苏闻是状元及第,城府深、文采好,说话也没有绕弯,令小皇帝措手不及,她请苏闻坐下,先问道:“可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元乔又不遵守诺言,说好不逼她,如今谴了苏闻过来,确实可恶。
苏闻道:“陛下年岁不小了,择婿是大事,大长公主与臣等同心。”
同心?小皇帝冷笑,就算同心也轮不到你们,她忍了忍,不与苏闻计较,忍耐道:“卿之意是想怎样?”
“古人言成家立业,自是先成家。”
元莞嗤笑,她十二岁就成家了,也未曾看到元乔还政,言道:“朕立了皇夫,就能亲政不成?”
苏闻不答,如常恭谨。
元莞又道:“朕不愿择婿,卿退下吧。”
苏闻不想无功而返,起身道:“陛下的意思,臣等都知晓,只是朝中儿郎文学好、品德善,陛下多见见,就会有新的发现了。”
皇帝还是不肯,苏闻劝几句,无功而返。
小皇帝素来固执,大长公主若在,或许还会多听些,苏闻知晓单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劝服的。周暨离宫后,就连太后都欲举荐刘氏子孙,旁人又怎能坐得住。
刘家尝到外戚的甜头了,自然要再接再厉,且三年前太后与元乔的争斗中,元乔赢了,皇帝迎周暨入宫。
如今,再来一次,太后未必会输,苏闻等人也想试试的。
苏闻出宫,在西华门遇到元乔,元乔诧异,苏闻笑着近前,行礼后道:“殿下入宫去见陛下?”
“有事欲禀陛下,苏相从垂拱殿而来?”元乔下了马车,与之对立,观苏闻今日言辞不对,似有躲避,她按下狐疑,浅笑应对。
苏闻侧走两步,示意大长公主近身说话,元乔跟着他的脚步,听他言道:“殿下可知太后欲令刘氏子孙入宫?”
“知又如何?”元乔不动声色道。
苏闻道:“殿下有新的皇夫人选?”
“未曾。”元乔摇首,她答应过陛下,不强迫。
元乔太过镇定,令苏闻不解:“既然没有,殿下就看着刘氏继续成为外戚?”
“那倒未必,陛下即将十六,非是稚龄,有自己的喜好,旁人压迫不得。”元乔解释,刘宴被砍了双手,刘氏竟还不怕,太后是铁心要去争皇夫的位置了。
大长公主眸色深邃,言辞冰冷,苏闻更不知她的打算,“殿下有何打算?”
“苏相有人选了?”元乔不回反问,苏氏门庭里与陛下同龄者多,苏闻此行,意思太过明显了。
元乔问,苏闻自然就会答,他笑道:“下官确有此意,殿下觉得如何?”
“孤非陛下,不知她的喜好,且观她的模样,怕是不会择婿,太后处也是空忙。”元乔好心提醒,小皇帝任性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闻不肯放弃,再道:“不若试探一二?”
“如何试?”元乔问道。
“设一宴席即可,且看看陛下是何意思。”苏闻道。
元乔沉默下来,此举与陛下心意相违背的,她不同意,苏闻则坦然开口:“殿下不同意,太后也会行此事的。”
“可,如此我去办。”元乔答应了,先声夺人,也好给陛下准备的时间,到时拒绝后,相信太后也不会再盯着此事不放。
此事告知小皇帝的时候,元乔极为心虚,抬眸去看皇帝,发觉她神色平静,似是不在意。
元乔等了须臾,元莞淡然地掀了掀眼皮,讽刺她:“大长公主行事,一而再地不遵守诺言,如何令臣僚服众?”
元乔羞愧,神色添就几分不自然,揖礼道:“不过设宴罢了,陛下就当寻常筵席,且太后也有此意,臣此举……”
她顿了顿,元莞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此举是为朕着想,既然太后终究会设宴,不如姑母先来,到时太后就失了先机,对吗?”
元乔沉默,总觉得皇帝的眼光带着讽刺,讽刺她不守诺言,失去诚信,她深深吸口气,弥补道:“臣答应陛下的事,不会反悔。”
“可三年之约,你已经违背了。罢了,朕是命都捏在姑母手里,有何可置喙,设宴一事就听从姑母的安排。若无事,大长公主就退下吧。”
小皇帝又一次赶人了,元乔记不得近日来被她赶了几次,糊里糊涂地退出殿后,秋风拂面,将她吹醒了。元莞近日情绪不好,她又何必和孩子计较。
再者,本就是她的不是,待以后再弥补就是了。
初冬之际,小皇帝换上一身新衣,将纤细的身材都藏了起来。
筵席是在黄昏,设在垂拱殿后的升平楼,殿内宽阔,窗明几净,光线通透,两侧皆是设下的座位。
冬日里的筵席,与夏日不同,保暖也jsg是重要的,皇帝自己穿着厚厚的衣裳,再见那些身材纤细、衣袍亮丽的少年,她不厚道的笑了。
自从她去过教坊后,不知怎地,外间就传言她喜欢阴柔的男子,身材纤细,面色白皙。
落座之际,她看到明明是冬日了,那些衣袍亮丽的少年传得很单薄,薄衫之下,难以抵御风寒。她不厚道地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对孤鹜道:“有些热,开窗吧。”
孤鹜瞧着皇帝初冬的衣裳,点头领命。
片刻后,黄昏之际的冷风就钻了进来,靠近皇帝的元乔触及她唇角不怀好意的笑意后,也跟着展颜,皇帝也有贪玩的一面。
风吹了进来后,那些耐不得寒的少年郎就冻得改了面色,有碍于颜面,只得强忍着。
观他们虚有其表之色,皇帝连连摇首,元乔就知今日之事怕是没有结果了。
少年郎聚在一起,无非是诗词笔墨,又为在皇帝面前展露文采,诗词歌赋便说了不少。许是事先说好的一般,开宴后,无人给皇帝介绍这些少年人的名姓。
皇帝茫然看了半晌后,分不清这些人的门户,比拼诗词后,拿来给皇帝品鉴。
元莞看着数份诗词,张了张嘴,看向苏闻:“苏相文采好,先观看,朕有些头晕。”
殿内有苏氏子弟,请苏闻定高下,与旁人而言,极不公平,殿内人声起伏,苏闻忙拒绝,皇帝摆摆手,撑着落霞的手,回去更衣。
苏闻为难,同大长公主道:“不如殿下看看?”
小皇帝气恨难平,故意为难苏闻,元乔岂有不知,她跟着起身道:“陛下似醉了,众位先随意,孤去看看。”
苏闻骑虎难下,为显公平,请中书令一道来点评。
离席的元莞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殿内,酒意上涌,脱了一身外袍,耳畔响起宫人行礼的声音:“大长公主。”
她唇角勾了勾,歪坐在榻上揉着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疲惫。
元乔近后,观她姿态,微微叹息,小皇帝的酒量确实不大好,她近前关切道:“陛下可是觉得头疼?”
“嗯。”元莞应了一声,复又坐直身子,扬首望着元乔,语气软了很多:“姑母怎地来了?”
“陛下醉了,臣来看看陛下。”元乔道,看了一眼左右,并没有更换的衣裳,猜测皇帝是借机出来的。
小皇帝坐了几息就弯下脊背,似是醉得头晕,她探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刚伸手就被皇帝避开了。
陛下待她,比以往更加冷漠了,就连酒醉中都设防。以前就算记恨她恋权,也不会这样待她。
摸脑袋都不给摸了。
元乔的眼中闪过无奈,一时间无法接受,顿了几息,不好与皇帝这样僵持着,才道:“陛下因周暨记恨臣?”
元莞望她一眼,怔怔摇首。
元乔更加不解了,语气温柔了些许,“设宴之事令陛下不喜?”
元莞还是不语,以手撑额,眼神里透着几许迷离,元乔当自己猜中了,道:“宴后,陛下不必为难,不愿就不用勉强自己。”
这样温柔的语气,让元莞发怔,眉眼间透着期许,不自觉道:“姑母与豫王……”
小皇帝欲言又止,却令元乔猛地一震,眼睫颤了颤,回身示意宫人都退下。
待人走净后,她才望着小醉鬼道:“陛下方才是问什么?”
小皇帝复又警惕起来,望着她摇首,紧紧地闭着嘴巴,元乔添了两分惶恐,摸摸她的脑袋,哄她道:“陛下说说臣与豫王怎么了?”
元乔惯来冷硬,此时的温柔就就像镜花水月,虚虚实实,元莞眼中倒映着元乔柔和的眉眼,她被哄得不知所以,尤其那只手摸得很舒服。
她下意识握住那只手,元乔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