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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一百零九

    第一百零九章一百零九
    叛军人多在于几位藩王联合,达成一线,可几人之间的血缘淡薄,又无情谊,是以皇帝并不在意这些人,欲令上官彧游说其中几人,使得他们离心。
    分崩离析后,联盟自可瓦解。
    但孤鹜陡然将豫王元清送至垂拱殿,让她骇然一惊,又见赵原跟着而来,不需明言就明白了。
    元清当真是阴沟里翻船,精心筹谋至今,不想在最后一步被人直接挖了老巢,见到皇帝后也不畏惧,直言道:“姑母近来可好?”
    按着元氏宗室的辈分,元清唤一声姑母也是理所当然,旁人并未曾在意,唯有皇帝自己心口一跳,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杀人诛心,元清一句话就占据上风,他轻蔑一笑:“姑母与侄儿叙旧,留着这些阉人作甚?”
    孤鹜被骂得脸色通红,大步走过去直接一耳光抽上去,故作一笑:“那位祖宗说了打你没事。”
    再次提到那位祖宗,元清气得几乎跳了起来,可惜双手被绑,无法还手,双眸滴血,紧紧瞪着孤鹜。
    孤鹜倒是不怕,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直接将人抽得倒在地上,幽幽道:“这是替阿布郡主打的。”
    元清自私自利,为自己安危而弃满门不管,让元乔不觉讽刺一笑:“你以为你的封地还在你的手中?早在你回去之前,朕已命人掌控你的王府与兵马。”
    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看着让人不放心。孤鹜步步跟着,提心吊胆,走了许久后,提醒道:“陛下可要去湖畔?”
    元清两颊疼得火烧一般,又见她阴郁之色,心中犹在打鼓,道:“姑母害怕了,怕天下人知晓您不过是私生子,还是累得生父被杀的私生子,没有您,祖父当年怎会惨死宫内?”
    皇帝无动于衷,就凭元清声声姑母就可知他知晓当年那件事。
    打完以后,拉着赵原迅速退了出去,命人将殿门关上。
    若非如此,她怎地知晓叛军的路线,元菀又怎地知晓元清策反赵原,引君入瓮。
    “你、你就不怕九泉之下面对祖父,就不怕天下人知晓你肮脏的身世。”元清暴怒,当即站起身子,嚣张地直视御座上的女子。
    “姑母要违背誓言?”元清见她意思坚决,终于露出恐慌之色。
    说罢,她站起身,兀自开口:“德惠太后令我照看豫王府,是以我一再忍让,使得你与你父亲变本加厉,野心勃勃,你既领兵造反,律法不容,豫王一脉的荣耀都葬送在你的手里。”
    殿内光线暗淡,浓浓阴影留在元乔身上,似无形的山峦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徐徐抬眸,看着嚣张的元清,久久无法出声。
    元乔置若罔闻,回道:“本可杀你一人,若天下人知晓此事,朕必株连豫王府满门。”
    元清不甘示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穷尽满门也要让你尝尝被满朝文武唾弃、被天下人嘲笑的滋味。”
    ‘还位’二字如同惊雷在元乔耳畔炸开,惊得她蓦然回神,自嘲一笑:“还位二字怕是你的野心,你大可死了这条心,皇位如何都不可让给你们一脉。”
    元菀知晓后,皇帝也会明白,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等着来人找上门。今日他只当一人可解决,不想对方人多势众,险些误了大事。
    句句戳心,让元乔无言可回。元清趁机又道:“您坐这江山,就该为生父正名,而不是自己一味贪于享乐,就算您娶那废帝,也该还位于祖父一脉。”
    元清被拖下去后,赵原入殿请罪,今日是他莽撞行事,差点坏了大事。
    那夜儒者来后,事情太过突然,他便报与元菀知晓。
    关门之际就听到元清怒吼的声音:“姑母就任凭这些阉人欺负侄儿?”
    然而皇帝无心与他计较,茫然走出垂拱殿。
    伪善之人终究露出马脚,元乔看透后觉得厌恶,面上不显,冷冷道:“本就是你的过错,不存在违背誓言,至于你的处置,自然交给群臣,朕不会过问。”
    说罢摆手唤人进来,将元清打入牢中。
    元菀依旧在湖畔钓鱼!
    元乔脚步一顿,半晌没有回神,脑海里几乎自一片空白,想到元菀的一颦一笑,唇角抿得很直。
    皇帝犹豫不决,孤鹜再劝:“今日好像有所获。”
    元菀多日守着湖畔,今日总算看到鱼了。
    劝了一番后,皇帝才抬脚去了湖畔。
    天气炎热,走到湖畔之际,早已汗流浃背,望着湖畔清秀的背影,皇帝的脚步再次顿住,近乡情怯,不敢过去。
    皇帝遇到私事,多少扭捏之态,孤鹜知晓她心情不悦,又不敢过多言语,只好领着宫人退下。
    临走之际,捡了块小石子砸向元菀。
    好巧不巧,砸中元菀后脑勺,他一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元菀捂着脑袋回身,就见到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恼恨道:“自己吃瘪,就来找我撒气?”
    元乔这才徐徐回神,见她生气,不由地走过去,桶里有两尾鱼在游动,会心一笑道:“今日开窍了?”
    “少来,作何砸我?”元菀只当她故意错开话题,更加不悦。
    愤恨之色,憨态可掬,元乔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浅浅一笑:“不是我所为,约摸是孤鹜。”
    随行的宫人中也只有孤鹜敢有此行为jsg。
    她摸了摸元菀的后脑勺,语气沉了下来:“元清被捉回来了。”
    “我晓得,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元菀也不客气,拍开她的手,见她眉眼隐着愁绪,不好再说难听的话,低声道:“难受了?”
    “嗯,你安慰我吗?”元乔苦涩一笑。
    “我给你熬鱼汤喝,好不好?”元菀指着自己千辛万苦钓来的两尾鱼,都没有筷子长。元乔有些嫌弃,想起多年前陆连枝喝她鱼汤后的神色,忙摇头不肯:“我不想喝汤。”
    元菀没有多想:“那我们回去?”
    “回去吧。”元乔伸手理了理她的衣襟,牵着她的手回寝殿。
    一路上缄默不言,孤鹜屡次朝着元菀下眨眼,口中说着元清二字,偏偏元菀心思都在元乔身上,余光都未曾留给他。
    入殿后,元菀直接让人关好殿门,留着众人在外,孤鹜愁眉苦脸,未曾下台阶,就见内侍匆匆而来:“陛下,苏相求见。”
    他踢了一脚喊话内侍:“声音小些,陛下不悦,小心你的脑袋。”
    内侍被踢得站不稳,忙一脸陪笑:“苏相有紧急大事要见陛下。”
    苏闻素来无大事不入宫,孤鹜也明白,踌躇须臾,道:“你自己去见陛下,我不管。”
    内侍无奈,大胆去开口说话,话方说完就挨骂了。
    元菀脾气不大好,皇帝都得忍着,更别提这些内侍宫人,被骂出来后,一脸丧气地看着孤鹜:“您去劝劝,苏相真的有急事。”
    孤鹜不敢去触眉头,抬首望着天:“今日的天可真热。”
    内侍哭了出来,望着殿门苦恼。
    他还没收声,皇帝就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轻盈,面色微红,淡然地走过二人。内侍喜极而泣,而孤鹜的目光落在皇帝艳红的唇角上,他记得陛下今日未曾用唇脂。
    来时还是心不在焉,满目愁色,走时却换了一人模样,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
    苏闻求见,不外乎是豫王的事。
    豫王身在叛军之内并不是秘密,他震惊的是皇帝如何擒得他,且外间毫无音讯。
    皇帝手段惊人,层出不穷,他庆幸自己未曾太过违逆皇帝的旨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后,接过孤鹜捧着的凉茶。
    冰冷的水滑过咽喉,整个身子都凉了下来,谢过孤鹜后,才冷静开口:“豫王人送至牢内,不知陛下如何处置?”
    元乔淡然道:“等上官彧回来再做定夺,眼下可放话出去,豫王投诚,引得叛军恐慌,再趁机出兵。”
    方才来的路上便将后事想好,藩王联盟之势已然瓦解,也可趁机收回藩王的兵马,撤藩一事势在必行。
    苏闻点头迎合:“陛下此举定会成功。”
    孤鹜在侧听后翻了翻眼睛,这只老狐狸竟然也会拍马屁,当真是稀罕事。
    拍完马屁后,苏闻迅速退了出去,安排诸事。
    两日后,上官彧回来,游说一番后,藩王之间已有松动,裂开缝隙,加上豫王‘投诚’一事,叛军不如往日沉稳。
    上官彧道:“陛下之意是招降?只要再派人过去,诸位藩王必会投诚,撤回兵马。”
    元乔望着舆图,冷笑道:“他们投诚,朕也不会接受。”
    将她逼至绝境,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就这般轻易撤兵?
    皇帝哪里是好欺负之人,上官彧跟着她多年,知晓她的性子,深吸一口气,道:“如此需调兵遣将……”
    “剿灭叛军一事朕已有对策,卿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元乔将人打发了,自己凝视舆图,眸色愈发幽深,心中郁气渐深。
    被人掐住咽喉威胁,任何人都不会喜欢,尤其是作为皇帝。
    思虑一番后,唤来臣下吩咐:“命陈砚拿下豫王家眷,送入临安城。”
    臣下不敢耽搁,忙去传信。
    孤鹜觑了一眼皇帝的面色,下意识后退数步,豫王满门只怕都难保了。
    皇帝传话的事没有瞒过元菀,她正在盯着意欢习字,闻言也是冷笑:“她这是开窍了?还好不算晚,只是不知他晚上会不会做噩梦,梦到德惠太后来掐死她。”
    宫人不敢附和,谨慎地退出去。
    她方退出去,就见皇帝缓步而来,意欢趁机抱着自己的大字跑开了:“大姑母安好。”
    元菀拉都来不及:“回来!”
    元乔无动于衷,只望着她:“我做噩梦,你如何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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