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白浮雪小心地打量着萧时之的脸色,心下复杂又感动。
她手指轻轻戳在萧时之的下巴上,擦去灰尘,道:“陛下在关心臣妾。”
萧时之直白道:“对,朕在关心你,但是你总是让朕失望。”
萧时之一瞬不瞬地瞧着白浮雪的脸色,道:
“白浮雪,你为何总是不能保护好自己。”
白浮雪本能地想要辩解,萧时之却没有给她机会,把人放在地上,用沾湿的手帕小心处理她脸上的擦伤。
白小将军发现,刚刚还百步穿杨,手腕平稳有力的女皇陛下,此刻指尖在发颤。
小美人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身上的黑色劲装被枝叶划破,脚上穿的皮靴上也沾满了泥土。
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眸子是闪亮的。
萧时之嫌弃道:“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会跳舞,还是喜欢她想杀你?”
白浮雪道:“光是美貌难道就不够吗,如果臣妾生在富贵人家,必然只娶两个人。”
霜媚骑在黑马上,骄傲地望着林子的方向,淡淡道:
肃亲王:“若来日本王登基,必然会给北庭一个合适的答案。”
深情,但只有一点点。
紧接着,萧时之在小美人口中听到了一声字正腔圆的脏话。
霜媚手中把玩着镶嵌宝石的弯刀,笑得好似是地狱里翻涌的修罗。
阴狠的脸上流转着难以忽略的欲望。
拒绝三连:“怕疼,不用,放过臣妾吧。”
萧时之额头上青筋一蹦,被气笑了。
说起来酒精这个词,还是白浮雪率先提出的。
白小将军心下着急,只能坐在不远处看着,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靠近女皇的妃子。
白浮雪道:“臣妾要陛下作为正妻,能拿得出手,顾全大局,运筹帷幄,再来一个好看的小妾,如霜媚那般,骄纵妖媚,勾得人心里痒痒。”
萧时之气得双唇崩的笔直,深呼吸好几口。
“大夏女皇的妃子,估计已经摔死了。”
狗皇帝是想趁机报复吧。
肃亲王站在她身后,贪婪地笑道:“白家的在宫里唯一的依仗没了,看还会对陛下忠心耿耿多久。”
可惜没有把她大卸八块。
萧时之淡淡道:“嗯,用酒精消毒。”
本想着古代人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谁想到遇到萧时之。
是关心她,但太多了。
肃亲王纵马入林子,顺手射箭打死了一只狍子。
即使白浮雪是他的妹妹。
伤口上的尘土被手帕擦去,一阵阵刺痛钻心地疼。
手下的小美人潋滟的目光全是哀求,这他妈,酒精不得疼死。
另外一边,白浮雪柔弱地靠在萧时之的肩膀上,可惜道:
“霜媚那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萧时之:“。”
白浮雪全然忘记了在南巡时,把整瓶酒精往萧时之伤口上倒的老六行为。
霜媚:“接下来看你的了,王爷。”
萧时之恶趣味地瞧着手下小美人哀求又惊恐的眸子,把蘸了酒精的白棉花触碰在伤口上。
这就尴尬了。
霜媚笑了:“祝王爷顺利,待到那日,本公主必当给王爷一份大礼。”
“哪两个?”
白浮雪倒吸一口凉气,萌混过关:“陛下,没事的,不会感染。”
白浮雪一听到酒精,整个人都愣住了。
“白浮雪,别动。”
一张口老海王了。
“白浮雪,多漂亮的一个女人,真是可惜了。”
萧时之手下用力,在白浮雪的下巴上按出了青紫色,冷淡道:
白浮雪作为现代老社畜,在网络上当lsp的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
白小将军在后面听得心惊胆战,这就是陛下和自家妹妹的相处方式么?
怎么感觉陛下快要被白浮雪给气死了。
算了,自己选的老婆,自己要忍着。
女人不花心,算什么女人。
白浮雪只是喜欢外面的野花野草,新鲜感过了,就会回归家庭。
过了许久,白浮雪发现萧时之一直没有说话,这才意识到了问题。
白马穿梭在林子里,萧时之聚精会神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耳边是密密匝匝的鸟叫声,野兽踩踏在折断的树枝上发出的沙沙声。
也不知是错觉,才是真的看到了残影,半空中一阵黑影闪过。
白浮雪脊背绷直,死死抓住萧时之的袖口。
萧时之见小美人胆战心惊,桃花眼被吓得发红,脸上的伤口在酒精的浸润下,也开始红肿。
整一个小可怜儿。
萧时之本能地想要摸摸小美人的头,让她别怕,手在半空中收住了。
海王,不配拥有摸摸。
在清脆的鸟叫声中,细细夹杂着脚步声。
远方的绿叶深处,是一道寒光。
萧时之停在原地,白马踢着蹄子,打出焦躁的响鼻。
就连迟钝的白浮雪都发觉,空气变凝滞了。
瞬息之间,利箭射来——
寒光的箭头如jsg流星划过,白浮雪瞳孔猛然收缩,全身血液都缓慢了。
她立刻回头看身后的萧时之,只见那人将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
脸上淡然自若,凤眸中不见波澜。
早就预料到的刺杀,不值得大惊小怪。
箭矢在空中被砍断,箭簇掉在马提前。
萧时之操控白马向空旷处跑去,紧接着身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将近十几个人,手拿着长刀,蒙面,动作利索。
直指骑在白马上的萧时之。
领头的人忽然意识到不对,等等,白浮雪不是死了么?!
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他没想太多,哑声对弟兄道:“只有三个人,不足为据。”
白小将军骁勇善战不假,可难不成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领头道:“只要能拿下那狗皇帝命,这辈子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黑衣刺客一拥上前,势在必得,就在快要靠近时,不止从哪冒出来了一群极为训练有素的暗卫。
血色蒙住了眼睛,天降的暗卫如一只只雄壮的公牛。
刺客或许能在技巧上略胜一筹,可在绝对力量之下,绝对是劣势。
萧时之捂住了白浮雪的眼睛,天上开始飘小雨,远方的天际电闪雷鸣。
白浮雪道:“臣妾闻到了血腥味。”
萧时之骑着马,停在了一处洞口,还算干燥,可以容二人暂且休息。
萧时之的眼睛被萧时之捂着,焦急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萧时之的手臂是箭簇碎片划过,血濡湿了昂贵的云锦袖子。
白浮雪闻到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背后利刃割破脖子,血液喷涌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
白浮雪不是个容易受到惊吓的人。
她生活在现代,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就是被公司压榨。
能见血的事情只有杀鸡和杀兔子,以及吃毛血旺。
白浮雪记不得萧时之捂着她眼睛过去了多久,她的手臂上也沾到血液。
又凉又腻。
再次见到光时,天已经黑了,雨声越来越大。
在干燥的洞穴里,点燃了一把篝火。
白浮雪眯起眼睛,适应了光线,只见身边有个幼虎崽子,正在嗷呜嗷呜吮xī她的手指。
面前的萧时之目光锐利,淡淡地望着外面的血流成河。
暗卫半跪在地上,道:“陛下,刺客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
萧时之道:“朕知道了。”
暗卫道:“白老将军那儿也发生了袭击,现已经全部解决,正在善后。”
萧时之颔首,让暗卫退下。
白小将军去处理别的事,整个洞穴里,只有萧时之和白浮雪二人。
萧时之温言道:“刚刚在洞里发现了一只被母兽遗弃的小虎崽子,你拿去养吧。”
白浮雪抱着柔软奶呼呼的小脑虎,埋在他肚皮上用力吸一口。
小脑虎:嗷呜嗷呜
白浮雪摸摸小脑虎的头,“你叫大橘好不好呀。”
萧时之:?
白浮雪:“要不叫东北金渐层?”
萧时之:。
白浮雪怀抱着小脑虎从山洞里走出来,入眼就是满地尸体。
萧时之瞧见小美人佯装淡定,被吓得双唇发白,站都站不住,晕晕乎乎地靠在石头上。
萧时之哑声道:“外面下雨,朕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明日会有人来找咱们。”
萧时之的身子上,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发丝粘在额前。
那双凤眸里是淡淡的悲伤。
萧时之哑声道:“白浮雪,你觉得朕可怕吗?”
杀了那么多人。
你一定很讨厌朕吧,你一个干干净净,心思单纯的现代人,穿越到了刀光剑影暗流涌动的古代。
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个杀伐凶残的混账。
白浮雪把小脑虎放在地面上,走到雨中,双手抱住萧时之。
把脆弱又破碎的女皇陛下拥入怀中,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贴在一起。
白浮雪用衣袖擦去萧时之脸上的血液,安慰笑道:
“陛下,您是皇帝啊。”
白浮雪不是个白莲花,她不会伤了喜欢之人的心。
白浮雪道:“没有陛下的杀伐果断,臣妾如何能在后宫躺平?”
萧时之眼眸幽暗,她本想着,就算白浮雪讨厌她,她也不会放过白浮雪。
结果:?
萧时之还没回过神,白浮雪接着道:“他们不会变成鬼吧?”
萧时之“?”等等,她仔细观察小美人的眸子,里面全然没有对她的厌恶。
萧时之道:“你不是不怕鬼么?”
白浮雪:“怕,臣妾小时候听了恐怖故事,大半夜都不敢上厕所。”
萧时之眼中疑惑,你的脑回路怎么和朕想的不一样?
正常人难道不该指责她过于残暴么?
就算不指责,也该怕她怕得要死。
白浮雪为什么不怕?
白浮雪是脑子不好吗?
萧时之道:“这是朕第二次杀人,第一次是在南巡时。”
都明示了,亲爱的你该猜到朕是现代人吧。
白浮雪道:“陛下从小是吃斋念佛吗?作为皇女,从前真挺慈爱的。”
萧时之:?
白浮雪拉着萧时之进入山洞躲雨,见后者顺手在一死人身上割下一块肉,丢给地上嗷呜直叫的东北金渐层。
小脑虎:嗷嗷嗷。
萧时之把衣裳脱下,烤着火,道:“雪雪,朕在冷宫看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很熟悉。”
萧时之几乎在明示了,“朕看你像极了故乡人。”
白浮雪脑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念头。
不会吧?
白浮雪默默道:“臣妾看到陛下的第一眼,也觉得熟悉。”
不可能萧时之也是穿越的吧?
白浮雪脑中闪过两个人一起吃火锅,一起烤串,一起批奏折的画面……
就连白浮雪刚刚穿越来,不懂礼仪,萧时之也未追究。
若是萧时之也是穿越来的,两个人两眼一抹黑。
白浮雪不敢贸然开口,使劲rua怀里的小脑虎。
像极了网友面基,心惊胆战。
萧时之:“。”
珍珠奶茶,松针汽水,剁椒鱼头,毛血旺,还说你不是现代人。
若上面的都是就地取材,能勉强圆过去。
那酒精,□□,烟草,总不会假吧。
还劝朕一路打到喜马拉雅脚下。
你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
外面风声呼嚎,白浮雪肩膀一缩,喃喃道:“真的不会有厉鬼索命?”
萧时之像是看智障般怜爱地看着小女朋友,
“朕的家乡有一句话,雪雪大抵是听过的,针对鬼怪之物,最是管用。”
白浮雪心脏一跳,小声道:“什么?”
总不是唯物主义万岁吧。
萧时之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白浮雪DNA动了,道:“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艹
白浮雪瞳孔地震。
艹,实在是太艹了。
白浮雪不是没有猜过萧时之是穿越的,但一旦这个答案摆在明面上。
白浮雪恍惚地盯着她,感觉一切都在做梦。
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在萧时之身上,一下子视线了两个。
若是放在别的事上,白浮雪或许会开心,现在忽然变成的震惊。
脑子里的一切碎片,如珍珠项链被穿上。
为什么萧时之不追究她不收宫规——因为萧时之也不知道宫规有哪些。
为什么萧时之不去后宫其他人——因为萧时之洁身自好。
为什么萧时之允许她批奏折——因为萧时之看出她是穿越的!
类似的例子越想越多,白浮雪摸大橘的手,都停下了。
脸上火烧火燎,双手捂脸。
甚至萧时之看不惯她躺平,都有了答案。
凭什么同为穿越者,一个卷的吐血,一个优哉游哉。
白浮雪和萧时之对视无言。
最终是萧时之把小美人拉入怀中,吸猫似的吸她。
萧时之道:“亲爱的,你真可爱。”
傻的可爱。
白浮雪:“臣妾,啊不对,我,我是在冷宫时穿越来的。”
萧时之:“亲爱的,我也是。”
萧时之在小美人怀里如诉情话,两个人把时间线都捋了一遍。
萧时之缱绻道:“亲爱的,我早就想要叫雪雪亲爱的了。”
白浮雪被脸上滚烫,红着脸给萧时之包扎伤口。
外面雨水冲散了血迹,空气中充斥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
一阵雷声炸开,萧时之把白浮雪按在扑了披风的地面上,将人困在身下。
萧时之咬住了白浮雪红得欲滴的耳垂,道:“亲爱的,你口中的‘前女友’是谁?”
二人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念头,太快了,抓不住。
穿越给她们带来的后遗症,是某段重要记忆被遮蔽。
白浮雪喃喃道:“是……是个很讨厌的家伙。”
白浮雪只能想起这个词,更多的的记忆,如被蒙在云雾中。
白浮雪羞愤欲死,“别叫我亲爱的,怪肉麻的。”
萧时之掰住小美人精jsg致的下巴,道:“不叫亲爱的,那叫什么呢?”
遗失的记忆,让萧时之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白浮雪。
只有彻底地欺负她,才能弥补内心的空缺。
外头雷声炸开,萧时之眼眸幽深道:“雪雪喜欢听朕叫你‘爱妃?’”
白浮雪更羞耻了。
救命,之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突然感觉像是某种普雷。
加上萧时之还是个字母圈lsp。
白浮雪羞得把头埋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萧时之意味深长:“朕明白了,作为伴侣,应该称呼爱人为‘宝宝’”
萧时之迫使白浮雪对视,深情道:“宝宝,你的前女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