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鲜血染红了京城的大街。
北庭人的尸体堆成了一个小山。
白浮雪在萧时之怀里睡的安稳,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萧时之怜惜地将白浮雪身上的汗擦掉,“亲爱的,别动,伤口要裂开了。”
白浮雪被折腾了整整一晚上,药物效果才退去,身体的疼痛一股一股的反上来。
白浮雪死鱼般躺在萧时之怀里,“不行了,骨头要断了。”
萧时之浅笑的亲吻着小美人的额头,“身体很柔软,不会断。”
白浮雪老脸一红,“陛下与臣妾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北庭人知道咱们那么爽吗?”
萧时之:“……”
白浮雪哭得更大声了。
被狼王逼迫,紧接着要被萧时之欺负。
白浮雪越想越委屈。
白浮雪捂脸想:这就是嫖资吧!这一定就是嫖资!
萧时之是个狗东西。
白浮雪打了个哈欠,白气消散在天地之间,她看了一眼亮着烛火的书房方向。
白浮雪在祝秋荷手中接过披风,“昨夜之事和霜媚有关系?”
白浮雪这才意识到在小楼里松萝伤的比她还要重,被狼王狠狠踢了一脚。
李德全小心伺候:“娘娘,北庭公主在紫宸殿外跪着请罪,陛下一直未见。”
再坚韧的田也要被耕坏了。
白浮雪嗔怒地看着萧时之,“臣妾要回珠镜殿。”
萧时之无奈的揉了揉小美人的发顶。
白浮雪摇晃着脚踝上的金色铃铛,突然被萧时之握住了脚心。
萧时之心有灵犀,把窗子推开,和白浮雪看了个对眼。
李德全:“公主殿下向陛下禀告娘娘被北庭人带走的消息,并未向狼王求情。”
萧时之:“看爱妃还有力气和朕玩闹,想来是身体和精神都不错,朕放心了。”
萧时之侧身用窗户遮挡,笑得更放肆了。
白浮雪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委屈的又要哭了。
白浮雪随手拿起李德全奉上的礼单,狠狠朝萧时之的窗子那里扔过去——
一直到白浮雪昏过去,萧时之都陪在身边,她再次醒来时,皇帝陛下已经去书房看文书了。
白浮雪浑身累的只有眼泪可以自由流淌,睫毛翕动,可怜巴巴极了。
雪雪为什么那么苦。
李德全把礼单放到白浮雪面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陛下把西域诸国进贡的水晶,珊瑚,和不计其数的丝绸锦缎,全部赏赐给了娘娘。”
萧时之含笑:“身体可好?”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小楼中的一切血腥味,梅花在寒冬中开的格外凛冽。
白浮雪揉着肿了的眼睛:“松萝,现在几点了?”
一个陌生的宫女扶起娘娘,“回娘娘的话,已经午时了。”
白浮雪一生气起来又开始哭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掉在萧时之身上。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李德全小跑着进来,眉开眼笑得捧着一长串赏赐的礼单。
白浮雪喃喃自语,“臣妾已经不干净了,臣妾是个任人揉捏的破布娃娃,陛下应该找个身体干净的人宠爱。”
白浮雪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风雪把她彻底给吹清醒了。
白浮雪拔下头上一根陛下送的簪子,“你拿五十两银子给松萝,别让人家小姑娘伤心了。”
萧时之捏捏眉头失笑:“亲爱的,怎么比古代人还封建?”
这鬼地方不能待下去了。
祝秋荷在一旁浅笑说,“松萝姐姐在房中修养,娘娘要传她吗?”
“别哭了,不欺负你。”
白浮雪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背对着萧时之。
白浮雪整个人都麻了,“本宫不需要,送回去。”
白浮雪被冻的微红的,脸顿时气成粉红色,随手抓了一把雪,握成团,狠狠向萧时之的方向砸过去。
祝秋荷双手接过白浮雪的发簪,“奴婢这就去办。”
白浮雪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委屈的眼睛又成了兔子,好看的桃花眼里包着泪水。
白浮雪在陌生宫女的伺候下简单梳洗打扮,一心想要赶紧回到珠镜殿。
就像只被强行rua了一遍又一遍的小奶猫。
写满了珍奇异宝的赏赐清单砸在萧时之书房的地毯上。
李德全看的心惊肉跳,生怕女皇陛下降罪。
萧时之笑得更加恶趣味,“原来爱妃是嫌赏赐少。”
萧时之看着李德全说,“去把清单上的东西全部翻一倍送到娘娘宫里。”
白浮雪直接被气哭了,拔腿就走。
这个人怎么能那么恶劣!
在现代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白浮雪全然不知道,她生起气来和大猫猫如出一辙,就差身后有条晃来晃去的鸡毛掸子尾巴。
她停在紫宸殿的门口,冰天雪地里,霜媚僵硬的跪在门前。
霜媚的睫毛上覆盖了一层霜雪,嘴唇被冻的发紫。
即便这样,容貌不损分毫,相反有种脆弱美人的柔弱感。
白浮雪将伞撑在霜媚头顶,“妹妹把本宫被狼王掳走的消息告诉陛下,是大功一件,为何妹妹要跪在此处?”
霜媚缓缓抬起眸子,“陛下几月后要对北庭发动战争,现在已经在筹备粮草了。”
霜媚颤唞着嘴唇说,“听说要把北庭在地图上直接抹去。”
要用大火灼烧整个草原。
萧时之有这个实力做到。
霜媚恳求看着白浮雪,“草原是我的家乡。”
霜媚在知道萧时之要出兵的是时候直接emo了,她知道跪在这里没用,可除了跪在这里,一个和亲的公主又能做什么?
霜媚越想越无力,远远望着故国的方向,眼神里尽是忧愁。
白浮雪把人给拉起来,“别跪了,大冬天容易染上寒症。”
霜媚的膝盖已经没有感觉了,双手无力的捂着脸。
“昨日我给陛下通风报信,已经被狼王给怀疑了,成为了一颗弃子。”
白浮雪拍拍美人的肩膀,“和狼王一起来大夏朝的人都死了,现在他一个人回北庭,比你惨多了。”
霜媚:“。”
没有得到安慰。
霜媚哭丧着脸被白浮雪强拉回去,整个人都处在家要没了,国要亡了的惶恐中。
整个人都像个焉了的小白菜。
祝秋荷扶着白浮雪回到珠镜殿,道:“奴婢把银子和簪子给松萝姐姐了,姐姐她……”
祝秋荷哽咽,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浮雪躺在贵妃榻上道:“松萝怎么了?”
今年松萝才十七岁,距离成年还有一年。
在白浮雪眼中是个很可爱的小妹妹。
祝秋荷着急忙慌:“松萝姐姐要寻死觅活,刚刚还问别的宫女要白绫吊死房梁上。”
白浮雪用力一皱眉,“带本宫去看看。”
白浮雪被萧时之折磨的腰腿酸软,身体里至今还有异物感,忍着难受,她穿过回廊到达宫女们休息的房间。
松萝是白浮雪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陪嫁宫女,不用挤在大通铺上,可以和祝秋荷两个人一起住在同一间房内。
松萝此刻面容消瘦,失魂落魄地坐在院子里。
柴火炉已经被熄灭了,整个房间都凉飕飕的。
她身上裹着很薄的衣服,眼睛哭不出泪水。
松萝听到有脚步声,缓缓抬起头,只见白浮雪和祝秋荷站在门口,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怎能来这等污秽之所……”
宠妃身边的宫女过得比大家族的小姐还要好,整个房间的陈设布置的可圈可点。
白浮雪坐在竹子做成的椅子上,“身体养好了?”
祝秋荷给松萝身上披了一件厚衣服,后者落寞的蜷缩成一团。
“奴婢已经不干净了,奴婢的手被狼王摸过,奴婢这种污秽的身体怎么配伺候在娘娘身边?”
房间上的白绫十分瞩目。
白浮雪想到刚穿越来,松萝也是想要往井里跳。
白浮雪把人搀扶起来,“情非得已,狼王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过几个月大夏朝会和北庭开战,留着狼王血脉的所有人都会死。”
白浮雪抚摸着松萝的脸颊,“欺负你的人会有报应的。”
在古代,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手和胳膊被摸的是奇耻大辱,被浸猪笼都是轻的。
白浮雪把挂在房梁上的白绫给扯下来,让人将锅中的碳盆给点燃。
松萝在白浮雪心里哭的撕心裂肺,“奴婢已经不干净了,奴婢配不上娘娘。”
松萝恨不得要把被狼王摸过的那只手给剁下来。
白浮雪轻轻抚摸着身边宫女的额头,“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
白浮雪安慰道:“本宫还是先皇的宠妃,现在被陛下收入后宫,岂不是更加污秽不堪?”
松萝立刻反驳,“娘娘和奴婢怎能一概而论?!”
白浮雪揉了揉松萝的脸,“别难受了,给你看个惊喜。”
白浮雪让身后的宫女掏出一个大木盒子,松萝脸上挂着泪水看过去。
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是个赤摞裸的人头。
死不瞑目。
松萝当场就被吓疯了,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白浮雪指着木盒子说:“希望他能让你稍微开心一点。”
松萝恍恍惚惚,被吓得已经忘记了伤心。
祝秋荷惊恐的捂住嘴,她从小长在江南,被娘娘和陛下带进宫里,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这真的能让松萝姐姐开心?
白浮雪摸摸她的脑袋,道:“没事,乖,不愁没人娶你。”
松萝人整个都被吓懵了,恍恍惚惚的穿上衣服也不想寻死觅活。
光看一眼那个人头,视线都像是受到了恶魔的注视。
她们家娘娘曾经不是这样的!
白浮雪摸摸小姑娘的头,“按时吃药,乖。”
小姑娘露出了一个,比哭的还难看的笑容。
另外一边,萧时之在紫宸店里把一天的公文看完。
萧时之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说,“今日刚好适合吃火锅。”
萧时之揉了揉大猫猫的尾巴根,道:“霜媚还跪在门口?”
暗卫半跪在地上道:“回禀陛下,淑妃娘娘把北庭公主带回去了,听说公主对娘娘感激涕零。”
萧时之猛然抬头,“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暗卫道:“回禀陛下,娘娘在公主最落魄绝望的时候帮助公主,情谊绵绵。”
萧时之瞳孔震颤。
什么叫做情意绵绵?
萧时之被气的后脑勺直跳,拿着朱砂毛笔的手微微颤唞。
萧时之准备走出书房,“这个点白浮雪该用晚膳了。”
暗卫继续禀报,“陛下,娘娘身边的宫女松萝因为被狼王碰过手腕寻死觅活,娘娘正忙着安慰松萝。”
萧时之拨捻着串珠的手微微发抖。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暗卫,“所以白浮雪完全忘了,朕今日要去她那用膳?”
她对小女朋友是何等的博爱。
可以把那份柔软的善心给予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唯独是jsg没有萧时之。
萧时之站在雪地里看着一片白茫茫,突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萧时之撑着伞,走到了珠镜殿门口,忧愁的对李德全说:
“朕在里面看到任何人都不奇怪了。”
李德全前去推门,“陛下,隔着奴才都能闻到香辣味道。”
萧时之稍微放心,刚要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的很薄的小宫女快速从后面跑过去。
手背上冻得青青紫紫,身上依旧穿着秋季的薄衣服。
萧时之把目光收回,“李德全,去查查看是哪个宫的。”
萧时之进入庭院,院子里特意没有扫雪,一片雪白平整。
白浮雪坐在庭前,用长长的筷子在滚烫的辣油锅里搅动。
白瓷盘子上放着九尺鹅肠,刚切好的牛肉,放在正中间的是白生生的鱼片。
小美人浅笑道:“陛下,快来。”
萧时之胸腔里游走的一腔委屈瞬间就不见了,快步踩在雪地里走来。
每走一步,都留下了一只脚印。
飞雪随风飘散,热腾腾的锅子源源不绝地冒出热气。
白浮雪搅动着生鱼片,道:“陛下尝尝凉拌鱼生,臣妾今日刚在御花园里垂钓上来的,正是新鲜的好时候。”
萧时之整颗心安下来,坐在小美人对面。
凉拌鱼生里面放了花生碎,炸熟的芋头丝,和几样去腥味的菜。
鱼肉脆嫩脆嫩,和日式生鱼片的口感截然不同,在柔嫩中有一丝脆感。
萧时之夹起一片放在唇齿间,“朕还以为雪雪还在生朕的气。”
白浮雪笑了,“臣妾怎么会生陛下的气。”
白浮雪不经意提起,“臣妾今日和霜媚妹妹相谈甚欢,陛下也真是的,怎能看一个如此娇美动人的女子跪在雪地里,这心肠也太硬了。”
萧时之口中的一片瞬间寡淡无味。
萧时之幽怨说:“亲爱的过于心软,最容易被绿茶欺骗。”
白浮雪夹了一筷子牛肉在萧时之碗里,“听说霜媚妹每晚上难受的睡不着,思乡之情,在肺腑中翻涌,臣妾光是听着就难受极了。”
萧时之眼中露出绝望,“亲爱的,你在气朕是不是?”
白浮雪喝了口酸梅汤,给萧时之也满上。
白浮雪:“霜媚不远万里来大夏朝和亲,陛下怎么忍心冷落那样一个漂亮的姑娘?”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萧时之绝望的看白浮雪的背后,似乎有九条狐狸尾巴在晃来晃去。
白浮雪:“霜媚娇媚动人,此刻脆弱可亲,臣妾身边的宫女松萝,因为被狼王摸了一下手就要寻死觅活,如此清纯,可人的姑娘在现代该到哪里找?”
萧时之默默补充一句,“无论身处何地,朕都洁身自好。”
把女德刻到骨子里。
白浮雪学着萧时之的话说,“如果臣妾是一闲散王爷,必然娶霜媚和松萝做侧妃。”
萧时之头一次觉得口中的麻辣火锅刺的舌尖那么痛。
萧时之默默捂住脸,“那朕呢?”
白浮雪把烫熟的宽粉放到萧时之碗里,“大概是外室?喜欢的时候就去院子里看看,不喜欢的时候,陛下也会乖乖在那等着?”
萧时之心里咯噔一声,“雪雪,朕错了。”
不该在你媚,药已经结束后,还上床折磨。
萧时之歉意心虚道:“朕不该把雪雪的手绑在床榻上,朕道歉。”
白浮雪从容的笑容一顿,小声骂了一句脏话。
萧时之自我检讨:“朕不该在雪雪拒绝的时候,还拉着雪雪去温泉。”
白浮雪:“……”
别说了,不气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