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白浮雪站在城墙之下,看到萧时之拉弓射箭。
    当火焰靠近眉眼处,萧时之眼睛中迸发出的光彩,让她心中一跳。
    就连远处北庭人的厮杀和惨叫声都变得模糊。
    “北庭人来了,快点躲起来!”
    “上回那群强盗,把咱家所有的牛羊都给绑走了,要不是把咱家姑娘藏得好,铁定要被掳走!”
    “别带包裹了,赶紧走!”
    白浮雪身边是一拥而散的百姓,一个个脸上都是仓皇无措又恐惧的表情。
    “娘娘,要拦住他们吗?”
    “不必,北庭人进不来。”
    一个又一个——
    跨越火墙的北庭人笑的猖狂,马蹄踩踏着黑油,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味道,好像从地狱走来的恶鬼。
    就在大笑猖狂之时,一声猛烈的巨响,盖过战场上的一切响动,一束火焰带着流星轰鸣在大地上——
    工匠赞叹:“若是没有陛下给的思路,暑假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有炮火这种东西。”
    萧时之:“亲爱的,喜欢吗?”
    “娘娘,真的要用这种东西吗?”jsg女将军很不确定,“真的有效?”
    “神发怒了……”一个北庭人呆滞地看着上空,耳边是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炸声,“请神息怒,请神息怒。”
    北庭人大声嘲笑,“大夏朝在干什么?!孵蛋呢?”
    城墙上的人手持弓箭看着她,白浮雪抬起头,朝城墙上远远看了一眼。
    白浮雪所在的位置距离燃烧的火墙很近,火焰燃烧着地上的黑油,让北庭人踌躇不前。
    “从前有王爷和丞相大人的时候,每天人一来都叫咱们躲起来,只有陛下御驾亲征是,直面迎敌。”
    “不会早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准备举白旗投降吧!”
    “这就是陛下的神威?!”
    “那是天上的流星坠落于地?”
    女将军后面站着兵部的工匠,正在用碳笔飞速在纸上勾画。
    白浮雪无声回应:“也就一般吧。”
    有几个胆子大的狠狠抽[dòng]马屁,股,战马鸣叫,双蹄腾空越过火墙——
    火苗吞噬的麻绳根部,整个黑色铸铁的大家伙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动静。
    白浮雪身下的马踢着蹄子,她把目光落在了黑洞洞的火炮口上。
    把本就有起伏的小山丘,彻底移为了平地。
    “那黑色的铁疙瘩是什么?长得怪丑的,笑死我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上炮弹如流星坠地,带着火红的流光,那是上天在发怒。
    爆炸就是艺术。
    女将军咋舌:“这玩意那么厉害?”
    白浮雪和萧时之只能给出一个大体的思路和粗糙的配方,所有的细节都需要工匠来实验。
    北庭人顿时眼前一黑,只感受到身体火辣辣的,坚韧的兽皮盔甲在爆炸面前如同单薄的一张纸,马匹顿时失去了生机,侧躺在地上。
    白浮雪勾起唇角:“是你们惊才绝艳。”
    白浮雪走上城墙,萧时之正半坐在后重的石墙上,晚风吹起她长长的马尾辫,衣服上金线绣成的竹子和龙栩栩如生。
    “天佑大夏!”
    “天呐……老天都在帮咱们!”
    “懦夫!大夏朝全是一群懦夫!”
    头戴金冠的萧时之笑了,用口型说:“亲爱的,朕刚刚帅不帅?”
    白浮雪站在炮火后面,看到这一幕眼中赞叹。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这门大炮上,心脏声和远处的兵戈厮杀之声一同作响。
    白浮雪冷淡:“点火。”
    白浮雪:“还可以继续改进,把详细数据记录下来。”
    北庭人手持弯刀,重重摔倒,迎接脸部的是浓稠的黑油,紧接着是吞天的火焰——
    白浮雪用打火石点燃绳索,一阵刺鼻的火药味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
    就连城中的百姓也不逃窜了,在墙缝里仔细看远方的场景。
    炮火连绵不绝,刚刚还大放厥词的北庭人此刻失衡,便也活着的纸呆呆愣愣的跪在地上。
    白浮雪:“喜欢什么?”
    白浮雪用余光扫了一眼城墙下,被吓了个够呛的戴蓉蓉。
    萧时之:“坊间都传闻美人祸国,前有烽火戏诸侯,后有怒发冲冠为红颜,亲爱的,怎么就不笑一笑?”
    萧时之拿起沉重的长弓,拉弓射箭——
    一簇火苗点燃在,没有爆炸的炮弹上。
    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炸裂在北庭人眼前。
    天降神罚不过如此。
    萧时之:“亲爱的,一点都不心动?”
    白浮雪白了她一眼,把目光投射向远方的荒野。
    萧时之从后面抱住小美人,“亲爱的,有一点祸,国妖妃的职业素养好不好?”
    刚刚还冷淡霸道的女皇陛下,现在嗓音如春水,“亲爱的让朕很难讨好啊。”
    白浮雪:“想要讨好陛下的人多的是,还差臣妾这一个?”
    萧时之:“亲爱的,吃醋了?”
    萧时之在满是硝烟味的空气中愣是闻到了一丝醋味,“朕最近有点忙,没空陪亲爱的,可以原谅朕吗?”
    小美人在吃工作的醋?
    白浮雪冷哼一声,踮脚坐在城墙边缘,把下面的将士吓得心头一跳。
    白浮雪:“北庭人试探只派来了两万兵马,现在全军覆没,为避免更多伤亡,不日便会派使臣来谈判。”
    白浮雪把目光落在了火炮之上,“战争是暂时的,百姓生活才是长久的,陛下认为呢?”
    萧时之:“先把城里百姓安顿好,至于北庭……应当永绝后患。”
    白浮雪点头,“先把先帝送给北庭的三座城池给要回来。”
    她在地图上重重点了点。
    萧时之面露无奈,双手撑在城墙冰凉的岩石上,坐在上面的小美人,居高临下望着她。
    “亲爱的真薄情,别的皇帝都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为什么朕旗开得胜,一箭破万军,都不能博得美人一笑?”
    萧时之欺身上前,让美人退无可退。
    白浮雪身后是高耸城墙,吓得她不敢动,手指关节紧紧握住边缘,勉强坐稳些。
    萧时之目光受伤:“就连赌场里赢了一把,都会有兔女郎献上香吻,更何况是朕击退大军?”
    白浮雪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浅笑道:“陛下忒会撒娇了,肉麻别闹。”
    萧时之握住小美人的手,仰起头在她柔软的双唇上落下一吻。
    白浮雪俯身,方便萧时之亲吻。
    外头硝烟弥漫,是刺鼻的硫磺味,只有二人的双唇是甜的。
    城墙下的将军立刻收回目光,“快快快别看了,赶紧把北庭人的头割下来,论军功行赏。”
    “陛下和娘娘真恩爱,应当为天下夫妻的表率。”
    “好羡慕好想再看一眼。”
    “谁要是再敢说美人祸国,我第一个敲死他。”
    白浮雪当天晚上是被萧时之抱着下了城墙,在她帐篷里歇了一晚上,再次醒来时,萧时之已经在看兵书和地图了。
    白浮雪脊背酸软,嘴角红肿,用手一摸,双唇还是麻麻的。
    白浮雪幽幽:“昨晚上,陛下欺负本宫了。”
    萧时之:“明明是亲爱的缠着朕,说外头冷,穿的单薄,非要往朕怀里钻。”
    萧时之目光坦然,把领口扒开,“朕被亲爱的轻薄了。”
    皇帝陛下的锁骨上,赫然是一排排细密的牙印。
    白浮雪目光犹疑,“昨晚不记得了。”
    萧时之:“朕记得就行。”
    白浮雪磨牙,只恨没有咬的更重一点,她下了床简单洗漱后,出了帐篷。
    贴身侍卫立刻来汇报:“民心逐渐安稳下来,有些人逃出城,今早上匆匆赶回来了。”
    白浮雪嗯了一声,“支个帐篷,好好施粥,别让老百姓饿肚子。”
    白浮雪:“俘虏都安置好了?”
    贴身侍卫:“回娘娘的话,都安置好了。”
    白浮雪把手中的文书递给贴身侍卫,仔细叮嘱了几句后,要去俘虏营那边看看。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站在帐篷边缘,踌躇不前的戴蓉蓉。
    戴蓉蓉:“奴家见过娘娘。”
    白浮雪:“有事?”
    戴蓉蓉双手捏着一张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颊上是胆怯和憧憬,“恩人醒了吗?奴家回忆起花朵的种植过程。”
    戴蓉蓉不会写字,只能找识字的侍卫帮忙代写。
    白浮雪把那张纸拿来,眯起眼睛看了一遍,侧身对贴身侍卫说了几句。
    白浮雪因为工作去乡下出差,有看过一些农民种植这玩意儿,当场就报了警。
    警察来后,把所有的花全部给拔了,对农民进行了教育。
    白浮雪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和纸上写的内容大差不差。
    白浮雪表情缓和:“辛苦你了。”
    戴蓉蓉微微摇头,“若没有恩人救奴家一命,奴家早就死了。”
    戴蓉蓉用小碎步靠在白浮雪身边,“恩人日理万机,奴家不敢打扰,可否让奴家伺候娘娘?”
    白浮雪:“……”
    对前女友虎视眈眈,一口一个奴家的小可怜靠在自己身边,白浮雪心里不是滋味。
    贴身侍卫:“时候不早了,这个点俘虏在用餐。”
    他小声提醒一句,为淑妃娘娘解围。
    白浮雪勉强咽下一口气,鉴于戴蓉蓉知道北庭王庭种植阿芙蓉的消息,不便让她和别人多接触。
    只能带在身边。
    戴蓉蓉小声奉承:“昨日晚上好大的阵仗,儒家还以为是天破了一个洞呢。”
    “娘娘凤仪万千,端庄自持,奴家昨晚都快要被吓破胆了。”
    白浮雪被夸的飘飘然,“那当然,本宫的见识岂是你这乡野女子可比的?”
    戴蓉蓉:“奴家听别人说后宫妃子不得触碰朝政,娘娘却是个例外,足以可见陛下对娘娘的信任与宠爱,从古至今独一份呢。”
    白浮雪看了一眼戴蓉蓉,心想这小丫头嘴可真甜。
    “那是自然,若没有本宫,陛下怕是要忙得猝死在龙案上。”
    戴蓉蓉:“……”
    路过的暗卫:“……”
    虽然离谱,但是是真的。
    陛下就活生生把自己给累生病了。
    那段日子,朝政全是娘娘处理的。
    白浮雪站在一处木头做成的笼子前面,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北庭人俘虏,脸上伤痕遍布,面前的碗里是糊糊状的东西和猪食差不多。
    旁边大夏朝的士兵不是在吃肉干就是在喝牛乳,一个个肌肉虬结,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在笼子旁边,是一个满身苍蝇的北庭,人身上流着血,正在施以重刑。
    手持钢鞭的行刑人大声呵斥,“把狼王的军队部署说出来,不然——”
    破空声,炸裂。
    用实际行动告诉北庭人不招供的结果。
    一滴血溅到了白浮雪的衣袖上。
    白浮雪见过活生生的死人,却没见过被用过重刑的活人,当时就一阵反胃,捂着手帕吐出了一口茶水。
    戴蓉蓉慌忙地搀扶白浮雪,“娘娘!”
    白浮雪脸色一白,余光又看到那血淋淋的男人正猖狂的大笑。
    好像一切疼痛,都能够隔绝。
    白浮雪越难受,他笑得越猖狂。
    白浮雪又吐了一口,整个胃部都在猛烈收缩。
    行刑人面露慌张:“快传军医!快传军医!”
    白浮雪闻到这里一股一股的恶臭又吐了一口,整个脸更加煞白。
    人和虫子生活在一起,身上肉腐败的味道充斥鼻腔。
    白浮雪喃喃:“本宫一个深宫妃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白浮雪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晕血。
    看到那深色快要干涸的血液,从北庭人狂妄笑着的脸上滴下来,白浮雪心脏猛然一缩,又是一阵胃部痉挛。
    早知道不出来了,就该和前女友在帐篷里颠鸾倒凤。
    娇弱雪雪,在线晕血。
    萧时之一边看地图和公文,一边听暗卫汇报。
    暗卫:“娘娘去看俘虏了,在路上遇到了戴蓉蓉姑娘。”
    萧时之:“说了什么?”
    暗卫:“娘娘说,陛下离不开娘娘,没有娘娘的陪伴,陛下连平时处理朝政都无精打采。”
    这话要搁在别的皇帝耳朵里,铁定会勃然大怒。
    萧时之微微扬眉,“淑妃所言极是。”
    暗卫:“娘娘还像戴蓉蓉姑娘炫耀今日的头发是陛下亲自为娘娘梳的。”
    萧时之耳朵微红,“朕的手艺不佳,淑妃不嫌弃就好。”
    萧时之把手头的公务处理完,和暗卫一块出去,“淑妃还在生气?”
    暗卫:“娘娘生气了?”
    萧时之:“……”
    白浮雪生气,别人一般看不出来,只是不对她笑而已。
    昨日趁着人高兴,把小美人给欺负了,一通今日怕是更加要生气了。
    萧时之还没走到俘虏营,远远看到白浮雪干咳,用手帕擦嘴角,满脸虚弱。
    萧时之一阵心惊,下意识就要赶紧跑过去。
    白浮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别弄这一些血乎淋拉的刑讯手段,佛祖不会原谅你们的。”
    将军:?
    您昨天晚上点燃炮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被关起来的北庭人俘虏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白浮雪喝了一口凉水,脸上缓和了:“别让人睡着,困了就强灌浓茶,泼冷水,不出五六天什么都能招。”
    “对了,把所有北庭人身上的药物给拿走。”
    剥夺睡眠,没有人的大脑可以理智运转。
    士兵集体搜身,来找出了八九个银色的小罐子,里面装的全是阿芙蓉。
    白浮雪下令全部过水加石灰焚毁。
    白浮雪用手帕扇扇鼻息间的腐败之气,“阿弥陀佛,本宫年纪大了,见不得血光之灾。”
    “民间百姓苦北庭人久矣,放些人给百姓处理,公道自在人心。”
    “阿弥陀佛。”
    白浮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慈悲的佛光,刺瞎了旁边人的眼睛。
    行刑人:“。”
    咱们严刑逼供也就图一乐,真要审讯还得看您。
    百姓不把这些人的骨头渣子都给扬了。
    白浮雪身边的戴蓉蓉一看到女皇陛下来了,立刻跑上前去汇报关于哥哥在北庭王庭里的线索。
    白浮雪循着视线看过去,见戴蓉蓉小姑娘用单纯崇敬的目光看着陛下,更糟心了。
    前女友身边从来都不缺莺莺燕燕。
    白浮雪睫毛翕动,小声自语:“渣女。”
    白浮雪醋上心头,暗自道:“不成,本宫晚上要去偷听陛下和戴蓉蓉在聊什么暧.昧的话题。”
    别像原作小说中写的一样,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海誓山盟。
    萧时之低头和戴蓉蓉聊了几句王庭的细节,抬头看白浮雪人都没了。
    萧时之再看血呼拉流了满地的北庭人,后背起了一阵恶寒。
    佛口蛇心,阎王见了都说好。
    她的小女朋友,难哄,还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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