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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第八十三章养安静懂事小沉默
    一切和世界毁灭有关的事,当然都是十万火急的。
    小小的缄默者被从树上垂下的银线带走。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或许是一阵风吹过树梢,上面的人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男孩抱着装土豆的布袋坐在地上,羡慕到走不动路,被家里找来的大人拎回家,还忍不住一步一回头:“我能当缄默者吗?我长大也想当缄默者!”
    “行啊,不过记得别进队伍。”他家大人刚从田里回来,裤腿还卷着,扛着锄头,闻言就摸了摸下巴,“以后专接委托,也挺不错。”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跟着走:“什么是队伍?是打他、吓唬他,还要抓他回去的那些人吗?”
    他家大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没说话,胡噜了一把小男孩的后脑勺。
    大人领着男孩沿着田埂走远。
    小男孩已经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还在远远地回头看,想找到一两根落下来的银线。
    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来,晚霞漫天,倦鸟归巢,森林被暮色笼罩。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小哑巴看着老实,居然这么养不熟。
    他在队伍里毕竟还有积威,即使言语失去了力量,说出的话也叫其他人本能地不敢反驳。
    即使是还没学会拆掉心防、做不到完全打开缄默者领域的时候,时润声也从没这么拒绝过他。
    明明都是一样的线,那男孩和时润声为什么没事?!
    时润声的领域拒绝了他——那个一心要回家的小哑巴,分明就是迫不及待地被“绑架”,被那些银线带走的。
    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那个小缄默者完全没想过要跟他走、完全忘了被抛下的恐惧,完全没想回家。
    “是啊,杜队。你不是总说,缄默者能保护好自己,不用我们多操心吗?”
    杜槲已经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对时润声的控制正在失效。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时润声的领域彻底拒绝。
    杜槲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越走越不安。
    他的喉咙跟脸皮都火烧火燎地疼,还有手腕——那些银线没留下半点痕迹,却又锋利得简直活见鬼,不过是碰了一下,就像是把他的手腕割碎了。
    杜槲已经死过一次,吃足了苦头,眼下恨不得真把说过的话吞回去——可就连吞都不知道该吞哪一句。
    杜槲狼狈地站在原地,像是有盆冷水当头泼下来,将冲天的怒火浇得狼藉喑哑。
    至于S级的向导和哨兵,不要说不会随意为了一个可能性出动,就算真报上去了,也是他们先去招惹的那个傀儡师。
    他们又不是没有A级的向导哨兵搭档,上次一群人准备充分打上门,也没落着半点好。
    “好了,就算追上去也没用,我们确实不是那个傀儡师的对手。”A级哨兵打圆场,“平时也都是让缄默者自己回来,应该不会有事。”
    杜槲跟他的队伍也一样。
    仿佛不会有尽头的疼痛折磨得他心神不宁,比莫名的剧痛还要叫他更心烦意乱的,是时润声变得不对劲的领域。
    上报村子的话,他们这支队伍倒不要紧,杜槲作为领队的能力,只怕就难免要被重新评估了。
    将缄默者物化,这是缄默者最核心的使用方法。
    在暗处的言语力量,包括煽动、引导、暗示,用这些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地改变人们的观念、视角、甚至立场。
    “他说了你们就信?”杜槲几乎被气疯了,反倒失笑,“一个小时以后呢?就听天由命?那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能随便替换的东西,没了就真没了——”
    “现在不想办法,难道要等他把人做成傀儡,带回来作乱搞破坏的时候,再处理吗!”
    他是在盛怒之下说出的这番话,怒火几乎吞没理智,一口气说到这才忽然醒神,心头陡沉,仓猝闭上嘴。
    有人低声问:“说起来……我们到底干嘛要跟那个傀儡师作对啊?”
    哨兵和向导之间天然就有连接,他这么想,向导也跟着动摇:“那个傀儡师的实力……要真想干点什么,就算咱们全是A级,上去了也不够看吧?”
    再这么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队伍就会分崩离析
    可难道就要顺坡下驴,继续强化所谓的“不要紧、没多大事”,就放任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
    他没再找到那两个缄默者的踪迹。
    队伍里的向导和哨兵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个哨兵才低声辩解:“他说就带走一个小时……”
    杜槲已经因此死过一次,他恨得要命,烧灼的怨愤骤然炸开:“你们就那么看着!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没一个人去把时润声带回来!?”
    那究竟是什么鬼材料?连雏鸟都活蹦乱跳,偏偏到他身上就疼得要命!
    “傀儡师是白塔的死敌,我们当然要处理他们。”杜槲沉声开口,“他掠走了我们队伍的缄默者,难道我们就放着不管?”
    这甚至比上辈子临死前,见到兜帽下全无生机的木质傀儡,还要更叫他惶恐和慌乱。
    这也是为什么,杜槲不论嗓子多疼,都必须得说话。
    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说出的话就无法收回,那几个向导和哨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有短暂的愣怔错愕。
    反驳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会叫当初的引导失效,自相矛盾的言语在平时都是大忌,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话没有半点分量。
    杜槲盯着地面,一瘸一拐地走着,听见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天、一个晚上,时润声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个傀儡师!
    “要不别找了。”甚至有哨兵边往回走,边忍不住觉得有道理,“这事好像是挺重要。”
    言语的力量有明有暗,明处的力量自然不用说,那些引导哨兵战斗的言语,转移伤害、建立和切断联系的言语也都在其列。
    边上的向导赶紧附和:“你还说你家的缄默者很懂事,就算扔在哪不管,自己也能追上来……”
    难道时润声宁可被做成傀儡,任人支配,也不愿意再回家了?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傀儡师?”A级哨兵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的手段很残忍吗?会不会对缄默者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
    杜槲抱着越来越疼、仿佛正寸寸碎裂的手腕,恨意愈盛,阴沉着神色笑了声:“天知道,看他造化吧。”
    傀儡师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货色。
    杜槲可还清楚地记得,上辈子那个藏在兜帽底下、垂着头温驯不动的,全凭银线牵引的小木头人。
    等时润声吃过了苦头,就知道害怕,知道回来了。
    说不定就算被做成傀儡,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不知道傀儡自我修复速度怎么样,有没有缄默者这么快。
    说不定现在傀儡师就已经下手了。
    那个妄图反抗他、逃离他的小哑巴,说不定正被极细的线勒住手脚动弹不得,栓整整一晚上。
    那些线会割开时润声的皮肉,叫他记着什么是疼。
    缄默者的心防会在恐惧和绝望里崩塌,然后被对方拿走领域,从此再也没有开口的权力,只能听,只能照做。
    这样做出来的傀儡,甚至用不着线牵引,只要言语就能驱使,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到了这个时候,时润声就会知道后悔,知道不该乱跑,知道不该擅自逃走。
    心防崩塌的缄默者很好驱使,言语没有力量也没关系,为了不被丢掉,什么都会去做。
    他可以原谅时润声,把时润声带回家。
    杜槲在这样的想象里得意起来,他冷然着眯起眼睛,丝毫没有察觉有极细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一样的线,正从他失控的向导领域里悄然探出来。
    有走在前面的哨兵回过头,正想向杜槲请示要不要解散,看清身后的情形,错愕惊惧出声:“杜队!你怎么——”
    杜槲没跟上来,仿佛被线勒住手脚,吊在了半空中。
    杜槲不知沉浸在了什么念头里,居然也直到听见这一声喊,才倏地醒过神,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救我!快来人!”
    他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却从手脚炸开足以吞没神智的剧痛——就在刚才,他还在得意洋洋地编造这样一场梦。
    虽然言语对外失去了力量,但造梦的能力还在,杜槲一度甚至猜测,这是不是某种向S级向导进化的预兆。
    听说S级的向导不仅能用言语赋予哨兵力量,还能通过领域内化,将这种力量引导到自己身上。
    假如真是这样,向导的身体孱弱和战力不足就都能被弥补,再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因为说不出话就担惊受怕到疑神疑鬼。
    就在刚才,杜槲还在盘算,不论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干了什么,等时润声一回来,就把这场梦植入那个小哑巴的意识里。
    多亏那个傀儡师,他发现了把时润声变得更好用的办法。
    杜槲专心编造这场梦,甚至直到被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拴住吊起,依旧浑然不觉。
    “是不是傀儡师来了?”队伍里的哨兵立刻警戒,向导也纷纷展开了领域,却一无所获,“怎么回事!傀儡师在什么地方?!”
    A级哨兵快步过去,想要扯断那些线,却扯了个空:“你得指引我!”
    “我摸不到线!你是被什么吊起来的?”
    A级哨兵对杜槲喊:“我们可能落进了什么陷阱,我需要你的‘言语’,我看不到这个领域的边界在哪!”
    杜槲睁圆了双眼,他的神色尽是不可置信,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高声喊:“去叫其他人!”
    别说他现在用不了言语,就算是能用,这种被错愕慌乱笼罩的状态,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有任何力量:“快来帮我,这些线要把我的手勒断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叫他更惊惧和不安。
    他吼出的这些话,像是突破不了某种屏障,在脱口而出后,就一个字都没了声音。
    代替他的,是那个哄骗时润声,大义凛然地说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的“杜槲”。
    他看见“杜槲”让其他人向远处撤离,远离这个不知是什么陷阱的古怪领域——那些人竟然当真服从了命令,连那个A级哨兵也在稍作犹豫后,也转身没入了森林。
    没有向导的言语指引,即使是A级哨兵也难以发挥力量,就算留下,也只有任人随意宰割的份。
    “我去找帮手!”A级哨兵对他说,“你等一等,坚持一会儿!”
    “不行!”杜槲拼命喊,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不,不,别去,你们得来救我……”
    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底尽是血丝,无言的恐惧蔓上来。
    离开这里的人,会忘掉这一小段记忆,不会有人记得他被吊在这。
    其他人会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在这里就地解散。
    杜槲几乎吓疯了,他不停地高声喊着叫这些人停下、别走、回来救他。
    他深知这不是什么陷阱,是他编给时润声的梦。
    上辈子,杜槲编造了不知多少这种梦,早已熟练到不需要特意思考。
    梦里的时润声会被留在绝境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回来找他,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缄默者。
    怎么能想起来呢?被扰乱的湖水只能吞下惊扰跟伤害,把痛楚沉下去,等待水面重新恢复成风平浪静。
    没人会想起问一片湖水疼不疼。
    时润声想要回家,这是他的死穴和软肋,是肋骨下跳动的柔软的心脏。
    眼睛澄澈干净如同湖面的小缄默者,拆掉肋骨,把心脏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并不知道把心脏接过去的人,如何磋磨揉捏,按斤两估价。
    但杜槲知道。
    做这种事的人,再不以为耻,再冠冕堂皇,也是要怕三更半夜风起叩门的。
    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扯断。
    风还没停。
    他得留在这,做完一场清醒的噩梦。
    林子里惊起三两只飞鸟,扑棱棱拍着翅膀飞远。
    太阳还没落完山。
    火红的晚霞融进宁静的透明湖水,落日给云层镀上一层金边,云也像是烧起来,层层叠叠向远山蔓延。
    可能是有一滴雨没站稳,从云里掉出来,也说不定是晚风摇动树枝,晃落了刚凝成的露水。
    一小滴水蹦蹦跳跳,哇呀呀砸在小缄默者的鼻尖上。
    小缄默者从安稳的沉眠里惊醒。
    时润声一下子就跳起来。
    他刚醒过来,就听见肚子的咕噜声——他饿坏了,明明在梦里吃了一整只烤鸡,居然半点也不顶饿。
    从树上垂下来的银线托住小缄默者,没叫他一头扎进湖水或是火堆里,稳稳当当地放回草坪上。
    银线在风里摇曳,时润声站稳,抱住晃着尾巴飞扑过来的大狼狗,眼睛跟着亮。
    他小心地摸了摸那些银线,仰起头,看见坐在树枝上的傀儡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我睡了很久吗?”
    傀儡师低头看小闹钟,摇了摇头。
    银线把小闹钟送下来给他看,又戳戳表盘,严谨地指出了“一分钟”的小格。
    小缄默者睁圆了眼睛:“!”
    年轻的傀儡师以银线借力,轻巧地一跃而下,落在他身旁:“你说要请我吃烤土豆。”
    时润声立刻回神,忘了惊讶自己居然只睡了一分钟,踮着脚抬起胳膊,努力抱住等了自己足足一分钟的朋友。
    反派大BOSS虽然要毁灭世界,但脾气很好,用银线配合着帮忙,把小缄默者托起来,让时润声能够到自己的肩膀。
    从傀儡师袖子里钻出来的银白色细线,像是两根柔软的小触角,对着时润声上下研究了半天,戳了戳小缄默者的额头。
    时润声轻轻眨了下眼睛,不自觉地抿起嘴角。
    他拉着银线们轻轻晃了晃,也用额头去轻轻地碰傀儡师的额头,小声说:“还有玉米和麦饼,我还带来了小麦穗。”
    小缄默者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去自己那片小麦田里,挑出了最饱满、长得最好的麦穗。
    刚灌好浆的麦穗是种生命力极强的青色,颗粒饱满,麦芒尖尖,藏着相当不起眼的、米粒大小的麦花。
    傀儡师抬起手,想碰一下尖锐的麦芒,被小缄默者及时拦住:“很扎,会疼。”
    “不等它们变黄吗?”反派大BOSS听话地收回手,“听说成熟以后会变黄。”
    “没关系,还有很多,麦子成熟还要一段时间。”
    时润声弯了弯眼睛:“等成熟以后,我会把它们磨成粉,做成麦饼……我还会做麦芽糖。”
    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来自异乡的旅人还不急着走,就太好了。
    他会坐在金黄的麦田里等着被绑架,带上最香的麦饼和最甜的麦芽糖。
    时润声没有把这个心愿说出来,他悄悄摸了摸银线,又张开手臂,撑起装得满满当当的斗篷:“您试着晃一晃,说不定就都掉下来了。”
    傀儡师用银线把他托起来,上下左右地轻轻晃,又创意翻新,向上抛了下。
    时润声正专心让那个超级大土豆从斗篷里向外翻滚,一不小心就被抛起来,还没来得及惊讶害怕,就又被稳稳接住。
    那些银白色的、仿佛是流光一样的线汇聚成瀑,又像是绵柔的湖水,托着他,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小缄默者忍不住笑出来,耳朵都红得发烫:“您还没吃饭,我得给您烤土豆和玉米,我的麦子很香,您一定会喜欢烤麦穗。请不要玩太久了,您的身上还有伤……”
    傀儡师把他身上藏着的宝贝晃干净,用银线卷着小缄默者落地:“只是旧伤。”
    “旧伤也是伤。”时润声在小院里越来越自在,格外认真地强调了一句,才抱起土豆和玉米,带着麦饼往火堆边上跑,“伤是要养才能好的。”
    时润声今天忙着接委托,其实就是为了换这些。
    “寻找七只小猪”的委托报酬就是麦饼,上面撒了白芝麻,只要用火稍微一烤,再刷上一点酱,就不知道有多香。
    小缄默者从早跑到晚,做了好几个委托,还用贡献换了一小罐酱,在村子里的小铺买来了小刷子。
    也是因为这个,忙了一天的小缄默者被傀儡师用银线绑架,主动钻进银色的麻袋,一不小心就在袋子里睡着了。
    这会儿的时润声挽起袖子,相当熟练地跟银线合作,在火上来回翻烤麦饼,还记得温声嘱咐傀儡师:“小心烫,您站得稍微远一些,这里可能会很热。”
    傀儡师看起来并不怕热,站在他身边,正用银线研究那些麦穗。
    时润声拿起一束麦穗,主动做示范:“要这样。”
    傀儡师跟着小缄默者学,把麦穗放在掌心揉搓,等麦壳都揉掉了,才重新张开手。
    小缄默者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用力一吹,麦壳就飞起来,
    时润声的眼睛晶亮,他抬着头,等着傀儡师也照做,然后把揉出来的青色麦粒拨了拨,一把扔进嘴里。
    傀儡师一丝不苟地跟着他学。
    两个缄默者,一起站在火堆边上吹麦壳,一起嚼又甜又香的青麦粒,一起盯着热腾腾的麦饼什么时候才能烤出脆壳。
    时润声被飘起来的草木灰呛得揉眼睛,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种感受,只是一边揉眼睛,一边笑着小声说“对不起”。
    傀儡师把手放在他头顶,问:“为什么对不起?”
    “我不知道。”时润声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
    他说:“我想了很任性和不负责任的事,我不该这样,我是一名缄默者。”
    傀儡师问:“比毁灭世界还任性和不负责吗?”
    小缄默者:“……”
    那、那倒也没有。
    他只是想被绑架一个小时零一分钟而已。
    毕竟他不小心睡着了整整一分钟,一分钟看着很短,却已经占据珍贵的绑架时长里足足六十分之一了。
    傀儡师看了他一会儿,银线在风里一捞,捉住一颗被不小心一起吹走的青麦粒,塞进小缄默者的嘴里。
    时润声含住麦粒,睁大眼睛。
    “那句话。”傀儡师说,“被吃回去了。”
    小缄默者:“!”
    反派大BOSS的判定非常严格。
    凡是比不上“毁灭世界”更任性的,都用不着道歉,更不用说对不起。
    傀儡师提醒他:“饼要糊了。”
    小缄默者:“!!”
    时润声含着那粒麦子,不舍得嚼也不舍得咽,手忙脚乱地救援只差三十秒就要糊了的麦饼。
    银线及时上来支援,及时拯救出了火候正合适的麦饼,还给埋在草木灰里的土豆和玉米翻了个身。
    烤熟的麦穗要比生的更好吃,时润声忙得团团转,拿着一小把麦穗在火上翻转散开,等麦穗被烤得噼噼啪啪爆开,麦芒燎尽、麦香味飘起来,才收回那一把麦穗,不知道烫似的放在手心。
    小小的缄默者蹲在火堆旁,仔细搓掉烤焦的麦子壳,让风把揉碎的麦糠吹飞,留下一把小小的、烤得香喷喷的麦粒。
    正在草地上铺野餐布、倒槐花酿的傀儡师,抬手接住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小缄默者。
    时润声捧着一小把刚烤好的麦粒,小缄默者的脸上蹭了点灰,变得像个小花猫。
    小花猫把烤好的麦粒捧给他,耳朵红得发烫,像是蹭上了最后一点晚霞。
    傀儡师揉了揉他的头发,帮他把那点灰抹匀:“不一起吃吗?”
    小缄默者红着脸摇头。
    他还含着那粒青麦不舍得嚼,那是一句“对不起”,被银线从风里捉回来,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缄默者当然做不出比毁灭世界更任性的事了。
    所以他在这个小院里,永远都不准说对不起。
    时润声只好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他不知道这是在对谁道歉,只是在这样反复念了一百遍以后,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儿高兴的资格。
    然后小缄默者就迫不及待地雀跃起来。
    时润声闭紧眼睛,仔仔细细地咀嚼着那粒他吃过最甜的、比麦芽糖还甜的青麦仁,又把手里的麦粒捧高,小声说:“是我请的客……这是我想请您吃的。”
    “我种了种子,然后给它们施肥,浇水。”小缄默者的声音很小,他从没这么说过,脸红得要命,“这是我的麦子……”
    这是时润声唯一拥有的东西。
    他寄宿在别人的家里,吃住的地方都不属于他,连他自己好像也不属于他,是属于队伍和任务的。
    小缄默者对此并无意见,他很感激收留自己的人,也很为自己帮不上更多的忙而抱歉,这些事几乎榨干了他的心力。
    剩下的全部余力,也只够悄悄种一小片麦田。
    所以时润声带他的麦子来,他把自己仅有的宝物,送给他的第一位朋友。
    傀儡师向他郑重道谢,在小缄默者的指导下,把那些麦粒全倒进嘴里,然后惊讶地用银线把小缄默者举高。
    “好吃是吗?太好了,我就猜会好吃!”时润声被银线抛来抛去,激动得整个人都发烫,“我每天都会带一小把麦穗来!”
    他实在太高兴了,连意识里的屏障也拦不住,鼓足勇气一口气问出来:“请问,我能在这多待一分钟吗?如果您不方便绑我的话,我就自己绑自己……”
    傀儡师刚削好了木棍,一手的木棍上戳着烤土豆,一手的木棍上戳着烤玉米,两只手还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麦饼,咬着酒杯抬头看他。
    小缄默者:“!!”
    小缄默者被银线举着放风筝,原地跑空气步:“我这就来!您不要动,我这就来帮忙!”
    银线把他放下来,时润声飞跑过去帮忙,把烤好的食物全都接过来,又帮忙去倒槐花酿。
    大狼狗也试图帮忙添乱,在傀儡师的暗中协助下,飞快偷走了一张烤好的麦饼。
    时润声在餐布和火堆间折返,一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摆放妥当,香气袭人的槐花酿也已经倒满,才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便。”傀儡师给他照了张照片,才放下相机,用银线扯着手帕帮他擦脸,“我可以一直绑架你到天黑。”
    时润声连忙说:“那太麻烦您了……只要一分钟就好。”
    小缄默者完全不贪心,只要能多待一分钟,就已经完全满足:“我什么都会做,您这里有要做的家务吗?我很会扫地和洗衣服,还有……”
    傀儡师问:“还有什么?”
    小缄默者抿了下嘴角,轻轻摇头。
    ——还有治伤。
    时润声是想,假如他能和这片领域共振,就能替对方承担那些旧伤。
    但这片领域的振动太复杂也太深奥了,小缄默者模仿起来非常费力,只用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做到,更不要说是五十九分钟。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模仿和学习,等彻底研究明白以后,就能把这些伤转移到自己身上。
    时润声没有把这个计划说出来,只是轻声道了谢,接过手帕自己擦脸,又跑去湖边把手帕洗干净,在石头上晾好。
    太阳慢吞吞地往山下走。
    小缄默者细心地提醒傀儡师小心烫,然后自己被刚剥开皮的土豆烫了一下,不停吹着气,咬了一口又糯又香的金黄超级大土豆。
    时润声忍不住抬起头,看天边被落日的余晖镀上金边、长得像是一朵大土豆的云。
    要是太阳能走得慢一点,每一分钟都有一开始那么长就好了。
    傀儡师又举起相机,对着他照了一张。
    小缄默者实在忍不住好奇:“请问……这个是什么?”
    “相机。”傀儡师说,“可以把人的影像留下来。”
    小缄默者睁大了眼睛:“像是画画那样吗?”
    “差不多。”傀儡师把照好的照片给他看,“多数情况下,这个更清晰,更像真的。”
    刚因为时间过半,不久就要回家而有一点忧郁的小缄默者,就这么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脸上全是灰变成小花猫的自己、被烫得不停吹气的自己、含着土豆合不拢嘴的自己:“……”
    银线还很警惕,防患于未然,离得远远地举着照片给他看。等小缄默者一看清那几张照片,银线就立刻把照片收回,举着要去分享给大狼狗。
    “!!!”小缄默者弹射起飞,“不可以!”
    时润声跳起来,飞跑着去追:“请等一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有会比这个好看的画、照片……等一下!”
    时润声急得直跳:“不可以!请不要看!!”
    银线举着照片飞得相当快,小缄默者追着满院子跑,大狼狗以为是什么新游戏,立刻精神满满地加入。
    傀儡师靠在榆树下观战,慢慢喝着酒杯里的槐花酿,让不停把太阳往山上拽的蜻蜓落在自己肩上。
    大狼狗追着小缄默者、小缄默者追着银线满院子绕圈:“啊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穆瑜笑了笑,举起商城出品的拍立得相机,又照了几张照片。
    一场短暂的追逐战结束,小缄默者已经累趴在大狼狗背上,完全没力气动,也没力气去找家务做、没力气模仿这片领域的振动了。
    时润声头一次玩得这么开心。
    他的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淌,翻身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里还是没玩够的、亮晶晶的笑。
    大狼狗拱着他的手臂,扯他的袖子,想拉他起来继续玩。
    “不行,不行了。”时润声悄悄告诉大狼狗,“我是真的跑不动了,我跑饿了,能吃一大张麦饼和一只烧鸡。”
    话音刚落,树上就垂下来两根银线,摇摇晃晃吊着两张烤得又松又软、外壳脆香的麦饼,和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时润声:“!!”
    小缄默者抬起头,看到坐在树枝上,正用银线拴着好吃的钓朋友的傀儡师:“……”
    傀儡师坐在树枝上向下看,愿者上钩,把烧鸡在他鼻子前面晃来晃去。
    时润声笑得肚子痛,忍不住直揉眼睛。
    他在院子里跑了半天,玩得浑身都没力气,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对——您吃饱了吗?”
    小缄默者又本能地想说“对不起”,想起规则才赶快咽回去:“我不该只顾着玩的。”
    “为什么不该?”傀儡师问。
    小缄默者怔了下,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因为我有正事要做,有很多更重要的事。”
    傀儡师问:“比拯救世界还重要吗?”
    小缄默者:“……”
    那、那可能也没有。
    他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收拾一下铺在草地上的餐布。
    来自异乡的傀儡师显然认为这件事不重要,用银线给小缄默者系了块餐巾、放了张小餐布,拿出来两个盘子,把麦饼和烧鸡在餐布上放好。
    槐花酿被倒得满满当当,饿坏了的小缄默者不自觉咽了下,被从树上跃下的傀儡师牵着,领着去湖边洗手。
    十九岁的傀儡师,握着小缄默者的手,认认真真地用清凌凌的湖水洗干净。
    时润声看见湖水里的月光。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碰到傀儡师的胸口,仰起头,小声问:“请问……请问我被绑架的时间,满一个小时零一分钟了吗?”
    “还没有。”穆瑜温声回答他,“还差得远。”
    时润声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有点仓促地闭上眼睛。
    小缄默者的喉咙轻轻动了下,闹钟就放在不远的地方,他看起来很想去看一眼时间,却又忍住了没看。
    因为没有去看时间,挽起的袖口下,裂痕又蔓延开一点。
    “你在难过吗?”傀儡师问。
    时润声闭着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他被牵着手,坐回榆树底下,把两个大鸡腿分给来自异乡的傀儡师和大狼狗,自己小口小口吃着麦饼。
    傀儡师喂了他一点槐花酿,又喂了他一小块土豆,一小把玉米粒,一点撕好的鸡肉。
    银线的投喂技巧相当熟练,还顺便用眼前的食材做了一小份土豆泥,浇上了相当美味的肉酱。
    等小缄默者把塞得满当当的腮帮咽下去,傀儡师才坐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什么难过?”
    “我不知道。”时润声说,“可能是因为我太开心了,我不该这样……得意忘形。”
    他小声问:“我猜时间已经到了,对吗?我该回家了。”
    傀儡师问:“你想回家吗?”
    小缄默者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其实有些迟疑,很慢,但还是轻轻点下去:“我保证了……”
    “完全没问题。”傀儡师把他抱过来,“我们原本的约定就是这样,所以你当然可以回家。”
    傀儡师说:“这不是一个一次性的约定,我们明天还会再见。”
    傀儡师把小闹钟交给他:“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再来绑架你一个小时零一分钟,一言为定。”
    小缄默者立刻用力点头,他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双手郑重地接过小闹钟,和银线拉钩:“一言为定,我一定会按时等待您。”
    ——他会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等待。
    或许更多,可能提前两个小时,他就开始盼着被绑架了。
    傀儡师问:“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小缄默者连忙摇头,他紧紧攥着那个小闹钟,接过大狼狗的链子:“我可以自己回去,请您放心,我有领域。”
    他的领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比过去更坚固、更牢靠,展开的速度也比过去更快。
    时润声暂时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这样的领域,已经足以让缄默者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在森林里来去自如。
    “那就再会。”傀儡师向他道别,“明天可以继续带麦穗来吗?”
    小缄默者的眼睛亮起来,他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诺:“没问题,明天我想带您去看我的麦田。”
    时润声说:“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您想吃烤麦子了,也可以随时去摘。”
    傀儡师用银线和他拉了勾。
    小缄默者又再三用力挥手同他道别,催促着傀儡师早些回去休息,才攥着大狼狗的链子,一起走进森林。
    时润声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一点时间找路。
    走在森林里,他才发现林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给他点亮的一盏又一盏小路灯。
    像是挂在树梢的月亮,银白色的莹润光芒不刺眼也不暗淡,柔和地照着他,一直送着他走完那一小段路。
    再向前又有下一盏小月亮。
    树梢上的月亮,一颗接一颗地连起来,送他回家。
    时润声牵着大狼狗,揣着怀里的那只小闹钟。
    他只顾着抬头往上看,一不小心被绊摔了一跤,就立刻有一枚小月亮变身无所不能的银线,稳稳当当把他拎起来。
    小小的缄默者和发着光的银白色小月亮手拉着手,晃着胳膊一起走,越走越慢。
    时润声几乎迈不动步子。
    他在走到一处岔路口时蹲下,抱住大狼狗的脖颈,把那一枚小月亮揣在怀里。
    大狼狗甩了甩尾巴,把脑袋搭在他的肩头。
    时润声什么都没有说。
    他埋在大狼狗脖子上的毛毛里,眼睛流不出泪,身体却发着抖,他拿出那个小闹钟,一圈一圈地拨着时间。
    他坐在落叶里拨着时间,让分针一圈一圈地转,让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飞快地过去,小缄默者睁大眼睛看着表盘,轻轻摸上面的数字。
    时润声把时间拨到离被绑架只差一分钟,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时间慢慢拨回去。
    他用额头轻轻地碰小闹钟,闭上眼睛,听秒针“咔哒”、“咔哒”地走。
    秒针走得好慢。
    他猜错了,他从离开的那一秒钟起,就盼着再被绑架了。
    小小的缄默者蜷起来,他坐在树下看着树上的小月亮,小月亮安静地在他眼睛里亮。
    林子里传来窸窣声。
    时润声的眼睛倏地跟着亮起来,他几乎是雀跃着握紧闹钟跳得老高,却在看清来人时骤然滞住,僵硬地定在原地。
    “……杜槲哥。”时润声小声开口。
    他的身体绷得微僵,攥着大狼狗的铁链,无意识地向后退。
    来人在这个称呼里顿了下,却并没发作,涉草过来。
    如果是光线明亮,就不难看出杜槲的形容已经相当狼狈——他的眼睛里尽是血丝,面皮连青带白,眼窝深陷,泛着格外明显的乌黑。
    但此刻仅有点点挂在树梢的银白色光团,倒也让他掩饰过去,和颜悦色地俯身:“小声,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杜槲说,“当时是我不好,我因为任务的事,太着急了。”
    时润声退到一棵树干前,无声摇头。
    “对……对不起。”小缄默者脸色发白,磕磕绊绊地道歉,“我忘了时间。”
    时润声在这些话里长大,早已经形成思维定式,几乎立刻就有反应:“对不起……有人因为我受伤吗?任务出状况了吗,需要我做什么?我这就去解决——”
    杜槲摇了摇头:“没出什么事。”
    时润声怔住。
    杜槲走过来,视线落在小缄默者的身上,神态依旧和蔼,眼底却透出涔涔幽冷。
    ——如果在平时,杜槲当然会编出某个任务中出现的意外,再用轻飘飘的三言两语,让时润声被责任带来的愧疚压垮,无地自容,被自责钉死在地上。
    但现在这一招已经用不上了,他就算卸掉了时润声的心防,也已经没办法再用言语操控这个小哑巴。
    杜槲被那场噩梦死去活来地折腾了足足一天一宿,几乎没了半条命,被察觉到不对劲的队员找到,才知道居然只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强烈的恐惧和怨愤让他坐立不安,像是被那古怪的细线勒住了脖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缓缓收紧,索走他的性命。
    杜槲早已再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风评,勒令手下的队员回村,请来了一位S级向导。
    即使这么干的后果,是他的评级严重跌落、彻底失去村子的信任,也比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强得多。
    杜槲走向时润声。
    队里的几个哨兵和向导在不远处,一言不发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皱着眉,神色隐隐复杂。
    大狼狗忽然激烈地吠叫起来。
    小缄默者的视线失去焦点,像是被限制在某个领域当中,手里的闹钟掉在地上。
    一名S级向导从树后走出来。
    “你是说,他是你的弟弟,一名傀儡师诱拐了他,想要把他做成傀儡。”
    S级向导看了看时润声,又转向杜槲:“你现在想让他回家,是吗?”
    杜槲盯着时润声,眼底有种异样的灼亮:“是!就是这样——他一定是被下了什么暗示!他原来一直都很懂事,很听话的,就是从这两天开始……”
    S级向导没心情听他多说,蹙紧眉,向四周看了一眼。
    这里有种异样的威压,不知是源于森林还是源于其他的什么存在,仿佛有人正看着他。
    这种被注视的不安,让S级向导毫不怀疑,他如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甚至可能会被当场破碎掉领域。
    到了S级以后,直觉都会变得异常准确,感觉越强烈就意味着越危险,S级的哨兵和向导就是靠着这种直觉,才能从一次又一次的高危任务里存活。
    S级向导用一个禁制领域叫杜槲静音,走到时润声面前,打开领域:“我会使用指引类型的言语,对他没有伤害,也不会形成任何新的暗示。”
    小缄默者垂着头,安静地一动不动。
    “只是给他一个允准。”
    S级向导说:“如果有人强迫他,或者用言语对他进行了暗示和误导,这种言语会解除掉这种倾向。”
    其他人不知道他在向谁解释,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贸然开口。
    和杜槲搭档的A级哨兵见杜槲不答话,忙点头道:“这样就够了!这其实是杜队家的缄默者,他最近可能是被人下了什么暗示,总想着要往外跑……”
    S级向导走过去,拍了下那名小缄默者的肩膀,对他说:“你自由了。”
    S级向导说:“回家吧。”
    四周空气悄然波动一瞬。
    时润声在大狼狗的狂吠声里醒过来。
    他向后踉跄退了一步,看见那个掉落的小闹钟,立刻扑过去捡。
    A级哨兵松了口气,正要过去把时润声领过来交给杜槲,那小缄默者却抓住大狼狗的链子,掉头就跑。
    小缄默者把闹钟擦干净,揣进怀里,沿着来时的路跌跌撞撞跑回去。
    小小的月亮照着他,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时润声一转眼就没了影子,他抓着银线飞起来,自己钻进了一个银色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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