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你唯一的心上人
“看情况吧。”杨世醒卖了个关子,“我近些日子里忙得很,不一定能抽得出空来。”
阮问颖在一开始还没听出来,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了几分遗憾,片刻后才回转过味,抿嘴笑道:“哦——近些日子里忙呀……?抽不出空去听讲会,却抽得出空来陪我?”
他朝她悠悠一笑:“不错,你若是嫌我陪你太久了,我也可以把时间挪到别的事情上面去,比如说参与你恩师的讲会。”
“那倒不必。”她立刻回答,“你还是多陪陪我吧。”
闻言,杨世醒的笑容更加明朗,如昭日清风。他搂住她道:“想让我多陪你,就多来我的含凉殿,别老是在太后那边耗时间。她又不喜欢你,你那么献殷勤干什么?”
“什么献殷勤,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她不满地抬头嗔了他一眼,“你当我想这样做?我只是为了给娘尽孝才不得不去。再说,就算我不来含凉殿找你,难道你不能自己过来找我吗?”
“去哪?太后的清宁宫?”他挑眉,“母后的长生殿我可是去过不少回了,结果在上回被你抱怨,说母后为了这事拿你取笑,让我以后少去长生殿找你。”
“没想到现在又改口这么说——阮大姑娘的这份小女儿心思,可真是令我捉摸不透。”他假意感慨。
阮问颖娇颜抿嘴。
她虽然是有这么说过,可也是她随口一提,她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他却偏偏记住了,还在这时候说出来堵她的口,真是讨厌。
杨世醒淡淡“哦”了一声:“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也别当真。”
她真是——感到心累。
“没有。”
以杨世醒的性子,一旦她说出这话,不直接拉着她去向帝后求证都是好的。
“好啊。可以。”杨世醒干脆利落地应答。
她不清楚此事真假,但以帝后二人的情谊来看,这样的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杨世醒看着她,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去你家找你。”
这样一来,就会形成一种奇怪的情景,仿佛在见什么特别的礼,让她的心里升起几分莫名的逃避。
“那……我家?”她有些犹疑地接话。
她小心询问:“你生气了?”
阮问颖如是作想,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小声应话:“你是皇子,来我家里找我,像什么样……”
阮问颖:“……”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呢?每每都以逗弄她为乐,还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说些她不能反驳的话,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可恶的时候也是真可恶,让她又爱又恨。
就算是假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总不能直接说“你骗我”吧?
阮问颖闷闷不平地想着。
杨世醒道:“父皇当年就曾到你家里去找过母后。”
宫灯下的风铃轻响,吹动珠帘处的纱帐,把几片沾着水意的花瓣从轩窗处吹进,落到榻边。
对方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半搂半抱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
阮问颖一惊,她还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强辩的话,没想到这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连忙道:“等、等等——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一句话把阮问颖噎了个结结实实。
自然是因为他来到府里必定要拜见长辈,尤其是真定大长公主,乃是他正正经经的外家祖母,需要他前去躬身请安,做足小辈的礼节,而她也势必会陪在一旁。
她当然知道整件事的起因完全在她自己的身上,但她已经被他宠坏了,学会了一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就朝他任性撒娇,糊弄过去。
这次也是一样,她微弯唇角,带出一点讨好亲近的微笑,看向他道:“要是我亲亲你,可不可以把这个话题跳过?”
闻言,杨世醒摆出一脸认真的模样,思考了片刻,道:“可以。”
他道:“你来亲。”
阮问颖偏头亲吻上了他的唇。
一回生二回熟,经历了不少次,她对这种事已经没有了多少羞赧,取而代之的是甜蜜,即使她是为了刻意讨好他才这么做的,也不减半分其意。
杨世醒比她要更驾轻就熟,一如他的为人处世,仿佛对什么事都把控在心。
他吻得很温柔,很绵密,也很亲热。
结束之后,对她的态度也恢复到了原来的亲昵,抚着她的脸颊,微笑着和她低声说话。
“最近我是真的很忙,马上就要入秋了,兴民苑那边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溪堰庄的讲会我会尽量赶去,但你也不要抱有太大期望,就当做是一次城外郊游,和你那些姐妹们好好享受。”
阮问颖亦没了先时的闷闷不满,晕出欢喜的红霞,甜声和他应话:“我知道了。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叮嘱,我晓得的。”
对方含笑拨弄她的发丝:“你尚未及笄,可不就是小姑娘家?”
她不服气:“你也还没加冠呢,和我一样。”
“我年龄比你大。”
“那我也不是你的妹妹。”
“我没说你是我的妹妹,虽然你的确是。”杨世醒先是回了这么一句,而后道,“不过你不想当我的妹妹也行,我尊重你的意愿。说说看,你想当我的什么?”
阮问颖未语先莞:“你明知道……”
杨世醒道:“我不知道。”
阮问颖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又在故意逗弄她,但她却一点也不像刚才那样觉得他蔫坏可恶,反而充满了喜悦,仿若置身于柳絮飘满十里长河的春天,痒痒的,萦绕着轻飘飘的悸动。
她卷着发梢,娇声道:“你的妹妹有许多,亲妹、表妹、堂妹,我可不愿意当其中之一。”
杨世醒眉眼含笑,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充满宠溺:“那你想当什么?”
她音柔婉转,如风过栀子:“自然是你唯一的心上人。”
杨世醒用行动表示了他的回答。
他抱住她,把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指尖滑过她柔顺的长发。
“你早就已经是了。”
宜山夫人的讲会定在本月下旬的廿五。
当日,阮问颖与阮淑晗一道晨起请安、拜别长辈,乘坐马车前往长安郊外。
溪堰庄设在山中,恰逢前几日下过暴雨,山路多有泥泞,马车在一路上行得较为颠簸缓慢。
因此,当车子再一次停下来时,阮问颖还以为是又遇到了什么不好的路。
阮淑晗也对她道:“今天这路也太不好走了,现在时辰还早,经过的人也不多,就已经这般,等之后讲会结束,车辙在路上左一道右一道地压过,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她深以为然:“是啊,难怪最近一段时间,陛下和徐大人都想着要在长安城外修路。”
“修路?”阮淑晗有些惊讶,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着要修路?这山里的路不是本来就这样吗,大家都知道难走,但只要小心些、慢些,也不至于走不过去。徐大人为何欲这般……劳费?”
话说得较为委婉,但阮问颖还是听出来了,对方真正想问的是陛下为什么要劳民伤财地修山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只不过为君者讳,所以才只说了徐茂渊。
她在一开始也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决定,在含凉殿的西室里询问了一回徐茂渊,对方让杨世醒给她解答,她才明白了这里面的重要性。
此事在后来又被裴良信和宜山夫人轮番提了一遍,虽然前者持否定态度,后者持中立态度,但也让她更加全面地了解其中利弊,明白了陛下虽然准奏却迟迟不颁布旨意的原因。
闻得阮淑晗有所疑惑,阮问颖当即想要简略陈述,但在此时,马车外面却起了一些骚动,让她中断言语,把注意力转向了外面。
阮淑晗也听到了,偏过头,示意贴身侍女碧桃:“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碧桃应是前去,片刻后回来复命道:“回禀姑娘,是惊蛰她们在前头骑马开路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丫头,让那丫头滚了满身泥浆,把人家弄哭了。”
姐妹俩听了皆是一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由得面面相觑。
还是阮问颖反应快,吩咐小暑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衣裳给人家换一换。不说女儿家家的,衣裳脏污了难看,就是在这深山里面,浑身沾着泥浆被风一吹,也容易得病。”
又对谷雨道:“你去前头问问惊蛰她们的情况,怎么好端端的骑个马都能把人撞到。”
惊蛰是她的侍女之一,同样也身怀武艺。
阮问颖共有十六名习武侍女,以节气为名,除却谷雨、小暑、白露、小满四人贴身伺候之外,其余人领护卫之职,行扞庇之事,此次出门,就是她的这些侍女随行的。
所以刚才阮淑晗可以派人下去查看情况,但这会儿出了事,还是得由她来发话处理。
谷雨小暑领命而去。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谷雨率先回来,道:“照着姑娘的吩咐问了。惊蛰说,那丫头是忽然从灌木丛里面钻出来的,她们始料不及,这才叫马蹄带倒,让她滚进了泥潭里,现下已经在外面向姑娘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