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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很捧场地装作什么都不懂

    第五十六章很捧场地装作什么都不懂
    阮问颖的讴歌田野、慨颂稻穗之心在霎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的心情格外复杂。
    既替二丫感到难过,但一想到对方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已经苦尽甘来,又升起了几分欣慰。
    然而,当她想起那些和二丫同样的农户人家,因为没有得到帮助而还是在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时,她的那点些许欣慰又全部转化成了心酸。
    除此之外,她还为刚才的自己觉得羞愧。
    心想,说什么虽然见识少但并非何不食肉糜,她分明就是。
    分不清稻谷之间的区别,不知晓农户人家的辛苦,连近在眼前的农人身影都能视若无睹,只看得见所谓的大地美景。
    她与那些不知农家苦、向往田园归隐安乐生活的文人名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阮问颖望着那些在田地里劳作的身影,半晌,才询问出一句话:“他们……要这样干活多久?”
    杨世醒道:“你是说收稻,还是在地里干活?”
    对方回答:“收稻就持续五六天,这片地不大,不过十几亩小田,费不了多少时日。至于在地里干活的光景就说不准了,这是项靠天吃饭的活计,不能比照着正常的休沐来,可能这个月忙一点,那个月闲一点,时断时续的,松散辛劳都不定。”
    “依照五子的说法,这话是从天行有常一词演化而来的,与怪力乱神无关。但若依照道经的说法,这词又是指的其本身,所含之道乃是天机。”
    “他们是苑吏?”阮问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杨世醒的声音很平稳,“所谓的天道有常,这个常可以指常理,也可以指常运。”
    “为什么繁荣兴旺的景象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她询问道,忆起曾经读过的那些杂书经文,不由暗自起了几点心惊,低声喃喃,“难道真如那些示言所说,这世间天道有常,万物生灭皆有定数?”
    “嗯。”他应一声,“总不能真的雇农户来,他们又不是在进行寻常的耕种。”
    他语意轻然,说得很是漫不经心,似乎在讲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阮问颖却犹如惊雷在耳,只觉得有什么书被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让她窥见到了不同于以往的风景。
    只是那些弓.弩和船只她还能理解,需要人不断地打磨改造,最终创制出不同于原来的新品,可这些稻子……都是天生地长的,不为人力所变,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她有些小心地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再不敢托大说自己明白了。
    阮问颖知道他的意思,这里是兴民苑,不是什么乡野田地,能出入苑里的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能在这苑中出现的也不会是寻常事物。
    杨世醒道:“谁知道呢,都说五谷杂粮乃天赐之物,无人知其来路,也不晓其归途,可是山川海岳哪一样不是天生自然?它们都能为人力所及,被人力所改,古有治水移川,今有凿山开路,凭什么别的东西不能?”
    “是啊……”她喃喃,“那些供以观赏的花草树木都能被培育得大相径庭,为什么这些东西不能呢……”
    杨世醒看向她,神色间颇有几分赞赏:“你说得不错,松枝可以被修剪,花木能够被嫁接,稻穗麦稞、五谷杂粮自然皆可为人力所改,这也正是我当初被说服的理由。”
    他朝她一笑,领着她往田地的一边走去,边走边和她详细叙述其中因由。
    “说服?”她有些不解。
    悠悠数千载,中原天下经历过的盛世不多,治世不少,但只要仔细翻阅史书,就能发现不管是在盛世还是治世,普通的农户百姓顶了天也只能勉强得个温饱,乱世就更不用说了。
    世人都喜欢风调雨顺,因为这样可以丰收,然而一旦这样的年数多了,天底下人丁兴旺,那么很快繁荣的景象就会维持不住,倘若再碰上个天灾人祸,饥荒便会卷土而来。
    “怎么会这样?”阮问颖惊疑不定,回想她读过的那些史籍,好像的确是这般规律,只是她那时的注意力都在随之而来的灾害上面,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这事情说来也不复杂,民以食为天,历来乱世由饥荒起,盛世因富庶至,古往至今,无论明君抑或良主,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方法都是减除徭役赋税、屯田垦地。
    阮问颖不奇怪他能对五子头头是道,五子乃百家学术之主,但凡念过书的都不会对他们陌生,她诧异的是他对道经的涉猎解读,虽只有寥寥数语,却似乎比不少道士都理得明白。
    “你读过道经?”
    “是啊。”身旁人眉梢微挑,似有自矜之色,又含着些许漫不经心,仿佛浑不在意,“我小时候没少被抱去三清殿,闲来无事便翻阅里头的书读了。还别说,写得都挺好,看了能使人开悟。”
    “是吗?”她越发惊奇,莞尔道,“可我听人说,那些道经里讲的东西都云里雾里,很难看明白,我自己也好奇看过,觉得的确看不太懂。”
    “看不懂是正常的,那些经书原本就没打算写给寻常人看。”他轻描淡写道,“我初时也看不懂,是听人讲了几回道,才逐渐明白。”
    “父皇为此还气了一回,觉得那些道人在把我往入道的方向引,好生敲打了一番,之后也不许我再进三清殿,只让他们在我殿里做法祈福。”
    阮问颖听得暗自咋舌,心想那些道人也真是胆大,陛下想让他继承大统的心思差不多都摆在了明面上,居然也敢引他入道。
    此等动摇江山社稷之事,陛下即使再信道也不会轻纵,他们是当真已经勘破红尘,无畏生死了吗?
    她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道:“那……你方才说的那些——繁荣之泽无可维继,到底是什么缘故?”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杨世醒端出一派世家公子的仪态,信步在田地边行走,“打个比方,一户人家有一亩田,一个人种地只能开垦半亩,养活三口人,而待家中添丁,两个人一起种地之后,可以把整亩田地都开垦了,养活六口人。”
    阮问颖初时听着,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没错啊,就这样代代传承下去,之后分别由四个人、八个人一起……”
    她缓缓停住了话音。
    “他们……每户人家,都只能有一亩田吗?”她犹疑道,“我记得,徐大人说过,律法有例,家中凡育子女者可再得田三分?”
    “规定是这样,可这些田要从哪里来呢?”杨世醒道,“在人口凋敝时,此法自然可以使子息兴旺,一切欣欣向荣。”
    “可当人丁兴旺到了极致,就是把天底下所有的田地都加到一起,也不够每个人分一亩的,到了这时候,又该当如何?”
    阮问颖默然不语。
    她心里隐隐有两种想法,但无论哪种都非治本,且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道:“怪不得……那些关外的夷狄总喜欢在秋冬时节来叩我边门,掠夺闹事。”
    “谁都不想饿肚子。”身旁人一针见血地评价,口吻悠闲,但寓意精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法子成祖曾经用过,但失败了,如今的毕州六城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阮问颖知道这个事,毕州地处西北边陲,曾是信贤属地,成祖趁着信贤内乱的时机遣兵出征,一口气抢来了六座城池,当时领军的将领还是她的曾祖父,被记载在了族谱的历年大事里。
    “因为抢来的地不够多吗?”她询问道。
    杨世醒看了她一眼,神情颇为耐人寻味。
    “你若是出生在成祖一朝,必定能官居高位,拜将封侯。”
    阮问颖有些讪讪。
    成祖好大喜功,在世时虽武德充沛,远驱夷狄,却也因过犹不及而耗尽了国库,史书里对其的评价一直是毁誉参半,便是当今陛下也不曾直言赞赏,多是引为鉴之。
    对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也和成祖一般……不仁德么?
    “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嘛……”她小声咕哝,“没什么别的意思。”
    杨世醒对此置之一笑,没有多言,只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于此处。西北大地虽然广袤,但很贫瘠,有一半都是荒漠,纵使得了地也难以开垦,养活不了多少人。”
    “最好的耕地在江州和崖州一带,要不然怎么说鱼米之乡呢?可那些地方早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再往南就是海,我们即使有掠夺之心也无处可往,总不能让百姓在海里种地。”
    阮问颖在心里默默接话,不能种地,但能打渔啊。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种地和打渔哪个更能使百姓温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她此刻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很捧场地装作什么都不懂,询问了出来。
    毕竟对方都冒着得罪裴良信的风险带她来这里了,想必此次的兴民苑之行对他而言具有重要的意义,虽然她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什么,但不妨碍她进行配合。
    杨世醒看向她,微微一笑,神情里包含着满意和宠溺,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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