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又生气
沈诉诉没能甩开顾长倾的手,她也就让他牵着了。
入了那洞穴里,内里昏暗,顾长倾点了火折子。
洞穴深处没有光线,应当没有植物生长,但沈诉诉突发奇想,偏要进去看看。
洞里边黑,她打算趁顾长倾不注意,把他的手甩开。
越往里走,视线就越受限,沈诉诉有些怕,但还是趁顾长倾到前边查探情况的时候,将他的手给挣脱开了。
沈诉诉本想甩开他之后就往外走,但她没发现这山洞里的岔路错综复杂,她一扭头,钻进了另一条小道里。
“诉诉。”身后,顾长倾唤了她一声。
沈诉诉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顾南舟,你坏,我不与你一道走了。”
就是这种“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的情绪,让她感到很惶恐。
“我就是因为你牵我才跑的。”沈诉诉将过错怨到他身上。
但沈诉诉赌了气,确认顾长倾就在她身边不远之后,她咬着唇,安静地没出声。
但此时沈诉诉的心神已经被洞穴中央的那一点光芒吸引过去。
沈诉诉也忘了和顾长倾吵架,在旁边随便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他仔细聆听着沈诉诉的脚步声,循声往她的方向走去。
外边,顾长倾已提高了声在唤她:“诉诉,你若在里面,便应一声。”
沈诉诉抬眸,看了他一眼——她现在不想与顾长倾吵架了,找到一株新植物就足够令她兴奋了。
她就是恼顾长倾总是要贴着她,她没办法拒绝,也不讨厌他这样。
走了几步没看到光线,沈诉诉这才慌了起来,鉴于是她自己先把顾长倾甩开的,所以她不好意思露怯。
顾长倾确实没做错什么,她这般冲他发脾气,确实是自己没有道理。
她起身,又瞪了顾长倾一眼:“你怎么过来的?”
“我牵你出去,待会儿又走丢了。”顾长倾没松手。
今日天气好,日光鼎盛,洞穴中央落下的光芒也极其刺目明亮。
“是。”他站定下来,竟真的没动了。
沈诉诉咬着牙,提着自己的裙子,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山洞深处跑去。
那是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轻白得几近透明,得益于洞穴里落下的一点狭小白光,它有了阳光雨露的滋润,因此才能在这黑暗的洞穴深处生长。
“山里洞穴瘴气多,很危险,快些出来。”他对沈诉诉说道。
“可是诉诉如此,只会让我将你牵得更紧。”顾长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沿着这条小道往外走,原以为自己会走出山洞,但她更往山洞的深处走去。
在那光柱下方,生长着一株沈诉诉从未见过的植物。
“我就是去里边看看。”沈诉诉注意到洞穴的尽头似乎有一点光线出现,她以为是出口,便奔了过去。
果然,来到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就会有全新的发现。
以他的能力,只要沈诉诉能发出声音,他就能找到她。
顾长倾没说话,只站到了沈诉诉身后。
听到顾长倾靠近了,沈诉诉靠在黑暗的洞穴里对他说:“顾南舟,你不要过来。”
顾长倾手里拿着火折子,站在原地,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沈诉诉摸着岩壁,转过身,准备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又走进了另一条岔路。
沈诉诉借着洞穴上方落下的光芒,开始认真描绘这株植物的形态。
“听着你的声就来了。”顾长倾低头,又把她的手牵了起来。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炭笔和纸张,这白花不能带回植物协会,它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生长。
最关键的是,这白花是全新的物种,沈诉诉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
待顾长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沈诉诉的双膝上放着书页,她执笔坐在一朵小花旁,低眸认真地写画——这是她少有的安静时刻。
他若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沈诉诉听不出来。
顾长倾将手里的火折子放低了些,给沈诉诉提供照明的光线。
原来她看到的一点光不是出口的光亮,而是洞穴中央上方裂隙漏下来的光芒。
许久,沈诉诉画完了,合上了书页。
“顾南舟,你不许!”沈诉诉皱眉,她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只是,在意识到什么之后,沈诉诉发现这样的亲近令她十分不安。
到这时候,沈诉诉才害怕起来,她咬着牙,犹豫着要不要叫顾长倾。
顾长倾无奈,又担心她一个人在里面遇到危险,便掩下了脚步声,闭息凝气,朝沈诉诉那里靠了过去。
这一回,他果然没有给沈诉诉挣脱的机会了。
在走出山洞之前,顾长倾问她:“诉诉,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与你又不是真的夫妻,自然要保持一些距离。”沈诉诉避开顾长倾的目光说道。
“但我答应要保护你了。”顾长倾道。“不用你保护了。”沈诉诉有些后悔当初让他做这个保证了。
这个顾长倾,真是黏人得紧,她甩都甩不掉。
顾长倾低眸,微笑地看着她:“需不需要保护,与大小姐无关。”
“你你你,不可理喻!”沈诉诉踮起脚,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顾长倾拍了一下她的头,仿佛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诉诉,莫生气了。”
“你牵我手,我要生气一整天。”沈诉诉宣布。
顾长倾故意捏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正常的温度,比他的体温低上一些,这说明她的心绪没有真的起伏。
她没生气。
“你还捏我,顾南舟,你罪大恶极!”沈诉诉一边跺脚,一边被他牵着往前走。
顾长倾没说话,只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将沈诉诉背了起来。
沈诉诉靠在他背上,捶他的肩膀:“你居然敢背我,我都没让你背,放我下来。”
“大小姐,我背着你,方便你空出手来打我出出气。”顾长倾从容说道。
沈诉诉拽着他的耳朵,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的手臂垂了下来,只揽在他的脖颈间。
“顾南舟,你怎么这样呢?你不会生气的吗?”沈诉诉自己都要嫌弃自己性子阴晴不定了。
“我不知大小姐在生什么气,但与我有关,受着便是。”顾长倾慢条斯理说道,“我早知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你嫌弃我?”沈诉诉气得低头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顾长倾轻轻“嘶”了一声,沈诉诉咬人不疼,只是这举动多少有些磨人了。
“不嫌弃,大小姐怎样都是好的。”顾长倾哄她。
“你这是骗人的甜言蜜语。”这种话,沈诉诉听得多的。
“自然不是。”顾长倾背着她,慢慢往前走,此时已近黄昏,“我若受不住你,自然会离开。”
顾长倾了解沈诉诉的脾气,小毛病挺多,但在他眼中,倒也有些可爱。
“那你何时受不住我?”沈诉诉趴在他的背上问。
顾长倾轻声笑:“不知。”
“等皇帝没空管我,我就与你和离。”沈诉诉宣布。
顾长倾的俊眉微挑,半晌没有说话。
他顿了顿说道:“我本答应你,陪你到病重去世,断然没有先分开的道理。”
“若大小姐与我和离,江南的人定要说我苛待你,日后若要找新的姑娘,可没人愿意要我。”顾长倾慢悠悠说道。
“你敢找新的姑娘!”沈诉诉这回是真生气了。
她推了一把顾长倾的脊背,险些把自己推得栽倒下去。
“没有。”顾长倾轻叹,他伸手按住了沈诉诉的身子。
“又要与我分开,又不许我找新的姑娘,大小姐想要如何?”他问。
“不如何!”沈诉诉自己的都前后矛盾,所以胡搅蛮缠起来。
“那就乖乖让我背着。”顾长倾道。
沈诉诉侧过头去,将自己的半边脸颊贴在顾长倾的脊背上,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顾长倾与魏勉,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人,魏勉不会由着她的性子,也不会说许多话来哄她。
但人大抵都是喜欢那些看起来更加得不到的东西,物件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沈诉诉见识浅,在前世的梦里,一辈子也就见了魏勉这么一个人,所以她理所应当地喜欢上了他。
现在么……她见了许多人,顾长倾确实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知道他是极有傲气的一个人,却愿意如此陪着她。
沈诉诉轻叹一口气,这叹气声很轻,顾长倾还是上了心。
“诉诉又怎么了?”他问。
“没有。”沈诉诉应道。
行至密林外,顾长倾将沈诉诉放了下来。
沈诉诉打开自己记录花草的书页,将自己绘制图案与文字的那几页摊开来。
第一页纸记录了这白花的生长位置,还有她推测的白花生长条件与习性。
第二页图画下了白花的形态,从花瓣的形态到叶子的形状,花茎的弯曲程度,她的画几乎复刻了白花的所有姿态。
剩下一页她绘制了山洞的位置与进入的路线。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事没有做。
这白花是沈诉诉发现的,她要给它命名——植物协会里的一些学者会给植物起很风雅的名字,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那么多。
于是沈诉诉问顾长倾:“这朵花要叫什么名字?”
顾长倾一愣:“诉诉自己不起吗?”
“植物协会里的学者喜欢那些酸溜溜的名字,我不喜欢,但我也想不出来。”沈诉诉道。
“哦——”顾长倾应了声。
“那就叫生气。”他说。
“什么?”沈诉诉皱眉,“你……你拿这个取笑我?”
“若不是你与我生气,也找不到这花,叫‘生气’岂不正好?”顾长倾挑眉说道。
“也是,就给那群老头子来一点小小的取名震撼。”沈诉诉竟然答应了。
她在纸上写下“生气”二字,一笔一划还挺认真。
顾长倾看着她的笔迹,轻声笑了。
“很好笑吗?”沈诉诉又恼了。
“不好笑,只是有些……”顾长倾的话语顿了顿,他拍了一下沈诉诉的脑袋,轻咳一声道,“有些可爱。”
“哼,我可没与你开玩笑。”沈诉诉哼了哼。
她合上书页,往山下的村庄而去。
植物协会的会长张源涵太老了,这次便没上山,沈诉诉与顾长倾是回来最晚的一组人。
其他学者都没收获,因为这一片的山林已经被他们勘探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只是收尾。
倒是宋择璟与殷若因为不认识太多植物,带回来很多已发现植物的情报,张源涵对两位热情的年轻人赞赏有加。
他们以为沈诉诉不会带什么收获回来,结果沈诉诉献宝似地跑到他们面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书页摊开。
“是在山洞里发现的。”沈诉诉说道,她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朵花的发现经过。
当然,具体的发现过程被她美化了许多,她只口不提她与顾长倾闹脾气一事,用什么“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搪塞过去。
“所以,为什么要叫生气呢?”张源涵觉得这名字透露着一种禅意。
沈诉诉一愣,不知从何解释。
顾长倾是老实人,很快说道:“因为诉诉喜欢生气。”
“哈哈哈哈!”张源涵笑了起来,“倒也形象。”
“如此奇特的花,就该配这样的名字,收起来吧,加到我们植物协会即将编撰发表的典籍里去。”张源涵道。
此次活动算是圆满落幕,夜晚他们在山脚下的村庄里歇了下来。
张源涵在此有一别院,别院外甚至还有一块菜地,他说这是他的养老之所。
别院很大,因为乡下的地便宜,住下他们这些人没有问题。
夜里,沈诉诉在院子里看萤火虫玩儿,顾长倾陪着她,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顾长倾早已料到是谁,开了门一看,果然是他。
“南公子。”殷若对顾长倾微笑道。
顾长倾对他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有与青霞门交流的打算,只是因为沈诉诉的缘故,这个计划暂时搁置。
但既然对方主动来找,沈诉诉也并无排斥之意,他也就顺理成章与殷若聊了起来。
顾长倾算是发现了,沈诉诉说的讨厌都不是真的讨厌,她从始至终只是想让宋择璟吃瘪而已。
真是……很幼稚的一个姑娘。
沈诉诉单手托腮,靠在院内的小亭里,拿狗尾巴草逗弄着院里的萤火虫。
她觉得有些困了,便打了个哈欠。
顾长倾扭头问她:“诉诉要先去睡觉吗?”
“嗯。”沈诉诉点了点头。
这别院分配给她的院子里只有一间主卧,她今晚是不得不与顾长倾同榻而眠了。
她起身,让顾长倾与殷若慢慢说,自己便沐浴去了。
殷若也识趣,起身对顾长倾道:“南公子,不如我先回去?”
顾长倾知晓沈诉诉这是特意给他留下单独议事的空间,他对殷若摇了摇头,从容说道:“殷公子,出去说吧。”
深夜,顾长倾才归来,沈诉诉躺在榻上已睡熟了。
他躺在了她的身边,替她将薄被盖好,此行倒也不算没有收获,他与青霞门那边已经暂时搭上了线、
顾长倾所谋划之事重大,他也小心地慢慢布置。
回长洲县的时候,沈严照旧是等在了县城外,一两日不见沈诉诉在长洲县里,他就要上演一出离别大戏。
沈诉诉与顾长倾的关系暂时回归原来的样子,之事她还是对他多有抗拒,之前她没有察觉,现在一旦察觉到自己可能对他有了些什么感情,沈诉诉就格外害怕。
当然,害怕归害怕,沈诉诉的日子过得照样舒坦。
在一段时间后,她发现了一件最令她开心的事。
那就是宋择璟对她客气了许多,她甚至还将自己府中新收来的珠宝首饰送了她一套。
沈诉诉觉得不对劲,但她不会放过嘲讽宋择璟的机会,于是她坐着马车,大摇大摆来到了宋府,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贵宾的待遇。
在她离开之后,宋择璟气得猛踹自己的杏花树,这谁能知道沈诉诉的夫君竟然是这个身份。
宋择璟想,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被召选入宫也还能当皇后吧。
总之,有些事情的变化,沈诉诉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她不知道,沈严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某日,沈严在喝茶时,听见了一条新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大人,刺史大人来了我长洲县。”沈浩行了一礼,对沈严说道。
“哦?”沈严的眼珠子一转,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刺史大人怎么不通知我。”
“苏州那边的人是说,刺史大人来长洲考察民情,是故意不与您说的,怕您提早做了准备,此次前来,也是一切从简。”沈浩说道。
“哎呀,你这老笨蛋,告诉我这事,我要怎么装得我不知刺史大人突然到访啊!”沈严怨道,他气得仰脖喝了一大口茶。
他站起身来,提了一下自己的腰带,眼睛眯了眯,他当然知道苏州刺史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考察民情。
他这边的民情,苏州刺史知根知底,根本没什么考察的必要。
她过来,应当只是为了见一个人,沈严如此想道。
“哎哟,我的好女婿啊。”沈严哀叹,思及至此,他更加发愁了,“这事又要我怎么装不知道啊!”
已是冬日,沈诉诉近日甚少出门,她的身子最怕寒冷的天气,就算要出门,顾长倾也一定要陪着她。
但她实在馋春淮楼的羊肉火锅,便挑了个天气暖和些的日子,去春淮楼吃火锅。
顾长倾不在,沈诉诉是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因为他若是知道了,定要黏着她一块去。
沈诉诉坐在马车里,内里烧着炉火,她披着皮毛大氅,手里还拢着一个暖炉。
冷倒是不冷,只是这暖烘烘的气氛熏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沈诉诉打了个哈欠,外边小满的声音却让她精神起来:“小姐,快别睡了,到了。”
小满牵着她下车,春淮楼的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沈小姐,还是老地方?”
“嗯。”沈诉诉让小满将银子给上,“快给我将火锅摆上。”
“是嘞!”掌柜的接过银钱,吩咐小二快些去准备。
楼下重九还在雪里牵马,远处便有人披着纯黑大氅而来,那雪地里的白驹格外眼熟。
“嗯?重九?”顾长倾勒马,他看到了沈诉诉那辆熟悉的马车。
“诉诉来了?”顾长倾今日与苏州刺史梁雪约见的地方也是春淮楼。
“哎哟,姑爷啊,你怎么跟来了?”重九叫苦不迭,“您就当没看见小姐可好,她说今日她出来,不能被你发现。”
顾长倾唇边呼出白气,他轻叹一声道:“好。”
只是今日之事,若是被沈诉诉看见,就不不太好了。
在事成之前,他不想连累沈诉诉。
他将马绳交给春淮楼的伙计,走了进去。
掌柜的当然知道他的身份,连忙迎了上来:“南公子,您是来找沈小姐的吗?”
“不。”顾长倾摇头,“去二楼另一间我订好的包间。”
“是。”掌柜的低头说道。
片刻之后,一辆低调的普通马车停在春淮楼外,有人披着狐裘,缓步走了下来。
“多年不见,这长洲还是如此繁华。”梁雪对侍从说道,她眉目间与梁昭颇为相似,又是官场内少有的女子,周身气质不俗。
她笑起来的时候,倒是有些和蔼,只是肃容之时,有些威严之色。
“我听说,就是这小子把昭儿喜欢的姑娘给抢了。”梁雪轻笑,“不过此事,做得挺好,昭儿是没担当。”
侍从问:“梁大人不喜欢沈小姐?”
“嗯?我只是说昭儿如此,被沈小姐厌弃,也是正常。”梁雪道,“那南舟见了我江南那么多官员,唯独不来见我,或许也是因为此事。”
“若有误会,说开便是,我也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梁雪柔声道。
她也走进了春淮楼里。
同一家酒楼,不同的包间里,沈诉诉抱着暖炉在认真吃火锅,而另一边,气氛则有些尴尬。
“动筷子啊。”梁雪微笑地对顾长倾说道。
顾长倾轻咳一声道:“我没想到,梁大人竟不计较之前的事。”
“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梁雪敛眸道,“昭儿这事办得不妥当。”
顾长倾疑惑:“梁昭说外边人都误会了,是他爹将信拦了下来。”
“哦——”梁雪惊讶,“可他爹都入土十年了,他不敢造我的谣,便将过错推给死人。”
“信是他亲自拒绝的。”梁雪说。
顾长倾:“……”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白担心那么长时间了,梁昭是真的该死。
“他说这等话来哄骗沈小姐?”梁雪问。
“是。”顾长倾想到梁昭深夜的造访。
“我回去会继续责罚他的。”梁雪正色道。
“嗯。”顾长倾没想到这内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误会。
他轻叹一口气,对梁雪道:“大人,说正事吧。”
两人相谈之时,在另一个包间里的沈诉诉觉得需要往火锅里加点水。
但小满上厕所去了,她又嫌弃店里的小二碍事,让他们先出去。
于是,沈诉诉只能自己下楼去找掌柜的。
春淮楼里地龙烧得旺,沈诉诉衣裳穿得厚,整个人被熏得有些晕乎乎的。
再加上她自己有些不太认地方,所以,回去的时候,她径直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她走错路了,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坐在包间里议事的顾长倾与梁刺史。
屋内,顾长倾与梁雪皆是愣住,沈诉诉眯起眼看着他们,那并不算聪明的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