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邀宠
(狗屎一样的爱情)
凌骁当即就吹了声口哨。
陆野一走过转角,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跑他面前:“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给条裤子。”
凌骁:……
他把他领回家。
后来才知道,这大少爷竟然是跟他爹吵架了。
按他说,给钱就是大爷。
像他爹,要是握着不给钱,他能给他当牛做马,伺候得舒舒服服。
可能天底下有才能的人都有副傲骨吧。
她还留长长的指甲。
虽然他算个小富二代,可对小孩子来说,能经常上电视上的人才牛逼。
一是陆野他爸。
凌骁加两跟班,全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被这小娘炮两三下就给打趴下了。
可后来,凌骁就觉得恐怖了。
后来再联系上,他租了套特平民的房子,还给人当起了家教,他去找他,这人还满心不乐意,后来还找了女朋友,谈得要死要活的。
这世界上,哪里有比陆野更漂亮的人呢。
凌骁犹豫了半秒,立马道:“吃。”
凌骁一眼还以为,这是个女孩子,当即心一跳,想要往裤兜里掏更好吃的巧克力。
男人嘛,不就这么回事。
当时,凌骁羡慕极了。
凌骁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谁知这人不疼不痒,半蹲在他身边听了半小时,凌骁喊得声音都哑了,这人才从裤兜里抓出一把他最爱吃的巧克力,漫不经心问:“吃不吃?”
还问他爸:“爸,你能去当大明星么?”
说起来,凌骁和陆野也算不打不相识。
一是酒精。
那乐颠颠美滋滋的模样,凌骁当时就知道,没门。
他吃了很多陆野砸的核桃。
可惜后来,陆野渐渐就不提他爸了。
她脑袋里只装了两样东西。
没那么多墨迹的事儿,至于那吃了他巧克力还变心的小女生,他也不喜欢了。
他还把那一屋子的奖杯用来砸核桃。
那时陆野可还没他高。
于是,两人就好了。
他躺在地上,只觉得半辈子的脸都给丢完了。
陆野不愿意,她就一顿挠。
大明星程峰,那可是当年红透半边天的人物,连他妈都经常对着电视上的程峰扭来扭去发花痴。
别提,那奖杯砸核桃还挺好用,一砸一个准。
他爸当不了大明星。
另外,陆野他妈也是个奇葩。
原因是小学二年级时,吃了他一大罐巧克力、被他献了殷勤的小女生转头就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喜欢隔壁小学的陆野,于是,他带着俩跟班,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隔壁堵他。
那指甲在年幼的凌骁眼里,当然是美的,晶莹漂亮,像一副水晶画。
等再熟悉点,凌骁才知道,陆野他爸是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程峰。
想他爸了就喝酒,打不通电话,就强迫陆野替她打。
瘦瘦的,小脸白净得像个娘炮。
他爸摸着自己的啤酒肚和大脑门:“儿子嗳,你觉得你爸能当明星?”
偏这小混蛋不讲素质,居然守尸。
陆野偏不,问他借了套衣服裤子,穿着就跑了。
他爸这一辈子,只能让他妈对他的钱发花痴。
他还给他展示他爸放了一屋子的奖杯。
谁知陆野上来就对他抡拳头。
陆野小时候还经常对他吹嘘他爸。
因为她是真挠,喝醉了酒,力气大,时常挠得陆野一脸血。
于是,陆野就经常带着一脑袋的红爪子印去学校。
陆野小时候因长得漂亮,经常被人叫姑娘,脾气差,还动不动就打架,在那些学校人眼里,这自然不是个好学生。
他这满脑门的爪子印,就更印证了一部分人的看法。”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搞对象。”
当时凌骁就听到这么一句。
当然,那时他一个初中生,过于纯洁还不懂成年人污秽的想法,只替陆野冤枉。
他天天跟自己一块玩。
哪来时间搞对象?
有一回,凌骁还撞见陆野被教导主任叫住。
就在初中部花园里,那儿有个紫藤萝架,附近没什么人。
教导主任慈眉善目,看着陆野那又被挠出一条条红血丝的脸,暗示他。
该享受当下的时光,也该努力当下的时光。
他还年轻,许多事不必着急。
凌骁听得云里雾里,原以为陆野那么个桀骜性子,必定要生气,谁知他竟然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谢谢老师,下次注意。”
之后,凌骁就没怎么见他脸上有红印子了。
只偶尔两人打球,去冲淋雨能看到他后脖、胳膊上有。
不过那时,陆野他妈的”疯病”好像更重了,每回的印子都越发深。
哪怕凌骁不算机灵,也知道,这事不怎么对。
正经说起来,算虐待。
他说了两回,可陆野自己本人却不怎么在意。
有回他问急了,陆野却道:“她心里也苦。”
凌骁是不懂怎么一种苦,要对着自己的孩子使。
他手上擦破块皮,他妈都要大惊小怪地给他用酒精消毒、贴上创口贴的。
不过凌骁知道,做兄弟嘛,就得有分寸。
不是什么事都能寻根究底的。
他就是觉得,他这兄弟糟心。
有对糟心的爸妈。
他妈酗酒,他爸嘛,是大明星,常年不着家,也不接家里电话。
老婆孩子都不接。
生怕接了,就让人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
二十年前的偶像剧天王,卖的是单身人设,报纸杂志采访,回答一律是”单身”。”没孩子。”
与各路女明星的绯闻满天飞。
其实凌骁一开始不信,陆野他爸是程峰。
因为他家没一张他们与程峰的合照,后来,是陆野悄悄地将一张从报纸上减下来的照片递给他看,他才信了的。
那报纸是用最好的相框裱起来的,外面是一层漂亮的雕花玻璃。
报纸上,是陆野被程峰牵着走过飞机场时的情景。
作为陆野第一顺位好朋友,哪怕只有个背影,凌骁也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他现在还记得,陆野当时将照片递给他的表情。
高高抬起的下巴,眼睛浮起微微的涟光,带着点羞涩和小骄傲,却极力装出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喏,给你看,上面我爸。”
凌骁当即就信了。
对小孩子来说,那就是证据确凿。
不然,为什么周围人有爸爸,就陆野爸爸从来没出现呢。
他问他:“我能见见你爸爸吗?我能跟你问你爸爸要个签名,合张影吗?”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小少爷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他对他说:“那…下次等我爸爸回来,我帮你问问。”
这一问,凌骁再也没等到。
在对朋友爸爸是大明星最热情的时候,他一有空就跑陆野蹲家门口蹲,一整天地等啊等,像个小卫士一样,扫视着周围走过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
越是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人,他越要盯。
可惜,这热情持续了小半年,程峰从没出现,他也就放弃了。
后来等凌骁长大,他才知道,作为明星的儿子,陆野自己见到程峰的次数都很有限。
有一回他问他:“你爸回来过几次?”
他记得,当时陆野伸出两只手,比了比,说了句:“八,还是七…次?”
这在每天早晚两次都要见、见得彼此都快烦死的凌骁眼里,是完全不可思议的。
陆野和他妈,就像是被他爸藏在洞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深怕这老鼠一冒头,影响自己一帆风顺的巨星事业。
程峰唯一做的像父亲的一点事,就是固定往户头上打的一笔钱。
那笔钱,大部被他妈拿来买酒,小部分花在陆野身上。
据说陆野他妈深爱他父亲,却因常年见不到,就只好沉湎于酒精。
喝了酒,她就去骂陆野,有一回凌骁撞见,正好听到她掐着细柔的嗓子对陆野、说,她原来也有机会当大明星,可惜却因为他耽误了。
对,陆野的母亲很美。
凌骁第一次见她,饶是他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也觉得她美,像画报里走出来的美人,雪白丰腴,美目流转。
陆野那双眼睛就像她,生女人身上,那是风情万种;生男人身上,也是深情风流。
等陆野再长大一点,陆野他妈在喝酒的同时,又多了一样爱好:打麻将。
她将牌搭子带回来,待客室和客厅里都安了个自动麻将桌。
她每日每日地打麻将。
别墅里每天乌烟瘴气,麻将声声。
这个长期沉湎于酒精的女人似乎找到了另外的乐趣,随着美貌一日日的凋零,她情愿在麻将声和酒精里度日。
她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儿子。
陆野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猫儿狗儿似的长大。
而对着这个越长越像程峰的儿子,陆野有时喝醉了酒,居然还会做出风情的模样,抱着他胳膊喊”程峰”。
每当这时,陆野就会做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温柔地喊她母亲的小名,说:“袅袅,你眼角长皱纹了。”
而后,这喝醉酒了的程袅便会跳起来,满屋子地找镜子,对着镜子抚她眼角的细尾纹,哀哀切切,伤感年华不再。
凌骁见到过几次,深深觉得,他这兄弟不易。
陆野却只会让他滚一边去,骂他做什么娘们唧唧,别烦。
凌骁便总以为,陆野是顽强的铁钢筋,永远不会折。
他也干脆不烦。
只是陆野越长大,就越不爱在家里呆,初中总跑凌骁家,后来到了高中,就干脆租了套公寓,在学校附近住。
但他偶尔也会回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看看他老母亲。”
只是每次回去,回来就会拉着他打游戏,凌骁很奇怪,这样一个懒洋洋站着都时常像没骨头的人,为什么会学电吉他。
陆野却说:“你不觉得这劲儿好够么?”每次弹吉他,就得使全身劲。”
凌骁是不懂他这种爱好。
如果要流汗使劲,他情愿用在篮球场上,毕竟,每中一球,就能听见姑娘们冲破耳膜的欢呼。
可跟陆野做朋友,那欢呼总是朝着陆野去的,这也是凌骁觉得自己和陆野做朋友唯一亏欠的地方。
雪茄白腾腾的烟,唤醒了凌骁难得的伤春悲秋。
他抹了把脸,躺床上的女人已经穿好衣服走了,他干脆也去躺一躺。
躺的时候还在想,希望一觉醒来,陆野和他喜欢的姑娘已经都安好了。
可不知是不是今天想的事太多,他居然有些睡不着。
翻来翻去,思绪又跑到陆野离家出走那天。
那天他记得,是陆野他妈生日。
每年的十二月十三。
这一天,陆野通常不会做什么安排,哪怕是他约他打游戏,也都推了。
早早地挑了样礼物,人模狗样地去了别墅。
据他对陆野的了解,虽然他对这每天糊里糊涂过日的老母亲早就失望了,可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可没想到,那天常年不在家的程峰居然也回来了。”也不知道我那老母亲是想了什么法子,”凌骁还记得,陆野说这话时,嘴角微微带着的讥诮,”才让那老头子回来。”
再之后,凌骁就见到陆野大冬天光着膀子,离家出走。
也在很后来,在陆野和初恋分手喝着酒的后来,凌骁才从这面孔红彤彤眼神迷离的发小嘴里探得一知半解的谜底。
他这发小带着点不忿的怒气,道:“你知道,她是怎么骗那老头子回来的?她说,我吸毒。”她居然污蔑她儿子吸毒,就为了这狗屎一样的爱情。”
凌骁听闻这个答案,只觉五雷轰顶。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老母亲?
他看着他这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发小,问:“所以,你后来就讨厌这狗屎一样的爱情了?”
凌骁特意强调了那”狗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