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阿昭紧张了
不用太小心翼翼,这是什么意思呢?
宁元昭自认为重生之后,干的一切事都和小心翼翼四个字沾不上边,与公主有关的尤是,用大胆狂妄来概括倒还有几分道理。
再者说,公主为上,他为下,尊敬小心些也是理所应当。
难不成是公主嫌他太刻板,少了寻常相处的亲近……
可即便是亲人,被舔了也应当有所不适,毕竟他不是一个连口水都收不住的稚孩。
然而他未从公主身上感受到一丝反感……估计连他爹他祖母都不会像公主一样宽容温善……
宁元昭又琢磨不清了。
愚笨地询问深意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现下的情况,答应是最好的回答。
“我知道了,殿下……”他说。
它用豆眼望着宁元昭,几分无辜几分可怜,想来在这样的眼神下,一般人都会忍不住将它抱起来抚摸。
黑猫看样子有些生气,奈何宁元昭的怀里太温暖,它张开嘴哈了半晌,到底没咬上去,反而更深地往里窝了窝。
黑猫理也未理,抓着宁元昭的手指玩了起来。只是它到底年幼,用力不知轻重,爪子在玩耍间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背。
没出血,留下了几道细细的白痕。
玄霓装出一副受惊模样,看向宁元昭。
“殿下,你怎么知道假山有小猫?”宁元昭问。
倒也没有如此脆弱,宁元昭想。
顾景懿放下手指,意有所指般:“小阿昭,知道,也要做到,嘴上说说可不行。”
“咝!”玄霓突兀地直起身子,吐着蛇信威胁地看向黑猫。
却不想宁元昭眼里早已没了它的存在,只专注看着那只黑猫。
“我不知晓。”顾景懿说,“我本想放出玄霓引开他们,没想惊出了一只猫。”
宁元昭没怪它,依旧亲昵地摸它脑袋,它则打了个滚,挣脱宁元昭的怀抱,很快跑走了。
顾景懿不再逗他,朝方才黑猫跑走的方向唤了句:“玄霓。”
草叶间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方才的黑猫幼崽从中钻出,几步跑到二人面前,冲着玄霓很凶地咆哮了一声。
小小的黑蛇自草丛间爬出,很快到了宁元昭脚边,看动作很有些慌乱。
宁元昭:“……嗯,我会努力。”
谁料玄霓听懂一般,大受打击地盘在顾景懿手腕上,只不过眼神还直勾勾盯着草丛。
不过顾景懿没给玄霓做作的余地,他直接将蛇捞起:“别想着往他身上爬,他手臂刚刚磕伤了,托不住你这样重的东西。”
“原来如此。”猫的颜色太容易和黑暗融为一体,看不见实在正常。宁元昭赞赏地点点黑猫的脑袋,对它说:“乖乖,你好厉害呀。”
黑猫聪颖,见蛇有人护着,抻了抻身体便准备离开。宁元昭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捞住它肥软的小肚子,把它抱到怀里,细细抚摸。
连依旧怕蛇的宁元昭都有些意动。
顾景懿捏合玄霓的嘴巴,将愈发愤怒的蛇按回袖间。
宁元昭起身,拍拍细碎的猫毛,全然没注意到玄霓的种种举动。
“阿昭很喜欢猫?”顾景懿捧起他被抓的手。
宁元昭下意识就想拒绝这种亲密的举动,可恰好又在行动前想起了公主的话。
——不用太小心翼翼。
他略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选择不动,干巴巴地任凭公主捧着。
他回答说:“毛茸茸的小动物们,我都很喜欢。”不管是小猫,小狗,抑或是普通的小麻雀。
顾景懿抚了抚那白痕:“阿昭想养猫吗?”
宁元昭摇摇头:“没有想过。”
猫是灵性且自由的生物,很少有猫愿意乖顺地被别人饲养。况且他的占有心很强,如果他养着的生命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他,那他从最开始便不会考虑饲养。
说起来很是自私,不像是真正的爱,所以宁元昭并不打算将这些话也告知公主。
他看向顾景懿,顾景懿没有追问的意思,应当是对他还算满意,无论是他的回答,还是他没有抽出手的决定。
“才和我待了一会儿,倒受了不少伤。”顾景懿放下他的手,“该是我负责。走吧,我带你上些药。”
“殿下,都是些小伤,与您无关,您不必介怀。”宁元昭说着,抬头看了眼满月,“臣现在酒已醒了,又离开太久,是时候该回大殿了。”
“阿昭是担心太晚不回,会有人来寻么?”
宁元昭点点头:“若是宴席结束,老……父亲见不到我,恐怕会生疑,以为我又……偷跑着玩去了……”
顾景懿笑了下:“只是玩吗?”
宁元昭脸颊上被触碰过的地方好似再度烫了起来。
顾景懿含笑注视着他,笑容很是温柔,没有逼迫他回答的意思。
虽然宁元昭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他直觉这个问题有某种很深的陷阱,他参不透那是什么。
“殿下……”
“跟着我。”顾景懿握住宁元昭的手腕,似乎不准备给他说出答案的机会。
“我们……去哪?”宁元昭结巴地问。
“上药。”顾景懿用另一只手点点他的手背,“不然会疼,好不好?”耐心极了,询问小孩子一样。
“……好。”宁元昭没法再拒绝了。
好像再拒绝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好乖。”顾景懿满意地笑了,“不用怕,宴席不会结束的,我还未去赴宴呢。”
接着,宁元昭就稀里糊涂跟着顾景懿一路往前。
顾景懿走的路隐蔽安然,连一位侍奉的宫人都不曾看见。
宁元昭想,公主许是要带他去哪个角落里,给他上好药再放他走吧。
可等他被牵着进入永安殿,被按着坐到床榻上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殿中点着独属于公主的熏香,味道很沉,几乎遍布寝殿的每个角落,哪怕是床边的轻纱。
他进了公主的寝殿……坐了公主的床榻!
而且,他还是从暗门小道所进……
为什么有点两人苟且着干坏事的感觉……幸好殿中无人……
自然了,殿中有人的话,他进公主寝殿的消息可能不到一刻就会传到熙成帝耳朵里。
要命……
“上去吧。”顾景懿语气如常地说。
“上去哪?”宁元昭心中有了个更要命的猜想。
“床。”顾景懿解开床侧的纱帐,“小傻子,你不上去,我要将你藏到哪里?门外可不是只有三喜守着,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你在这,宣□□小侯爷与宸月公主偷欢的美名恐怕就要遍布天下了。”
偷欢?遍布天下……宁元昭沉痛地看着手上的白痕,就这样一点快要愈合的小伤口,竟值得他们二人做出如此冒险的事吗……
他要不要现在顺着原路逃出去,治不治伤的倒也不重要……
他的心思一想便知。
可顾景懿没给他反思后悔犹疑的时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景懿推到了软和的被褥间,靴子也被极利索地褪下,放入离他很远的柜中。
顾景懿褪了鞋子,在上-床的同时解掉最后一层帷幕。
床榻顿时变成了某种封锁般的绝密,不可告人的绝密。
恍惚之间,宁元昭浮现出点似曾相识之感。
是什么呢?
对了,就是刚刚。
他们一起目睹宫妃私通,公主说,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秘密只能是独有的,从那一刻起,他们就因为那个秘密成了一体,紧密纠缠,互相忠诚,不可背叛的一体。
而现在,这种奇异的相融感更深了。
宫妃与侍卫苟且,宁元昭与顾景懿偷欢……床榻自古以来的特殊含义让宁元昭无名生出了比照般的错觉。
即便他们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们的关系从保守秘密,变成了秘密本身……
他与公主都是无心,却偏偏造成连他也没想到的阴差阳错……怎么会这样……
“来人。”顾景懿开口。
宁元昭猛地攥住了身边的软枕。
随着“咯吱”的响声,殿门缓缓打开,透过柔和的纱,他隐隐能看到成队的宫女列于殿门两侧,目光或快或慢地向床榻处投来。
顾景懿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角,又倾过身虚虚地将自己覆在他身体上方。
“阿昭,你出汗了。”容色绝艳的公主将沾到的水珠抹到了宁元昭脸颊上,“你是水做的吗?嗯?”
宁元昭不敢说话,生怕被什么其他的人听到。
顾景懿将唇贴在他耳畔,强行挤进他攥着枕头的手掌间,意味不明地笑道:“阿昭,这么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