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阿昭无语
宁元昭择了个青天白日的时间翻墙出府,一则他爹在尚在宫中商讨国事,二择时间宽裕,回来时不耽误用晚膳。
临去之前,他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转道先去了宸月公主府。
他记得公主说,要将小梨花和梨花树一齐移到公主府内。
这样他就可以随时去看。
他偷偷去,就是想看看公主是不是在随口对他说假话。
府内吵吵嚷嚷,声音正源于顾景懿寝殿前。
宁元昭遁入府内,躲在墙后,悄悄探出一双眼睛去看发生了何事。
只见数个仆人正搬着一棵结了果的梨树,那树并不高耸,枝干的分叉却很是优美特殊。
正是冷宫中的那棵!
公主已为他挪来了!
“都给本公公仔细着点,这棵树可是公主专门看上的宝贝,若是栽得不好,晚上公主回来了不满意,当心你们的脑袋。”三喜站在院中央说。
宁元昭后退两步,闭上眼睛,靠在阴暗的墙根处,内心柔软且安宁。
小梨花呢?公主呢?
“再上壶桃花醉。”宁元昭笑眯眯地说。
房内点着味道艳俗的熏香,呛人又迷醉。
老板娘见他要点个男子,咯咯笑道:“宁少爷,您放一百个心,我定把咱们望烟楼最擅此道的公子给您送来,绝不叫您失望。”旁的没有多说。
公主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呢?
未至傍晚,望烟楼总是要清冷些。
他没说找什么人作陪,只说让她找一个精通滴蜡燃香的小倌来,至于刺针鞭笞,他下意识觉着太痛了,暂时没有考虑。
房门闭上,宁元昭笑着的脸上却多了一点苦恼,临到跟前了,他竟是罕见地有些怵。
宁元昭轻车熟路进门,让老板娘给他开了个隐蔽的雅间。
他正想着,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他要的桃花醉。
“哎呦,这是自然!”老板娘说罢,扭腰走了出去。
学东西要紧,喝酒也要紧。重要的是,若不把自己弄得醉些,宁元昭当真担心会学不下去那些残酷的手段。
少顷,他翻墙而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是。”仆人们齐齐点头。
宁元昭在他的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被擦得十分干净。看模样,正是装着小梨花烧灰的那个。
在三楼。
宁元昭拂衣而坐,老板娘了解他的喜好,不消说便亲自灭了那香,换上一篮带着露水的果子。
原来公主不在……梨树……公主的宝贝……
“少爷,您的酒。”男子的声音很是清朗,似乎是个年岁还不大的少年。
宁元昭闻言抬头,却在看见他时下意识微眯眼睛,绷紧身体。这个小倌,长相怎么那样像……顾琰……
男子自然地向他走来,意图坐到他的身边为他斟酒。
宁元昭赶忙抬手制止:“站那别动。”男子听话地站定。
他仔仔细细地端详起男子来。
细看之下,方才那种乍然的惊悚感慢才慢消失。
较真论起来,这男子好似只有眉眼和轮廓间与顾琰有几分相像,但他气质神韵,乃至声音身形,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欠揍劲,足以将剩下几分全然补齐。
若不是知道顾琰不能出宫,他恐怕真会认错。
望烟楼内竟有这样的人物,为何他以前从未见过?难道是他只爱看漂亮女子的缘故?
“少爷,我是有何不妥吗?您如此看着我。”男子不卑不亢。
“你叫什么名字?”宁元昭问。
“竹玉。”
“酒放下,坐我对面。”宁元昭冷酷地说,“别靠近我。”
竹玉听言,很顺从地坐了下来,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规矩的动作。
宁元昭面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心中头疼极了。他厌恶顾琰,自然恨屋及乌地讨厌着和他有关的一切。
除了公主。
顾景懿长得亦与顾琰有些许相像,但宁元昭从没将他们二人相提并论。
如今这老板娘找来个和顾琰如此像的人,又偏偏最擅房中之道,真叫人矛盾至极。
罢了,为了能学好东西,且忍一忍吧。
宁元昭自顾自地斟了杯酒仰头闷下,竭力控制声音平缓无波,直接说:“老板娘都与你说了吧,我叫你来的意图。”
竹玉神色淡然:“说了,她叫我来服侍少爷。”
“还有呢?”宁元昭转着酒杯继续问。
竹玉面容微变,隐隐多了几分羞恼和耻意,胸膛间微微起伏,强忍着什么说:“少爷想……滴蜡燃香。”
“是。”宁元昭承认得很干脆,“老板娘说你擅于此道,我来向你讨教讨教。”
“……好。”竹玉听言,深深闭上眼,手指挑开腰带,一副心如槁木的死寂模样。
宁元昭简直被他这一出惊得愣在原地,头疼喝止道:“你解衣裳做什么?”
竹玉也愣住了,嗫嚅地说:“少爷不是想用竹玉的身子承蜡载香吗?”
宁元昭满脸心烦:“本少只是想学学滴蜡燃香的法子,老板娘没和你说清楚?本少爷可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竹玉的模样,他能忍到现在已是不可思议,何况他总感觉,这竹玉有种脑子有病的违和感。
竹玉听言,反而踉跄了两步,似乎因为这侮辱冷酷的话语大受打击。
“行了行了,干什么呢?我还没晕呢。”宁元昭无言以对,“再说了,滴蜡燃香,这要蜡没蜡,要香没香,我怎么讨教?你先去给本少把东西拿来。”
“是。”竹玉坚强地行了个礼,转身出门。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很快消隐不见,没有任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