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第73章
顾琰的话让宁元昭感觉奇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琰就开始变得让他琢磨不透了。
是因为今生过早地与顾琰断绝关系，导致顾琰的防备之心变强？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宁元昭眼含思索，顺了顺小红的鬃毛，利落地翻身上马,彻底离开了菩提寺。
回到宣正侯府时,宁亦舟正在院子里练刀。他着一身薄衣,额上因成百上千次地挥刀劈斩而沁出一层汗水来。
少年英气。
宁元昭看着他,心上便不免柔和了许多,连顾琰带给他的郁气都散了。
认真说起来,他与宁亦舟不过两岁之差，看宁亦舟时却总有点看小孩的心情。
可不就是小孩么，喜好万物，单纯执拗。
“嗯？”宁元昭眉毛微挑，“是什么？”
像重机这种外来之人，总得仔细搜过身才能进皇宫。可什么东西需要如此隐秘？毒药么？
上辈子熙成帝就是被重机的丹药拖垮身子的。
这样很好。
也算很好。
宁元昭则差人上了盏热乎乎的甜乳酪,给宁亦舟喝。宁亦舟捧着乳酪,慢慢喝着,说：“主子,你告诉过我的那个道士重机,昨日时抵达京城了。”
“已进宫了，在午时之后。”
至于他,从多了前世的记忆起,一切就不一样了。
“还有主子让我查的那个太监姜禄。”宁亦舟继续说，“我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
不是消息，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昨日？”这时间真是好，恰好是他在菩提寺的时候，“那现在呢？”
是要传递些什么消息么？
“嗯。”这在宁元昭意料之中，连大理寺都没查出来。
“姜禄曾养过几只猫，他死后，那些猫虽成野猫，却时不时会回姜禄的宅子。”宁亦舟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我见其中一只虚弱得很，怀疑它生了什么病，就找了人救它，没想是这猫肚子里有样东西长久地泻不出来。你猜是什么？”
“不过呢……”宁亦舟脸上露出些小得意来，“无用的事情倒是查出来了点。”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宁亦舟点点头。
宁亦舟挥完最后一式，收刀入鞘，“主子,你回来了。”
这听上去是个有些多此一举的猜测，毕竟日后在宫中，有的是秘密见面的机会。
“嗯。”宁元昭递给他巾帕,看他自然接过,擦去脸上的汗水,而后说,“换身干衣裳，到我屋子里来。”
但区区毒药，是否过于大费周章……
重机进宫，顾琰离宫，刚刚好有个交错的时间，够他们相遇。
“是什么？”
宁亦舟拿出袖间的木盒来，里面是枚青玉莲花的耳坠。
“这耳坠勾在了猫肚子里。”宁亦舟说，“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那猫就死了。得到这个，说不定是猫对我的报答。”
“嗯，我猜也是。”宁元昭以夸小孩的语气说着，接过了木盒。
耳坠成色很好，放在珠宝铺子里也不逊色。
尤其是，它看着很像宫里的手艺。
但姜禄一个太监，要耳坠做什么？
有哪个娘娘会赏耳坠这种东西给一个太监吗？如果是偷的，卖出去岂不是更好，何至于留这样久。据他所知，姜禄的生活并不算如意。
看来，这耳坠对姜禄意义非凡。
只是不小心，被猫误食了。
“你运气好，小舟。”宁元昭合上木盒，“说不定，这耳坠真有用处。”
不久后，宁元昭从宁秋水口中得知了顾琰去菩提寺的缘由。
——再过几天，是顾琰生母荣妃的祭日。
皇帝严禁提及这位妃子，顾琰便以祈福之由离宫，实则应是想祭拜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宁元昭听罢，心中明了。
是啊，荣妃的祭日快到了，他从前每一年都没有忘记过这件“大事”。
今年忘记了。
以后想来也不会再记起了。
顾琰已经对他无关紧要。
除此之外，宁元昭还得知了件后宫之事。
周曼曼有了身孕。不过在太医诊断后不久，她便不小心滑了一跤，孩子没有大碍，周曼曼受惊病了几日，皇帝为了安抚她，又晋了她的位分。
宁元昭记得前世的这两年，皇宫中并无孩子降世。
他忽然想起顾景懿逼宫时，三喜抱着的那个皇子。
公主，开始为自己增设砝码了么？
年关渐近。
重机在不到一月的时间，顺利取代了宫中其他术师道士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连不少大臣都有所耳闻。
奈何临近新年，熙成帝无心看奏，对大臣的不满之言一概略过，只说年后处理。
于是此事便暂时按下。
顾景懿作为皇室公主，从菩提寺回到京城，在宫中居住。宁元昭未曾见到顾景懿，却知晓她状态不好。
按时间算，她的蛊毒该发作了。
因为他的小金子开始变得烦躁恹弱。
相应的，他十分想念起顾景懿来，准确来说是一种渴。这种渴意让他变得心浮气躁，难以克制，每一天都要攥着顾景懿给他的小狗木雕方能入睡。
甚至于每一天的梦中都有顾景懿。
但奇怪的是，顾景懿从不是女人。
她往往以强大蛊惑的人形蛇妖现身于梦中，而宁元昭自己竟然只有被捆缚玩弄的份。
宁元昭总是携着一身汗醒来，在醒后怅然若失地继续思念着他的公主。
他头一次知道蛊拥有这样大的威力。
终是到了新年，熙成帝宴请群臣，宁元昭得以正大光明地入宫。
宴席之上，他并没有看到顾景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