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第82章
“殿下,小侯爷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不太好。”三喜委婉道。
“嗯。”顾景懿回答,“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小侯爷好像从不对您生气。”
“成了夫妻,便要坦诚以待。”顾景懿始终看着宁元昭往前走的身影,“总会与以前有些不同。”
“奴才明白了。”
顾景懿撑开伞,跟上宁元昭,径直与他十指相扣。
“阿昭。”
“放手。”
“阿昭,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顾景懿亲了下他的手腕,“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提醒他顾景懿做了多么过分的荒唐事。
他还道顾景懿怎么那般大的酒气,现在来看,慕容晃许是顺道拿了几坛子酒,尽数浇在顾景懿身上了。
宁元昭无言,又瞅见梨鸢正急匆匆朝他而来,索性没再挣扎,而是干脆以公主受惊为由,让梨鸢带着顾景懿回房歇息。
宁元昭默默叹了口气,知道今夜是必定要与顾景懿一起度过,于是没再找诸多借口,直接推门进屋。
目送顾景懿离开后,宁元昭去见宁云霄,将今夜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包括杀掉慕容晃。
“嗯。”宁元昭神色镇定,缓慢抬起步子,朝着自己的婚房走去。
“不是我急。”宁亦舟挠挠脑袋,“是主子已在我屋里待了许久……今儿可是你新婚之夜啊……”
梨鸢平静地摇摇头,“我要为殿下与驸马爷守夜的,不碍事。”
“那主子还不快些回去陪她么?”
想到这,宁元昭的手心好似也热了起来,下意识就想甩开顾景懿。
到现在为止,他腰窝上仍然残存着酥|麻的烫感,仿佛正以这种方式隐蔽地提醒他。
宁元昭噎了下,还没来得及作解释便被宁亦舟推出了门。
“宸月都听夫君的。”顾景懿悄悄挠了下他的掌心,“夫君处理好事情后可要快些回来看我,不然我怕是会惊吓难安,孤枕难眠。”
如果不是小金子让他无力抗拒,他想他一定会逃之夭夭的。
慕容晃早先买通了些人,让他们混在宴席之内,又趁宁元昭敬酒之际,吩咐其中一人去喜房吹散迷[yào],而后,将被药倒的顾景懿偷藏进运送酒水的车内,顺理成章带出了侯府。
因着下雨,喜宴上的人在吃完酒后便尽数散去了。
“无事。”宁元昭顿了顿,“……受了些惊吓。”
“说。”
顾景懿听他振振有词地吩咐梨鸢,不由弯了眉眼。
“主子……”宁亦舟欲言又止。
幸好宁元昭在宴上已敬过一轮酒,故而之后离席,也并未引起怀疑。众人只当他是不胜酒力,先行回屋了,毕竟喝得醉醺醺又如何有精神洞房花烛。
回到院中,宁元昭淡定说:“梨鸢,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公主那里,由我来照顾即可。”
顾景懿若真像他嘴上说的这般无辜,就不会将蛊催动得那样剧烈,更不会出尔反尔,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宾客众多,为保安然,拿酒验质是多次确认的一环,却甚少有人检验所用推车的玄机。
“我知道了。”宁元昭点点桌案,若有所思。
“驸马爷。”梨鸢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殿下已在屋内等您许久了。”
“……知道了。”宁元昭沉稳得近乎冷漠。
就和经受过多大的伤心事一样。
他是个男人不是么?顾景懿怎么能毫无心防地亲他咬他……顾景懿不会觉得奇怪耻辱么……
宁云霄点点头,说了他一句鲁莽,没多加责怪,只是让他先回去休息。
原来事情的关键,在运来的酒水上。
宁元昭嘴上说好,实则转身进了宁亦舟的屋子,问他公主是被如何掳走的。
宁亦舟已将慕容晃掳人的经过查了个七八分,闻言一丝不苟地说了出来。
宁元昭挑眉横了顾景懿一眼,没有理会。
顾景懿的笑意反而更深,不过倒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安顺地随梨鸢一道回了屋。
梨鸢则亦步亦趋跟着他,半分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故意?
“你这样急做什么?”
顾景懿觉察出他的意图,握得更紧了些,面上却多了点惑人的可怜。
“公主……无事吧?”
他转身刚走两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梨鸢。
桂花味的潮气扑面袭来。
应是顾景懿点上了香,又沐浴过,水意暂时未能散开。
宁元昭这般想着,随即被裹进了个冰凉微润的怀抱,“总算舍得回来了,嗯?”
果然,宁元昭想,顾景懿的头发丝还没擦干。
好在如今已到三月底,天气转暖,大概不会着凉。
“……殿下。”他佯装淡然,默默将脸从顾景懿赤——裸的胸膛间移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原来我的小阿昭也知道时间很晚了。”顾景懿蹭了蹭他的脸颊,“新郎还未归来,哪有新娘一个人先休息的道理?是不是?小阿昭。”
“你又不是新娘。”宁元昭说起来仍有点来气,语气不由冲了几分。
“不是吗?”顾景懿丝毫不恼,拂过他鬓边的碎发,“我可是阿昭明媒正娶的,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全天下的人都知晓。”
“好。”宁元昭微微垂眸,“那你应该听我的话,我要你松开我,躺到床上去。”
顾景懿喉间溢出一声笑,“我躺到床上,阿昭呢?”
“我……打地铺。”
“新婚之夜,阿昭便准备用这种方式折辱你的妻子么?”顾景懿按住宁元昭的后颈,手指侵掠般顺着背脊一路向下。
“殿下!”宁元昭抬眼看他,“难不成你还真想与我洞房花烛么?”
“为什么不想?”顾景懿反问。
“你的药性……不是解得……差不多了么?”宁元昭嗫嚅起来。
“与那无关。”顾景懿亲了下宁元昭的眼尾,“我的元宝。”
好半晌之后,宁元昭低低地回了句:“可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意思。
“我不知道……”宁元昭只是觉得,一想到这事,一想到顾景懿是个男人,他心里就混乱得不能自已,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退缩畏惧。
如若最开始时,他就知道顾景懿是男人,他还会选择喜欢上顾景懿么……
他不知道。
方才在破庙间,在车驾里,他被裹挟着神智由顾景懿全然操控,倒有了理由去回避那些乱糟糟的思绪。
但他不可能永远如此。
“什么时候能知道呢?”顾景懿揉了揉宁元昭丧气的脸,“一天,还是两天?阿昭总得给我个期限。”
“……三个月……吧。”
“太久。”顾景懿断然否定,“三天。”
“……七天。”宁元昭祈求般看向顾景懿,眼神溼潤可怜,“不能再短了……”
“好。”顾景懿答应了。
宁元昭终于舒了口气,戳戳他的肩膀示意,“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我去理地铺……”
“阿昭。”
“嗯?”
“我想我没有和你说清楚。”顾景懿哑声低语,“我的意思,是这七天内,我遵守承诺,不与你洞房。而不是,我们要同陌生人一般相处。”
宁元昭不明所以,“……哪里陌生?”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托着臀抱了起来,向屏风后的床榻而去。
抱小孩一样的抱法。
是身为“女子”的顾景懿全然不该有的力道。
宁元昭一时懵住了,没有立即反抗,再回过神来时已失了最好的时机。
顾景懿惩罚般咬了下他的喉结,“当我是女子时都愿意与我同床共枕,如今知晓我是男子,倒要去一个人睡地铺了,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宁元昭反驳:“女子总不会时刻想要……”
“想要什么?”
“……没什么。”宁元昭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给了顾景懿刨根问底的话柄。
紧接着,两声沉闷脆响猛然打破了宁元昭的郁闷。
他迟钝地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顾景懿……顾景懿竟然在他臀上掌了两记,力道还很是不小……
“夫君。”顾景懿对此作出解释,“我不喜欢你搪塞我。”
似羞似怒似耻的心情登时在宁元昭心里乱窜,他强行掩下慌张,狠厉道:“殿下!你,你不要太过分!”
“知道了,小结巴。”顾景懿懒洋洋地回应,“要不要我帮阿昭揉揉药,止止痛?”
“不用!”
顾景懿走过屏风,将宁元昭放到床榻边沿,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
宁元昭这才发现,屏风后置着浴桶,里面注满了暖热的水,正飘散出袅袅的水雾白气来。
屋中的潮气,原来是自这浴桶发出来的。
“夫君。”顾景懿用指腹滑过宁元昭的脸颊,“不洞房的话,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不用。”
“用的。”顾景懿点了点他的腰窝,“我会尽好妻子之责,全心全意服侍夫君,帮夫君擦身洗衣。”
所以夫君,不要再像方才一般,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