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即位
“天命所指,六皇女登位。”
“怎么回事,徐珑怎么还活着?”徐璎瞪大眼睛,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猜测是不是徐琅的毒杀行动没有成功。
系统滴响了两声,旋即给出回复:“经检测,徐珑已中毒,只是尚未发作,请耐心等待。”
徐璎算是见识到气运之子的威力,中毒还能活蹦乱跳,看不出异样。
在徐璎感慨之际,徐珑很给力地一箭扎穿齐王胸膛,齐王毫无防备,利刃没入血肉,齐王吃痛一声,身体骤然僵直,系统突然道:“雷电将至,请宿主注意,倒计时——三,二,一。”
电子音落下的同时,徐璎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电流贯透全身,耳朵砰地炸开,轰隆隆闷响,地动山摇。
跟随徐珑而至的徐琅扒开细密的枝叶,用力强行开道,从破开的口子钻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清理覆在手掌上的灰尘,眼前骤然闪过一道白光。
她抬头远远望去,只见紫电垂直而落,上连墨穹,下接一人,震耳欲聋的炸雷声紧随其后,如同击打在她的心上,痛彻心扉。
“小六——”徐琅目眦欲裂。
电光闪照,照亮在场所有人的面容,齐王缓缓转动头颅,徐珑站在雷劈徐璎的画面前,往日里的温顺谦和全无踪迹,齐王瞪足了双眼,不知是震惊,还是不甘。
即便亲眼看见徐璎被雷劈却安好无恙,徐琅一发声,徐珑就莫名吐血而亡。
骇人的雷电一闪而过,徐璎毫发无伤,脸上不见任何痛苦之色。
刘绪震得后退两步,可态度依旧坚决,“纵然如此,亦当从宗室选贤,绝无女子称帝、颠倒乾坤的道理。”
徐璎听了这话不禁冷笑,“五哥此言差矣,不是钦天监推算八字,出言我乃天命之女,救世之主的吗?我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
在场官员虽惊讶这场巨变,但他们还不知道齐王已将皇子杀了干净,宁愿推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也不想承认徐璎。
徐珑瞪着眼睛没了气息,死不瞑目,很不服气的样子。
身边人发现他神色的异常,在一声呼喊下,徐珑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干净细长的手指插|入黝黑的泥土里。
齐王发疯把宫里的皇子都毒死了,又围了祭台射杀皇帝和太子,本该是齐王与徐珑的巅峰对决,结果二人皆亡。
徐璎急着找死回现代,懒得跟那群嘴上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掰扯,上前一步,气沉丹田,厉声道:“顺我者,既往不咎,逆我者,即降天罚,诸君可以一试!”
徐琅此举更多的是为限制宰相他们当场杀人,其次才是赌一个未来。
徐珑一咽气,便再无存活的皇子。
知晓宫内状况的徐琅提醒:“刘公可知齐王毒杀皇子,此时所有皇子皆殁?”
惊讶、庆幸和疑惑在徐琅心间翻涌,又见徐珑刺倒齐王,徐琅迅速反应过来,把握机会,大声道:“天命所归,请上神降下福祉,惩治无德之人。”
不止是不想,胡子花白的老宰相刘绪当即甩袖:“荒谬,女子怎堪为帝?太子、齐王和五皇子亡故,该是七皇子继承大统,公主若体恤众生,当以自刎感天动地,降雨救世!”
紧接着,徐珑拔刀,刀身方脱离,鲜红的液体即刻迸发,飞旋四溅,落在徐珑脸皮上,显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徐珑的面皮微微抽[dòng]。
话音刚落,徐珑身体晃了晃,口吐鲜血,后退半步站稳了,额头青筋暴起,如老树盘根,随呼吸微微起伏。
徐琅气得要捡起徐珑手里的刀杀鸡儆猴,只是转念一想,杀一个也不成气候,于是展开双臂,仰天高声道:“苍天在上,若准六皇女璎为女帝,请降甘霖,若臣下杀之,则延旱三年。”
这话没有说满,徐琅特意模糊了降雨时间,哪怕几年后才降雨,也可以打上天允准徐璎做女帝的旗子。
要杀她献祭的时候可是大义凛然,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什么天生灵体,自携护佑众生、安然赴死的使命,好似不吝啬地夸一夸,给几个好听的名头,就是无上的荣耀,就能理所当然了。
“这怎么可能……”徐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抬头望向徐琅,视线跟着徐琅的步伐移到徐璎身上,顿时明白了她们的意图,怒火攻心,又狠狠呕出一滩血,愤然道:“牝鸡司晨,你们怎么敢!”
当然,徐琅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它。残酷的现实在眼前,干旱三年,多少次干打雷不下雨,到现在为止,也只劈了一道雷,墨穹如往日一般沉静,不似将要落雨模样。
沉浸官场多年,徐琅的手段还是稚嫩了些,刘绪一眼便看出她的意图,不禁嗤笑。
而徐璎却是慌了,因为今天真的要下雨!
徐璎勉力稳住心神,想到应对之策,走下祭台,在徐珑尸体旁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徐珑手里浸过血的刀,缓步走到刘绪面前,吓得刘绪捂着胸口退了半步。
徐璎微微一笑,递刀道:“既然左相不肯信,便杀了我吧,是降雨,还是干旱,一试便知。”
杀她,快杀她,再不杀就来不及了!
徐璎眼睛亮晶晶地直盯着刘绪,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期盼被杀身亡。
然而面对徐璎递来的刀,刘绪满头大汗,完全没有动接过手的念头,暗骂徐璎胡搅蛮缠。
谁知道祭祀是否有效用,原本这场祭祀就是用来安抚民心的,他若真杀徐璎却依然无雨,岂不成了他之过?
徐璎是要死,但她只能自刎,绝不能死于他人之手,即便要杀,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
刘绪半天没有动作,徐璎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她的额头倏地感受到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开,在场所有人面色顿变。
哗啦啦——
雨珠越来越密,越来越大,坠落洇湿土壤,地面的颜色深了深,从一小块,逐渐到一大片。
山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雨,下雨了,果真下雨了!”
徐琅抹去脸上的雨水,按捺住充斥心间的兴奋,振臂高呼:“天命所指,六皇女登位,吾皇万岁。”
雷劈而无恙本就让一部分人动摇念头,而这越来越大的雨势则是让他们彻底幻灭。
还有部分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人,纵使让徐璎做了皇帝,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懂得治国理政,翻不起什么风浪,最后还是要靠他们,完全是揽权的大好时机。
预备架空徐璎做权臣的官员顺势俯首称臣:“吾皇万岁——”
有人带头,便有人随从,只有些许接受不了的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不情不愿地默许徐璎称帝。
但是他们并不跪拜,以年事已高仅作拱手一礼,估摸着腰也不好,直挺挺的,似乎弯曲起来很有难度。
老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其余人就跪得更加没有压力了,全无负担地山呼万岁,声音清透响亮,老臣们皱着眉头闭眼,眼不见为净。
这就屈服了?
徐璎目瞪口呆,眼见着一个接一个地跪下,转眼就呼啦啦跪了满地人,乌泱泱一片。
一场祭祀,皇帝和皇子全死了,回来个女帝,无疑是震撼全国,徐璎自己都飘飘忽忽,还没适应她已经“柩前”即位的事实。
“这可怎么办?”徐璎对着满案奏折愣神。
“宿主请宽心,系统已为您模拟推算过,结果显示,当下社会不容纳女皇帝,更不会容纳一个有作为的女皇帝,想杀您的人不在少数。”
“有作为的女皇帝?”徐璎眼前一亮,倏地直起腰杆子。
有作为她可能做不到,但装装样子,扑腾扑腾还是可以的。只恨系统没有实体,不然她一定要抱着系统亲上三百回合。
宿主与系统之间的交流是靠脑电波实现的,系统捕捉到徐璎的想法,冰冷的电子音突然有些不稳定:“根据条例,宿主与系统之间来往不得过于亲密,否则将处以三百年有期徒刑,请宿主注意尺度,不要逾越红线。”
徐璎满头黑线,腹诽管得倒挺严格,还三百年,她活都活不到三百年,跟无期没差别了。
“对了,你的网接上了吗?”徐璎记起先前系统提到的那个资料库,不能叫她白挨一道雷。
“已连接,宿主要打开资料库吗?”
“打开。”她很好奇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正在为您打开资料库……”
徐璎期待地等了半天,在她耐心快要耗尽时,系统终于出声:“加载失败,可能是您当前网络较差或服务器连接超时。”
“……到底能不能用?”徐璎发出质疑。
“系统维护确实时常收到关于资料库使用的整改意见,但宿主放心,资料库是可以使用的,建议您多试几遍。”
徐璎的脸皱成一团,她没有使用资料库的急需,索性不管它,把注意力放回合理被杀的筹划中。
半晌过后,徐璎还是忍不住,对系统说:“既然经常收到整改意见,那有时间还是修修吧。”
“已收到您的意见。经系统分析,结果显示此操作容易造成全局崩溃,不建议修复。”
徐璎无语,关了系统,不想跟它说话。
断开与系统的联系,回到现实,徐璎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呈到她面前的奏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什么天气太热,民间兴起冰饮,一家冰饮铺子为排挤对手夜潜别家冰窖偷冰,使对手无冰可用,小贩因争抢客人而大打出手,书生窃家中伪作古画骗同窗高价购买,而后发现是真画要求偿还云云。
这群臣子虽然表面认了她的皇帝之名,可实际上并没有给她作为皇帝的全部权力,只将她当吉祥物一样养着,还有不少官员在暗中联络各路宗室,预备选定好人后就逼她退位让贤。
此外,登基后对齐王旧部的处理也是个麻烦事,一般的皇帝要么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要么拉拢重用,博个君臣相宜的贤名。
徐璎的终极目标在于被杀亡国,想了又想,大笔一挥,降下第一道旨意,齐王谋逆,其部属不管参与多少,全部赦免,不罢官,不降职,如无事发生。
“来吧,快来杀我!”徐璎满意地笑。
这道圣旨没有损害到几个宰相的利益,那些谋逆之徒他们随意找个小错就能打发掉,便放任了这道圣旨的施行,同时暗笑徐璎无知,不懂得养虎为患的道理,一个女子踩着他们的归属之主抢来皇位,别说臣服,不杀她都是好的了。
徐琅得知徐璎降旨,立即找到她,劝道:“陛下,不能放过齐王旧部。”
徐璎已经封赏徐琅做长公主,自由进出宫廷,看到徐琅前来,徐璎并不意外,旋即招手让宫女去煮茶,太监去尚食局拿点心摆盘。
待无人后,徐璎按着徐琅的肩膀让她坐下,气定神闲道:“四姐勿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唯有利益动人心,那些人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徐璎的声音骤然沉了沉,变得冷肃:“眼下最紧要的是众臣不服,无人可用,令无畅行,我们尚未扎紧根基,摇摇欲坠,这才是亟待解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