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怂恿
延节在一旁怂恿。
收到自家孩子的回信,几家欢喜几家愁,衡江王看完信不信反忧,叹了又叹,王妃愁眉苦脸,夫妻俩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奈。
“出发前千叮万嘱,莫要出头,怎会被陛下注意到的……”王妃疲惫地揉揉眉心。
衡江王揽过妻子,安慰道:“只是碰巧吧,听闻陛下倒是没夸奖永王世子,叫人看尽了左相窘态。”
王妃推开衡江王坐起来,“给冲儿写封信……不行,得再找个可靠的人去幽州看着他!”
衡江王拉住她的袖子,“你这么着急忙慌的,生怕别人瞧不出问题?”
“行了行了,一个月以后就是陛下生辰,我上道折子请求去帝京,一来为陛下庆贺,二来探望亲子,想来陛下不会多加为难,我趁此机会去瞧瞧情况。不然我在这里瞎着急,本来没什么大事,胡乱弄了一通,反而惹人起疑。”衡江王劝道。
王妃忧心忡忡,却又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好听从。
国子监之中也因徐璎的夸奖起了风波,资质略逊一筹而被夸的结成小团体,和优秀如永王世子却被忽略的一群人针锋相对,前者认为永王世子他们是刘绪的走狗,后者则是认为陛下的鼓励让徐冲他们迷失方向,没有自知之明。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陪衬凑数的徐冲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散学以后,想回房休息的徐冲被几人架起,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扑腾。
徐琅诧异道:“诸王镇守各地,不可随意离开封地,一时间召集那么多人来幽州,恐怕不好。”
这些学生身份尊贵,场面又混乱,助教们不敢轻举妄动,面对一群孩童焦头烂额。
跨过门槛,远远就听到吵闹声,刘绪循声迈步,等走近了,就看到学生和助教们打成一片,抱着助教的胳膊张口就撕咬。
刘绪两眼微睁,快步走去。
下职刘绪正要回家,国子监来人,鼻青脸肿,步履匆匆,离刘绪还有一段距离,那人就扬起手,急声道:“相公,不好了,小郎君们打起来了,博士过去劝阻被推倒在地,闪了腰,现在乱成一团,相公快过去瞧瞧吧!”
站在外围的官员注视着刘绪没入其中,没两下,刘绪的衣袍就消失不见,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伸长脖子,高声急呼:“相公!”
“去,将他们的父亲都给我召来,朝中无人可以管教他们,那就让他们的父亲来亲自管教!”徐璎使出请家长的招数。
“怎么样,情况如何?”徐璎问太医。
“我不去!”徐冲惨白了脸,使劲儿蹬腿,却挣不开,又急又慌,扯开嗓子呼救:“博士,助教——”
“有什么不好?这是教育问题,教育乃国之大计,遑论宗室之内!”
太医回复道:“禀陛下,除了几个小郎君蹭破一点皮肉,其他小郎君皆无恙,就是……秦博士闪到腰,刘相折了一根肋骨,恐怕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徐璎听闻国子监里打起来了,连刘绪过去控制场面都被踩了好几脚,还是巡逻的禁军听到声响及时赶到,将刘绪拖出,这才捡回一条命,徐璎听得瞠目结舌。
“肃静,肃静!”
徐冲惊慌失措地挣扎,“你们做什么!”
刘绪大步流星,立刻锁定最里面呐喊助威的徐敛,穿进人群,直接去抓徐敛。
事情很严重,徐璎迅速下旨传太医,清点受伤人数,并将参与的人都扣住问话。
徐敛从后面冒出一颗头,按住徐冲乱动的胳膊,“今日我们要一战到底,挫挫徐津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瞧不起人。”
来吧,诸王来到幽州,杀她才更加轻而易举。
徐璎松了一口气,不过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灵光乍现,佯装怒容,气道:“尊师重道,他们竟在学堂打伤老师,不服管教,就是皇室子孙,也没有打伤长辈却不处罚的道理。”
刚挤进去,一人站立不稳,往刘绪身上倒来,刘绪后撤步子躲闪,后背又撞上人,前后夹击之下,刘绪往左面钻,但进来以后就由不得他,四面八方都在混战。
徐冲被抬走稳定“军心”,徐敛最喜欢拱火看热闹,煽动了一群人组成队伍,带上徐冲一起去堵人。
徐琅沉思,徐璎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说不定在下一盘大棋,便不再说话。
刘绪在家养病,听到徐璎要召宗室前来,急忙动身,牵动伤口,疼得汗水直从额角滚落,挣扎着下床,由人搀扶,抬到沧浪斋。
“陛下万万不可啊——”
让宗室来京都极易增涨他们的野心,扰乱幽州,他还指望永王世子成为储君继位,怎能眼睁睁看着社稷落到那群庸人之手。
真要论起来,那些人只怕不如徐璎,若叫他们登位,徐家的江山恐没几年就要易主。
“刘相怎么过来了?”徐璎招呼人赐座,对刘绪的到来感到意外,他不是一直想推宗室上位吗?
刘绪不坐,拄拐道:“陛下,诸王不可轻易离开封地,这是祖训,防止宗室生出异心,陛下召他们入幽州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
别人跟她说这话,徐璎理解,但这些话从刘绪嘴里吐出来,她觉得有些怪异。
看到徐璎满脸不信任,刘绪赶紧正声说:“不论老臣与陛下曾经有过多少嫌隙,但老臣此言句句出自肺腑,请陛下三思。”
徐璎道:“我知晓相公之忧,但教导世子王孙之事亦不容忽视,今日能无视尊长,拳打相公,若不严罚,往后还不得翻了天?只处罚严厉,恐诸王不满,不如让他们自己前来。”
“可以将带头闹事的遣返!”尤其是徐敛,带坏风气,不少人开始学他不做课业,迟到早退。
“如此一来,那不想在幽州为质的不也有样学样,借此回去?往后的闹事只多不少,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徐璎拿刘绪之前骗她的话堵他。
刘绪一噎,无法反驳,他不能跟徐璎讲自己私下里选储君的事情。
徐璎道:“相公放心,有禁卫在,不会有什么事,再者,他们也呆不久,住上几日就回封地去了,不必多虑。”
眼看徐璎这边行不通,刘绪又去游说徐琅,故意夸大事实,费了一番口舌,徐琅虽有动摇,可最终还是摇头拒绝,用不信任的目光望着他,刘绪胸口堵住,憋闷难受。
刘绪又去找章余,章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忍不住怀疑章余是否真的臣服于徐璎,他放重语气道:“你不觉得这里面的隐患很大吗?”
“有陛下在,成不了气候,怕什么?”
章余假笑之余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其中掺杂不少警惕。
刘绪吐血,怎么敌我不分的!
“刘相,多想无益,你就少操着心,安心养病吧。”反正也是白操心。
章余招招手,让人把刘绪抬走。
“我话还没讲完……”
四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把刘绪强行抬上徐璎所赐的步舆,刘绪张开臂膀,扭头回望章余。
章余拱手,“刘相慢走。”
在刘绪离开以后,徐璎想了想,改用密诏的形式,遮遮掩掩,虚虚实实,引起一部分人疑心,应该也能骗到其他没接到诏书的人带兵来幽州,又暗中召来禁卫统领,放松城门及萍水街的警戒。
她都这么贴心了,总该有人能冲进来杀掉她了吧。
徐璎拿起密诏,鼓起腮帮子吹了吹写好的字,让墨水干凝,确认一遍内容,无误以后认可地点点头,开始抄下一份密诏。
叶护延节带着余下士卒回北狄,沿途收编逃窜的旧部,暗中积蓄力量,将士卒安顿好,他悄悄潜去西戎,费尽工夫,终于博得西戎可汗信任,向他建议:“晋国旱情方过,又攻打了北狄,民生没有恢复,应当趁它虚弱,及时进攻,不然等它恢复过来,晋国就要朝西戎动手了。”
西戎可汗深思熟虑,颇为意动,这时传来消息:“可汗,晋国各地王侯不知何故离开封地,启程去往幽州,疑是幽州之内发生动乱。”
延节赶紧说:“可汗,这是大好良机啊,趁他们内乱,一举攻破!”
西戎可汗仍在犹豫之中,他抬头问:“确定真是离开封地?带了多少人马?”
“这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们安插在晋国的细作传来消息,似乎有王侯购买了大量的军械马匹,反心无疑。”
西戎可汗夹紧眉头,延节眼底闪过凶光,阴测测地在西戎可汗耳边道:“可汗,错过这个机会,等晋国安定下来,那时候再想攻入晋国腹地就艰难了。”
有延节在一旁怂恿,西戎可汗最终握着拳头作出决定:“出兵,攻打晋国。”
延节目的达成,嘴角微微勾起,满意地直起腰,往幽州的方向看去。
他对西戎可汗分析的话不假,晋国民生未复,经不起长时间的战争,且先让西戎耗一耗晋国,晋国兵力都调往西戎这边,拖住了人马,他们北狄就有机会直攻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