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80章
◎让她开心◎
江采霜本以为,这次找到裴玄乌藏在地下的暗道,皇帝定会勃然大怒,发落了他。
毕竟,哪个帝王能忍受自己居住的寝殿地下,埋藏着这么多危险?
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裴玄乌居然一点惩罚都没受到。
“隗大人没有见到皇上吗?”思来想去,江采霜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可燕安谨的回答却是:“见到了。隗大人当着朝臣的面,一五一十地将这几日的经历如实禀报。”
“那……”
“裴玄乌早有防备,暗道被他藏匿起来了。”
“就算如此,皇上也应该对他起了疑心,仔细搜查吧?”
燕安谨沉吟片刻,“饲养妖畜之事,官家未必不知。”
江采霜“嘶”了一声,惊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说不定是皇上默许的?”
“没错,这些妖畜原本生活在罕有人迹的深山里,生得形状各异,生性凶猛。被裴玄乌花了大力气弄来,养在临仙阁下方的暗道里。”
“可我没听师父有兄弟姐妹。我只知师父出身于西南显贵之家,幼时丧母,他应当是家中独子。不论如何,我师父与裴玄乌不可能是兄弟。”
哪有徒弟能反推师父命数的道理?
“嗯。”
“裴玄乌的命格,与清风真人的一样。”
若不是皇帝默许,裴玄乌怎敢如此颠倒黑白,搅乱朝纲?
就算隗家覆灭,帝王抬手之间,也多的是人愿意为国效忠。他怎会在意一枚棋子,一件工具?
“可他们为什么要饲养妖畜?不怕这些低等妖类暴起伤人吗?”江采霜蹙眉,脑海中蓦地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又或者……这些妖畜本就是为杀人而饲养的。”
毕竟他这些算天机的本事,算起来都是清风真人那学来的。
可几番推算,得出的结论却是,裴玄乌与清风真人的命盘脉络,朦朦胧地重叠在一起。
为了防止有人伤亡,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些妖畜,如此才能断绝后顾之忧。
只有这一种可能。
江采青一想到那浑身长毛的蛇尾猪精,便觉得喉间一阵翻涌,几乎要把早上吃的饭给吐出来了。
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他依然没有睁开双眼,倒是眉间褶皱越来越深,似是被什么东西深深困扰。
她跑到门口,招手叫来小厮,让人重新泡了一盏徘徊花茶送进来。
燕安谨只能观个大概,却无法看清,就像是罩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燕安谨在她旁边的太师椅坐下,闭上眼,指尖微动。
燕安谨摇头,“人各有命,亲兄弟之间的命格也不会一样。但若是有人用秘法,将二人生死寿数连在一起,大致看上去,便是同样的命格了。”
燕安谨勾起一抹浅笑,温声安抚:“在下并无此意。”
“不像是。裴玄乌四处杀妖取丹,当年的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虚弱。”
传说中那些吃人的怪物,什么蛊雕、朱厌、狍鴞、诸怀……一个比一个恐怖怪异。
“怎么可能?”江采霜放下茶壶,急得脸都红了,斩钉截铁地否认:“你不会想说,我师父就是裴玄乌吧?不可能。”
“这还真是奇怪,”江采霜蓦地想起,“你……你能否用梅花易数推算一番,裴玄乌如今体虚的原因?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得知皇帝和裴玄乌的异样,她诧异道:“裴玄乌眉心发黑,有气血亏虚之象?会不会是之前留下的旧疾?”
“好。”
燕安谨眸中笑意加深,按住她的手背,“道长别急,即便尊师与裴玄乌有亲缘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会牵连到清风真人。”
她脊背蹿起一阵凉意,脸色阵阵发白,“我从前听过不少山中怪奇的惊异之事,若那些妖怪都被人搜罗来,该有多恐怖。”
“兄弟之间命格是一样的?”
皇帝兴许早就知道暗道的存在,也知道裴玄乌在饲养妖畜,只是不知道隗大人失踪的真相。
“采青姐姐,你莫要担心此事,我们修道本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回头我在家里布置些阵法,你放心,绝不会让家里人被妖物伤到。”
只是可惜,她能在家里布置阵法,却不能将全天下人都罩进保护阵法中。
江采霜在一旁干着急,又不敢出声打扰他。
燕安谨终于睁开眼,桃花眸中噙着未褪的疑惑,轻声呢喃,“奇怪。”
“道长可曾听说,清风真人有没有关系亲近的兄弟?”
“怎么了?推算不出吗?”
江采霜着急地抓着燕安谨的衣袖,晃了两下,生怕他不信似的。
光是想想,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江采青走后,江采霜详细问了今日的细节。
“霜儿,你们在说什么?妖畜是什么?像冬至日的猪精那般的怪物吗?”堂姐江采青颤唞着声音,恐惧地问道。
先前裴玄乌暗算蓬熠,不是反被蓬熠重伤吗?会不会是那时留下的伤?
但对于他来说,一个臣子的死活,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江采霜拎起茶壶倒水,馥郁的花香飘满了房间。
江采霜郁闷地点点头,“可我还是不希望他们扯上关系。”
知道她护短的小心思,燕安谨及时转移话题,“虽然暂时推算不出裴玄乌的目的,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打算如何做?”
“先从裴玄乌的爪牙入手。他最信任的就是身边十二个亲传弟子,只要拔除这些人,往后裴玄乌的行动便会遭到掣肘。”
毕竟裴玄乌要一直留在官家身边,这样谁也动不了他,他是绝对安全的。
但另一方面,裴玄乌想做什么事情就极为不便了,只能假手他人。
“说得有道理。”
“林越梁武马上抵京,正好将此事交给他们。”燕安谨手指拂过眉尾,忽然想到一事,低声道:“对了,隗大人过两日便要举家迁回西北,往后若是再想见到隗家人,可就难了。”
“隗骄也要走吗?”
“嗯。”
江采霜顿时露出情急之色,急得往他肩头拍了一下,“刚才你怎么不说!我得赶紧告诉采青姐姐,她可别错过了跟隗骄告别。”
“我……”
说罢,等不及燕安谨下一句话,江采霜就急匆匆跑出了花厅。
燕安谨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想说,用机关鸟传信更快的,可小道长太着急,自己牵着马就走了。
不怪江采霜着急。
毕竟她知道,采青姐姐和隗骄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两人时常聚在一起,偶尔还会去对方的闺房,抵足而眠,密语到半夜。
多年的闺中密友,从今往后就要天各一方了,采青姐姐心里得多难受。
江采霜急急忙忙策马追了出去。
出府之后,迎面被冬月的冷风一吹,不知怎的,眼眶忽而有些酸胀。
她离开青城山这一年里,怎么见识到了这样多的离别。
还是说……人生来就是为了分别呢。
江采霜不敢细想下去,一心盯着前方,扬鞭策马。
寒风烈烈,吹得脸颊生疼。
从那日朝会之后,燕安谨便敏锐地发觉,小道长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时常坐在窗边发呆,托着脑袋想事情,燕安谨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到了平日里修炼的时辰,江采霜盘腿打坐,却怎么都定不下心神,即便是燃上安神香,还是无法入定。
这么强行修炼下去,只会让她走火入魔。
江采霜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去书房看书。
书房里摆满了一列列的书架,各种古籍孤本数不胜数,江采霜小小的身影坐在书架阴影处,皱着小脸,一页页快速翻书。
仿佛固执地要从书里,找寻出某种答案。
几日前,林越梁武他们一行人终于抵京,小虎子和银风第一时间来找江采霜。
两个人攒了一肚子的新鲜事,兴致冲冲地跑来跟江采霜分享,可江采霜却反应冷淡。
她不是故意不理他们,只是心头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她透不过气,心情更是轻快不起来。
这天夜里,燕安谨一进屋就瞧见,江采霜坐在桌子前面发呆,茶盏中的茶水早已凉透。
燕安谨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背,温言开口:“道长怎么不穿鞋袜?”
虽说屋里燃着火盆,但毕竟都到腊月了,光裸的脚暴露在空气中还是容易着凉。
江采霜迟钝地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不冷,不……有点冷。”
她的两只□□叠在一起搓了搓,还是觉得冷。
江采霜将脚抬起来,踩着椅子边缘,两只手捂着冰凉的脚背。
瞧见她过去这么多日,仍是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燕安谨不禁皱起眉。
欲言又止了好几遭,他放轻声音询问:“道长要不要玩握槊?”
江采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膝盖里。
她声音沉闷,透着显而易见的低落,“不想玩。”
刚才那一眼,足够燕安谨看见,她眼前蒙上的一层茫然的雾气。
不仅连她最喜欢的握槊都不愿意玩,厨房做了她最爱吃的羊肉,她也吃不了几口。
不管燕安谨如何关心,江采霜的反应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狸花猫,蔫巴巴地垂下耳朵和尾巴,安静躲在角落里,不想理会任何人。
直到这日。
江采霜早上醒来的时候,燕安谨不在房间里。
她如常地起床穿衣,本来要去吃早膳,一路上却一个人都没瞧见。
连厨房都空无一人。
“人都去哪儿了?”江采霜不解地“咦”了一声,朝着前院走去。
走过竹木小桥的时候,她忽然发觉,桥下的小溪不知何时起,早已结了冰。
不对,冰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白雪?
下雪了?
江采霜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白茫茫的天空,鹅毛雪花纷扬落下。
一片雪落在右边脸颊,激得她一个激灵,眨了眨眼。
江采霜伸出手去接雪,才注意到自己袄裙的袖口都被雪沾湿了,看来这雪已经下了有一阵。
她走来的这一路上,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连下雪了都没发现。
下雪天,怎么府上的人都不见了?
都去哪儿了?
若是燕安谨有事出门,应该会提前知会她一声,不会像今日这般毫无音讯地消失。
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江采霜不由升起几分担忧,加快脚步,在偌大的王府里四处找寻。
可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找遍了前院,江采霜又来到了后山。王府依山而建,后山的树林就是这些狐妖平日最喜欢的地方。
一入了冬,北方树叶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枝杈竖在地面上。
今日一场大雪,这些树杈上堆满了白雪,风一吹过就簌簌往下掉。
寒风顺着衣襟缝隙往里钻,江采霜戴着金丝红线织成的虎头帽,将帽子两边往下拽了拽,盖住耳朵。
这帽子还是燕安谨前些日子买来的,正好能罩住耳朵。
她踩着平整厚实的雪,刚走进树林,便听得身后传来异样的风声。
江采霜心下一凛,反应极快地侧过身。
一枚洁白的雪球擦着她腰际掠过,砸在她前面的树干上,留下一块雪印。
“谁?谁在哪里?”江采霜喊道。
她看到树林中有白影跑过,可是跑得太快,又有树林白雪的遮掩,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就不见了。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也飞来了一枚雪球。
江采霜依旧精准躲开。
几次之后,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暗处偷袭的人不再遮掩,铺天盖地的雪球从四面八方丢了过来,朝着江采霜身上扔去。
江采霜持剑抵挡,舞出一朵朵剑花,将这些雪团打落在地。
本以为雪团中定然藏着危险的暗器,没想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彻底打散了也只是落下一片纷纷扬的雪而已。
“你们是什么人?王府其他人被你们藏哪儿了?”
江采霜一边躲避这些雪,一边扬声喊道。
暗处自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一颗颗雪团锲而不舍地扔她。
江采霜衣角被雪团砸了几下,衣摆沾上雪,她提气向前跑,试图抓到一个藏在暗处的偷袭者。
可还不等她靠近,这些人就“呲溜”一下逃跑了,不知去向。
江采霜只看到眼前黄色一闪而过,身影还没她一半高。
矮矮的,黄色的……这是人吗?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裴玄乌暗处饲养的那些妖畜,面容冷肃,心弦顿时紧绷。
“难道是裴玄乌来偷袭了?”江采霜喃喃出声。
可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有燕安谨这只实力强横的妖孽在,怎么都不可能让裴玄乌悄无声息地把王府的人带走,她总该听到打斗声。
江采霜发愣的时候,听见“嘿呀”一声。
她立刻转身,正好一枚雪球迎面而来,擦着她的耳垂飞过。
这一次,江采霜总算看到了这些偷袭者的“真面目”。
不是那些丑陋怪异的妖畜,而是……一只颜色斑驳的花狐狸。
花狐狸没想到自己被抓了个正着,扔完雪球就呆呆地站在那里。
旁边窜出来一只黄狐,一爪子拍在它头上,“傻呀你,喊什么?”
花狐狸声音弱弱的,“我、我忘了。”
听声音,两只狐狸年纪都不大,还是小孩子。
江采霜不禁松了口气,“好啊,原来是你们在偷袭我。”
她紧张了半天,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结果到头来,只是府上的这些小狐狸精在跟她闹着玩。
江采霜哼了一声,弯腰快速团起雪球,砸在那只花狐狸额头。
花狐狸应声倒地,“啊,我死了。”
“别犯傻了,快起来,你想被做成狐裘大衣吗?”黄狐狸不耐烦地蹬了它一脚。
呆头呆脑的花狐狸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不要,我才不要!我们快跑!”
两只狐狸就这么在江采霜眼前奔跑了起来,后腿蹬起白茫茫的雪雾。
“别跑!”江采霜拔腿追上去,边追边用雪球丢它们。
四周冒出来一只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都在乐呵呵地看热闹。
江采霜可没忘了,刚才它们也参与了偷袭!
嗖嗖嗖——
一枚枚的雪球丢过去,一只只狐狸在此起彼伏的“哎呦”声中倒下去。
就像打地鼠似的,一打一个准。
看着这些年轻的小狐狸手忙脚乱地躲藏,嘀嘀咕咕讨论着作战方法,江采霜也来了兴致,心情也完全沉浸在了这场雪球大战中。
还想像刚才那样占据上风?没门!
她借着迅捷灵巧的身法,一个人跟这群小狐狸打起了游击战。
小狐狸们三五成群,躲在雪堆后面,偷偷朝她丢雪球。
江采霜耳朵一动,藏在树后。
“咦?人呢?”发现她不见了,几只狐狸忍不住冒头。
“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里的。”
结果它们一回头,正好对上江采霜笑意盈盈的脸。
“你们在找我吗?”
“啊呀!”一群小狐狸吓得魂飞魄散,撒起后腿各自狂奔。
有一只还撞到了树上,被树杈掉下来的雪当头砸中,埋进了雪里。
其他狐狸咯咯笑,被江采霜一狐一个雪球砸过去,差点把雪球吞下去。
当下众狐狸都不敢笑了,老老实实闭上嘴巴,各自找地方躲起来。
“别躲了,快出来。”江采霜颠了颠手里的雪球,找这群小家伙的藏身之处。
江采霜许久没像今日这般轻松,抛却所有烦恼,跟一群调皮捣蛋的小狐狸精在雪地里一同玩耍。
不知从何时起,雪渐渐下得越来越大,几乎迷离了眼前的视线。
江采霜在山林里来来回回跑了数不清多少圈,脸颊红扑扑的,杏眸晶亮泛起笑意。
她悄悄绕到正在“大声密谋”的两只狐狸身后,一弯腰,将其中一只身形比较小的红狐狸拎到半空中,阴恻恻笑道:“这么冷的下雪天,正好想吃烤狐狸了。”
棕红的狐狸被吓得瞬间炸毛,耳朵尖尖地竖起来,四条腿在半空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可恶可恶。”
听着像个小妹妹的声音。
江采霜忍着笑,故意板下脸,“谁让你们来偷袭我的?从实招来,不然就把你们两个都做成烤狐狸。”
红狐狸“呜呜呜”地哭泣着,脸上倒是一滴泪水都没有。
她哥哥先是被江采霜吓得逃窜,发现妹妹被抓住,又赶紧跑回来,咬江采霜的裤腿,“放开我妹妹。”
“快说,不然我把你们一起抓走。”江采霜伸手一捞,将小狐狸的哥哥也捞在了手中,拎着后颈。
两只小狐狸挣扎了半天,最终认命,“是、是族长让我们来的。”
江采霜早就猜到,这是燕安谨的手笔。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来一群小狐狸陪她玩雪仗。
“他让你们做什么?”
狐狸妹妹哼哼唧唧,嗓音软糯糯,“族长说他夫人心情不好,喊我们陪你玩雪,说这样你就会高兴了。”
江采霜一怔,心尖好似被掐了下,难以言喻的酸涩蔓延开来。
怪不得一大早,府里所有人都不见了,原来都是他的安排。
只是为了……让她开心。
“族长夫人,你现在高兴了吗?”狐狸妹妹用爪子抱住她的手,“如果你还是不高兴,那……那我们就陪你玩烤狐狸的游戏,但是但是不能真的烤!”
生怕江采霜误会似的,小狐狸急忙补充,“只是假装,不能真的烤哦。”
看着小狐狸认真的样子,江采霜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将兄妹俩都放回地上,拍拍它们尾巴上的雪。
“夫人,你不烤我们了吗?”狐狸妹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江采霜蜷起手指成爪,贴在脸两边,故意瞪圆眼睛做出凶相,“傻狐狸,我不把你们放下来,怎么生火堆啊?”
“呜哇——”两只小狐狸撒腿狂奔,在雪地里留下一排浅浅的梅花印。
江采霜望着它们跑远的背影,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这些日子,她的确心情低落,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刚才跟这些小狐狸跑了好几圈,出了些汗,把所有烦恼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体验到了难得的畅快和欢喜。
多日没有想通的问题,在这一刻,终于不再困扰她了。
“你还不出来吗?”江采霜哈出一口白雾,笑盈盈问道。
她知道,燕安谨肯定在。
果然,侧前方的树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白芒飞了出来。
江采霜还以为是小狐狸丢来的雪球,定睛一看,瞧见那抹毛茸茸的白色里,还夹杂着艳丽的绯。
她欢快笑着,张开手臂,将飞来的狐狸抱了个满怀。
只是没想到狐狸冲劲太大,她一时没站稳,向后跌进了雪中。
“哎呀!”江采霜惊呼出声。
很快,她整个人都被溅起的飞雪给埋了进去,还吃了一嘴的雪。
燕安谨:“……”
他心觉不妙,当即就想逃窜,却被江采霜抓住粗壮的尾巴,又给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