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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 90 章

    第九十章第90章
    ◎终篇中◎
    燕安谨忍着剧痛伸出手,接住跑来的少女,高大身躯被撞得往后一个趔趄。
    江采霜担心他的身体,当即就想从他怀抱里出来,帮他检查伤势。
    可燕安谨紧紧地箍着她,不让她离开。
    江采霜怕再伤着他,也不敢太用力地挣扎。
    燕安谨长眸温柔,依旧漾着浅浅的笑意,用沙哑的嗓音安抚道:“我没事。”
    两个人静静拥抱着,江采霜瞅准机会,攥住了他的手腕。
    情况很糟糕。
    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识海和灵台都遭到重创。身上外伤也不少,应该是被大阵一瞬间席卷上来的灵力风暴所伤。
    江采霜轻而易举挥开他的手,赶在石壁滚落之前,跑出了山洞。
    原本直冲天际的血光变得淡薄,此刻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微红。
    回到府上,江采霜小心翼翼地将白狐放进温水,帮它清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再用柔软的巾帕擦干。
    她回头,对上一双阴鸷却又充满了求生欲的眼神,“救、救我……”
    最后却是这次不忍,让他毕生所谋功败垂成,化为乌有。
    今天就是靠着菩提子锻化神魂,才勉强战胜了裴玄乌最后的强攻。
    她找来一件还算干净的斗篷,小心地将狐妖裹进去,顶着飞扬的风雪,抱着它下了山。
    山洞在他们身后彻底坍塌,扬起的尘土和飞雪弥漫天际。
    在二人说话的时间里,脚下阵法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眼看着就要塌了。
    大同教剩下的教众根本不成气候,他们已经将那些人全部制住。
    随即眼前这道高大的身影,就化作一只伤痕累累的白狐,安静地趴在她怀里。
    想到这里,燕安谨拥着她的手臂再次收紧了些。
    燕安谨反握住她的手,气息虚弱地咳了两声,讨饶道:“菩提子的药性还在,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将人扛出山谷,江采霜就把裴玄乌扔下了。
    江采霜抱着狐狸想要逃出去,路过裴玄乌身边时,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衣角。
    应该是林越和梁武他们,破坏了七十二大阵的阵眼,避免了更多惨剧的发生。
    从擦过颊畔的风,还有身下的颠簸,他能判断得出,有人在扛着他往前走。
    否则……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是用着他身体的裴玄乌了。
    裴玄乌眼里映出她离去的身影,在心底嗤笑。
    先前炼化菩提子,他治好身上的伤后,还留了一些没有炼化。
    江采霜抹去脸上的泪,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嗯,找到了。阵法就在白露庙,也就是龙渊山上的虚阳观。”
    都这样了,还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没事。
    世间的因缘果报,还真是……
    原本洁白蓬松的狐狸毛,此时变得乱糟糟的,还沾满了血迹。
    裴玄乌本以为自己将就此死于乱石之下,可他的身体却突然被人扛起。
    裴玄乌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江采霜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又气又心疼,忍不住骂他:“你不怕变成傻子啊?还跟我说没事。”
    方才的灵力风暴声势那样浩大,一般人站在漩涡中心恐怕连存活下来都难,他只是受了重伤已经很难得了,怪不得脸色看上去那么苍白。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小虎子和银风说道。
    若不是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可怜,她早就像平日那样捶他了。
    阵法一除,山洞地动山摇,碎石滚落,比先前的动静还要大。
    可笑他这一生作恶多端,唯一一次心生不忍,做了次善事。
    裴玄乌疑惑地睁开眼,看到江采霜坚毅的侧脸。
    “道长找到阵眼了么?”燕安谨哑声问。
    江采霜轻拍他的背,“你先别说话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江采霜拿帕子帮它轻轻擦了擦,打算回去以后再帮他好生清洗。
    当年若不是那名女子拼死护着自己孩子的样子,打动了他,他也不会冒着被清风发现的风险,将其救下。
    江采霜察觉到额头一凉,是柔软唇瓣落下的轻吻。
    “那就好。”燕安谨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江采霜点头,“好。”
    燕安谨受伤太重,沉睡了好几日。
    在这几天里,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是银风他们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了濒死的老皇帝,还有早已被裴玄乌洗脑收买的禁军统领。
    怪不得那日大乱,一个禁军都没看见,原来都提前得了统领的命令,蛰伏不出。
    老皇帝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靠着江采霜提前准备好的丹药,才勉强吊住一条命。
    他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一场梦,竟然听信妖道的话,妄想着成仙。
    老皇帝自知时日无多,朝中政事大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新帝登基已经在暗暗筹备中。
    悬镜司救驾有功,撤去了暗中监视的人,在朝中的地位一切恢复原状。
    就连燕安谨是狐妖这件事,都被按了下来。没人再提及他的身份,只当先前那是一场捕风捉影的误会。
    “裴玄乌呢?”江采霜问。
    银风禀报道:“他啊,被关在悬镜司一处隐秘的地方。”
    外界都以为裴玄乌已死,就连皇帝都是这么以为的。
    可实际上,裴玄乌被悬镜司的人偷偷带走,藏了起来。
    “他没有寻死吧?”
    银风想起裴玄乌在狱中的表现,感慨道:“怎么可能?别说只是身体衰败,就算被砍了手脚,只剩一个头,裴玄乌也能靠着这股劲活下去。”
    江采霜放了心。
    没死就行。
    她倒不是对裴玄乌这个邪修心生怜悯,只是碍于他和师父命格相连,才在石洞坍塌之时救下他。
    在找到师父,解除共命咒之前,裴玄乌还不能死。
    静养了几日,燕安谨终于苏醒。
    狐狸刚睁开眼,便觉得身体舒展放松,昏迷之前的剧痛早已消失不见。
    应当是菩提子剩下的药性,被他全部吸收,把识海和灵台受到的伤治愈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就大好了。
    只是狐狸刚从垫子上站起来,正想去找江采霜,还没走两步,就觉得尾巴怪怪的。
    怎么有叮铃啷当的声音?
    扬起尾巴一看,原本毛茸茸又蓬松的大尾巴,此刻居然挂满了喜气的……小辫子?
    狐狸狭长的眼睛直接瞪圆了,不敢相信这条挂满了红绳小辫子,以及金色小铃铛的尾巴是它的。
    江采霜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一抬头,杏眸立刻亮了起来,好似满天繁星,“你醒啦!”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举起温暖软乎的狐狸,在半空中晃了晃,“你终于醒了。”
    “让道长费心了。”燕安谨下意识用尾巴缠住她的胳膊。
    再次看到尾巴上一条条小辫子,它的狐狸耳朵不由得一抖。
    这下,他才注意到耳朵附近好像也有东西。
    江采霜有些心虚,将狐狸抱在怀里,手指悄悄摸向它的耳朵。
    可燕安谨反应更快,“噌”地从她怀里跳起来,完全没给她“销毁作恶证据”的机会。
    “你悠着点儿!别再把自己弄昏迷了。”
    狐狸跳到梳妆台上,这才看清自己此刻花枝招展的打扮。
    不只是尾巴上缀着红绳,绑着小辫子小铃铛,耳朵上也缠着一朵朵颜色艳丽的花。
    若是就这么走出去,被旁的狐狸看到,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这个族长的威严荡然无存。
    江采霜心虚地转身,想要溜走,“你醒了就好,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
    还没走出去两步,便被人揪住后颈的衣领,重新拽了回去。
    燕安谨已经恢复人身,江采霜一转身,就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她偷偷觑他的头发,可惜没在上面看到她挂的花绳和小铃铛,编的小辫子也不见了。
    燕安谨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桃花眸不禁染上笑意。
    他圈住她的腰,低下头,却不是为了亲吻,而是把脑袋搭在她肩上,亲昵地蹭了两下。
    呵出的气息温热,顺着衣襟往锁骨钻。
    “痒。”江采霜面颊泛红,缩了缩脖子。
    明明还没变成小狗,怎么已经开始学小狗蹭人了?
    燕安谨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地抱了她很久。
    他忽而低声开口:“道长可愿与我结契?”
    “嗯?”
    燕安谨沉吟片刻,“我想与道长结同心契。”
    “什么是同心契?”
    燕安谨垂下乌浓的羽睫,嗓音温温柔柔,“鸾凤和鸣,永结同心。”
    江采霜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还有什么?”
    “没了。”
    “不可能。”江采霜直觉这只臭狐狸有事瞒着她,“你不说就不结了。”
    燕安谨轻蹭她的侧脸,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下,“道长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江采霜被他说得羞赧脸红,不好意思答话。
    “我们成亲还不足一年,道长这么快就变了心?”
    燕安谨几乎与她脸贴着脸,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他眼眸形似桃花,笼上一层湿濛濛的雾气,多情楚楚地看她。
    江采霜明知他又在用美男计,但到底是心软了。
    “没有。”她小声说。
    “那道长为何不愿与我结契?”燕安谨固执地追问。
    他不知何时松开了禁锢,江采霜瞅准空隙,连忙后退。
    可她退半步,他便追一步。
    最后还没等躲开,又被困在了床柱和他的身体之间。
    “道长怎么不说话?”燕安谨慢条斯理地轻声问。
    他嘴上问着话,手也没闲着,指尖在她纤薄的后背游移,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脊背蹿上一阵麻酥,江采霜不自觉地挺直了肩背。
    可这样一来,便主动贴上了他的胸膛。
    江采霜进退两难,无意识地抱住身后的床柱,视线游移不肯看他,“我、谁让你不跟我说实话。”
    她对同心契有些了解,知道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契约。
    可狐族的同心契有什么特殊之处,她还真不知道。
    “道长怕我会害你?”燕安谨扬眉浅笑,俊美昳丽的容颜霎时生动起来。
    他今日幻化出的衣裳是霁红色的,艳若朱霞,润若樱桃。衬着这身漂亮的皮相,温雅含笑的双眸,说一句活色生香都不为过。
    江采霜咽了咽口水,“……不是,我只是不想你……”
    燕安谨眼尾微挑,等着她后半句。
    江采霜抿唇,“我不想你像上次一样,默不作声地就给了我半颗金丹。”
    看燕安谨这个态度,她总觉得,同心契对他没有好处。
    兴许,又是要他付出什么代价。
    燕安谨眸光微闪,显然是被说中了。
    江采霜正要推开他,谁知面前人竟再次圈住她,下巴搭在她头顶,慢声道:“道长若是不同意与我结契,那……”
    江采霜竖起耳朵。
    “在下如何能放心地成为道长的人?”
    江采霜耳朵发烫,鼓了鼓脸颊,嗓音细如蚊喃,“我们不是早就成亲了……”
    既然已经结为夫妻,为何还非要执着于结契。
    虽然,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
    燕安谨垂眸,专注地望着她。
    原本搭在她背后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她肩头。
    江采霜的耳垂被人捏住,轻轻搓了两下,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绕了上来。
    “什么?”她想抬手去摸,却被燕安谨捉住手按了下去。
    等他完成他的杰作,江采霜再一摸,发现这不正是自己刚才缠在狐狸耳朵上的野花吗!
    除了缠在她耳朵上的花藤,还有两支花,被他斜插在云鬓间。
    想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此刻满当当戴在自己头上,江采霜又好笑又尴尬,“你别给我戴花。”
    她伸手去摘,燕安谨则故意阻拦,还装腔作势:“我以为道长会喜欢呢。”
    “我不喜欢!”
    “那道长为何还给我戴?”
    江采霜羞恼瞪他,“就给你戴!谁让你最臭美。”
    他老是拦着自己摘花,江采霜恼了,忍不住踹他一脚。
    燕安谨侧身,轻巧地躲过。
    江采霜攥起拳,攻向他的面门,燕安谨这厮最在乎这张脸,自然敏捷躲避。
    两个人起先打闹着,后来不知怎么就过起了招。
    江采霜手脚并用,攻势迅猛。
    燕安谨身法飘逸,优雅从容。
    两人从里间打到外间,再从外间打到里间,屋里的帐幔被扯到地上,屏风也倒向一旁。
    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架,江采霜头上的野花都掉得差不多了,她微喘着气,乌眸噙着兴奋的光。
    “再来!”她意犹未尽。
    燕安谨化作狐狸,踩着桌子跳到床上,“不来了。”
    “胆小鬼,别跑!”江采霜追了上去。
    又是好一阵闹腾,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停下。
    两人去膳厅用晚膳,一路上,王府的廊道下挂满了大红灯笼,贴满了小狐狸形状的窗花。
    雪地里夹杂着不少鞭炮屑,年纪小的狐妖戴上虎头帽,穿着新衣裳四处撒欢,到处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氛。
    “都是我剪的,好看吧?”江采霜邀功道。
    那些小狐狸窗花,一个个憨态可掬,神态各异,她贴出来的时候,府上的小狐狸精都可高兴了,争着抢着要。
    燕安谨弯唇,由衷称赞,“好看。”
    “你看看哪个最好看。”
    为了更好地展示自己剪的窗花,江采霜硬是拉着燕安谨绕了大半个王府,才去吃饭。
    他一路看下来,最后的选择是:“我们屋里那个。”
    江采霜歪着脑袋想了想,“午间小憩的那只狐狸?”
    “嗯。”
    “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个。”江采霜偷笑。
    “为什么?”
    江采霜心口不一,故意笑话他,“因为你是天底下最懒的狐狸精。”
    真正的原因她才不要说。
    其实是因为,那只狐狸是照着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趴在窗边睡午觉的样子剪的。
    燕安谨肯定喜欢。
    “嗯?”燕安谨眉梢微扬,“我以为道长要说,我是天底下最淫/荡的狐狸精。”
    江采霜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他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的!
    她为什么用这个词形容他,他自己不知道吗!
    不以为耻也就算了,居然还引以为豪?
    “你你你……”江采霜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
    “跟道长说笑呢,”燕安谨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坦坦荡荡地为自己开脱,“在下一向守身如玉,何时做过放荡之事?”
    他做过的放荡事还少吗?
    江采霜心间涌上千言万语,正要开口,拐角处有几只小狐妖,欢腾地提着一盏盏橘子灯跑过来。
    江采霜掐了一下他的手掌,抽走自己的手,“快闭嘴。”
    燕安谨正色,恢复了惯常的温润笑意,身姿挺拔如玉树,一副矜贵清雅的模样。
    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人方才满嘴骚话。
    “族长新年好!岁岁平安!”
    “夫人新年好!夫人万事如意!”
    “新年好。”燕安谨弯腰,拍了拍其中一只小狐狸的虎头帽,其他小狐妖也争着让他拍。
    于是他站在廊下,挨个轻拍小家伙们的帽子。
    他们一个个激动得不得了,恨不得当场跳起来,一个个捂着帽子高兴地跑开,跟伙伴炫耀去了。
    江采霜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狐族喜欢长得好看的。
    所以燕安谨这个族长,得到了小狐妖们一致的喜爱。
    林越和银风小虎子在小狐妖中也很受欢迎,只有……梁武,他一去后山,小狐狸精们跑得比谁都快。
    这日,江采霜邀众人一起聚在酒楼雅间。
    宋允萧大肆吹嘘,自己在岁除那日有多么神勇,“当时的情况可谓是十万火急,眼看着那七个人就要献祭自身,彻底开启大阵。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小爷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最后那个人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他从祭坛上给踹了下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个故事,每次说到这一段,江采青都会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还没出一月,外面天寒地冻。
    宋允萧不知从哪弄出个折扇,摇来摇去故作风流,“这一幕正好被林越看了个正着,当时他就对我竖起了拇指,还连声夸赞。啧,要不是我出现得及时,这一仗,怕是不好打啊。”
    梁武看向林越,后者摊手,用口型无声地说:“我可没有。”
    他什么时候给宋允萧叫好了?
    都那时候了,他跟大同教交手都来不及,哪有那个闲工夫。
    这小子还挺会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宋允萧合上扇子,敲着桌面,一条腿抬起来搭在凳子上,继续侃侃而谈:“虽然我踹走了一个人,但还是晚了一步,大阵已经开启,我看到血池里那些东西一个个跟疯了一样往上窜。估计地面上的血蚕也是如此。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总之阵法很快就被漫天的血气所笼罩。”
    “那支莲花,还有后面的祭坛,都笼罩在血气当中,那叫一个邪乎,胆子小的看见了,估计要做上十天十夜的噩梦!”
    江采青扯着他的袖子,“你别废话,快讲关键的。”
    “青青别急啊,容我慢慢道来。”宋允萧喝了口茶,夸张地润了润嗓子,“咳咳,我迎着血气,不顾自身安危跑上了祭坛。这时候冲出几个不怕死的教众来拦我,被我一个横扫,一个飞踢,全部给打趴下。”
    “后来其他人拖住这些不怕死的教众,我跟林越冲进了祭坛的阵法中,赶在最后一刻,一掌拍向李桂,打断了他们的阵法。”
    “那阵法看似是个庞然大物,其实很好摧毁,因为弱点就在——”他故意停顿,等着众人好奇的视线,才继续说下去,“就在莲花茎上!”
    那莲花茎秆细弱,一旦有外力施加其上,便会被轻而易举摧毁。
    “最后,也是最精彩的部分来了——”
    林越实在听不下去,接话道:“最后我们跟宋公子合力,捣毁了那座莲花和祭坛。李桂和其余六个人,都葬身血池了。”
    他们打上祭坛时,正是李桂他们献祭自身,最为虚弱的时候。
    所以才能仅凭两人,便将那七个人打得无力继续运转心法,使得大阵未全部开启便被迫中断。
    莲花摧折,祭坛倒塌,全部砸进血池。
    那场景,说是天崩地裂都不为过,溅起的血蚕飞向半空,差点当头淋到他们身上。
    幸好躲得快,还有白露道长留下的丹火,这才护住他们,没被那恶心的血蚕缠上。
    后来阵法停,再也无人控制那些血蚕,它们便蠕动着破裂,化为血气,消散在天地间。
    宋允萧白了林越一眼,转而问燕安谨:“你那边什么情况?那裴玄乌都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燕安谨轻描淡写,“他想夺舍,没成功。”
    “这就没了?”
    “没了。”
    宋允萧一拍桌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还藏着掖着。”
    燕安谨神色淡然,完全不为所动。
    任凭他如何旁敲侧击,燕安谨就是不开口。
    那日的惊险,燕安谨从来没跟江采霜说过。
    裴玄乌的魂魄借着阵法相助,钻入他的身体,占据了一瞬间的控制权。
    燕安谨意识一黑,差点就被他得逞。
    最后的时刻,他想起先前在青州,他拉着小道长入了幻境,去看他小时候的事。
    小道长见不得他受委屈,那样气恼蓬熠,又那样心疼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若是他真的死了,还不知道她会有多难过。
    说不定还会因此生了心魔,修为难再精进。
    靠着这些念头,燕安谨居然硬生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灵台,用尽全部气力,炼化了菩提子最后的药力。
    在药力的加持之下,他拼死绝地反扑,把裴玄乌的魂魄赶出了自己的身体。
    换魂阵法失效,星命天机盘掉落在地上。
    他的神魂没有消散,终于得以活下来。
    可身上遭到了阵法的反噬,被混乱的灵力割得七零八落,血染衣裳。
    再之后,他气息微弱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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