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魏凌光到底还是失了理智,拍马疾冲。
    他喝斥道:“李丹娘,你还是我的妻,这般与外男私会,不知羞耻两个字如何写么?”
    齐子蛰听到声音,当即往前一站,挡在李丹青跟前,看向魏凌光道:“一朝高中,便想攀公主,休弃元配,纵容母亲和弟弟污蔑妻子的人,竟知道羞耻两个字如何写么?”
    魏凌光怒道:“齐子蛰,你不顾礼法规矩,意图染指我的妻,不怕身败名裂么?天子脚下,能容得你这等无视礼法之狂徒?”
    齐子蛰冷笑道:“魏凌光,你在这里做口舌之争毫无用处。你若真个知道羞耻,就该速速写一封休书给丹娘。你不写休书,到处嚷嚷,是真个不顾羞耻。”
    魏凌光闻言气极反笑,“就知道你一早勾搭上了丹娘,只等着我写休书呢。”
    李丹青听着他们争吵,突然喊一声道:“子蛰!”
    齐子蛰当即回身看向她。
    李丹青一笑,伸手扯住齐子蛰的袖角道:“适才放了冰碗,冰着时鲜水果,进去晚了,就不冰了。”
    李丹青吃惊,“这么快?怎么死的?”
    齐子蛰道:“他在花船上喝醉了,一脚滑倒,掉进了水里。”
    齐子蛰待丫鬟斟茶上来,又退了下去,看看四周,确认无人在侧,方压低声音道:“昨晚,潘雷死了。”
    差点吐血。
    “后来寻到我,郭夫人松了口气,认为父亲也有自己的血脉了,再不必提什么纳妾之事。”
    门“砰”一声关上了。
    齐子蛰随李丹青进门,走到廊下,问道:“真有冰碗?”
    李丹青失笑道:“当然没有,我体弱,家下众人哪敢给我吃冰碗。”
    魏凌光气呆在当地。
    齐子蛰看了看小书房,信手翻出一本书,翻几页,发现是话本,便搁了回去,一面道:“你继母对你不错。”
    “因着这些,她自要对我好。”李丹青说着,看向齐子蛰,研究一下他脸上的表情,“你今儿眉眼舒畅,莫非有喜事?”
    武安侯府一早就勾结将军府这件事,得及早禀报秦王殿下。
    这处小书房,是郭夫人令人收拾出来给她平素看书用的。
    她一拉,齐子蛰当即就跟她进门。
    张娘子在不远处见他们并肩说话,便“咳”了一声。
    “郭夫人不肯,但又想着父亲没有亲生孩子,血脉就此断了,又略有愧疚。”
    收敛一些比较好哦!
    李丹青笑看张娘子一眼,带着齐子蛰进了书房。
    李丹青道:“我听张娘子说,郭夫人之前因为没有给我父亲生下一儿半女,郭家那边有些亲眷劝她,要她帮父亲纳妾,让父亲有一个自己的血脉。”
    “快进来!”
    异日一定要报齐子蛰夺妻之仇,李丹娘辱夫之罪。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换马头,往秦王府方向而去。
    “有人在水里抓住他的脚,他醉得太厉害,没能挣脱。”
    他说着,摊开手掌,伸到李丹青跟前。
    他手掌有些肿,其中一只手指还破了皮。
    李丹青一瞧,便知道,他所描述在水下抓住潘雷双脚的人,正是他自己。
    她看着齐子蛰,低声道:“心魔消了一半罢?”
    轮回里,潘雷数次用箭射伤他,还砍断过他一只手臂。
    他的噩梦里,潘雷定占了一个大席位。
    齐子蛰缩回手,握成拳头,抵在胸口道:“今晨,我胸口这儿,轻了一点,不再一味沉重。”
    他又道:“潘雷箭术虽好,拳脚功夫却不及朱峰和严江离诸人,且他头脑简单,易入局。”
    “虽如此,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下了死力,才拖住了他,饶是如此,肋骨还差点被踏断。”
    李丹青一惊,脱口道:“我瞧瞧你的肋骨。”
    齐子蛰突然笑起来,问道:“真要看?位置有些偏下。”
    李丹青一怔,接着脸一红,转过头道:“算了,不看了。”
    齐子蛰又低低笑了。
    笑毕道:“丹娘,这回设局潘雷,我发现,秦王势力不止表面上看到这些,他还养着一些暗卫。”
    “宫里宫外,全是他的人。”
    “丹娘……”
    李丹青听得齐子蛰喊一句后,没有下文,忙转过身来,问道:“怎么?”
    齐子蛰脸上的笑意已敛去,“秦王身边,单是严江离和朱峰几人,已极难对付,更不要说他身边还有两大谋士和四大猛将。”
    “晋王这边,虽也有得力的人,但没法跟秦王的人相比。”
    他沉声道:“现下我们的局势,就像我第一次陷入轮回,不管如何做,都是死路一条。”
    齐子蛰站着,上前半步,握住李丹青的手,“若没有破局之计,恐怕我们得劝服各自的父亲,逃出京城,亡命天涯。”
    李丹青沉默一会,小声问道:“圣人呢?他也压不住秦王么?”
    齐子蛰叹息道:“圣人最近偏听偏信两个方士,一味服用他们献上的丹药,无心朝政。”
    他说着,揉了揉眉心,摆手道:“这些且不说,说说你和离的事罢。”
    “我派人到石龙镇盯着魏家一众人,昨日收到信,魏母和魏二郎诸人,已准备上京。”
    “魏母最爱面子,咱们到时先下下她面子。”
    说着话,见张娘子端茶果子进来,两人便止话。张娘子放下茶果,瞅瞅他们道:“院子里凉爽,要不要在院子里设茶桌?”
    外间谣言好多,这两位一见面,还往房里窝着,真怕他们出事啊!
    齐子蛰笑一笑道:“张娘子不要烦心,我这就走。”
    张娘子听得这话,倒又不好意思了,摆手道:“齐三公子莫怪,我没有赶客之意。”
    李丹青朝张娘子道:“你下去罢,我再和子蛰说两句话。”
    待张娘子下去,李丹青看向齐子蛰,温声道:“我看看你的肋骨。”
    她脸上微微一热,“这会子不瞧一眼,过后会担忧。”
    齐子蛰眉间沉郁之色突然尽消,眉稍有笑意,轻声道:“看了,就得负责。”
    李丹青轻轻跺足,“快点,再不给看,张娘子又该进来了。”
    齐子蛰竖耳听了听外间动静,迅速撩袍子,露出肋骨道:“搓了药油,已经好多了。”
    李丹青一瞧,见他肋骨处青紫一大片,忙问道:“严重吗?多久能好?”
    齐子蛰放下袍子,整理好衣裳,低声道:“过几日就好了。”
    他道:“我先回去。”
    李丹青准备送齐子蛰出去,一抬头,见他耳朵尖是红的,不由问道:“你这耳朵,怎么动不动就红?”
    齐子蛰若无其事道:“我耳朵有些毛病的,你别管。”
    李丹青盯着他耳朵,见片刻功夫,整只耳朵全红了,不由感叹道:“你耳朵这毛病,还怪有趣的。”
    齐子蛰脸上没有表情,抬步就走。
    待齐子蛰走了,李丹青坐在窗边,托腮想着他提过的消息。
    秦王势大,晋王根本斗不过,圣人沉迷丹药,无心朝政。
    这局,如何破?
    这会子,魏凌光已到了秦王府。
    秦王今年二十一岁,长身玉立,剑眉凤眼,高鼻薄唇。
    他适才得知潘雷落水亡了,已令人去彻查经过。
    一面又和身边谋士道:“郑公,你觉得此事是谁所为?”谋士郑之淳道:“若潘雷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做了手脚,则那做手脚之人,十之八九是晋王的人。”
    他细细分析起来。
    秦王点头,一会儿听得魏凌光求见,便让人请他进来。
    魏凌光进了秦王府,见了秦王,行礼毕,也不敢废话,忙将魏二郎写信来,自己判断武安侯府一早和将军府勾结之事说了。
    秦王听毕,冷笑道:“李大一介草莽,侥幸得了军功,封一个将军,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给脸不要脸。”
    郑之淳道:“听魏状元所言,李大将军是因为女儿李丹娘之故,才投向武安侯府的?”
    郑之淳是秦王身边第一谋士,魏凌光听得他询问,不敢怠慢,忙将李丹青和齐子蛰的事说了。
    待魏凌光退下,郑之淳和秦王道:“一位小小女子能引起这么多风波,足见其楚楚动人,有过人之处。”
    秦王道:“听起来,是一位祸水。”
    说着微微一笑,“过几日设法让皇祖母召这位美娇娘进宫一趟,本王见见,看看是什么祸水。”
    郭之淳一听,忙劝道:“殿下,大事要紧,莫要被这些小事扰了心思。”
    唉,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喜欢祸水的毛病。
    但凡听得某女子是祸水,就会兴致大发。
    纳到王府那些贤良淑德女子,全当了摆设。
    秦王摆手道:“本王近来寡兴,夜间少眠,日间心烦,总得散散心。”
    他说着,又略有幽怨,“已近两个月,没有女子合本王心意了。你知道的,不合本王心意的,本王便没兴致。”
    “那位李丹娘,既是状元之妻,却去勾着齐子蛰,想来也不是好女子。”
    “这等良家坏女子,最全本王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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