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还记着被摁在水里,一直到浸血的河水灌满我的肺,再一命呜呼的感觉。
但我的痛不在这。
此痛,非比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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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老朋友。
头顶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大招牌,简单明了――“茶阁”。
至于那两句诗,我从未搞明白过是什么意思,也不太想知道。我敲了门,老太太蹒跚着步子走来,还是熟悉的步调。嗨,老太太,好久不见啊,还是这般硬朗。我笑着说。老太太咧嘴笑了,带我去了最中间的位置。不错,还是在中间最显眼。
我满意地坐下,老太太问我想吃点什么,还用说吗?我打了个响指:铁观音,浓一点。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到后台去了。
茶阁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少。不过只是这些年。照往常,可是座无空席啊。我就挑明好了,我是个带有前世记忆的人。
前世呢,我可是个不错的干部,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我习惯性向后看了下角落的位置,那里已经空了好久了……诶?怎么有人?
我瞬时起了身,那个人………我认识。
他是我前世的好兄弟,来这喝茶的时候,他不太爱坐中间的位置,我就陪着他坐角落。
那时,我们都是当官的……嘿,也就是开个玩笑。我们共产党可不是什么官,服从组织安排,为人民服务,效忠祖国,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当时的国局还挺乱的,我们跟着大部队走,一队队分着打鬼子,领着那人不多却士气足的队伍,我们几乎战无不胜。我们俩个领队的甚至挂上了鬼子的通缉令,不少银子呢。
但不出意外的是还是出意外了。几个战士的疏忽……不对,是我的错,安排战术时算错了时辰,导致我们排死伤大半,我和他还有几个战友一同被俘了。真是该死,我怎么不是死在那些战友的尸体上!
路上,由于我太过于“闹腾”,断手后仍坚持着用脚夺他们的枪,踹他们车后盖,因此――我被丢出车去了。从高速行驶的车上下来,不免会遍体鳞伤,摔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血流得黏黏糊糊的。他们几个小胡子跟过来,估计是怕脏便只是拽着我头发,一下就给攮水里了。许久。
过去的时间的确不短了,我记得倒是清楚。
我也忘了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他被带回去后死活不愿告密,受尽了折磨,什么灌汽油断骨啥的都算轻的了。
听说他痛得喊过,但最后不再吭声了。因为他死了。
听说他的尸体被扔出来时,几乎认不出来什么人样子,村民在埋坑的时候,都在哭。我可是队长啊,怎能让我的部下们受苦而自己享乐!
我真tm后悔了。当时在车上鼓捣什么!我就该一脚把他踹下车,替他受过这些罪的!不过这么说,多少有点不道德。但我真的……想为他抗一遍。
我向他走去。
他一直在看着前台。
傻家伙,又被前台给诳住了。
嗨!我说。
他缓过神,终于看到了我。
他笑了笑,说,你好,你也认识我吗?
有可能呢。我答道。
小兴!又在和别的客人聊天。老太太端着茶来了。看到我站的地方,她把茶放在桌上。
来,你的铁观音。还是坐在这?
嗯。